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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吃燕窝糕的女人

2012-06-30 12页 doc 38KB 8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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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吃燕窝糕的女人我的冷汗像一条条小虫,蠕蠕爬下来……。   回想最初,只不过是电话。   “铃——铃——”   电话响了。我知道又是神秘人:“喂——喂——?”   果然!   我入伙才一个月,装修、搬家、整顿一切,已累得半死,还要受这种无头无尾的电话的折腾。——我猜“她”是女人,凭我对轻微呼吸的直觉。她好像迫切地找一个人,但又不敢开口。   不知道电话号码上手是谁。但我有时工作至午夜,实在太气恼了。终于我向电话公司要求:如果来电拒绝显示号码,一律不接听,或进入“电讯箱”留言。   间中,电讯箱仍有不肯留言的沉默来电,没有号码显示...
钥匙-吃燕窝糕的女人
我的冷汗像一条条小虫,蠕蠕爬下来……。   回想最初,只不过是电话。   “铃——铃——”   电话响了。我知道又是神秘人:“喂——喂——?”   果然!   我入伙才一个月,装修、搬家、整顿一切,已累得半死,还要受这种无头无尾的电话的折腾。——我猜“她”是女人,凭我对轻微呼吸的直觉。她好像迫切地找一个人,但又不敢开口。   不知道电话号码上手是谁。但我有时工作至午夜,实在太气恼了。终于我向电话公司要求:如果来电拒绝显示号码,一律不接听,或进入“电讯箱”留言。   间中,电讯箱仍有不肯留言的沉默来电,没有号码显示。这个神秘人也许觉得没趣,就放过我了。   我自加拿大回港五年,现在一家广告公司当美术,包括天王歌星的CD、爱情小说,或大公司周年纪念的一系列推广计划及纪念礼品。   才从一个在股票市场惨败,需卖楼套现救急的业主手上,超低价买入这七百多尺的单位,把墙全拆掉,所有间隔打通,以强化玻璃分隔睡房、大厅和工作间。我甚至把浴缸也扔弃,改用企缸。   装修个半月下来,全屋没有一块砖是原来的遗物。我把一间俗套的房子,布置成自己的安乐窝,我终于自立了。   买这房子,是阿力介绍的地产代理特别留神。我以为阿力有点“暗示”,但他没有什么,只是忙自己的事。   我选用的颜色,是蓝、白、灰、黑。主调很冷,但墙上挂上的,都是阿力的摄影作品。——他不是名家,器材也不名贵,他喜欢拍“动”的东西,体育性强的,稍纵即逝的。一个男人游泳时背部如豹的肌肉、几乎撞向民居的飞机……等等。   他与我是两种人。   但我们是同类人。   一边听着LOUREED的“PERFECTDAY”和“SEXWITHYOURPARENTS”,我摊开一地试用APS超广角相机拍下的生活照,捕捉感觉。   仍未到“死线”,所以我的心懒散得很,把罐头洋葱汤干掉,吃了一条法国面包,羊奶软芝士也报销了,瘫痪在沙发上,电视正播放世界杯。   四年前,也是世界杯的日子,我在铜锣湾的已经酒吧认识阿力。那时我刚回港不久,我们晚晚泡在一起。但这几天,我的移动电话没有他的声音。他只来看过装修两次。像局外人,而我却把他的作品都放在当眼的地方。多配了一条门匙,都没交到他手上。——“我的大门随时让你打开”,这情形有点可笑。也可恨。   球赛在三十七度酷热的法国举行。足球无休无止地动弹不安。我在冷气间瞌睡起来。   然后我便睡着了。   如同所有前途无限的中产阶级一样,在一个“网”中工作、通讯、吃喝玩乐、睡觉。追求赏心悦目,但向往风平浪静。   我的房子简单、通透,很舒服。——我只需头脑亢奋就便成了。   忽地门铃声响起来,是邮差送来挂号信。我看看钟,已经是上午十一时了。   那封信由银行寄出。   我没有存钱在银行,不是他们的客户。   