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与全真道的初期传播

王重阳与全真道的初期传播 王重阳与全真道的初期传播 2010年第2期 (总第76期) 漳州师范学院(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ZHANGZHOUNORMALUNIVERSITY (Philosophy&SocialSciences) No2.2010 GcneralNo.76 王重阳与全真道的初期传播 钟海连 (南京大学哲学系,江苏南京210093) [摘要]作为全真道的创始人,王重阳本着以道济世的情怀,倾力传播全真道,将这一新道派从陕西带到山东 半岛,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在山东半岛立住了脚根,建立了早期的教团组织-__三州五会,发展了众多的信教民 众.从王重阳传播全真道的行迹看.王重阳弘道主要采用诗词劝谕,异行吸引,长生激励,会社为媒四种方式:在 弘遭的过程中,王重阳尽可能地调和全真道的信仰与儒家忠孝伦理的冲突,高唱三教一家,为全真道的生存发 展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关键词]王重阳;全真道;传播; 中图分类号:8956.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68X(2010)02—111—06 全真道创立于北方非汉民族女真人治中原的金正隆,大定年间,创立者是儒士出身的陕西咸阳大魏 村人王重阳.金统治中原的一百二十年,以民族矛盾为主的各种社会矛盾较历史上其他时期更为突出和 尖锐,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王重阳能自创一新教派且能在短短几年将全真道由 陕西传播到山东半岛, 引起社会各阶层民众的关注和兴趣,不能不令人称奇.考其缘由,与王重阳灵活地运用多种传播手段以张 大其教有很大的关系.那么,王重阳究竟采用了那些方法来向周围的各阶层人士传道和劝人修道,使人们 逐渐理解和接受全真道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新道派呢?兹结合王重阳的着述和有关史料作一考析. 一 ,诗词劝谕 诗词唱和是古代文人雅士最常用的交流手段,它可以明志述怀,写景仗物,抒发情感,诗词虽然文字 不多,但容纳的信息量很大,可以反复体味,历久常新,不受时空的局限.而且诗词作为一种载体,其最大 的特点是制作简便,易于传播,因此,历代文人都爱吟诗作词,以之为常用的交流媒介.加上科举考试的引 导.古代的儒生都谙熟此道,使用和接受起来基本没有障碍.《全真教祖碑》说王重阳"弱冠修进士举业,籍 京兆府学,又善武略"?,说明王重阳出家前浸润儒学多年,参加过科举考试,其儒学和文学修养都很深.据 《历世真仙体道通鉴续编》记载,王重阳平常最爱读北宋着名词作家柳永的《乐章集》,读时在空行间逐 篇写下了唱和之作?.王重阳自己亦言"平生颠傻,心猿轻忽,乐章集,看无休歇"@.王重阳证道后,在陕西 和山东传道,用得最多的方式就是以诗词劝谕人修道.金刘祖谦《重阳祖师仙迹记》说王重阳"有诗词千余 篇.分为《全真前后集》传于世"?;宁海州学录赵抗说另有三本诗词集,"上日《教化下手迟》,次日《分梨十 化》,又其次日《好离乡》,共三百余篇"?.今存有《全真集》《教化集》《分梨十化集》.范怿评价王重阳的劝人 (收稿日期12Ol【卜一o4一o6 [作者简介)钟海连(1968),男,江西省瑞金市人,副编审,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3页. ?详见(元)赵道一:《历世真仙体道通鉴续编》卷一,《道藏》第五册.第417页. ?《重阳全真集》卷七,《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28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6页. ?(金)赵抗:《重阳教化集序》,《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70页. 漳州师范学院(哲学社会科学版) 修道诗词"辞源浩博,意旨弘深,涵泳真风,包藏妙有,实修真之根柢,度人之梯航"?.