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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因不远处的金岳霖

2012-06-14 40页 pdf 235KB 2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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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因不远处的金岳霖 如果一百个人来问我完美女人的标准,那么我一 百次都会回答说是林徽因。是,她已经是个传奇,是 只能仰望的女子。她早已隔着如许烟波岁月,隔着那 些男人的深情,美成书页中的一个剪影。所有人都知 道她和徐志摩的故事。他为她写下那样的诗句,可是 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他。 可是,比起徐志摩那样激 烈的爱,金岳霖的脉脉含情,更令我动容。 林徽因、梁思成夫妇都曾留学美国,加之家学渊 源,他们中西文化造诣都很深,在知识界交游也广, 家里几乎每周都有沙龙聚会。 金岳霖孑然一身,无牵 无挂,始终是梁家沙龙座上常客。他们文化背景...
林微因不远处的金岳霖
如果一百个人来问我完美女人的标准,那么我一 百次都会回答说是林徽因。是,她已经是个传奇,是 只能仰望的女子。她早已隔着如许烟波岁月,隔着那 些男人的深情,美成页中的一个剪影。所有人都知 道她和徐志摩的故事。他为她写下那样的诗句,可是 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他。 可是,比起徐志摩那样激 烈的爱,金岳霖的脉脉含情,更令我动容。 林徽因、梁思成夫妇都曾留学美国,加之家学渊 源,他们中西文化造诣都很深,在知识界交游也广, 家里几乎每周都有沙龙聚会。 金岳霖孑然一身,无牵 无挂,始终是梁家沙龙座上常客。他们文化背景相同, 志趣相投,交情也深,长期以来,一直是毗邻而居, 常常是各踞一幢 房子的前后进。偶而不在一地,例如 抗战时在昆明、重庆,金岳霖每有休假,总是跑到梁 家居住。金岳霖对林徽因人品才华赞羡至极,十分呵 护;林徽因对他亦十分钦佩敬爱,他们之间的心灵沟 通可谓非同一般。 林徽因曾哭丧着脸对梁思成说, 她苦恼极了,因 为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林徽因对 梁思成毫不隐讳,坦诚得如同小妹求兄长指点迷津一 般。梁思成自然矛盾痛苦至极,苦思一夜,比较了金 岳霖优于自己的地方,他终于告诉妻子:她是自由的, 如果她选择金岳霖,祝他们永远幸福。林徽因又原原 本本把一切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的回答更是率直坦 诚得令凡人惊异:“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 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我应该退出。” 金岳霖对林 徽因的至情深藏于一生。林徽因死后多年,一天金岳 霖郑重其事地邀请一些至交好友到北京饭店赴宴,众 人大惑不解。开席前他宣布说:“今天是林徽因的生 日!”顿使举座感叹唏嘘。 他为了她,终身未娶,因在他心中,世界上已无 人可取代她。 即使多年以后,当他已是八十高龄,年少时的旖 旎岁月,已经过去近半个世纪。可当有人拿来一张他 从未见过的林徽因的照片来请他辨别的时候,他仍会 凝视良久,嘴角渐渐往下弯,像有千言万语哽在那里。 最后还是一语不发,紧紧握着照片,生怕影中人飞走 似的。许久,像小孩求情似的对别人说:“给我吧!” 林的追悼会上,他为她写得挽联格外别致,“一身 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四月天,在西方总是 用来指艳日,丰盛与富饶。她在他心中,始终是最美 的人间四月天。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跟人说追悼 会是在贤良寺举行,那一天,他的泪就没有停过。