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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我的爱-木原音濑

2012-05-21 50页 doc 366KB 37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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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我的爱-木原音濑再见我的爱 ~木原音濑~ 芹屋诚一将自己的豪华轿车开进老家后面的空地之中。那是一辆虽然中古,开出去却绝对能吸引众人目光的西洋敞篷车。 不过在冬天既要敞篷耍帅,车内的暖气又不够强,实在很不舒服。幸好春天即将来临,总算能耀武扬威一番。 由于车子太过醒目的关系,常被恶作剧的诚一关上车盖之后,还不忘锁好车门。 虽然现在已经四月,但是一到了日落,风就会一反中午那种温暖的感觉干冷地打在脸上。后悔着该穿厚一点的诚一边咋舌边快步行走。 他推开红漆斑驳的大门,触目所及是一片白色的花影。上次回来还是花蕾的木莲已经开始绽放。浮现在白...
再见我的爱-木原音濑
再见我的爱 ~木原音濑~ 芹屋诚一将自己的豪华轿车开进老家后面的空地之中。那是一辆虽然中古,开出去却绝对能吸引众人目光的西洋敞篷车。 不过在冬天既要敞篷耍帅,车内的暖气又不够强,实在很不舒服。幸好春天即将来临,总算能耀武扬威一番。 由于车子太过醒目的关系,常被恶作剧的诚一关上车盖之后,还不忘锁好车门。 虽然现在已经四月,但是一到了日落,风就会一反中午那种温暖的感觉干冷地打在脸上。后悔着该穿厚一点的诚一边咋舌边快步行走。 他推开红漆斑驳的大门,触目所及是一片白色的花影。上次回来还是花蕾的木莲已经开始绽放。浮现在白色夜灯下的白色花瓣,令人有女人白皙肌肤的错觉。 诚一记得自己小时候非常害怕这种白色的大花,因为每次一凋谢就会像折颈似地掉落在地面,就像白鸟的尸体一般。 他在门口脱鞋的时候听到从屋内传来快步行走的声音。穿着小碎花围裙的发胖体态以及过于发达的大腿。母亲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就皱起眉用已经看不到关节的手指抚着脸颊。 「要回来怎么不先说?没准备你的晚饭啊!」 「我什么都可以吃啦!」 诚一耸耸肩跨上走廊。 「每次到了月底就这样。」 边走边抱怨的母亲准备穿上绿色拖鞋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诚一的皮鞋前端。 「啊、不能踩啦!这可是亚曼尼的新鞋,很贵的……」 他赶紧拿起鞋子心疼地整理。 「哎哟,对不起哦!」 母亲插着腰,语气中丝毫听不出抱歉的含意。 「一双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你的头发就不能弄整齐一点吗?像门帘似地,顶着这种头你好意思去上班?」 母亲的一句门帘让诚一不悦。他这头模仿目前当红男星所势的新发型,连公司的女同事都夸好看,他也觉得自己比较适合这种随兴的发型,没想到竟然被母亲批评成门帘。 「要弄什么发型是我的自由吧?」 母亲瞄了儿子一眼。 「要弄什么发型当然是你的自由,我的意思是你也得顾顾体面。都已经二十七岁的大人了,还一天到晚在意什么发型啊服装的,你妈可是会被别人笑说儿子都那么大了还吊儿郎当啊!」 什么吊儿郎当?比较注意穿着有什么不对?况且又没花到别人的钱。不过,诚一知道遇到一向牙尖嘴利的母亲,反驳一句可能会被吐槽十句,也只好不甘地忍了下来。 「男人要注重的不是外,而是内涵。省点买昂贵衣服的钱存起来不是更好?」 诚一叹了一口气。母亲开口闭口就是内涵,但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外表啊!不会有人第一眼就能看透对方的性格吧?而且,如果是同样性格,一个是外表工整,而另一个则是蓬头垢面的话,毋庸置疑的大家都会选择前者。 重视外表有什么不对?况且外貌是与生俱来的,除了整形之外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如果在打扮上下点工夫的话,不管多么『讨人厌的家伙』都有可能会变成『迷死人的帅哥』。 再说,一天到晚叫着男人要注重内涵的家伙多半长得其貌不扬。反正个性再怎么不佳,也不会像流氓或罪犯被冠上『极恶』二字,就算多么讨人厌也都还有余地。 母亲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啊的一声叫出来。 「对了,看到你我才想起来。昨天牧子打电话过来说,启介下个月要到东京去。」 『启介』这两个字让诚一惊讶地瞪大眼睛,母亲责难般皱起眉头。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有个叫启介的表兄弟吧?」 「怎么可能?我当然还记得。他到东京来做什么?是参加朋友的婚礼吗?」 诚一下意识伸手采取上衣的口袋,拿出香烟吸了一口试图平息动摇的情绪。冰见启介,是自己同龄的表兄弟。诚一运用自己所有的记忆细胞,想起那张明明已经十年没见却仍然印象深刻的脸。 「牧子那里不是在开旅馆吗?听说好象要给独生子启介继承,到东京是为了去认识的饭店学习经营实务。大概要去一年所以非得找房子住不可。你也知道启介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所以牧子牙拜托你要多照顾他。」 照顾他?开什么玩笑。诚一把烟灰弹在门口又引来母亲颦眉。 「启介都那么大了,不需要我照顾吧?找房子也可以自己去啊!」 母亲吊起眼尾。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无情?你们以前不是感情很好吗?我都已经答应牧子你会负责照顾启介了,你再推托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反正你周六日又不用上班。」 「我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忙啊!事情是妳答应的,我可不负责。」 看到儿子坚拒,母亲抱起手臂从鼻子冷笑两声。 「那你立刻把向我借的三十万连本带利还给我。」 被戳到痛虚的诚一无话可说。母亲垂下眼脸叹了口气。 「只会借钱乱花……怎么不学学启介?他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自从父亲病倒之后他也辛苦了……」 谁愿意被比较?