银行通知我,保险箱到期了,请我去办理手续。收件人:“PAULCHIU”,这是我的英文名字。不过我在任何文件上,都用“赵品轩”的译名,所以我怀疑这信不是我的。   不理它。   隔了三天,挂号信又来了,务必要我去一趟。编号是B237ZQ。   我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也没有秘密,不需放进保险箱中。唯一家当是屋契,但做了按揭,当然不由我保管。我回了银行一个电话,告诉他们弄错了。   “没有错,赵先生,是这个地址。——我们是依循留言通知你的。这留言是十年前所定的。”   “但我更不没有租用多保险箱,也从未交费。十年前我还在加拿大。”   “呢是赵保罗先生吗?PAULCHIU?”   “我不会付你十年的欠款的!”   ——但,费用付过了。  我说:   “我没有钥匙,又不想要保险箱中的东西。你们把它扔掉好了。”   在经理面前,我无奈地摊牌:   “我不会付“爆箱”的费用,这一千元太冤枉。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寄通知信来烦我!——再说,谁会预知我新居的地址?”   他把我的身份证交回:   “赵先生,身份证号码相符,这B237ZQ里头的物件请你取回。当然你可以继续租用。”   我错了!   我不该好奇,不应该乱动“人家”的东西。叫我万劫不复。   ——但我打开了那个保险箱。   有两样物件:一个黑布裹着的圆筒状包包。一个不知是宣纸抑或玉扣纸所做的已变黄的信封。   我不知道那包包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先人的遗物?战战兢兢地掀开四角,谁知道还有一层黑布,护卫森严。一层又一层,足有四层,最后,才见是一筒菲林。是已拍了照片,但似乎一直未被冲晒出来的底片。不是我们常见的牌子,而且是“大底”,即一二零底片。现在一般很少人用这个。   不知道这“不见天日”的菲林,潜藏在黑暗之中的神秘光影,是令人“惊艳”或“惊恐”,究竟是谁拍摄呢?   我更好奇了。在此刻,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带走,非把它冲晒出来不可。   至于另一个古老的信封,又轻又薄,好似是空的。我拈起,望光照一照,又一个影儿。微重。打开信封,不费劲,它已裂,是纸变质了。   一条小巧玲珑的钥匙掉下来。我接不住。太小了,落地无声,几乎还隐没在失,有点紧张,赶快用银行的厚纸信封给盛好,折了两下,放进口袋中,再拍一下,肯定它存在。   经理为我办妥退租手续,他有专业抄守,绝不多言。只是我问:   “这两样物件奇怪吗?”   他笑:   “顾客可在保险箱中放任何“宝物”。什么都有,千奇百怪。例如威士忌、果酱、帽子、骨灰、色情刊物、情信、死者的头发、名画、标本,其他保险箱的钥匙……。”   “这是另一个保险箱的钥匙吗?”   “不像。”他含蓄地:“不便乱猜。——多半是女人的箱子用,那么精致。”   “希望找到一个箱子给它开启。”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试过新居中所有的锁:门、窗、行李箱子、鼻烟壶、音乐盒、电脑、抽屉……,当然不适用,因为它们根本不是它的主人。而我也没有太多锁。   那筒黑白菲林,因是旧式,一般冲晒店不做这生意,或需时七至十天。   我回到公司,请摄影组的小李帮我赶出来。一众热情地参与这样荒唐的“侵犯”人家私隐的勾当。虽然我是被逼承受了它。   不久,我见到冲晒的效果。微粒很粗。   小李皱眉:   “这菲林是不是搁了很久?都变了,药水起不了作用,你看——”   照片出来是正方形的,共十二张。但十张模糊不清,人面是一片白影,或像用手抹过不想人见到。甚至不能肯定是人像。两张仅仅见到一双白手套,是二三十年代那种绢质,有玫瑰花,花心是珠子,还饰白羽毛之类。因照片只有黑白二色,我认为是白手套,手套很长,给肘。