他 渐渐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一本书,慢慢翻到 最后一页。 有人央求他给林的诗集再版写一些话。他想了很 久,面容上掠过很多神色,仿佛一时间想起许多事情。 但是最终,他仍然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所有的 话,都应该同她自己说,我不能说。他停顿一下,又 继续说,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 也不愿意有这种话。他说完,闭上眼睛,垂下了头, 沉默了。 多年前我读到这样的话语,喉头一刹那哽咽。那 个时代的人,对于感情十分珍惜爱护。爱一个人,大 约便是长远的,一生一世的事情。因此,爱的慎重, 却恒久。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要爱她一辈子,也没说过要 等她。他只是沉默地,无言地做了这一切。爱她却不 舍的她痛苦选择,因此只得这样沉默。因为能够说出 来,大约都不是真的。 而如今多见的,却是那等付出一丝一毫都要斤斤 计较的男子。付出一定要有会报,计算爱情,一如计 算基金汇率,赔本生意谁肯做。若自觉有些许吃亏, 一定加倍讨要回来。面对这样可怕的现实,再看看二 十世纪三十年代时候那样动人心魄长远的爱,真是令 人心灰意冷 。爱固然值得珍惜但是要人爱你一时一刻 并不难。女孩子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是阿修罗。皮 肤细腻,笑容如花朵绽放。很多人爱慕过你年轻的容 颜。哪个女孩子年少的时候,没有残酷地伤害过别人 的心呢?那些都不难。但是,最美最好的,是有个人, 在至老时候还会想起你,那样深刻,深刻到他一生都 从未忘怀过你。 他会想起你年少时候的容颜,在他心中,你永远 都是十七岁的那个穿白衣裳的小仙子,他会想到嘴边 不自觉地轻轻微笑起来,叹息着说,她啊......之后 便是沉默。沉默之下,原本是有千言万语的,可是已 经不必说了。那样的你,在他心中,便是独一无二的 万古人间四月天了。 女子当如林徽因,情人当若金岳霖。 附: 若论近现代中国第一才女,非林徽因莫属,三个 举世无双的优秀男人终身都为她而痛苦:一个摔断了 腿(梁思成为博美人一笑,失急慌忙掉下车来),另一 个为觅得佳人,嫌飞机太慢,自己先飞下来了(徐志 摩),这最后一个,就是我们的金岳霖先生,为了她, 一辈子不娶,且与情敌毗邻而居,终身为友,一段情, 文坛人士共惊闻。 林徽因——清华大学建筑系教授,建筑学家,作 家、学者,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者,新月派著名诗人。 徐志摩——现代著名诗人,北大中文系教授,新 月派著名诗人。 梁思成——清华大学建筑系创始人,建筑学家、 作家。 金岳霖——北京大学哲学系创始人,著名哲学家, 作家、学者 相熟的朋友称金岳霖为“老金”,新学年,给学生 的第一句话总是:“我的眼睛有毛病,不能摘帽子,并 不是对你们不尊重,请原谅。”他的眼睛怕光,曾配了 一副一只镜片是白一只是黑的眼镜,喜欢穿黄夹克, 常年都戴着一顶呢帽,常常微仰着头,深一脚浅一脚 地走在西南联大的路上,样子有些怪。 在西南联大养宠物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都喜欢他。金岳霖在西南联大确 实是个很好玩的老顽童,相当的有趣。他研究哲学, 是最早把现代逻辑系统地介绍到中国来的逻辑学家之 一,还是著名的哲学家和教育家,他对小说也来者不 拒,不管什么样的小说都看。当年西南联大的侧门旁 有条狭窄街巷叫文林街,文林街的文林堂旁边有一条 叫金鸡巷的小巷,在这条小巷的一座小楼上,住着西 南联大的一些学生王树藏、陈蕴珍(萧珊)、施载宣(萧 荻)、刘北汜,因常有相熟的同学和老师过来喝茶聊天, 慢慢成了一个小沙龙。 金岳霖就曾在这个小沙龙上谈过“小说和哲学”, 据说题目是他的好朋友沈从文给他出的,但金岳霖讲 了半天,最后的结论却是小说和哲学没有关系。在谈 得眉飞色舞时,会突然停下来,说:“对不起,我这里 有个小动物!”然后手伸进后脖领,磨蹭着捉出一只跳 蚤,表情甚为得意。