不听母亲说完的诚一逃进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猛抽烟。启介要到东京来,要来是无所谓,但是诚一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他不讨厌启介,就是因为感情太好才唯恐避之不及……。想到昔日的约定,诚一不知不觉哼出『轻狂少年时』这首老歌。 过了五月的连续假期,气候变得相当清爽,对于自己这辆不善应付雨季的车子来说更是如鱼得水。中午过后路上没什么行人,诚一开着敞篷车奔驰在湾岸道路上。 对向车子里坐在助手席的女人回头看向自己。 对于这类目光诚一早已习以为常,他相信对方一定心想不但车好,连开车的男人也很帅吧!他在发型和服装上绝不会有任何懈怠,而且有充分的自信可以成功吊上任何一个女人。要不是现在要去接『表兄弟』的话,不知道是多么愉快的兜风之旅呢! 现下还在路上悠闲开车的诚一,已经比预定时间迟到了四个小时。塞车、遇到施工必须绕路等等……在如此繁忙扰攘的东京,要找迟到的理由简直易如反掌。 就算启介再怎么有耐心也不可能在机场等四小时吧?他要是等不及一定会打电话回老家,从机场到老家只要转个车而已,相当容易。自己那个热心肠的母亲一定会叫启介「你别等那个孩子了,先到家里来吧」。 多么完美的剧本。故意迟到的诚一本想没必要再到机场走一趟,但是为了避免母亲知道自己刻意没去,只好在形式上跑一趟。只要在机场打电话让母亲听到广播声之后,连谎言都毫无破绽。 他虽然好奇于十年不见的启介有多少变化,但还是不想见面。明天在母亲的命令之下一定要陪启介去找房子,不过他已经计算好了,到时候请朋友打电话过来谎称有工作必须离开。 找房子不需要有人陪吧?交通工具的话有的是电车或公车可以随意运用,跟乡下比起来搭车的多得很。 但是……诚一陷入沉思。让启介独自搭电车或公车多少有点不安。高中时代他们常常一起从乡下搭半小时的车程,到邻而去看烟火大会,已经不知道去过多少次的地方,启介还是会迷路。 后来好不容易辗转到了乡下的车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通往启介家附近的公车也早已开出最后一班。两人只好在路边的小店买包爆米花,一边吃一边走在那搭车要十五分钟的路上。 当时的启介穿着他父亲的浴衣,两人胡乱聊到浴衣下不能穿内裤的怪异话题,诚一开玩笑地握住启介的腿间。在两人玩闹时诚一的情欲渐渐高涨起来,他明知对方是同性却无法控制股间的膨胀。 无法忍耐的诚一把启介压倒在稍远路边的草丛里做爱。诚一跟女人有过经验,跟男人却是第一次,而启介则是彻头彻尾的在室男。然而,在诚一的记忆里,启介从头到尾都没有抵抗过。那一天,诚一夺走了启介的一切。 室外以及同性这雨点已经足以刺激诚一的情欲。……启介在自己怀中的身体……纤细而有弹性的肌肤,以及进入后那种异常灼热的感觉,都让诚一无法自拔。 那时诚一的朋友都是一些自我主张强烈、充满个性,以女朋友数目多寡来互相较劲的家伙,没有一个像启介这么沉静而质朴。 诚一喜欢那个文静、乖顺,好奇心旺盛,性格却相当温和的表兄弟。不谈现在,当时他的确是曾经喜欢过。或许是青春期的性冲动,让自己会去对同性而且还是表兄弟出手吧…… 自启介之后,到目前为止诚一只跟两个男人发生过关系,因为他觉得双性恋很酷。但是,当他发觉跟男人比起来,还是女人的肌肤触感柔软也比较适合自己之后,他就只跟女人做爱。 现在偶尔会开玩笑地跟同性接吻,不过可完全没有进一步的欲望。 看到机场慢慢接近,诚一也踩快了油门。跟启介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高中二年级的夏天,之后他没有再回到乡下,启介也没有离开过那里。 「应该已经过了时效吧……」 诚一自言自语。他觉得相见尴尬的理由除了性关系之外还另有原因。当时心里只有启介的诚一在暑假结束,将要离开老家之际这么对他说过。 『现在是不行,不过等高中毕业之后我就会去接你,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走吧!』 现在想起来虽然觉得十分儿戏好笑,但当时的自己可是真心的。对于诚一的承诺,启介也认真地点头回答『我等你』。 在忆起往事的同时车子也到了机场。诚一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往接机大厅走去。他大略扫了一下,只见到处都是刚出关的旅行团,非常混乱,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安心的诚一拿出关掉电源的手机打算打回家里。没想到才一开机电话就响了,看到旁人讶异的视线,诚一赶紧接起电话。 『终于打通了。诚一、你到底在干什么!』 母亲的高分贝从话筒另一端穿刺了诚一的耳膜。 「我现在才刚到,因为路上遇到车祸塞车……,启介应该已经到那里了吧?」 『你在说什么?启介完全没有联络啊,要不然我打给你干什么?牧子说他是照原定时间出发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诚一立刻切掉电话,他有不祥的预感。感觉到背后视线的他转过头去刚好目光相接。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男人直视着自己。诚一刚来的时候是有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但是那背影看来年纪稍大,他完全没想到是自己要接的那个人。 剪得整齐的头发,几年前所流行的厚黑框眼镜,他记得高中时代启介并没有戴眼镜。现在明明是已经可以穿半短袖的凉爽季节了,他还穿着令人怀疑是不是要去登山的长袖格子呢衬衫。下半身更是诚一最讨厌的、不知已洗过几次的褪色牛仔裤。一个一看就知道是仿名牌的粗制旅行袋放在脚边。男人拿起袋子走到诚一面前。 「你是……诚一吧?」 询问的句型却近乎确认的语气。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冰见启介那张温暖的笑脸还是跟十年前一样没有改变。 看到诚一的西洋敞篷车,启介率直地称赞『好漂亮,第一次看到这种车』。不过,即使被称赞,诚一也无法觉得高兴。 坐在助手席上的启介状似舒服地眨着眼,他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更显白皙。他从以前就是个肤色白旧的男人,到现在仍然没变。 「这里天气真好,不像乡下还很冷,就算是大白天气温也不会太高。」 诚一没有回答。他除了对于自己没有遵守过去的约定而觉得尴尬之外,启介太过糟糕的外表也让他不悦。 光是想到让这么不重视外表的男人坐在自己的敞篷车里,诚一就觉得羞耻,而且绝对不能被认识的人看到。等他想到应该阖超车盖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车顺畅地奔驰在海岸线上。