是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拈着一条白色(假定是白色)的糕点往嘴边送。旁边有搁盒子,只见一角,约摸是“斋”、“心”两个字。   小李问:   “谁可猜到是什么字?什么“斋心”?”   史提分对美术字体有研究:   “不是“斋心”,是“心斋””   阿美问:   “会不会是日本OSAKA的“心斋桥”?”她是汉奸,每年两次到日本换季。   “不。“斋”下面没有字。而“心”太小,应是个组合的字,例如“志”、“意”、“思”、“怨”之类。”   我看到盒子另一角有“燕窝糕”。这个女人一定在吃着燕窝糕……。   经了一番追查,又问电话公司,我还惊动了母亲大人。   其实,我不很愿意惊动她。   她送我上机,又接我回港。日子过去了。 但我搬出来独立生活,有一半原因,是避免她追问我和阿力的关系。——虽然我曾安排她“无意中”遇到我同女同事一起(阿美也客串过)“澄清”作用。但性取向如同咳嗽和贫穷一样,是无法隐瞒的。   即使将来不是阿力。但她一双渐不过问我的感情,不提娶媳妇的敏感问,在静夜中又在我身后稍驻的哀伤的眼睛它们却明确无奈,这是我不希望接触,却如芒刺在背的。   我不喜欢女人。——只除了母亲。   得空我会给她打电话,客气但关怀。——因关怀,常报喜不报忧。   她说:   “燕窝糕“陈意斋”最有名,是招牌货。这店有近百年历史了。”   她还告诉我:   “我小时候发热,不肯吃饭,也吃过燕窝糕。当年呢外婆哄我,算是矜贵的零食呢。”   我没吃过。   不知这个装扮得那么用心的,爱吃燕窝糕的女人是谁呢?——她不让我见到她,但又“出现”了。她究竟是谁?是请托我做点什么事吗?我满腹疑团。   乘机把这怪事告诉阿力。   这阵子找他不容易。日间,他去了抢拍“最后的启德”;夜里,忙看世界杯。   由于赤角新机场正式启用,建立了七十三年,经历过日军炮火的启德旧机场退出历史舞台,成为陈迹。   我印象中,二十四岁在航空公司工程部工作的阿力,最漂亮的一刻,是相识不久,他带我去看他拍摄飞机。   他花了一千八百元买的接收器,可以监听机师与控制台之间的对话,所以他捕捉“巨鸟”雄姿十分准确。   每当他拍到一帧“险象环生”的照片,都像个小孩般兴奋莫名:   “哗哗!我等了呢老半天了。飞得最低是这架!”   当我致电阿力时,隔着大气电波,彷有离情。   “我在一间旧楼天台“观鸟”,”他亢奋地说:“付了业主几百元他才肯开锁让我们来拍照的——有飞机有飞机——拍完才覆你。”   我听到遥远的一阵尖叫和呼喊,夹杂嘘声和唏嘘。   “呀,BAD-LANDING!”   “捉住了没有?”   “镜头给雨沾湿了——”   ——他们就像是男人患了不治之症,现在最后一刻去制造回忆的“准寡妇”。   那时是黄昏,约四点半。微雨。九八年七月五日之前,“发烧友”都走遍了机场的观望台、九龙城广场天台、酒楼或居民天台、观塘码头、鲤鱼门、飞鹅山、信号山、龙翔道……这些热点,拍摄不同角度。即使天气恶劣,也争分夺秒。——因为时间不等任何人。   启德机场贴近密集的居民,不但饱受噪音之苦,飞机抵港低飞,还在屋顶“擦过”似的,快要压近撞上了,才以“肚皮”相示。   它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之一。   ——但,它要消失了,从此面目全非,轰隆的巨响不再令人厌烦、痛恨,反而成为冷寂之前最后的怀念。一夜之间,启德关灯作别。“沉默”了,整个九龙城都因寂寞失聪。   新机场设施先进,是花费七百多亿港元兴建的“新欢”。——人是记忆的奴隶?不,人都现在自己想记得的。逝去的永远是最美好的。纵有千般不是,旧爱是难忘的。   我来不及告诉阿力我手上也有已经逝去的东西。   关上电话。   他说拍完照片才覆我。——但他一直没有。   蓝天将黑未黑,招牌和光管刚亮。我竟走到皇后大道中一百九十九号地下的“陈意斋”去。原来老店在广州。一九二七年在香港成立了分店。   我买了燕窝糕。顺便也买了些杏仁饼、牛肉干、虾子紮蹄、柠檬姜、辣椒榄、薏米饼……。   