但大家都不足为奇,因为他养的 一只大斗鸡,享受的就是与人一样的待遇,常常可以 把脖子伸到桌上,和金岳霖一起共食,那只斗鸡应该 算是金岳霖最为心爱的宠物了。 更为有趣的是,金岳霖在西南联大常常四处搜罗大 石榴、大梨,为的就是和同事的孩子比赛。看谁的石 榴和梨大,金岳霖比输了,就得把大梨、大石榴送给 小朋友,然后他还会去买! 上厕所向同事讨手纸 金岳霖的天真和幽默不仅在西南联大才有的,可以 说他一生都是个天真的老顽童,他在清华教书时,与 陈岱孙先生都住在清华学务处。一次,梅贻琦校长外 出,委托陈岱孙代理校事。一天,金岳霖准备上厕所, 发现没了手纸,他不急着去找,而是坐下来向陈岱孙 写了一张讨手纸的条子:“伏以台端坐镇,校长无此顾 之忧,留守得人,同事感追随之便。兹有求者,我没 有黄草纸了,请赐一张,交由刘顺带到厕所,鄙人到 那里坐殿去也。”说的是你现在代理校事了,虽是区区 一张手纸,也该为我解决问题。 与情敌终生为友 不知是他真太喜欢小孩,还是他对林徽因的感情太 过深厚,为了林徽因一生未娶的他,把林徽因和梁思 成的孩子一直视同己出,很是疼惜。而且,与情敌梁 思成毗邻而居,终身为友,林徽因和梁思成吵架,往 往由他来调节,爱一个人爱到如此,也算是让人惊闻 了。 梁思成的学生也是他后来的妻子林洙曾在怀念金 岳霖的文集里披露过一个故事,说的就是当时梁思成 和林徽因住在总布胡同时,金岳霖与他们住前后院, 金岳霖住在另有旁门出入的后院。 1931 年,梁思成从外地回来,林徽因很沮丧的告诉 他:“我苦恼极了,因为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道 怎么办才好?”这应该是林徽因这个女人独特的聪明 之处,遇到问题时,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去解决,让 你抛给愿意帮她解决的人。 梁思成第二天告诉林徽音,“你是自由的,如果你 选择了老金,我祝愿你们永远幸福。”林徽因后来又将 这些话转述给了金岳霖,金岳霖回答,“看来思成是真 正爱你的,我不能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 出。”于是从此三人终身为友。 总觉得金岳霖对林徽音的感情要比梁思成来得深 厚得多,有人说金岳霖才是真正懂得爱情的人,他对 林徽因的痴恋让“三洲人士共惊闻”。这位老先生一生 的感情确实从来都没离开过林徽因。五十年代后期, 林徽音已经去世,梁思成也已经另娶了他的学生林洙。 金岳霖有一天却突然把老朋友都请到北京饭店,没讲 任何理由,让收到通知的老朋友都纳闷。饭吃到一半 时,金岳霖站起来说,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闻听此 言,有些老朋友望着这位终身不娶的老先生,偷偷地 掉了眼泪。 (本文来源:东北新闻网 暮年金岳霖重谈林徽因 作者:陈宇 找个机会去拜访金岳霖先生,是心仪已久的事。这 不仅仅因他是中国现代哲学和逻辑学开山祖师式人 物,还因为他有许多奇闻轶事令我好奇与疑惑。 金岳霖一九一四年毕业于清华学校,后留学美国、 英国,又游学欧洲诸国,回国后主要执教于清华和北 大。他从青年时代起就饱受欧风美雨的沐浴,生活相 当西化。西装革履,加上一米八的高个头,仪表堂堂, 极富绅士气度。然而他又常常不像绅士。他酷爱养大 斗鸡,屋角还摆着许多蛐蛐缸。吃饭时,大斗鸡堂而 皇之地伸脖啄食桌上菜肴,他竟安之若泰,与鸡平等 共餐。听说他眼疾怕光,长年戴着像网球运动员的一 圈大檐儿帽子,连上课也不例外。他的眼镜,据传两 边不一样,一边竟是黑的。而在所有关于金岳霖的传 闻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件事,是他终生未娶。阐释的 版本相当一致:他一直恋着建筑学家、诗人林徽因。 一九八三年,我跟我的老师陈钟英先生开始着手林 徽因诗文首次编纂结集工作。林徽因已于五十年代去 世,其文学作品几乎湮没于世。为收集作品,了解作 者生平,这年夏天我们到北京访问金岳霖。这时他已 八十八高龄,跟他同辈的几位老人说,他有冠心病, 几年来,因肺炎住院已是几进几出了。他身体衰弱, 行动不便,记性也不佳,一次交谈只能十来分钟,谈 长点就睡着了。几年前,在老友们的怂恿催促下,他 开始写些回忆文字,但每天只能写百多字。这一年由 于体力精力不济,已停笔了。听了这些话,我的心凉 了半截。