长时间的沉默让诚一忍不住斜眼偷看启介,他正歪着头凝视着东京湾。他一句话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迟到,一般不是都会问吗?不过就算他不问,诚一也没有蠢到去逼他追问一个自己说不出来的答案。 为了缓和沉默的尴尬,诚一扭开收音机。DJ轻快的声调化解了些难耐的沉重空气。突然收音机中传来熟悉的旋律,启介啊了一声看向诚一。 「是披头四的歌。」 记忆在瞬间变得鲜明起来。那是一种令人会联想到犯罪的剎那。 ……在高中二年级的暑假,回到乡下去参加祖父葬礼的诚一再度与阿姨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兄弟--冰见启介见面。之前见面是在的时候,两人之间几乎已有十年没见了。 虽然同样都是十七岁,但是跟十年没儿的表兄弟即使有血缘关系,也不见得立刻就能合得来。当诚一看到这个沉静而不爱说话的表兄弟时,第一个感觉就是一定合不来,然而两人为何又会那么要好呢?现在想想,可能是启介的微笑有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吧! 葬礼之后是小型聚会,美其名是以吃喝来安慰死者之灵,不过在当时的诚一眼里看来,只不过是亲戚之间的交流餐会而已。就在他快要受不了大人们喝酒笑闹的时候,阿姨及时偷偷跟他耳语『你可以到二楼启介的房间去』。觉得到哪里去都比留在这里要好的诚一,当然依言上了二楼表兄弟的房间。 「下面太吵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坐在书桌前的启介应了声好。一开始两人没有说话,启介拿过放在窗边的手提音响开始转电台,调不准的频道一直发不出清楚的声音,等到他弄了半天终于对准天线后,一个流畅的声音随之流泄而出。瞬间,启介缇放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是披头四的歌吗?」 转过头来的启介点点头。 「你喜欢听西洋歌曲啊?」 「也不是啦!是因为我们学校社团现在在练披头四的音乐。像 IMAGINE。」 「IMAGINE是约翰蓝侬的歌吧?算了、无所谓。你是学乐器的吗?」 「是啊!」 「那你在练什么乐器?是不是萨克斯风?」 诚一脑海里浮现出一脸酷样的爵士歌手。 「是锣。」 「哦……」 启介的回答只能让诚一想到,穿着小丑装的玩具猴僵硬地敲锣的模样,他连敷衍的称赞都说不出口。看到一脸木然的诚一,启介不禁噗地一声笑出来。 「骗你的啦!我只是偶尔敲锣而已,其实练的是小喇叭。」 被调侃的诚一没有生气是因为,当时启介真的笑得很开心。原来这个表兄弟也不是完全不会开玩笑嘛,诚一对启介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等披头四的音乐一结束,记忆也回到现实之中。从窗外传来阵阵海风的味道。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启介低声问。 「到老家大概要二十分钟吧。不过我现在租房子住在新桥,所以要多花一点时间。」 「你没有住在老家?」 「住市区上班比较方便,况且家里也有点小。」 「……哦。」 轻抚着尖削下巴的手指,隐藏在黑框镜缘下的是一张五官端整的脸。不过,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可爱,而的确是成熟的成人面貌。 跟启介再度相遇的十年前,诚一刚跟交往半年的女朋友分手。那是一个有着出众美貌的女孩,能够让她变成自己的女朋友,诚一掩不住满面得意,成天就是带到人前炫耀。 没想到后来她单方面向诚一提出分手,而且偏偏跟自己的好友交往。两人不但共同的朋友多,连玩乐的地方也差不多。要是在哪里碰个正着的话,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闲言闲语。 「被抛弃的男人」这个烙印对诚一来说是莫大的屈辱。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求胜的话,除了交一个比她更好的女朋友之外别无他法,但是要找到胜过她美貌的女孩子并非易事,虽然也有些女孩子主动向诚一示好,但没一个比得上她。 所以祖父的葬礼对诚一来说是个好时机,他以参加葬礼为由而避得远远的。在葬礼过后,诚一的弟弟刚又因为玩水时失足骨折住院,在母亲照顾弟弟的时候,诚一也趁机待在乡下家里度过暑假。 对于在城市住惯的诚一来说,没有游乐场也没有电影可看的乡下,应该是无聊到极点才对,没想到却意外有趣。 在启介家里旅馆帮忙还可以赚得微薄薪资,他就拿着那些钱跟启介到一站远的海水浴场去玩顺便搭讪。有时候搭到年长的女性玩家还可以占到一夜情的便宜,就当作是旅途中冒险的诚一,就跟三个女人发生过关系,而启介则是有一次虽然气氛还不错,不过到最后还是没有成功的经验。 在诚一开始厌倦这种单调的搭讪日子之后就是烟火大会,就像受他白皙颈项诱惑似地,诚一染指了敢介。他没有因为是同性而心生厌恶,反正只要舒服好玩就什么都好。什么道德伦理都跟射在卫生纸里的精液没太大差别。 从那个时候开始诚一就不再搭讪了,他每天都沉醉在与启介的性爱之中。只要是没有人的地方都可以,也曾经在浴室里做过。也有跑到川边夜游,在游累了之后在昏暗草丛里做的经验。 同性和表兄弟关系这种倒错的状况,非但无法成为诚一的剎车,反而成为助长情欲的香辛料。 他是真的喜欢过启介,暑假结束时要回到城市也令他伤心,所以他才会说出『等高中毕业之后我就来接你』这样的承诺。然而,他的认真维持不过三天。回到城市中的诚一在旧女友一句『我还是喜欢你』之下又重修旧好。 离开了海岸线的车子开进住宅区中。诚一在窄巷道里穿梭前进,把车停在老家门口却没有熄掉引擎。 「我家就在前面,我有事得先回去。」 他才不要送到门口然后挨母亲一顿排头。 「不好意思还要你假日来接我,你一定有其它事要办吧?」 「没关系啦!」 说得大剌剌的诚一完全忘了让启介等了四小时的事。 「谢谢你。」 启介向诚一道过谢后下车。本来想在母亲出来之前闪人的诚一,视线却被盛开的木莲和启介跟花瓣一样白皙的颈项所吸引而无法移开目光。走到门口的启介在按门铃之前回过头来,与诚一的视线相遇之后展颜一笑。 回到住处的诚一把车子停好之后又立刻出门。在心情欠佳的时候最好找人来闹一下排解情绪。位于涉谷车站附近的俱乐部『Piffle』,不必刻意去找随时都有一堆人可以玩乐。 虽然诚一已经到了该从俱乐部退休的年龄,不过老板是熟头熟面,再加上又会挑客,少了很多芭乐来破坏气氛,所以待起来很舒服。 不过偏偏今天一个认识的也没有来。诚一只好独自坐在吧台上喝酒。打电话也找不到半个人。正当诚一百无聊赖地咋着舌时,吧台里的酒保突然附耳过来。 「芦屋先生,你中意的那个人来了。」 