《分梨十化集》就是王 重阳劝马钰夫妇出家修道的诗词专集.从现存的史料看,王重阳劝人修道的诗词赠送对象有兄嫂,侄儿, 友人,秀才,道友,僧人,知府,知县,军判,太守,主簿,学正,拘押,药铺老板,饮食店老板,剃头匠,童子,钓 叟等各个社会阶层人士,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王重阳还写有劝谕,指点妇女修道的诗词.这些诗词的大 抵皆"劝戒愚蒙,免沈溺于爱河欲海?,"将使学人因文解义,离其所染着,离其所爱恋,遍离一切诸有,以 至于离无所离之离,真清真净,至实相境界,则举足下足,无非瑶池阆苑矣"?.王重阳的劝人修道诗大部分 写得通俗易懂,朴实无华,并能结合现实达到劝善变俗的作用,如他写的一首《吃酒赌钱》诗,奉劝世人放 弃吃酒赌钱的陋习而人道修行,其诗云:"心游闲散乐浮华,放肆开怀是产涯.饮酒莫教离孝顺,赌钱休要 坏居家.道门好入时时重,王法须遵可可奢.平等能行方便事,也教随我伴烟霞."?男有一首《四不得颂》 更为简洁明了:"不得受人钦重,不得教人戏弄.不得意马外游,不得心猿内动."哟劝人识破假合幻身,人 道修行,王重阳常画骷髅并诗警醒世人,如其《咏骷髅》词言:"无事闲行郊野过, 见棺函板破.里头白白 , 骷髅,独潇洒愁愁.为甚因缘当路卧,往来人诽谤.在生昧昧了真修,这回却休休."?当然,王重阳的劝 谕诗有的也写得隐晦难懂,但总体上说,还是比较简洁明了,而且符合当时社会文化习俗,取得了较好的 传播效果.陈垣先生曾指出:"欲其教广传,而不先罗致知识分子,人几何不疑为愚民之术.不足登大雅之 堂耶!"'重阳以诗词劝谕的方式传道,既提高了全真道的文学品质,消除了世人的疑惑,同时也展示了 创教者的文学素养,使知识分子有一种亲近感. 二,异行吸引 异行,指宗教所特有的神通和与众不同的言行.由于世人都有一种天然的好奇心,因此,宗教的神异 现象及宗教人士的奇特言行往往对人有较大的吸引力,容易引起人们的关注,进而激起人了解甚至实践 体验的兴趣.王重阳在传道过程中也多次向人展示了他的高超道行,一方面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和关注,另 , 方面这些异行的传播速度较正常言行的传播快,它迅速扩大了全真道的社会影响.王重阳在陕西修道 传道时就展示过异行,在山东收徒时也多次施展过"神通".《甘水仙源录》卷一《马宗师道行碑》载: 是岁(指大定七年,即1167年——笔者)十月朔,祖师令师(马钰——笔者)锁庵,斋居百日, 日止一餐.虽隆冬祁寒,唯笔砚几席,布衣草屦而已,形神和畅,若寒谷回春者焉.八年春正月十 有一日.庵始启钥.? 王重阳被锁在全真庵的一百天,正值隆冬严寒时节,他每天只吃一餐素斋,穿的是 布衣草鞋,但精神 状态非常好,脸上洋溢着春意,不能不令人称奇.《甘水仙源录》卷一《重阳祖师仙迹记》说:"(王重阳)时或 夜就与马语.莫知其所由来,及去,追之不及,扃镭如故.间与魂交梦警,分梨赐栗之化不,.马于是始加敬 信."?王重阳出神入化的高超道行令马钰在惊奇之余生起敬信之意. 从上引两则史料可知,马钰虽然天性好道,"童时常诵乘云驾鹤之语"?,但他最终能彻底抛弃家庭而 随王重阳人道修行,与王重阳通过展示神异之能来吸引他并增强他的信道之心有很大的关系. ?(金)范怿:《重阳全真集序》,《道藏》第二十五册,第690页. ?(金)赵抗:《重阳教化集序》.《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70页. ?(金)王滋:《重阳教化集后序》,《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89—790页. ?《重阳全真集》卷十,《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42页. ?《重阳全真集》卷九,《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40页. ?《重阳全真集》卷七,《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22页. ?陈垣:《南宋初河北新道教考》,北京:科学出版社1958年10月.