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从《水与火的缠绵》到《纸婚》——改革开放30年来人们的精神变迁

【doc】从《水与火的缠绵》到《纸婚》——改革开放30年来人们的精神变迁 从《水与火的缠绵》到《纸婚》——改革开 放30年来人们的精神变迁 文学导.文学谆裾 从《水与火的缠绵》到《纸婚》—— 改革开放30年来人们的精神变迁 冯晟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055) 摘要:两部两代人以婚恋为出发点的作品.折射出了改革开 放三十年来人们的精神变迁.既有中国传统伦理价值的复归,又 有知识分子独立批判精神的进一步失落.这一切由于作品的诞 生不同,更由于作者所处的时代的变化. 关键词:传统伦理复归:独立批判性失落;精神变迁;时代印记 中图分类号:I254.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1l1(2010)07—0044—02 《水与火的缠绵》是池莉于2002年创作完成的一部长篇小 说.从1980年春天文革余波逐渐退去,女主人公曾芒芒22岁开 始写起,以她的恋爱婚姻为纽带,展现了改革开放逐渐深入到 1998年,曾芒芒这一代"50后"人到中年随时代变化的个人经 历.《纸婚》则是"8O后"的网络女作家叶萱的最新作品,同样以 主人公顾小影的婚恋为核心.展现了"80后"这一代人独特的个 性,被称为"2009年度最真实最温暖的婚姻小说",下面试比较一 下这两部作品.. 1传统伦理价值的复归 或许中国的哲学家早就看出了爱情的脆弱,而期望家庭稳 固,家国一体带来社会的长治久安,所以创设了由家及国的宗法 社会政治结构,使中国具有数千年的以伦理道德为核心的文化价 值系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伦理基础上通过人们的情感 信念来处理的关系.即特别注重道德对人际关系遭遇贫贱,疾病 等挑战时的弥合作用,所谓"患难之际见真情是也."孟子以仁义 礼智为四母德,而将它们扩展为"五伦十教",即"君惠臣忠,父慈 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朋友有信."(1)在儒家的设想里,个人 除了勤于修身以扮演好自己的社会角色外,还要善于推己及人, 设身处地,相濡以沫.然而经过了建国来对传统思想的清算及文 革的破坏.使中国这种稳固的孝悌之情与忠恕之道的正面伦理价 值被割裂断层,而曾芒芒这一代50后则切身地体会到了传统伦 理价值毁灭带来人性的变异和扭曲.小说一开始就强调:"文化大革命过去了.一个时代过去了.初始的时代是万物复苏的原 野.树木花朵和野草都在生长.看上去一片茂盛但实际上又是一 片混乱."(芝) 曾芒芒是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在武汉最大的钢厂工作.如果 说巴金的《家》缺少一位母亲角色,使这一大家庭的分崩离析缺 少了一位具有凝聚力的人物.那么曾芒芒的母亲则同样不具备这 样的家庭凝聚力.曾芒芒的母亲郝毓秀是一位革命干部,芒芒自 出生则有组织开办的幼儿园照顾,自己则扑在共青团工作中,在 女儿的男朋友初次来家拜访时.从食堂端了几个简陋的菜,并要 求女儿"放下抹布,作为革命青年不应小里小气的,关注原则性' 的大问.好吗?"芒芒的婆婆高德静也很让她失望,高出身于本 可用牛奶洗澡的大资本家家庭,却在经历了一次次运动后成了惊 . 44.文学界 弓之鸟,对曾芒芒打完鸡蛋后不用手指刮出蛋壳里的蛋清也会大 加指责,在儿子和曾芒芒的婚礼问题上更主张新事新办.尽量少 出钱. 经过了文革的这两位母亲活得压抑而痛苦却不自知.他们将 对社会的恐惧情绪强压给自己的儿女.将他们对未来的焦躁毫无 保留,买一送二地赠予了儿女.郝毓秀认为女儿男朋友最重要的 原则性大问题是将来是否有前途,出身,教育等条件则更缺一不 可,而高德静则一次次置曾芒芒的个人私隐于不顾,强迫她在27 岁领了结婚证后都不能怀孕,以免影响高勇考研究生进而改变命 运. 