诚一慌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是自己现在最在意的女人--佐仓麻理就坐在里面的位子。但是,麻理的身边却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男人。 那个男人虽不起眼,不过身上的穿著一眼就可看出全是名牌服饰,就像暴发户的少爷一样。麻理一定只把他当作『流动银行』使用吧!要不然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看上那种其貌不扬的男人呢! 把啤酒放在吧台上的诚一穿过人群慢慢走近麻埋。中途就看到诚一的麻理一脸不悦地撇过头去。在几乎部是茶色的发系里,麻理富有光泽的黑发显得特别醒目。 总是衣着暴露的她看起来丝毫不淫猥是因为美得惊人,而且略带孩子气的脸庞。她明明有天真的一面,却又时时散发出恶女般的气质,就是那种感觉上的落差让诚一心醉神迷。 「好久不见了,妳好吗?」 微微朝上的高鼻,纤薄而充满光泽的红唇。明知道那个男人不快地瞪着自己,诚一却无视地只是笑着跟麻理点头。谁的外貌比较突出根本一目了然。 「上个礼拜才在这里见过啊!」 「是吗?见不到麻理的一个星期就像一个月一样长。」 诚一丝毫不为自己肉麻的赞辞而腼腆,这种话对他来说,只不过像早安这种日常的招呼语。麻理耸耸肩,意味深长地轻笑。 「我今天有看到你。」 「是吗?在哪里?」 诚一有不祥的预感。 「我在机场附近跟一辆豪华敞篷车擦车而过,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你。坐在助手席的是你朋友?」 没想到那个像乡巴佬一样的启介居然会被麻理看到,觉得羞耻的诚一不禁冷汗直流。邻座的男人问麻理『这家伙有女朋友吗?』,她也只是耸肩。 「坐在他车上的是个男人,还时髦到跟他一起走在街上会令人想死的地步。」 听出麻理话中带刺,男人抖着肩膀笑起来。诚一不自觉地咬住下唇低俯着头。麻理还故意仰望着诚一说: 「没想到你会有那种朋友。」 「他是我表兄弟,刚来东京所以我去接他。我已经有十年没见到他了,没想到他会变成那样。而且我去接也不能不让他上车……」 本来以奚落启介来挽回自己的颓势,但麻理轻蔑的态度依然没变。 「不愿意就不要载他啊!笨蛋。」 看到认识的人从门口进来的诚一,像逃命似地离开了麻理面前。尽管跟朋友聊天,但是只要一想到,麻理不知跟那个阔少爷如何批评自己时,诚一就觉得坐立不安。本想来放松心情没想到反而弄得更恶劣的诚一,早早离开了俱乐部,在住所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一堆酒回去。 回到黑暗的房间里只见电话的留言键闪着炫目的灯光。按下播音键流泄出里面有五个留言的讯息,每个都是母亲高亢的嗓音。 「你这孩子真是的,居然让启升等了四个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是遇到车祸,我看是睡过头了吧?你真是个没信用又散漫的孩子!」 诚一越转头越痛。最后一个留言里居然还有恶魔般的指令。 「明天绝不能给我迟到。要是在早上十点没给我准时来的话,我就到你公司要求用你的薪水,把欠我的三十万分期偿还!」 ……他相信母亲绝对做得出来。 周六总是玩到通宵,周日则睡到中午才起床的诚一,却在今天早上八点就被闹钟叫醒。他喝了杯咖啡当早餐,梳洗完之后开始挑选要穿的外出服。他决定做轻松一点的打扮,选了轻便的外套和不打领带后,开始整理发型。 因为诚一有自然鬈,所以必须用大量的慕斯才能固定住发型。等头发弄到满意已经九点十五分。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诚一干脆先出门。除了母亲昨天的索命连环扣之外,如果帮启介找到房子的话也可以早点解脱。 在十点前就到了老家的诚一,看到在客厅跟父亲一起看钓鱼节目的启介身上的打扮不禁愕然。他穿着跟昨天一样的牛仔裤,和只有快餐店店员会穿的那种没有品味至极的红白相间条纹衬衫。 而且还是那种小领口长下襬的老款式。不过,要是在这里批评启介的装扮不佳而要求他去换衣的话,一定又会跟母亲起争执,所以诚一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把他接出家门后诚一就驱车回到自己家里。启介一脸好奇地进了房门,诚一立刻单刀直入地说: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诚一打完官腔后毫不客气地说: 「你这身打扮也太离谱了吧?」 启介张大了嘴慢慢低下头,抓着自己的衣襬。 「……我洗过还烫过了啊……」 启介不明白诚一话中的含意。 「这不是有没有洗烫过的问题,我是说你的衣服未免旧得太离谱了。这种衣服在家里穿还无所谓,但你今天是要去找房子啊,穿得太寒怆的话谁会介绍好房子给你?」 「说……得也是,那我换一套好了。」 启介打开假名牌提包开始找衣服。诚一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里面全都是些几乎被自己拿来当抹布的衣服。接着再看到启介拿出一件那种在量贩店,大概一万块一套、剪裁粗糙的深蓝色西装后,诚一霍地站冲到自己的衣柜前拿出上班穿的灰色西装,再搭配一件浅桃色的衬衫。在启介拿着蓝色西装准备说「这套怎么样……」的时候,迅速地抢过他的话尾。 「这两件借你。」 启介惊讶地看着诚一手上的衣服。 「不好意思跟你借啦!」 「求求你穿上好不好。我受不了你那件蓝色西装。」 启介满脸困惑地轻道一声谢后接过衣服。诚一背对着正在换衣服的启介,问他要去上班饭店的位置和属意的房租金额。如果能在那附近找到房子不用搭车当然是最好的。 「嗯,最好在车站附近,光线良好……还要有卫浴设备,房租的话最好在四万上下。」 诚一不禁转过头来。 「这里可不是乡下,四万块哪里租得到条件那么好的房间?起码也要七万左右吧!」 正在扣衬衫扣子的启介闻言吃惊地抬起头来,看了诚一几眼后就移开视线地点点头。 「好吧,那就七万。」 他的口气十分干脆。那似乎不经大脑的回答让诚一不悦……不过他也懒得发飙。 穿上名牌西装后的启介看起来十分清爽。他原来就长得不差,只要在发型和眼镜上下点工夫的话还可以更好,不过诚一不想在这方面花上太多时间;而且,他也没必要为他做这么多。 让启介坐上车后,诚一开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本不动产杂志,在车里选了几个适合的房间后,就直接去找负责的不动产公司。本来还找了三个不错的房间,没想到启介才看了第一个就决定下来。房租合理,采光也不错,他不像诚一那么犹豫。 看到启介用现金支付押金和两个月份租金的诚一不禁叹息。启介是为了学习旅馆经营才来东京的,老家当然会在物资上加以援助。