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官场小说的程式化和类型化

2006年5月 第5期总第147期 理论学刊 TheoryJournal May．2006 No．5Ser．No．147 试论“官场小说”的程式化和类型化 温凤霞 (山东经济学院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中图分类号]1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909(2006)05—0121—02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的文学领域出现了 一批以官场为主要描写对象的小说，它们主要以曝 光官场内幕、反映官场权力斗争、描写官人宦海沉 浮、揭露官场黑暗腐败为主，我们统称之为“官场小 说”。其中，以描写官场的权力、斗争和官人的宦海 沉浮为主的代作家有刘震云(《官人》、《官场》)、 田东照(《买官》、《卖官》、《跑官》系列)、王跃文 (《国画》、《梅次故事》)、阎真(《沧浪之水》)、李佩 甫(《羊的门》)等人；以揭露官场的黑暗腐败，拯救 正义的秩序为主的代表作家有张平(《十面埋伏》、 《国家干部》)、周梅森(《绝对权力》、《我主沉浮》)、 陆天明(《大雪无痕》)等人。虽然这些小说在思想 艺术的创新方面并无大的推进，但却以叙事模式的 程式化和对情感矛盾的切实表达而有着相当的研究 价值。 ～、官场小说程式化的叙事模式 这两类官场小说虽然都是以官场为背景，但描 写的着重点却不同，形成了各自的叙事模式。 首先以描写官员宦海沉浮为主的官场小说，与 重在批判和讽刺的古代官场小说不同，着重于反思 和展现，更加关注人性。作家把笔触深入到官场人 物的内心深处，让他们不断地自我反思，内心进行着 痛苦的挣扎，并通过主人公这种行动与精神的撕扯 和交融，展现他自我的灵魂动荡和精神变迁的过程。 但这类小说在情节设置、人物塑造等方面经常显得 程式化。概而言之，它们在叙事构成主要有以下几 个核心元素：官场人物、升迁受挫、特殊机缘、成功升 官。叙事程式如下：小说以各级官员为核心人物，小 到村长、镇党委书记，大到市长、市委书记不等，他们 因为某种原因长期得不到重用，或面临换届而希望 得到升迁，于是在日常生活的逼迫与一些局外朋友 的点拨下，通过种种方式，利用各种机缘，积极向领 导靠拢，千方百计取得领导的信任，从而步步高升， 大权紧握。小说中大都带有强烈的反思味道的情节 和段落，如《沧浪之水》中的池大为在父亲坟前进行 的灵魂告白，《国画》中的朱怀镜两次在且坐亭的所 见所感等，都让我们窥探到了主人公心灵的震颤，但 可惜还缺乏真正使人感慨的冲击力度。 以反腐为描写核心的官场小说，着重表现官场 腐败。叙事要素由以下几点构成：各类案件前提、背 后隐藏黑幕、矛盾斗争激烈、上级领导支持、最终邪 不压正。叙事元素往往是黑幕、言情加侦破，其中的 矛盾一般公开化，正邪处于势不两立的境地，清官与 贪官、善与恶、正义与非正义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在 叙事程式上常以经济案件、刑事案件，或换届选举为 切人点，人物设置上以一个贪官、几多美色、些许帮 凶、一个包青天为模式，一般明显地分为两派：一派 是涉案方，或杀了人，或利用职权谋取了经济利益， 或希望铲除异己掌控权力，或包庇罪犯；另一派是查 办方，就事件进行调查，但却阻力重重。这些事件背 后往往还隐藏着更大的问，甚至还会牵扯出某一 高官为后台，调查人员受到各种阻挠和打击，但在国 家利益与个人安危面前，他们以大义为重，能明辨是 非，刚正不阿，毅然顶住各种压力，最后在上级领导 的坚决支持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大力协助下，终于彻 底查清了事情的真相，腐败分子得到了应有的制裁。 但这部分反腐小说的艺术品位还需要提高，有的小 说重在表现腐败而非反腐败，要想避免走向庸俗化， 作家还需要在人性的剖析、腐败现象的深层挖掘等 方面，加强道德的感染力和艺术的穿透力。 二、官场小说类型化的情感模式 近年官场小说中涉及的一个重要问题即是情感 问题。作家不仅在权力场中刻画人物，而且将他们 放在由亲人、情人、亲信等组成的情感场中进行拷 121 万方数据 问，以便更好地透视在情感与权力的内外交困下的 个体灵魂。 (一)权力与情感的辩证关系 在表现宦海沉浮的官场小说中，主人公的权力 欲望成为制约其情感态度的主要因素，对权力的崇 拜，直接导致个体情感的压抑和个体本性的丧失。 主人公在获得想要的权力前，总是着意压抑自己本 来的情感欲望。如朱怀镜为了获得提升，费尽心机 地攀附上皮市长，他的官职变动的过程，也就是他一 步步压抑自己真实个性而变为权力的奴隶的过程； 《羊的门》中的呼天成更是一点点地将自己由人变 成了神，变成了一个毫无情欲的人。