不过,一位熟知他的老太太的话却给了我们 一丝希望与鼓舞:“那个老金呀,早年的事情是近代史, 现在的事情是古代史。” 我们找到北京东城区干面胡同金岳霖寓所。进了他 的房间,见他深坐在一张低矮宽扶手大沙发里。头上 依旧戴着一圈宽檐遮光帽,头顶上露出绺绺白发,架 着黑框眼镜。瘦长的双手摊在扶手上,手背上暴起一 根根青筋。两脚套着短袜,伸直搁在一张矮凳上。他 的听力不佳,对我们进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我们坐 近他身边,对着他耳朵,一字一句地说明来意。我趁 陈钟英先生跟他慢慢解释的当儿,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屋里右边,一张老式横案桌上摆着一些书,桌边挂着 一根手杖,还斜靠着一根拳头粗、一人多高、顶端雕 有兽头的漆金权杖,大概是学生们送的。作为哲学界 和逻辑学界的权威与泰斗,这根金色的权杖,于他是 颇具象征性的礼品。屋子右边,则摆着一个有靠背的 坐式马桶。他要靠人扶着就此如厕。这金色的权杖与 暗淡的马桶所形成的巨大反差,顿令我感到人生易老, 时光无情。 我们对着他耳边问谁了解林徽因的作品时,他显得 黯然,用浓重沙哑的喉音缓缓地说:“可惜有些人已经 过去了!”我们把一本用毛笔大楷抄录的林徽因诗集给 他看,希望从他的回忆里,得到一点诠释的启迪。他 轻轻地翻着,回忆道:“林徽因啊,这个人很特别,我 常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多次她在急,好像做诗她 没做出来。有句诗叫什么,哦,好像叫‘黄水塘的白 鸭’,大概后来诗没做成……”慢慢地,他翻到了另一 页,忽然高喊起来:“哎呀,八月的忧愁!”我吃了一 惊,怀疑那高八度的惊叹声,竟是从那衰弱的躯体里 发出的。只听他接着念下去:“哎呀,‘黄水塘里游着 白鸭,高粱梗油青的刚过了头……’”他居然一句一句 把诗读下去。末了,他扬起头,欣慰地说:“她终于写 成了,她终于写成了!”林徽因这首《八月的忧愁》是 优美的田园诗,发表于一九三六年,构思当是更早。 事隔已半个世纪,金岳霖怎么对第一句记得这么牢? 定是他时时关注着林徽因的创作,林徽因酝酿中反复 吟咏这第一句,被他熟记心间。我看他慢慢兴奋了起 来,兴奋催发了他的记忆与联想,他又断断续续地记 起一些诗句,谈起林徽因的写作情况。翻完那本抄录 的诗,他连连说:“好事情啊,你们做了一件好事情!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刚刚告诉过他,是从林徽 因家乡福州来的,显然他倏忽间就忘了。已经谈了十 来分钟,他并没瞌睡,我庆幸地看着小录音机一直在 转动着。我们取出一张泛黄的 32 开大的林徽因照片, 问他拍照的时间背景。他接过手,大概以前从未见过, 凝视着,嘴角渐渐往下弯,像是要哭的样子。他的喉 头微微动着,像有千言万语梗在那里。他一语不发, 紧紧捏着照片,生怕影中人飞走似的。许久,他才抬 起头,像小孩求情似地对我们说:“给我吧!”我真担 心老人犯起犟劲,赶忙反复解释说,这是从上海林徽 因堂妹处借用的,以后翻拍了,一定送他一张。待他 听明白后,生怕我们食言或忘了,作拱手状,郑重地 说:“那好,那好,那我先向你们道个谢!”继而,他 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累了,我们便退了出来。 很久以来,关于金岳霖对林徽因感情上的依恋我听 了不少。林徽因、梁思成夫妇都曾留学美国,加之家 学渊源,他们中西文化造诣都很深,在知识界交游也 广,家里几乎每周都有沙龙聚会。而金岳霖孑然一身, 无牵无挂,始终是梁家沙龙座上常客。他们文化背景 相同,志趣相投,交情也深,长期以来,一直是毗邻 而居,常常是各踞一幢房子的前后进。偶而不在一地, 例如抗战时在昆明、重庆,金岳霖每有休假,总是跑 到梁家居住。金岳霖对林徽因人品才华赞羡至极,十 分呵护;林徽因对他亦十分钦佩敬爱,他们之间的心 灵沟通可谓非同一般,这是我早有所闻的。不过,后 来看了梁思成的续弦林洙先生的文章,更增添了具体 了解。据她说,一次林徽因哭丧着脸对梁思成说,她 苦恼极了,因为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如何是 好。