而且,就算是乡下,旅馆就是旅馆,启介又是继承家业的独生子,光是金钱融通方面看在一年到头缺钱的诚一眼里,自然欣羡不已。 既然已经找好房子,启介决定今天立刻搬进来。下午三点,终于完成任务的诚一把启介送到新家门口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启介突然难以启齿似地提出要求。 「如果你还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再陪我到一个地方?啊、要是你有事的话就不用了……。日用品可以改天再说,但是我想先去买寝具。」 的确,睡觉没有棉被多痛苦。何况这里对启介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他又是天生路痴……。诚一虽然百般不愿,还是再度载着启介去买寝具。 家具公司答应可以配送,但是无法当日送到,诚一只好把寝具放在后座里。幸好有车盖挡住从外面看不到,不过诚一一想到自己的名车载着棉被就觉得不舒服。 老实说,在房前跟启介道再见时,诚一是打从心底爽出来。虽然启介说要请他吃晚饭当作谢礼,但是诚一才刚领薪水,而且根本就不想再跟他在一起就礼貌地拒绝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了吧! ……回家之后,诚一才发现启介忘了东西。就是那个假名牌提包。一定是换完衣服之后忘记顺手带走。反正是启介自己忘了带走,所以没有必要帮他送过去。诚一虽然想假装没看到,不过还是打开提包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有睡衣、内裤、袜子及一些日用品。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应该看。 启介住的地方离车站很近,而且自己住所附近的车站也在同一条线上,他完全不想专程帮他送过去。干脆叫他搭电车过来拿好了,诚一拿起手机正想拨电话给启介时,才发现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电话,而且启介还不知道有没有手机呢! 要是他真有需要的话应该会自己打电话来吧?但是,诚一无法确定启介知不知道自己家里的电话。启介想知道的话一定会打电话回老家问,到时候毋庸置疑母亲一定会叫自己送过去。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要帮他送去就对了!」 诚一气得一脚踢翻假名牌提包泄愤。 挂着那个令人憎恶的假名牌提包,诚一粗暴地按着启介家的门铃。靠路面方向的窗户明明透着灯光,里面也传出声音,就是没人出来开门。诚一不耐地再按了一次门铃,才听到脚步声走近。 看到诚一的脸,启介不解地歪着头。直至看到他无言递出的提包之后才恍然大悟。 「果然忘在你那里了。我在附近便利超商买了内裤,还想说没睡衣的话今晚可能要穿内裤睡觉了。谢谢你专程帮我送来。」 完事之后转身准备离去的诚一,又听到启介在背后叫了一声。 「跟你借的衣服我会送洗之后还给你。」 他完全忘了借衣服给启介的事。洗好之后的衣服不是自己要过来拿就是启介送过来。想到这里,诚一又转回启介门前。 「你把衣服换下来吧,我顺便带回去。」 还没换衣服的启介还穿着诚一的西装。 「我洗完再还给你啦,你也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吧?」 「送过来送过去的太麻烦。我赶时间,你快一点。」 在诚一的催促下启介慌忙进房,不过他又立刻回来打开门。 「要不要进来等?」 在外面等的确难看,诚一不客气地进房。两坪半大小的心厨房和六坪的和室。在空无一物的榻榻米上,只有刚买来的棉被夸示着莫名的存在感。在连窗帘也没有的房间里,启介不在意诚一目光地开始脱衣服。 在外面等的确难看,诚一不客气地进房。两坪半大小的心厨房和六坪的和室。在空无一物折叠着脱下的衣物,这时诚一才发现,白天来看时还有点灰尘的榻榻米已经一尘不染。 「你打扫过了吗?」 「是啊,看起来虽然干净,擦过之后才知道挺脏的。」 在没有衣服可换的状况下打扫,也就是说,启介是穿着自己借给他上班用的西装擦地的吗?心头火起的诚一粗暴地夺过启介装在袋中的衣服。不知诚一态度为何豹变的启介,看到他在看衣服的模样才察觉而慌忙加了一句。 「衣服没有弄脏。」 「没关系,反正是便宜货。」 诚一嘴上说没关系,动作可一点都不像。他打心底后悔把这件亚曼尼春天的新作借给启介。 「真的没弄脏啦,因为我没有穿着它擦地啊!」 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又让诚一火大,他不禁怒骂: 「那妳是赤裸裸打扫的吗?」 「……我有穿内裤。」 诚一不解地看着启介。 「发现提包不见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放在你那里。但是,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时间又太晚了想说明天冉联络。不过,榻榻米不擦不能睡觉,我又怕弄脏你的衣服就脱掉打扫了。」 想象启介浮着内裤擦地模样的诚一不禁噗地笑出来。 「这里又没有窗帘,可是会被外面看到的。」 「看到又不会少块肉……」 他说得轻松。启介从以前就是个不太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就像今天,他虽然在意衣服上的绉褶,却对服装颜色及搭配毫不在乎。 「你还是没变啊!」 「是吗?」 启介微偏着头。这动作也跟从前一样。 「在没有用具的情况下,你还能打扫得这么干净?」 「只要有抹布就够了。」 启介干脆地说。 「而且我已经习惯了,以前在旅馆的时候天天要打扫啊!」 这是诚一跟启介相逢以来第一次闲话家常。 「你走了之后我还到外面逛了一下,走不到五分钟的地方就有一间超市,我还买了啤酒回来呢!要不要喝?因为没有冰箱所以可能没那么冰了。」 说完,启介才想到似地啊了一声。 「对了,你有事哦。对不起,开车也不能喝酒啊!」 诚一瞄了手表一眼。有事只是他随便瞎办而已,他又找了个理由搪塞。 「哦,那没什么关系。给我一罐啤酒吧,喝一点还无所谓。」 诚一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启介犹豫片刻后递给他一罐三五0cc的啤酒。启介也在诚一对面,背靠着墙抱膝坐着,边说着『没有下酒菜真不好意思』边美味地喝着啤酒。 十年前他们一起喝过百事可乐。因为口渴而迅速喝完一罐的诚一,扬着空罐子问还有没有。酒力不佳已经红了脸的启介低语着『可以喝这么多吗?』又拿出一罐。 「这里的警察取缔不是很严格吗?」 「是你叫我喝的还说?」 「我可是有挡你哦!」 启介苦笑着也打开第二罐。