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警惕不怀好意的资本-21世纪经济报道

李一戈 多年以前，有位著名经济学家说，有好的资本主义，也有坏的资本主义。中国要防止坏的资本主义，主要是权贵资本主义和裙带资本主义。我想借用这句话来明态度:资本也有好的资本，坏的资本。无疑，我们要警惕坏的资本。 在资本市场，在股权并购市场，尤其要警惕“门口的野蛮人”。这个 名词不是中国人的发明。《Barbarains at the gate》是写华尔街1988年的一起高杠杆收购事件(曾被夸张成世纪大收购)，后来还拍成了电影。“门口的野蛮人”就成了不怀好意的资本的代名词。 如你所知，宝能系对万科股份的收购，就是典型的高杠杆收购。万科披露的公告显示，宝能系(包括姚振华控制的钜盛华、前海人寿等)通过股权多重交叉质押，杠杆倍数曾经达到3倍。它将以此手段撬动的庞大资金掷向万科，步步紧逼，攻势凌厉。 有人说，商业行为，不要用道德来绑架。宝能系的收购，作为一种市场行为，只要是合法合规的，就无可指责。正如宝能集团12月18日早上发出的声明，最后一句也说，“本集团恪守法律，尊重规则，相信市场的力量”。 在很多人看来，所谓的市场的力量，就是资本说话，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丛林法则。殊不知，即使是在资本的意志宰制一切的西方成熟经济体，通行的商业伦理和公认的价值观，常常要高于资本的力量。这且不提。 宝能系收购万科股份的资金来源是否合法，前海人寿的质押行为是否合规，收购过程是否存在内幕信息违规现象，我相信，证监会、保监会等监管部门不会坐视不管。 按理说，收购者是不是“野蛮人”，要等收购完成以后的结果来评判。宝能系的收购仍在进行之中，我们不能现在就判定它就是一个野蛮人。说不定，还是推动万科完善治理结构、勇于金融创新的强大外力呢。凭什么王石12月17日的谈话里就断定宝能是一个野蛮人,甚至有朋友据此认为，王石站在道德高地，是不尊重大股东的表现。 宝能系持股只有10%时，王石对姚振华明确表示不欢迎宝能成为第一大股东，要知道，王石不仅是万科管理层的代表，作为董事长，他的表态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本届董事会(股东利益的代表)对宝能入主万科的拒绝。但宝能随后仍执意强悍收购，成为第一大股东后，仍未收手。从王石们的角度，理解其为一种野蛮人行径，并不为过。郁亮12月18日晚间在成都的表态，也明确将宝能的行为定义为“敌意收购”。因 此，“野蛮人”是万科管理层对宝能系的共同认定。 宝能入主万科的动机和目的，目前都只是猜测。有人说是为宝能在三四线城市的庞大地产项目解困;有人说，将万科资产并表后，前海人寿的资产规模将呈几何级数增长，宝能系将获得利用此平台进行抵押、质押、投资和其他资本运作的巨大空间。 回到野蛮人的本义。野蛮人从事高杠杆收购的主要目的，可以有多种，但最不重要的，就是推动收购目标企业的长期稳定发展。过往百年，西方成熟经济体有太多的，野蛮人吮血大啖之后，被收购企业只剩一地鸡毛。所以，巴菲特告诫说，要避免从杠杆收购公司手中接收企业。 万科30年的发展清楚地表明，这是一家品牌、信用、股东回报和社会贡献都有着良好记录的公众公司。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万科及其创始人王石，但客观地说，他们受尊敬的程度超过绝大多数中国企业及其创始人。有朋友说，万科这些年太稳定、太缺乏想象力了，外力出现打破平衡，当乐观其成。这不是一个令人信服的逻辑。 万科管理层也有需要反思的地方。君万之争后，万科作为全国性标杆企业，没有在股权结构、公司治理方面大胆探索创新，导致因股权过度分散而失去公司控制权的危险一直都存在。虽然2013年开始推动建立合伙人制度、跟投制度，但对抗恶意收购为时已晚。 作为万科的原有第一大股东，华润集团反应太过迟钝。虽然这是央企的通病，客观上也有实业资本难敌保险资本的原因，但不作为，也是对非良善资本肆意收购的纵容。这一点，与中国人寿被安邦保险夺走远洋地产第一大股东之位而不作任何抵抗，有异曲同工之处。 但这些都不是恶资本可以为所欲为的理由。我愿意重申，必须警惕和防范可能的恶资本控制治理、社会美誉度的标杆企业，致其裸露在不可知的巨大危险面前，也因此，当这类企业被杀气泄露的高杠杆资本围猎时，公众舆论不应沉默。(编辑 谭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