林徽因对梁思成毫不隐讳,坦诚得如同小妹求兄 长指点迷津一般。梁思成自然矛盾痛苦至极,苦思一 夜,比较了金岳霖优于自己的地方,他终于告诉妻子: 她是自由的,如果她选择金岳霖,祝他们永远幸福。 林徽因又原原本本把一切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的回 答更是率直坦诚得令凡人惊异:“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 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 从那以后,他们三人毫无芥蒂,金岳霖仍旧跟他们 毗邻而居,相互间更加信任,甚至梁思成林徽因吵架, 也是找理性冷静的金岳霖仲裁。 几天后,我跟陈钟英先生再次访问了金岳霖。进了 屋,刚刚跟护理阿姨寒暄几句,想不到金岳霖闻声竟 以相当纯正的福州方言喊我们:“福州人!”我们不胜 惊讶。这肯定是当年受林徽因“耳濡目染”的结果。 我们的话题自然从林徽因谈起。他讲着他们毗邻而居 生活的种种琐事,讲梁家沙龙谈诗论艺的情况,讲当 年出入梁家的新朋旧友。我发现他称赞人时喜欢竖起 大拇指。他夸奖道:“林徽因这个人了不起啊,她写了 篇叫《窗子以外》还是《窗子以内》的文章,还有《在 九十九度中》,那完全是反映劳动人民境况的,她的感 觉比我们快多了。她有多方面的才能,在建筑设计上 也很有才干,参加过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不 要抹杀了她其它方面的创作啊……”讲着,讲着,他 声音渐小,渐慢,断断续续。我们赶紧劝他歇一歇。 他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我们取出另一张林徽因照片问 他。他看了一会儿回忆道:“那是在伦敦照的,那时徐 志摩也在伦敦。——哦,忘了告诉你们,我认识林徽 因还是通过徐志摩的。”于是,话题转到了徐志摩。徐 志摩在伦敦邂逅了才貌双全的林徽因,不禁为之倾倒, 竟然下决心跟发妻离婚,后来追林徽因不成,失意之 下又掉头追求陆小曼。金岳霖谈了自己的感触:“徐志 摩是我的老朋友,但我总感到他滑油,油油油,滑滑 滑——”我不免有点愕然,他竟说得有点像顺口溜。 我拉长耳朵听他讲下去,“当然不是说他滑头。”经他 解释,我们才领会,他是指徐志摩感情放纵,没遮没 拦。他接着说:“林徽因被他父亲带回国后,徐志摩又 追到北京。临离伦敦时他说了两句话,前面那句忘了, 后面是‘销魂今日进燕京’。看,他满脑子林徽因,我 觉得他不自量啊。林徽因梁思成早就认识,他们是两 小无猜,两小无猜啊。两家又是世交,连政治上也算 世交。两人父亲都是研究系的。徐志摩总是跟着要钻 进去,钻也没用!徐志摩不知趣,我很可惜徐志摩这 个朋友。”他说:“比较起来,林徽因思想活跃,主意 多,但构思画图,梁思成是高手,他画线,不看尺度, 一分一毫不差,林徽因没那本事。他们俩的结合,结 合得好,这也是不容易的啊!”徐志摩、金岳霖、林徽 因、梁思成之间都有过感情纠葛,但行止却大相径庭。 徐志摩完全为诗人气质所驱遣,致使狂烈的感情之火 烧熔了理智。而金岳霖自始至终都以最高的理智驾驭 自己的感情,显出一种超脱凡俗的襟怀与品格,这使 我想起了柏拉图的那句话:“理性是灵魂中最高贵的因 素。” 后来,我们的话题渐渐转到了林徽因的病和死。他 眯缝着眼,坠入沉思,慢慢地说:“林徽因死在同仁医 院,就在过去哈德门的附近。对她的死,我的心情难 以描述。对她的评价,可用一句话概括:‘极赞欲何词’ 啊”林徽因一九五五年去世,时年五十一岁。那年, 建筑界正在批判“以梁思成为代表的唯美主义的复古 主义建筑思想”,林徽因自然脱不了干系。虽然林徽因 头上还顶着北京市人大代表等几个头衔,但追悼会的 规模和气氛都是有节制的,甚至带上几分冷清。亲朋 送的挽联中,金岳霖的别有一种炽热颂赞与激情飞泻 的不凡气势。上联是:“一身诗意千寻瀑”,下联是:“万 古人间四月天”。此处的“四月天”,取自林徽因一首 诗的题目《你是人间四月天》。这“四月天”在西方通 常指艳日、丰硕与富饶。金岳霖“极赞”之意,溢于 言表。金岳霖回忆到追悼会时说:“追悼会是在贤良寺 开的,我很悲哀,我的眼泪没有停过……”他沉默了 下来,好像已把一本书翻到了最后一页。金岳霖对林 徽因的至情深藏于一生。