他仰头喝酒的时候,眼镜就在眉心及鼻梁之间摇晃。 「你以前没戴眼镜啊!」 启介把半罐啤酒放在榻榻米上点头。 「上了高中之后近视就加深了。」 启介拿下眼镜用睡衣的袖口擦拭着,再把镜片拿到灯光下确定没有污渍之后重新戴上。 「你还是数隐形眼镜好了。」 「我戴隐形眼镜会痛,反正有框眼镜也没什么不方便。」 诚一咋了一下舌。 「你要戴眼镜是可以,但是黑框不好看啊!不是有什么银框或金边等其它种类,选也要选适合自己脸型的啊!」 启介噗哧一笑。 「我又没有长得多好看,黑框就不错了。」 诚一挺出上半身,在没征得启介同意之下就拿走他的眼镜。他惊讶地瞪人眼睛不停眨动。拿掉了多余的配件之后,启介的五官更显清秀,要是在发型上多下点工夫,凭他那张脸不怕钓不到马子。 「我近视很严重啦,真的完全看不见。把眼镜还给我。」 就像强调自已的话没错似地,启介的手在空气中探索,脸也慢慢接近诚一。 「看得到我的脸吗?」 「不行啦,只看得见轮廓。」 他的脸越来越接近。等到启介终于看清诚一的脸时,两人相距已经不到五十公分。 「终于看到了。」 他的眼眶湿润,半开的唇也泛着潮红的艳色,就像在等待亲吻一样。诚一情不自禁地啄了启介的嘴唇一下。他惊讶地瞪大眼晴然后微笑。 「怎么?喝那一点酒就醉了?」 诚一又吻了一次。启介这次没有再笑,和诚一视线相遇后就缓缓闭上眼帘。看到他并不抗拒,诚一拥住他的背脊入怀。启介那白皙又柔软的身体完全没有拒绝,就像十年前那个夏天一样。 温暖的身体有夏草的味道。那能收容自己的器官虽然狭窄,却比身体任何一个部分都要来的滚热。与启介的做爱又鲜明地唤起了诚一曾经遗忘过的一段段回忆。 启介本来就不是个饶舌的人,经常都是诚一说个不停,他另在一旁静静倾听。所以当时的启介应该熟知诚一的许多事。他连女朋友被好友抢走的事也告诉了启介,他还抱住诚一的头尽可能地安慰他。 没有人不喜欢被温柔对待,诚一也贪婪地尽情依赖启介。他城市里的朋友只会嘲笑被甩的是傻子,哪可能安慰他呢? 跟诚一相反地,启介很少抱怨。唯独的一次是在某年春天他父亲病倒无法再度行走之后,得扛起家计重担的启介不能再升学。当时的他非常寂寞悲伤,诚一记得自己好象说了些安慰的话却想不起内容。 回到城市之后的第三天,跟女友重修旧好的诚一原本破碎的自尊心,也得到完整的修复。在与女友做爱及朋友玩乐的同时,他对在乡下与启介胡天朗地的自己感到羞耻。 被女人甩掉就转向男人发泄,这么丢脸的事他根本说不出口。与启介的那一段荒唐日子,成了诚一记忆中最想彻底抹去的一页。 然而,启介却定时每个月寄两封信来。诚一只在第一封信回了张明信片,之后就完全没有回音。后来干脆连信都没拆就直接去掉……在他高中毕业的同时信也不再来了。今年年初收到启介父亲的讣闻,但是因为葬礼是在上班的平日,所以诚一也没有出席。 『启介也越来越大了,他虽然跟你同年,不过还是单身。』 听到母亲参加葬礼回来后说的话,诚一也只是心想,启介还没找到对象而已,并没有太多剩余的感情。就像自己想忘的心情一样,诚一真的把启介给忘了…… 吸吮着启介乳首的诚一突然一阵莫名心虚,翻身离开了启介的身体。把自己脱掉的衣服拿过来,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把空啤酒罐当作烟灰缸。街灯从没有窗帘的窗子投射进来,即使室内不开灯也能看得清楚。感觉到棉被好象动了一下,诚一转过头来看到启介白皙的背脊轻轻蠢动。他从喉间嗯了一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撩开前发回头看着诚一。他那似乎想说什么的唇形让诚一心跳了一下。 「我可以要支烟吗?」 「……哦、好。」 启介从诚一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后熟练地点上火。吸了一口之后,他全身赤裸地从棉被里出来靠着墙壁坐下。棉被里似乎太热,他伸手搧搧自己的脸,也不在乎毫无遮盖的腿间继续抽着烟。 诚一也无言地抽着烟,两道青烟融合在一起模糊了天花板。虽然表面上装做不在意,但诚一的心跳却急遽加速,就好象在等着判决的罪人一样。 如果启介问自己为什么要抱他的话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因扁妳不抵抗这种狗屁理由吧?说喝醉也没真的喝到胡涂的地步,即使诚一脸皮再厚也没无耻到说爱你这么显而易见的谎言。更不能说因为想做所以就冒犯了这种话。 启介把烟蒂塞进空罐里,待要移动身体时却突然皱眉叫了一声痛。 「太久没做了,果然还是会痛。」 启介给了诚一一抹苦笑。但足,诚一笑不出来,因为让他痛的人就是自己。 「是我太勉强你了:…」 诚一觉得自己的背上冷汗直流。 「嗯,不过跟胆囊炎的痛比起来还算好的。」 「你得过胆囊炎?」 「大概在半年前吧?我突然腹痛如绞,还叫了救护车送医。起先还以为是胃溃疡,检查过后才知道是胆囊炎。住了两个礼拜医院之后就好了。」 「哦……」 这似乎不是一个适合亲热之后谈起的话题。 「我妈还说,像你这么悠哉的孩子怎么会得胃溃疡。」 即使不适合,也总比被责备得好。 「是啊,胆囊炎的确比胃溃疡好。」 「什么嘛,胆囊炎也很痛啊!」 诚一挑着眉说: 「胆囊炎比蛟适合你。」 「病还有什么适不适合的?」 「气氛吧!」 「听不懂你说什么。」 启介边说边笑,纤细的肩膀不住摇晃,细白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柔和。明明是自己刚刚才蹂躏过的身体,明明是同性的身体,却有一种难以侵犯的美丽。 他好想抚摸启介。刚才还害怕被责备连说话都不禁犹豫的诚一,在看见启介似乎不在意往事的时候就从棉被里溜出来。他慎重地观察启介的表情然后慢慢靠近,对方没有厌恶的态度,把脸靠过去也没有逃避的迹象。 「你成熟了不少。」 「你也是啊!不过倒是越来越帅了。」 被称赞长得帅,诚一当然高兴。 「是个大帅哥吧?」 他在启介耳边低语。启介怕痒似地缩起肩膀,把抽了一半的香烟塞进空罐里。 「是啊,帅得不得了。」 诚一吻上启介坦率且可爱的嘴唇,手还不安分地再度握住他的腿间。在亲吻之际,他知道启介有了感觉。 「你能来真好。」 启介只是微笑。诚一像被诱惑似地卷起他泛着烟味的舌尖。 启介已经成熟了。他已经变成一个不会贸然挖掘过去,也不要任何陈腐承诺,只是单纯接受且享受快乐的成熟男人。 刚开始还打算不再扯上关系的诚一,在知道启介不啰唆烦人之后,开始积极地造访他的住所。好久没接触的男人肉体不但相当新鲜,而且最重要的是唾手可得。 虽然没有恋爱的感觉,但是『性伴侣』这三个字,正好为两人目前的状况下了最好的批注。 启介开始到住所附近的小商务饭店上班。有时开车从饭店门口经过,看到那老旧的大门诚一都会心想,启介在这里究竟能学到什么。 诚一还看过启介带回家准备送洗的饭店制服。绿色的双排扣外套及同色的领带。酷一点的颜色也就算了,那种像变色龙般的绿色实在让诚一不敢苟同。 「我说……那个绝对有问题。」 