这种对个体情 感欲望的压抑换来的是对权力的牢控掌握，是强烈 的“官本位”意识和对权力的高度崇拜迫使这些官 人们放弃了自我内心的真正情感，而致力于对权力 的追逐。为了更好地突显权力笼罩下的个体情感压 抑，在这些小说中，作者还总要安排几个情感丰富的 特异之人，用他们和官场中的众生态进行对照，如 《国画》中的画家李明溪、记者曾俚、裱画老人卜未 之，他们游离于权力之外，是独立自由的，真正具有 丰富情感和个体本性的。但可惜他们最后却或疯或 死或不被社会容纳，结局都很悲惨，与升官掌权者恰 成对比，从中可见出作者的思考。 主人公在掌握权力后却又将自我情感无限扩 张，将个体情感权力化。这一点在《羊的门》中有很 好的表现。村长呼天成有着强烈的权力欲望、坚强 的意志、敏锐的洞察力和过人的胆识，最终将呼家堡 建成了一个“家族式”的村落，他一步步利用情感把 自己变为神，变为呼家堡人的“主”，而把他的村民 变为了“羊”。他采取的一个重要措施就是撕裂旧 的情感纽带，在村民中建立新的情感关系，而这种新 情感即是以呼天成为惟一的主宰，村民必须绝对服 从于他。还采取了诸如惩治出工时偷藏东西在身的 人，召开会议，给活人建地上新村，给死人建地下新 村，发动呼家堡的“斗私批修”运动，破除迷信观念 等施恩或威胁的强硬手段，来打破旧的情感纽带，建 立了全新的情感关系，从而将情感关系转化为权力 关系。 (二)权力与情感的类型化存在方式，总体说 来，官场小说中情感问题的处理方式有以下几种： 第一种，亲情制约型。许多作家将亲情处理成 促使主人公转变的诱因。池大为原本正直敢言，却 被贬到中医学会，此后，在妻子工作调动困难、三代 共挤一室、孩子入托大费周折、孩子烫伤住院四处求 122 告等一系列现实问题的打击下，终于放弃了自己清 高的坚守，开始向马厅长这个权力中心靠拢，是现实 的逼迫使他放弃了最后的坚守；《跑官》中的县委书 记郭明瑞也是在家人和亲戚的集体劝诱之下被推到 “跑官”路上来了。来自亲情的制约和来自官场的 逼压，使得主人公处于内外交困的两难处境，内心的 不甘堕落与现实的困窘，情感极度矛盾，经历着痛苦 的抉择。 第二种，割舍情人型。权力、金钱、美女几乎成 了近年官场小说的一个创作模式，情人成了许多主 人公背后不可或缺的存在。如朱怀镜对梅玉琴。在 梅玉琴因收受贿赂入狱后，朱怀镜也只会在偶然问 才想起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而等他调往梅 次后，很快又与有夫之妇舒畅有了亲密的交往。《羊 的门》中的县长呼国庆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不得 不割舍情人谢丽娟而让已离婚的老婆重新回家。这 些人在权力与情感面前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权力，舍 弃了情人。 第三种，任人唯亲型。此种情况作者往往安排 在反面人物身上。他们利用职权，将亲信安插在各 要害部门，从而形成一个牢固的关系网络，以确保自 己的权力利益。如《国家干部》中，以已退市委书记 刘石贝为首的庞大的关系网威力巨大，牵一发动全 身，差一点将副市长夏中民困死；《卖官》中，市长黄 山柏为了提拔自己人，竟然提出要和市委书记分占 任用干部名额；还有《沧浪之水》中的马厅长和《国 画》中的皮市长，也是分别在池大为和朱怀镜进入自 己的圈子后，才对他们加以重用。这种任人唯亲的 做法，破坏了干部任用的严肃性。小说最后这种圈 子往往被打破，刘石贝终于失败，夏中民最终当选市 长；马厅长退居二线，池大为推翻原来的计划，将新 建大楼租赁⋯⋯作者的这种处理方式带有“大团 圆”的意味，也可以说是作者的美好愿望，但这种千 篇一律的理想化结局却无疑显示了作家的思维局 限。 由以上论述可知，近年官场小说已经形成了程 式化的叙事模式和类型化的情感处理方式。作者创 作上的局限性也日渐显现。打破思维的局限性，加 强真正的人文关怀，加大批判力度，是当务之急。我 们期待更有深度的作品出现。 作者简介：温凤霞(1974一)，女，山东淄博人，山东经济学 院文学院讲师。 编辑：漪容 万方数据 试论"官场小说"的程式化和类型化 作者： 温凤霞 作者单位： 山东经济学院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刊名： 理论学刊 英文刊名： THEORY JOURNAL 年，卷(期)： 2006，""(5) 被引用次数： 0次 本文链接：http://d.g.wanfangdata.com.cn/Periodical_llxk200605048.aspx 授权使用：江南大学(wfjndx)，授权号：2104c5e6-7bcd-4ecd-9f30-9e3801630fa8 下载时间：2010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