林徽因死后多年,一天金岳 霖郑重其事地邀请一些至交好友到北京饭店赴宴,众 人大惑不解。开席前他宣布说:“今天是林徽因的生 日!”顿使举座感叹唏嘘。 林徽因死后金岳霖仍旧独身,我很想了解这一行为 背后意识观念层面上的原因。但这纯属隐私,除非他 主动说,我不能失礼去问。不过,后来了解到了一件 事,却不无收获。有个金岳霖钟爱的学生,突受婚恋 挫折打击,萌生了自杀念头。金岳霖多次亲去安慰, 苦口婆心地开导,让那学生认识到:恋爱是一个过程, 恋爱的结局,结婚或不结婚,只是恋爱过程中一个阶 段,因此,恋爱的幸福与否,应从恋爱的全过程来看, 而不应仅仅从恋爱的结局来衡量。最后,这个学生从 痛不欲生精神危机中解脱了出来。由是我联想到了金 岳霖,对他的终生未娶,幡然产生了新的。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我们编纂好林徽因诗文样本, 到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送书稿,又再次去拜望金岳霖 先生。 天已转冷,金岳霖仍旧倚坐在那张大沙发里,腿上 加盖了毛毯,显得更清瘦衰弱。我们坐近他身旁,见 他每挪动一下身姿都皱一下眉,现出痛楚的样子,看 了令人难过。待老人安定一会儿后,我们送他几颗福 建水仙花头,还有一张复制的林徽因大照片。他捧着 照片,凝视着,脸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了,喃喃自语: “啊,这个太好了!这个太好了!”他似乎又一次跟逝 去三十年的林徽因“神会”了;神经又兴奋了起来。 坐在这位垂垂老者的身边,你会感到,他虽已衰残病 弱,但精神一直有所寄托。他现在跟林徽因的儿子梁 从诫一家住在一起。我们不时听到他提高嗓门喊保姆: “从诫几时回来啊?”隔一会儿又亲昵地问:“从诫回 来没有?”他的心境和情绪,没有独身老人的孤独常 态。他对我们说:“过去我和梁思成林徽因住在北总布 胡同,现在我和梁从诫住在一起。”我听从诫夫人叫他 时都是称“金爸”。梁家后人以尊父之礼相待,难怪他 不时显出一种欣慰的神情。 看着瘦骨嶙峋、已经衰老的金岳霖,我们想,见到 他实不容易,趁他记忆尚清楚时交谈更不容易。于是 取出编好的林徽因诗文样本请他过目。金岳霖摩挲着, 爱不释手。陈钟英先生趁机凑近他耳边问,可否请他 为文集写篇东西附于书中。然而,金岳霖金口迟迟不 开。等待着,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我担 心地看着录音磁带一圈又一圈地空转过去。我无法讲 清当时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半个世纪的情感风云 在他脸上急剧蒸腾翻滚。终于,他一字一顿、毫不含 糊地告诉我们: “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自己说,我不能说,” 他停了一下,显得更加神圣与庄重,“我没有机会同她 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他说 完,闭上眼,垂下了头,沉默了。 林徽因早已作古,对一切都不会感知了。但金岳霖 仍要深藏心曲,要跟林徽因直接倾诉。大概,那是寄 望大去之日后在另一个世界里两个灵魂的对语吧。啊, 此情只应天上有,今闻竟在人世间。我想,林徽因若 在天有灵,定当感念涕零,泪洒江天! 第二年的一天,偶然听到广播,好像说金岳霖去世, 顿感怅然。找来报纸核对,几行黑字攫住了我的心。 也许是天意吧。林徽因一九五五年去世,因其参加 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有贡献,建坟立碑,安葬 于八宝山革命公墓二墓区。梁思成文革中含冤去世, 文革后平反,因其生前是全国人大常委,骨灰安放于 党和国家领导人专用骨灰堂,跟林徽因墓只一箭之遥。 最后去世的金岳霖,骨灰也安放于八宝山革命公墓。 他们三个,在另一个世界里,又毗邻而居了。金岳霖 从人间带去的话,终有机会跟林徽因说了…… 摘自《传记文学》九九年二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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