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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

2012-07-14 10页 doc 59KB 3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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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不痛 我以惯有的姿态蜷缩在车内一角,耳边充斥着妈妈啰唆的话语.呆呆地仰头凝望着天窗外的天空,蓝幕布中镶嵌饱满丰润的白云.可总有挥之不去的黑点遗留在视线中. 我厌恶抬起手.忽然碰到硬硬的,光滑的东西,才猛然意识到,就像是玻璃瓶里的生活,总以为清晰无误地看到周遭变化的事物并能与之相融,于是满心欢喜地向它奔去,却被透明的障碍一次次撞倒直至头破血流,最后连疼痛感都被僵硬麻木的表情所湮没. 无助的手落了下来,随着无助的心. 喂,Dawn问你借镜子.小水推了推我,小声地说. “搞什么,上课还要臭美.”我左翻右翻,终于从塞满了卷子和联...
不痛
不痛 我以惯有的姿态蜷缩在车内一角,耳边充斥着妈妈啰唆的话语.呆呆地仰头凝望着天窗外的天空,蓝幕布中镶嵌饱满丰润的白云.可总有挥之不去的黑点遗留在视线中. 我厌恶抬起手.忽然碰到硬硬的,光滑的东西,才猛然意识到,就像是玻璃瓶里的生活,总以为清晰无误地看到周遭变化的事物并能与之相融,于是满心欢喜地向它奔去,却被透明的障碍一次次撞倒直至头破血流,最后连疼痛感都被僵硬麻木的表情所湮没. 无助的手落了下来,随着无助的心. 喂,Dawn问你借镜子.小水推了推我,小声地说. “搞什么,上课还要臭美.”我左翻右翻,终于从塞满了卷子和联系册的桌肚里翻出了蓝色兔基斯的镜子. “今天的阳光真好”Dawn接过镜子,眯了眯眼.温润灿烂的阳光透过净透的窗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形成明媚的光泽. “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小水用力掐了我一下,正当我想狠狠翻他白眼时,才发现所有人贫乏的眼神掺杂着刚刚温热的兴奋,聚集到了我的身上.Dawn桌上的兔基斯忧郁地看着我,45◦的角度借着阳光将我在桌下看杂书的情景暴露无疑欧阳盯着镜子好久好久,背后是Dawn幸灾乐祸大笑. 突然间,欧阳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将左手捏得起褶皱的讲义替换到右手,停顿了几秒,又尴尬地挥挥手:”我们继续吧.” 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阳光依然晒着这发霉的世界. 语文的确是最不热门的主课.尤其是进入初三后. 心急焦虑的家长们东奔西走,只为能挤进所谓的名师补课班,借此抚慰内心巨大的恐惧和不平衡.可没有人愿意敲开语文老师的家门.一道数学难题的分数,近乎是花数小时背颂古文却只考一句话的分数的十几倍.连语文课,都被视为宝贵的自习时间,睡觉,看书,做作业,一切成了心照不宣的习惯. 有时,我很同情欧阳. 是,时间已经真正处在刑场枪杀阶段. 无味机械的动作,面无表情的孑立,分数成了最刺耳的字眼.有时,看着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说要坚持到底,墙头的横幅口号在酸涩的眼睛里模糊开来,看着视分数如命的同学为一分虚伪地互相寒暄矫情,而我却总像局外人,在聒噪喧嚣的人群背后,目睹着一场又一场的表演,熟练到足以背下每句台词.可一旦低头,瞟到兔基斯明晃晃的镜子里,那张枯黄清痩,淡淡的黑眼圈,嘴唇干裂的面孔时,我就知道没有一人能逃脱这诅咒. 我无法隐瞒自己在着诅咒中经受的疼痛,如同背脊上烙下的伤疤,稍一转动,就将压迫着心脏带来新的折磨. 一轮一轮的袭击,吃饭却成了我坚持上完课的唯一支撑和力量.当然,吃饭不仅仅意味着吃饭.我总是对那些宁愿省时间在教室啃面包而不愿去食堂吃热腾腾的菜的人,感到无比崇敬.我不断怀疑他们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可以如此循环往复而不知疲惫地运转. 我却无比需要,也无比渴望停顿. 下课在手表的倒记时中与心跳声共振.