一次在和启介做爱时,诚一突然停下来问。 「什么有问题?」 「就是你饭店的制服啊!」 启介歪头表示不解。诚一的手指沿着启介的腹部往上移。 「是吗?像叶子的绿色不是很漂亮?」 启介对色彩的感觉还是怪异。诚一轻捏他红色尖挺的乳首,立刻从两人结合的部分传来收缩的感觉。 「那哪叫漂亮?是没品味。」 「诚一、不行啊!」 启介颤抖地抗议。 「我的腰会使不上力。」 「才怪,你明明扣得这么紧。」 「但是……真的不行啊!」 诚一无视地继续捏揉他两边的红萸。启介嘴上虽然抗议,但却没有阻止诚一的动作。他纤细的喘息刺激着诚一的耳膜。在结合的状况下他缓缓挺起上半身。微妙的角度变化让结合变浅,诚一托住启介的细腰拉向自己。 「啊……」 发出一声短暂惊叫的启介弓起后颈。诚一吻住他胸前两颗红色的诱人果实,不断舔噬啃咬。 「刚开始还满硬,现在柔软多了。」 诚一伸手轻戳两人结合的部分。 「因为……我想起来要怎么放松了。」 启介坦承地回答。 「难怪会撑得这么开。」 沉默几秒之后,启介问道: 「那里……真的会撑开吗?」 「当然啊,多少会有。」 启介的表情定认真的。 「多少……是多少?」 「差不多就那么大了。」 「差不多……」 「你要是那么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量。」 「要怎么量?」 「跟我勃起的尺寸一样啊……」 「还是算了。」 「怎么?我都说要帮你量了啊!」 两人有点低级的辩论到最后以微笑收场,在一阵相拥嬉戏后不觉睡去。 跟启介的做爱让诚一觉得新鲜且舒服。反正他上俱乐部正好上到厌烦,意中人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在此时,诚一找到了一个待起来舒服,可以吃到美食,更可以轻松做爱的地方,于是他减少了出外游乐,几乎天天泡在启介的房间里。 刚开始他还以为启介是个凡事大而化之的人,现在却觉得有点改观。 他可以确定启介是喜欢自己的,要不然怎么会为了一个天天来报到的男人准备食物,更不会打备钥。不过,启介就像不提及往事般地,从不把喜欢或爱字挂在嘴上。诚一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也乐得不必听到一些令人心烦的话。 他尽管喜欢启介,却无法提升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除了启介的品味不佳让诚一无法忍受之外,不懂得恋爱情趣这一点也鲜少激起自己的热情。光是这些缺点再加上想做就能做的便利,有时也难免不让诚一觉得扫兴。 如果自己遇到更可爱、更有魅力的对象的话,一定会立刻转移注意力吧!在诚一的心中,冰见启介只不过是到下一个恋爱前的中继站,以及性欲的发泄管道而已。 进了『Piffle』之后跟所有认识的人打招呼,诚一听到的都是同样一句话。 「好久不见了。」 真有那么久没来了吗?不禁开始怀疑起来的诚一半定在老位置的吧台前,立刻就有女人坐到身边来。满怀着期待转头一看来人不禁令他失望。对方是他认识的,一个叫惠子的造型师。她说话虽然风趣,打扮也够跟得上流行,但是却缺乏令诚一心动的娇艳。 「就是身上滴水也够帅。」 惠子轻拍了诚一的肩膀一下。 「外面在下雨吗?」 「是啊,还不小。」 「那我晚点儿再走吧!一到六月雨就下个不停,真是烦死人了。」 惠子身上是一袭让人联想到雨的蓝色夏衫。从她纤细的身体所散发出的甜蜜香水味,刺激着诚一敏感的嗅觉。 「你有将近一个月没来了吧?大家都在说你是不是结婚了呢!」 「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来?该不是正沉醉在爱河里吧?」 什么沉醉爱河,自己是跟一个没品味的男人天天像猴子发情般做爱。这么丢脸的事,就算撕裂诚一的嘴也说不出来。他今天本来也没打算要来的,是启介过了十点还没回到住所,才顶着无聊的雨到这里来。 「妳自己还不是有一阵子没露面了?」 惠子交握起自己像猫一样细长,修剪得赏心悦目的指甲说: 「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可惜被他占尽便宜之后跑了。」 「是妳抛弃人家的吧?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咦、你怎么知道?」 惠子耸耸肩。 「太年轻的男人还是不行。就算长得再帅,技术不好,时间又太短,更糟的是没礼貌。」 「是妳要求太多了。」 「谁叫他要直接射出来?就算他说好射前拔出,不过那种老是早泄的人谁能相信?不过他被我抛弃的理由不只这个啦!」 流泻在昏暗空气中的轻音乐,无意义的低级对话。这好久不曾接触过的舒服感觉,让诚一觉得如鱼得水。 从远处他看到麻理进来了。今天的麻埋一身灰色的洋装,简单的颜色却很适合她。诚一知道她在看自己,但是视线一接触她立刻移开了去。 「那个女人又来了。」 顺着诚一的视线看过去,惠子不满的嘀咕。 「不管怎么看她都很可爱。」 惠子摇头兼耸肩。 「就算怎么可爱,那个女人的性格真是糟糕到极点。我上一个男人跟她交往过,听说难搞的不得了。不但可以毫不在乎地脚踏两、三条船,而且超级会花钱。虽然我也了解,一个服务台小姐的薪水不高,要是逮到男人不敲点东西太可惜的心态。」 「哦……」 「那个女人早晚有罪受。」 「但是为了她的话我愿意受罪。」 惠子叹了一口气。 「不用我担心,她大概也看不上你吧!」 她肯定的语气让诚一不满。 「妳又知道了?」 「谁叫你的薪水太少?」 惠子轻松的一句话对诚一来说近乎晴天霹雳。 「像你这么帅的人麻理不可能不放在眼里,但她没来找你肯定是卡在这一点。听说她的交往一定要月入五十万以上的商场阔少。」 没有钱就得不到心爱麻理的青睐。这个事实令诚一愕然。 「别管那女人了。你最近没来还是因为女人吗?」 诚一的脑袋里只回绕着月入五十万以上这几个字。 「不讲话就怪了,难不成你是动了真心?」 被惠子推了肩膀一下后,诚一寸回过神来。 「要是有女人的话,这么大的雨怎么还会出来?是我表亲到东京来,好歹也得关照一下。」 「表亲?多大啦?」 「跟我同年。」 惠子哦了一声,仰望着诚一的眼睛。 「你该不会染指人家了吧?」 被惠子猜中的诚一笑着敷衍过去。 「是女的就好了。」 听到这里,惠子的眼神变了。 「是男的?该不会是单身吧?」 「是啊!」 惠子抓住诚一的手臂。 「我想看,你带他来让我看一下吧!你的表兄弟一定也很帅。」 启介的面孔瞬间掠过诚一的脑海。那个被麻理嘲笑过的启介,诚一没有把他带来的勇气。 「长相是还过得去啦!不过打扮……有点土气,反正跟你的兴趣不合。」 但惠子还是不死心。 「那才好玩啊!对了,下礼拜一我下班后会到这里来,你带他来见我吧!」 「但是……」 惠子瞪了还想推辞的诚一一眼。 「吊人家胃口半天,现在才拒绝的话太说不过去了吧?」 无法推辞的诚一只好沉默。