我知阿力晚上会到湾仔一家酒吧看世界杯。只是爱尔兰特色的酒吧。早已挤满球迷,透过84×62吋的电视大荧屏,粗口横飞,群情汹涌。   那是一个十二码罚球。   我不知他们吵什么。   一个说球证太差劲,判错了。   一个说拉扯球衣,判罚是公平的。   一个说他下了重注赌波,竟大热倒灶。   …… 我很喜欢看这些球迷的发应。——一一都是顽童。他们开心,便大叫大跳。一下子落空,毫不掩饰地兽性大发。喜怒哀乐系于一个小小足球。   只有在这些场合,我们找到童真。——在粉饰升平的世界中逃出来,走入原始土人部落。他们的精力用不完。   阿力有时是个故意抬杠的超级顽童。世上必有些死硬的“跟白顶红”派。他们一定也不喜欢毫无新意的大热门,最恨形式一面倒,当所有人捧巴西,他们便声援苏格兰或挪威,或克罗地亚,或法国。   这些人呢天生便爱“除强扶弱”、“劫富济贫”,做不到侠义、烈士,也得以口舌在千里之外奋勇态。从来不肯跟风,不理时势,不看实力,不管胜负之可能性,总之,心理上打倒一切当权派,谄媚者,以及大多数群众。   阿力不相信牌面,他的“发调”只消中过一次,便会讲足一世。   我在那个乌烟瘴气的酒吧中同他厮混了大半晚。大部分时间在听他说话。   他扔给我一大叠飞机肚皮的照片,“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九龙城。   “这张最“完美”,”他指出:“有新、旧楼、大招牌、行车天桥、人群,还有客运大楼。——最精彩的是天色,好像含着眼泪。”   我见到他脸上的光辉,完全忘掉“燕窝糕”照片。——比起来,它是无地立足的“第三者”。   反而公司的同事比较关注。他们一边吃一边取笑。   “原来这些百年零食那么好吃,我们像不像古人?”   小李叫我过去看电脑显示屏?   “白手套放大,做了些效果,不很好,因为色太差。尽人事。”   他指着一些影像:   “上面有个指环。这儿。指环的饰物——”   对了!   指环的饰物就是那条小巧玲珑的钥匙。——它不是钥匙,它只是装饰品,难怪世界上没有提供它开启的锁!   但是,为什么呢?我仍然没有头绪,我仍猜不透冥冥中谁给我这条钥匙。   晚上,当我听着“MAKENOSOUND”和“TIJUANALADY”,进入迷幻境界,开始我的功课时,母亲大人来电。   “你吃到燕窝糕没有?”   “吃了。”我告诉她:“味道淡得像米,像忘了放糖。好了,我要工作了。”   “我小时候最喜欢那个盒子。”她不愿搁下电话:“是“雪姑七友”,雪姑还让小鸟停在她手背上唱歌。”   “不,他们早改装了。”   我信手拈来一看。   或许那块包裹着长条形,米白色,中间夹了些燕窝的糕点不变,——仍似一根白色的手指饼呢。但它的盒子是橙色的渐变色,还有燕子图案。写上“老少咸宜,味淡有益,开胃补虚,滋水生津”,一点古意也没有。   “店员说,政府要登上成分、重量、食用日期。咦,还有个编号——”   “这么复杂?”   “58726——大概是出厂编号。现在的零食注重卫生,过期不能卖。”   “从前我们不讲究这个,好像什么也不会过期。”   我对母亲一向很心虚。所以她有点伤感,并怀疑我是邻床错换过的洋人婴儿。——她大概期待我买两盒送给她(爸爸已对我弃权),但忘本的我竟然只记得急功近利有利用价值的同事!   我不孝!   我甚至没有好好给她一个孙子抱。因为弟弟品强完成任务。   来世上一趟,为什么要为别人活?有那么多的包袱呢?   我们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过程已经是享受,我们心动、欢愉、望眼欲穿,他对我们好一点就可以了。——这种“折磨”有快感。   哪有一生一世呢?   而我做这设计,开了个通宵,也忘了钥匙。   门铃响。   煤气公司的职员上门抄表。我正在看色板,着他自便。   “啊,你把厨房完全改掉。”   “对,上手业主的橱柜竟用橙黄色,太老套,我很少煮食,都扔掉。其实微波炉就够了。”   他熟练的打开中间那个橱柜,记录煤气使用度数。  