我使劲揉着酸疼的脖子,身心疲惫地向食堂走去.一阵风交错着又一阵风,身边急促的脚步声几乎要震破耳膜.挖停了下来,停在夕阳投射的蘑菇亭里,再也走不动了.刻幻刻灭的光羽在眼睫毛上,我颤颤地伸出还残留铅笔痕的手,飞舞的清草细碎穿梭于指间,不可言喩的潮水起伏跌宕. “一颜” 熟稔的声线打破短暂的宁静,挖莞尔一笑,抚顺面前小小凌乱的发丝,脸色还是这样苍白,嘴边完美的弧线却恰到好处. 多愁善感,安静独立,小水如植物般欣长清新,是我进初中唯一的好友.我们都不喜欢热闹喧嚣之地,不说恭维只话,很多时候维系我们的只有沉默.而她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一颜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羌塘看夕阳”.我总是开玩笑地说,她是个大傻瓜,白日做梦做过头了.然后她问我那你以后想干什么.我想了很久,却仍然是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好好读书,上大学,读研,出国,工作,赚钱.小水怔了怔,大声对我喊,左一颜,你也就这点出息. 小水是个无法企及的人.初三无比紧张的日子里,所有人都拼了命往前赶,只有她的作业本下到处摊着羌塘的照片,那些巨大的唐卡,像万花筒一样零碎的景物. “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累了.” 小水少有地露出调皮的一笑,接着将盘里鲜艳的西红柿夹到我筷下:”快吃,你最爱的.” 什么东西暖暖地在心里融化开,我看着小水认真的表情,噗的一笑,赶紧夹起西红柿.汁水满满酸酸地溢出,甚至浸透了口内溃烂的水泡,轻微的疼痛感浮起.我抿着嘴,勉强地对小水笑. 回教师的楼梯口,看到欧阳是不是一台复读机.他还不满三十,却像个啰里啰唆的老头,纠缠不完. 经过的时候,我低着头不想说任何话,小水腼腆地说”老师好”,欧阳微微地点点头.我感到一阵眼光扫过自己,浑身的不自在. 小水在学校是孤立桀骜的学生,却主动要求做语文课代表,只是因为老师是欧阳.我百思不得起解,小水怎么会喜欢欧阳? 而到底是什么,让我又始终对欧阳有反感的情绪呢?是他矮小的身材不显眼的相貌?是他喋喋不休地重复无聊乏味的古文?是他始终排斥我的文章不适合应考?甚至是他作为男人却容忍学生的懦弱? 直至我走进教室,大脑仍是一片混乱.只见物理老太婆严肃地在讲台前发考卷,才想起晚自习还要考物理,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纸质声,以最尖锐的姿态冲撞着心脏. 混混沌沌地在卷子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放学铃紧随打响.麻木地将一本本书塞进已经破旧甚至有裂缝的书包里,喝完杯子里妈妈泡的最后一口蜂蜜水,走进教室.长时间的伏案作业,让脊椎处于弯曲状态,头稍一转动,大幅度的酸痛便汹涌而上.我轻轻地捏着勃子,闭眼放松,在偏僻的路上走着校门外唧唧喳喳的家长饿尖长的汽车喇叭声.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瞎了.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我坐到书桌前,打开书包露出杂书的边缘,突然鼻子一酸,视线模糊起来. 终于熬过了又一个晚上,迷迷糊糊地脱掉外套,一个硕大的纸团顺着帽缘掉了下来.顺着纸痕一层层展开,俨然写着几个歪七歪七的字眼. “兔基斯,晚安” 又是Dawn的杰作.我仿佛突然被惊醒,像个被骗的天真小孩跺着脚. 随着闹铃的尖叫,窗外的黑色还未褪渐.我强迫自己挣脱开被窝,朦胧地发现手中还拿着未背完的英语单词表.揉了揉眼,酸涩感传染了每个细胞,连手都疼了起来. “着过的算什么?我直接跳楼算了.”我用劲戳着盘里的西红柿,发泄般地抱怨. 小水突然抓住我的手,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抓着.挖不解地望着她,莫名的力量刺破敏感的神经.完好的白米饭的映衬下,小水纤瘦的手臂上几道血痕突兀起来.鲜红慢慢过滤到暗红,微微凸起的肌理看起来那样触目惊心. 小水触电般地身回了手,勉强笑了笑,摇着头直说没事.然后仓皇地低下头只顾吃饭,她一粒米一粒米地嚼着,眼神却游离着. 末了,她自言自语地说:”一切都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眼角明显地留着透明的味道. 