那么,这种时代的不安全感使个人只能为自己谋福利,个人 只能在真爱面前务实地撤退.曾芒芒放弃了更了解她更恋慕她 的锅炉工邝园,选择了从婚前就发现不甚爱她却门当户对也想娶 知书达理妻子的工农兵大学生高勇,重要原因之一是她判断高勇 清高的人品不会在下一次的政治风浪中出卖她.小说以细致的 笔触,再现了这一对在爱情中进行了交易的夫妇怎样貌合神离地 进行着他们没有生命激情的婚姻生活.从两家人各不让步以至于 婚礼要分i地进行开始.到彼此经常误解的失落与无奈.曾芒芒 压抑地隐忍而辛苦.高勇对这样"无趣的良家妇女"的愤懑与下 意识的惩罚,这一段貌似天作之合的婚姻,就因为违反了最基本 的"夫义妇顺"的伦理天性,因为缺少了那一时代匮乏的伦理智 慧而最终走向了分手. 在《纸婚》中,我们则看到了更符合传统伦理价值的父母,或 许这是作者有意为之的处理,既然要讲一个"温暖的婚姻故事", 那么女主人公顾小影的父母就完全不计教女婿出身农村的来历, 而更看重男主人公管桐自我奋斗的精神.没有了曾芒芒高勇父 母的互打算盘.顾小影的父母从给女儿在农村的婚宴采购开始, 到时时提醒女儿不要嫌弃农村的天寒地冻,不讲卫生,"不要让 管桐为难".他们的原则始终是"我姑娘的眼光真好,这样的家庭 要培养出管桐这样的孩子,那这孩子自己得多优秀."(3)而管桐 也的确一直在凭自己的勤奋肯干在没有任何背景的前提下成为 了省委秘书,不禁让人想起被孔子大加赞赏的颜回,内修己德,外 施爱民之政,安贫乐道,卓尔不群.顾小影从内心深处深深认同 母亲的价值尺度,在她与管桐因为家庭背景差异闹矛盾时,在管 桐因为申请挂职锻炼而顾小影独自在家不慎流产时,顾父顾母都 以自己一贯的推己及人的思维方式教导着女儿.顾母没有和女 儿一起抱怨管桐的不顾家,而是说"你愿意和一个人结婚,就说 明你想清楚了.你爱他,你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去享受温暖,也 迎接委屈.这个世界是守恒的,你得到一些,就总要付出一些." 而顾爸也提醒女儿,为什么从不问问管桐,已经跳出农门,为何还 要这么拼命?这么敬业,究竟是出于职业道德,天性本能还是野 心欲望?"给人家做老婆,不是做饭洗衣服就叫尽职尽责的." 顾小影在父母的引领下.学会了把细腻的感情从体会那些委 文学导?支粤谆裾 屈当中抽离出来,而是用在观察丈夫的需求,体会他的想法上,他 们的婚姻继续稳定地向下进行了,仍有矛盾但是没有曾芒芒的压 抑和痛苦.而这一切的收获始终建立在一个逐渐稳固逐渐回归 的社会大的气场中,"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社会 的进步带来了人心价值的稳定与从容,顾小影不用像曾芒芒一样 去选择并不相爱的人,在如何经营好婚姻时也多了一份来自上一 代温情的经验总结. 2传统知识分子独立批判精神的进一步丧失 如果说池莉作为新写实小说的代作家,曾被评论家们评为 "作品对所描绘的那种平庸无奈的现实生存状况逐渐丧失了批 判的能力.所有改变现实的理想因素都被消解,最后的潜在态度 无非就是迁就,认同这种本来极需改变的现状."(4)我们仍然能 从小说的缝隙中读出知识分子对自己精英意识的一点坚持.在 社会一次次类似荒诞剧的嘲笑中,高勇曾经一直不愿向那些工作 时间打牌看报纸,却不愿给他们开结婚证的小官僚妥协,高勇也 不愿用吃午饭时有意和工人师傅讲段子来换取家里玻璃破了后 及时维修的机会.在试图通过考研主宰自己的命运失败后,高勇 在八九年的政治风波中进发了更大的热情,他真诚地认为中国的 民主进程将有一个质的飞跃,连曾芒芒都认为投入到一种宏大的 事业中.他是多么精神,多么专注,多么振奋,多么无私无畏啊! 这时的高勇是携着理想的翅膀在天空中飞翔的.直至他被捕入 狱.才真正完成了他对自己这种理想主义的断然否定.我们仍能 从中嗅出一丝五四以来知识分子质疑社会批判社会的精英立场, 尽管这一立场已更多地转变为冷静客观不动声色地呈现现状本 身而非开出药方,但阅读过程中的不时揪t5,对曾,高二人那种在 社会淤泥中的窒息之感仍使我们感受到了作者在力图探索人性 的深度.