他把那么不会打扮的表兄弟带到这里介绍给大家,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还是不……」 诚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惠子跟吧台里的酒保说: 「我告诉你,下礼拜一诚一要带他的表亲过来哦!」 没想到连酒保都兴致勃勃地凑过脸来。 「芦屋先生的表亲?那一定是大美人吧?」 「是男的啦、男的。」 诚一虽然一再强调,还是挡不了惠子的兴致。 「听说虽然有点纯朴不过很帅,看诚一一副藏宝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上等货。你跟店里的女性场各说,周六过来或许可以看到大帅哥哦!」 「喂、开什么玩笑……」 想抗议的诚一被惠子一把握住了手臂,脸上充满无法反驳般的恶魔微笑。先放出风声,让诚一不得不把人带来否则就会触犯众怒的手法果然高明。要不了多久,经由酒保和惠子传话,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档事了。 「下周一等你来哦!」 惠子对诚一饶富深意地眨眨眼。搞到最后变成诚一真的不得不把启介带到这里来,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周六晚上,不是从公司出来的诚一直奔启介的住所。这一天也下着雨,从车站过来而被淋湿的诚一,一进房门就开始脱衣服。正在泡咖啡的启介见状虽然吃惊,但看到诚一招手还是乖乖走过去。 「脱掉。」 诚一一句话就让启介的衬衫滑落到地上。他拥住跟自己一样全裸的启介,感觉从他温暖的裸背上传来一抹颤抖。 「你的手好冷。」 走在雨中当然会冷。诚一故意用冰冷的手指抚遍启介的全身。 「你礼拜五不在家吧?」 诚一在启介耳边恨恨的低语。 「你有来吗?对不起,我同事要离职,所以大家一起去喝酒,我应该先告诉你的。」 「你竟然丢下我去喝酒?」 「嗄?」 启介回问了一声后笑着抱住诚一的头。他知道启介喜欢自己,所以想说在提出要求之前,先给他一点甜头尝尝应该比较容易答应,就像现在故意表现出寂寞的样子对他撒娇。在结束了更甚以往的欢爱之后,诚一看看手表刚好午夜零点。 「我记得你明天放假吧?」 「嗯……」 「那我们去买东西吧?」 「好啊!」 把脸埋在枕头里的启介睡意朦胧。在没说出重点之前怎么可以让他睡着?诚一伸手过去抚弄他的黑发,启介才又惺松地睁开眼晴。 「你要不要去换个发型?」 「换发型?」 启介至着头。 「我以前就想说了。饭店是个必须面对客人的地方,你应该在外表多下点工夫比较好吧!」 这当然是诚一的借口,他最大目的就是要把启介改造成周一能够见人的模样。 「是吗?」 启介像猫似地用拳头揉揉眼睛。 「换个发型就可以改变形象,我认识一个工夫还不错的发型师,去找他做做看吧!」 启介湿润的眼睛凝视着诚一。 「改变发型之后,我能变得跟你一样帅吗?」 启介可爱的态度让诚一忍不住拥紧他,轻吻他的肩。 「你本来长得就不差,只要在发型和服装上下点工夫的话绝对会焕然一新。我会让你变成一个女人都会回头望的帅哥。」 启介愉快的笑了,他衷心期待着自己的改变。不,或许能受诚一照顾比改变更令他高兴。只要成功改造启介的话,好歹周一的面子可以保得住。这个改造计画对彼此都有好处啊!诚一在心中自圆其说。 周一,启介在『Piffle』的店门口踟蹰不前。 「进来啊!」 启介用力抓住诚一的手。 「我……会不会很奇怪?」 「你在说什么?这身造型都是我替你打点的,怎么会奇怪?店员不也说很好看吗?」 启介还是不安地低着头。 「我不习惯这么穿……」 「你就是这样,衣服是人去穿出来的,你该有自信一点。」 诚一鼓励地拍拍他的背,启介才终于下定决心地继续往前走。打开门,里面的气氛还是一如往常。昏暗的照明、满室的烟酒味及慵懒的音乐。 「啊、来了。」 一身黑色裤装的惠子从里面的座位里起身向诚一走来。 「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惠子用右手轻捶了诚一的胸口一下。 「我不是答应妳了?」 「但是你之前很推托啊!」 惠子边说,视线不停往诚一背后瞟去。诚一把启介拉过自己身边。 「他就是我上次提到的表兄弟。」 一直低着头的启介抬起脸对惠子微笑了一下。 「你好,我叫冰见启介。」 惠子瞪大眼睛用手掩住嘴角,也忘了回握启介伸出来的手,只是呆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应付的启介向诚一附耳问道: 「我是不是哪里失礼了?」 惠子喃喃自语了一句『好美』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而红了脸。 「对不起,我怎么在发呆……」 「没关系。」 启介的笑让惠子的脸更红。诚一本来还在内心嘲笑她装什么清纯,仔细看看却又不像在演戏。 「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坐过来一起聊天呢?」 惠子虽然羞涩,也没忘了邀约。看到启介询问的视线,诚一在牠的耳边低语「你先过去,我先到吧台喝一杯之后再去找你」。 在惠子的引导之下,启介走向里面的位子,没有人不回头看着他而发出叹息。带他过来的诚一也觉得沾沾自喜。没想到一番改造之后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因为启介的线条纤细,所以诚一想把他塑造成贵族少爷的风貌。没想到只换了个发型,启介整个人有如脱胎换骨,活生生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俊美男模。 浅咖啡系的发色非常适合肤色白皙的启介。拿掉碍事的眼镜之后,他的轮廓更显突出;再修一下眉,整个眼睛就显得光彩动人。他那天生的温吞性格更是为他夺人心魄的美貌,添加了几分柔和。 从姓名、职业、年龄到兴趣,许多问题如潮水般向启介涌来。酒保在远远看着启介的诚一面前,放了一杯啤酒。 「真是让人想要不叹息也难。」 看着被女人包围的启介,连酒保也不禁感叹地摇头。 「没想到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完美的容貌,有点像混血儿的感觉…… 啊、他是不是模特儿?」 「不是,是饭店的服务人员。」 「太可惜了,我要是有那么美的脸,早就当明星捞钱去了。」 自己一手装扮出来的男人受人注目当然愉快。沉浸在优越感里的诚一眺望着女人堆中的启介。脱俗的启介非常适合诚一帮他挑选的名牌服饰。由于不管穿哪件都很好看,挑到最后的帐单虽然数目惊人,但是全由启介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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