不知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回教室的半路上,又碰到欧阳.我低声的嘀咕:”怎么就这么冤家路窄呢?” “李水,到我办公室拿作业.” “嗯” “对了,你也来一下.” 是指我吗?我疑惑地看着欧阳,他楞了楞,然后轻轻地点点头,带着无法抗拒的眼神. 黄昏里渐乎诡魅的色彩抹在欧阳并不高大的背影里,他的背稍稍弯曲,黑发中有杂乱的发丝随风飘扬,似是一幅耐人寻味的画面. 进了办公室,欧阳将一大沓联系册小心翼翼地抱起,不断地挪移位置,似乎是想让小水最轻程度承受联系册的重量.我久久地盯着他,如同目睹一场神圣的传递.然后,欧阳转过头.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他,其实他眉清目秀,还是个孩子样. “左一颜,临近中考了,作业多了,你帮帮李水,也做语文课代表吧.”他边说边望了望小水,小水清澈的眼里流出惊异的色彩,可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情感. 因为课代表的缘故,我和小水并肩的时光越来越多,和欧阳接触的时间也越来月多.不知怎的,是小水整日的渲染,还是一度过远的距离,原先那个穷文酸,矮小懦弱的欧阳渐渐远去,他指甲修剪干净而纤长有力的手指,他整齐扣好衣领的清新的白衬衫,他隽秀而字字珠玑的钢笔字,我甚至发现他常常站在走廊里,出神地看着淹没在高楼中的落日. 小水总是头头是道地说,欧阳真实得接近透明,像大草原上的一阵自然风,淳朴而笃定.他一丝不苟地批改每份作业,熬夜地备好每一份课,却定时地在走廊上看城市的落日.别以为他不说你上课看书,他对你的成绩,尤其作文特别重视.我想起某个春和景明的午后,欧阳兴奋地举着卷子夸我文笔好,其实我只是详细地描写了一株蒲公英绒毛飞舞的姿态. 那张卷子也被莫名其妙地置入精致的相框里,放在台灯边.每当耗损殆尽时,一抬头,看到清晰的顿笔停措,丰沛的激情又淹没疲惫之躯. 重蹈覆辙的日子里,多了一份收作业的差事,自然要烦些.尤其是碰到Dawn的时候.简单的事情总是变得纠结起来,就如透明的青春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无厘头起来. “作业呢?” “给组长了.” “组长说你没交.” “那就是放你桌上了.” “也没啊.” “哦,我也不记得了.好象还在我书包里.” “Dawn….” 成长意味着很多不明白,好像马不停蹄的泡泡让人眼花缭乱,还未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就破了. 不明白Dawn为什么这么爱和我做对,不明白小水手臂上的雪痕为什么越来越多,不明白欧阳在雾气浑浊的教室里仍能一板一眼地坚持上课,不明白为什么晴天减少而雨天莫名增多,不明白脖子为什么疼得已经压迫脑神经,不明白杯子里为什么总不会少柠檬蜜水,甚至多出一包饼干. 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压在心头,满满积蓄着,苦苦等待着一个契机或是出口. 天气热起来,连空气都那样烦躁不安.那天,小水没来上学.上课时我总是下意识地看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一溜狭长的阳光将桌面照得发亮,课桌里满满地放着参考书和试卷,却空出一大块位置放了张羌塘的照片.有一刻,挖仿佛看到小水坐在位置上,专心地看那张照片,残留的阳光细碎绒毛,洗净的天空没有阴影和凹痕,巨大工笔画灿烂的唐卡,庄严,肃穆,深邃,小水温柔地抚摸着,侧脸的线条清晰明朗. 电扇轰隆的午自习,欧阳把我叫到教室外.灼热的太阳烘烤着拦杆,欧阳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面部的肌肉细微地颤抖着,忽然我感到一丝不安. “李水自杀身亡了.” 刹那,世界仿佛停止转动,一切失去了温度,凝固在一起还原成最初的姿态.暴戾的目光环绕成一个又一个微小的光圈,飘浮在欧阳的袖口,发丝间. 我死死地拽着栏杆,不让过分的颤抖继续泛滥.朦胧间,那道道血痕一下又一下地被决了口,鲜红色汹涌而出,腥味侵蚀了一切. 前一天小水又重复一遍:”一颜,我真要去羌塘了.”她淡淡地笑着,着是她唯一一次笑着说这句话.我却愚蠢地认为她只是找个借口发泄对如此生活的不满,和往常一样用理想给自己力量. 小水像是被挤在逼仄的巷弄中,身边却是涌动的人群.