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产生的问题来自人性本身的复杂 性.高勇个人立场与社会规范的磨合抑或作为男性出人头地的 社会性的失败.造成了他与曾芒芒悲剧的成因之一.作者没有为 他们塑造才子佳人的既定模式.而是勇敢地为那场时代巨变中的 个人留下一丝影像,曾,高二人自己已经表达了时代. 而阅读《纸婚》只是种单纯的快乐体验,"活泼慧黠"的顾小 影是一个读完研究生留校任教的80后大学老师,和父母说话无 忧无虑没心没肺.最大的苦难是在农村举行的婚礼蚊子多太阳 毒.她"只爱那些爱她的人",虽然作者也写到了顾小影的同事用 和学校高层领导搞关系来升迁这种"恶心的关系",可是马上又 用顾小影询问老公"我是不是很白痴",然后老公说"那些尔虞我 诈不适合你.咱家不需要你去出人头地浪费脑细胞"来轻轻消解 掉了这一点点的不适.使整个事件变成了一件顾小影和女伴嘻嘻 哈哈闲聊的八卦而已.同时,顾小影和管桐的争执,都局限在农 村的父母卫生习惯不好,管桐作为一个公务员审美风格非常古板 等等这些生活的小点缀上,作者让管桐成为事业有成的青年才 俊,在顾小影想念他时总能意外地出现在她身边,使二人之间缺 乏真实的人性冲突,更多的是"才子佳人"的浪漫.顾小影赌气 不回家.管桐留下的一幅书法"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 影"是这一"才子佳人"模式的生动注解,所以尽管作者写了好几 个人物.可是归根到底都在表现着一种浪漫的情怀,在围绕着主 人公服务.表达着经过美化处理的生活.管桐挂职锻炼当县长期 间.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也有点明哲保身的念头,他总要观望一 下形势,再图后效.……他知道,凭他自己的力量,也实在是改变 不了什么."这大概就是作品中最体现时代特征的地方了,80后 甚至70后已经进一步地丧失了所谓的知识分子独立批判立场, 而亦步亦趋地紧随着时代的漩涡前进,并在这一生病了的时代中 无暇它顾,读者已经读不出那种惊心动魄的失落,争执与矛盾了. "水与火"的激烈碰撞,变成了一张轻薄的,柔韧性极好的"纸". 改革开放30年来.知识分子从理性主义的失败者到伟大的现实 主义者.这是这两部小说无意中折射出的社会的一场精神变迁. 在更日新月异现代化的社会中,人们的情感模式价值观念却 体现着一定程度上的向传统寻求精神资源的需求,国学热的兴起 也恰好足以说明这一点.而抛去体现时代变化这一使命,仅从文 学本身的价值而言.八个月在网络上连载而成,并引发"天涯,新 浪等百家媒体重点关注,读者评论热潮"的《纸婚》,在社会广度 及知识分子独立批判精神甚至对人性深度的探索上,仍然不及两 易其稿的《水与火的缠绵》,后者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并冠以 "当代名家长篇小说代表作",恰恰在于它维护了小说写作的知 识分子独立立场.当小说的传播途径甚至写作途径由于网络的 传播而发生着深刻的改变,小说似乎又回到了诞生初期的街头里 巷,酒肆勾栏.从平话话本到文人写作的《红楼梦》,从《水与火 的缠绵》到《纸婚》,小说经历着回到娱乐本性的回归之路,唯一 相同的.大概仍是小说中那一个个人物,为我们留下了不同时代 的印记. 参考文献: ?《中国文化概论.张岱年,方克立主编.北京师范大学出版 社.2004212页 ?《水与火的缠绵》.池莉着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纸婚》.叶萱着.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9 ?《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陈思和主编.2007309页 (冯晟,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对外汉语教研室) 文学界.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