他笑:   “用了不到十几度。”   又道:“这个铁箱子,最好改放别处。”   什么铁箱子?   我向橱柜内一看:   “这个箱子不是我的。”   “难道是我故意放进来的?”   我搔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我搬来时,所有杂物全盘清理,一针一钩,都是本人设计新添,个人风格。我绝不会搁着一个奇怪的箱子那么碍眼,碍手碍脚。——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   我搬起它,不算重,但打不开,上下左右全看遍,没有锁,没有匙孔。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古旧异物有点发毛。从地面冒出来,躲在煤气表的橱柜内,非常隐秘,又带点嘲弄。我对空气说:   “你不要作弄我!”   用力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它纹风不动。用脚踢它,用锤敲它,用尖硬的锥撬它※,我肯定里头没有“生命”吧。   因这番折腾,人和铁箱子都累了。   我竭尽所能摇撼它,突然,我看见在一侧,有一排数字的齿轮,原来是密码锁。   于是,胡乱地拨动一些数字,这肯定是无效的。孤军作战的我颓然坐倒。   望向桌面上的燕窝糕。——燕窝糕,你有什么玄机?吃燕窝糕的女人,你究竟想怎样?你是谁?   58726!它的出厂标号。   我的心念转动,急奔狂跳,58726,——铁箱子——打——开——了!   它打开了!   我身子反而向后一退,它像一个张大的嘴巴,同时,我的嘴巴张得比它大。   喘定片刻,我再察看这陌生的,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我身处的时空的铁箱子。   一双白手套。手套已残破,瞩目的是染了些褐色的“东西”,已干,凝成硬块,是血吗?是干了的,经过岁月的血吗?那双手——不,那双手套上,竟仍套着指环,但钥匙饰物不见了。   在——我——处。   这回,真的看见有一张昏黄的照片,签了上款:“吾爱”。下款是:“燕燕一九三三”。   只是一张唱碟封套。即我如今设计相类的功课。   封套中间挖空了一个圆形,见到黑色唱蝶的中心部分。抽出来一看,它砸得崩裂了一角。即我刚此粗暴的结果。   一九三三?   灌录的主题曲,是:   “断肠碑”   封套底印了歌词:   (中板)   秋风秋雨撩人恨,愁城苦困断肠人。   万种凄凉,重有谁过问。   亏我长年唯有两眼泪痕。   (慢板)   忆佳人,透骨相思,忘餐废寝。……   龙凤烛,正人灯花惨遭狂风一阵,苦不得慈悲甘露,救苦救难返芳魂。   俺小生一篇恨史,正系虚徒于问。   问苍天,何必又偏偏妒忌钗群。   天呀呢既生人何必生恨,你又何必生人。   莫非是天公有意将人来胡混。   莫非是五百年前,债结今生?……   燕燕穿二十年代的旗袍,前刘海,浓妆,戴着白手套,手拈一朵玫瑰花,同手套上的珠花羽毛相辉映,要多俗艳有多俗艳。她七分脸,浅笑若无。人应不在,但头套染血……。   铁箱子中,还有一个小盒子。   这个小盒子木质,雕细花、缠枝。有个小小的锁。我拿出来,就灯光一看,赫然是以口红写上的:——   “赵保罗吾爱”   PAULCHIU——没可能!怎可能是我?   她怎么可能用这种来找我?   我有生以来都没见过她,没爱过女人,我根本不爱女人,不认识燕燕,不吃燕窝糕。这是一个陷阱!   这是阴谋!   拧着那条小小的,但又重得不得了的钥匙,我颤抖着。几番对不上锁孔。   我恐惧,冷汗滴下来,越来越寒,呼吸也要停顿,只要有一点异动,我一定弹跳起来,撞向天花板。我挣扎着,又极渴望知道真相,我快要知道“我是谁”了!——   “喀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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