仿佛溺水的孩子,她拼命想要往下流找回一些失去的东西,可没有多余的空间容许她这样做.小水一动不动,却被拥挤着向前.手臂,背脊,大腿,心脏,被挤得快要分崩离析,但她不能为力地只能望着未知的前方,忍住泪水. 如果在现实面前追寻不到自己的轨道,那么只有在另一个世界实现. 小水的轨道是通往羌塘的,那我的轨道又是通往哪儿的? 那个晚上,挖木讷地坐在书桌边,拿着锋利的美工刀轻轻触碰着,光华而尖锐.母亲走到我身边,什么也不说,只是爱抚地摸着我的头.猛然间,一松手,刀掉落在了光滑的地板上,刺耳清晰的声音,占据了整个心脏. 我抱着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久久酝酿的疼痛终于撕心裂肺地爆破,血淋淋的刀割碎了脆弱的新,洪水般的眼泪流进干涩的嘴里,也流进那个溃烂的水泡. 为什么会这样?仿佛死去的不是小水,而是活生生的我. 置若惘然中,欧阳仿佛拍着我的肩,像是要哭出来:”一颜,你不要再让李水死第二次.” 那年的春天注定要在疼痛中度过. 不知是过度的悲伤还是繁重的学业,我常常回感到头昏脑涨,母亲带我到医院一查,才知已得颈椎病.母亲不再允许我长时间地看书做作业,也不再提起小水的名字,仿佛是个敏感的区域,一旦触碰便疼痛得不可收拾. 其实,我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常常脑海里会出现小水和她一堆羌塘的 那个时间和空间都可以静止的地方.有时我也问自己,未来到低要干什么. 或许眼前,这道数学题更为重要. 欧阳很照顾我,叫了个男生帮我搬作业.而他居然是Dawn,他依然爱和我作对,只是收敛了很多. 我在欧阳的课上也渐渐收起了杂书,开始认认真真地复习.其实,他讲课一直都富有生机活力,亢奋的声音总是引人入胜,只是我一直在误解,一直在拒绝.偶尔被窗户割据的阳光洒在他扬起的嘴角上,我总回想起他在夕阳山遥望远方的样子.着样好看.潜移默化间,欧阳以全新的形象进入我的内心,像是换了个人. 中考前最后一堂课,我和Dawn一起去搬作业.仿佛有些世界末日的味道,一路上,他未如往常一样开我玩笑或恶作剧,而是安静沉默的,缓患地踱这步. “一颜.”我停下了脚步,吃惊地望着他.他从未这样叫过我. “知道我为什么总和你作对吗?” 突出的额骨,挺拔的鼻翼,深邃的眼睛,细小微红的痘痘.姿态端然的少年,信誓旦旦地对我说:”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这两个字眼如蚊子嗡嗡的声响钻进耳蜗,我抚摸着它,印象疯狂地叠涌.忽然间我又想起了小水,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欧阳. 我抿着嘴摇了摇头,内心却隐隐作痛,但清晰地知晓这是拒绝更深伤痛的最好方式. 中考第三天,最后一门的铃声终于打响了.笔瞬间掉下,那一刻,我的手在拼命颤抖. 走出考场看到了欧阳,他笑了笑,像刚刚下起的小雨. “老师,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为什么总会定时地看夕阳?” 因为喜欢.就像是每天都要备课,上课,批作业一样,成了不可缺少的事.当你看夕阳的时候,就好像回归那片最神圣的土地,还要忍受像我这样在课上看闲书的学生.” “着就是自然,这就是人生.任何人都免不了糜费于内的困难,任何一样的工作到最后都是在重复自我,就像学生,就像老师.甚至旅行者.只要你心中有广阔的天地,再狭小的空间,你也始终有淡定和乐观.” “那我将来要干什么?”我再次重复这个问了几千遍的问题. “无论何时何地,坚定一个梦想,相信自己的内心,相信自己的价值.虽然很多时候会有无奈,会有被迫,但千万不要放弃,不要用死亡的方式来逃避这个世界,以这样的姿态存在.不要像李水,她太偏激了.” “让自己活得更有价值些.” 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淹没地平线.我怀揣着欧阳最后温暖的话语,没有伞,没有雨披,兀自在雨中走着,然后奔跑,疯狂地奔跑.豆大冰凉的水珠顺着恋颊流下,流入敞口的衣领,流入我的心脏. 颈椎剧烈的疼痛感慢慢过滤到每一滴水珠里,融化开.即使手臂上划了血痕,即使背脊上扛了重担,我也不会觉得痛了. 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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