第15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9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6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8页. ? l12? 钟海连:王重阳与全真道的初期传播第2期 王重阳在度化谭处端时也展示过其神功异能.《甘水仙源录》卷一《长真子谭真人仙迹碑》言: 至大定丁亥岁仲秋,闻重阳真人度马宜甫为门生,公径赴真人所,祈请弃俗服羽,执弟子礼. 真人付之以颂,便宿于庵中.时严冬飞雪,丹灶灰冷,藉海藻而寐,寒可堕指,真人遂展足令抱之. 少顷,汗流被体,如置身炊甑中.拂晓,真人以盥洗余水使公涤面,从涤之月余,宿疾顿愈.于是公 推心敬而事之.? 文中所言谭处端的宿疾,是指他早年因醉卧雪中而染上的风痹之症.为了治好这个顽疾,谭处端曾诵 Clt斗经》多年以求济,但效果甚微.王重阳在短短一个月就治好了他的痼疾,谭处端自然对王重阳生起钦 佩之意,并由此坚定了出家修道的决心. 王处一也是因为听说了王重阳的神异事迹之后,从文登牛仙山赶至宁海全真庵拜王重阳为师的.王 处一人道后,根据王重阳的安排,前往铁查山云光洞修行.第二年四月,"重阳与马,谭,丘,郝四师,自文登 归宁海,道经龙泉,去查山二百余里.时炎暑,重阳持伞.忽伞自手中飞去,未晡,坠铁查山.师于伞柄中得 诗一首,并'伞阳子'三字,因以为号."?这是王重阳向弟子展示的又一神异. 为了迅速扩大全真道的影响,壮大全真道的信众队伍,王重阳还多次向大众展示过其神异,并引起轰 动.《全真教祖碑》载: (大定)八年(1168)三月,凿洞于昆嵛山,于岭上采石为用,不意有巨石飞落,人皆悚栗.真人 振威大喝,其石屹然而止,山间樵苏者欢呼作礼,远近服其神变.又或餐瓦石,或现二首坐庵中. 人见游于肆,或留之饭,预言来馈者何.神通应物,不可概举.……九年己丑四月,宁海周伯通者 ".夜有神光,照耀如昼,人以为火灾,近之,见真人行光明中.邀真人住庵,榜日"金莲堂 宁海水至 威卤,真人咒庵之井,至今人享其甘洁.于是就庵建"三教金莲会".至福山县,又立"三教三光 会".至登州,游蓬莱阁,下观海,忽发飓风,人见真人随风吹入海中,惊讶间,有顷,复跃 出,唯遗 失簪冠而已.移时却见逐水波.泛泛而出.……凡为变异,人不可测者,皆此类也.? 对于上引史料所载王重阳显示神异之事,治全真道史者自可未必如宗教信众那样去看待,但不可否 认的是,全真道的民间教团组织"三州五会"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起来并吸引上万之众参加,与王重 阳善于以"异迹惊人"(陈垣先生语)的方法来传播其道有很大关系. 三,长生激励 道教最吸引人.同时也是它与佛教最大的不同就是长生的信仰.经过长时期的探索与实践,道教在长 生领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产生了外丹,内丹等众多的长生之道术.王重阳创立的新道派——全真道,继 承并发展了道教的这一独特传统,提出了带有革新意义的长生成仙观念,并指出"全真"乃是长生成仙的 唯一途径.因此,王重阳非常注重以长生成仙的美好目标激发起世人的求道和修道之心.传道时,王重阳 善于用各种办法警示世人:肉身是假,人生苦短,业报可惧;晓谕世人:长生可求,全真成仙,简截易行.如 王重阳警示世人肉身是假莫执着,有诗言:"假合形躯诚是假,何劳更恁重描画.诸公莫使达人知,惹得一 场大笑话."?人生苦短,只有入道修行才能超脱:"堪叹生老病死,世间大病洪疴.伤嗟戆卤强添和,怎免轮 回这个.独我摇头不管,时f临还与他么.玉花丛里睹琼科,五色云中稳坐."?王重阳还生动地描写了造恶 者入地狱受恶报的种种令人恐惧之惨状,其词云: 酆都路,定置个,凌迟所.便安排了,铁床镬汤,刀山剑树.造恶人有缘觑,造恶人有缘觑.鬼 )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4页. ?(元 ?《金莲正宗仙源像传》,《道藏》第三册,第378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4页. ?《重阳全真集》卷九,《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40页. ?《重阳全真集》卷八,《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33页. - 113? 2010血漳州师范学院(哲学社会科学版) 使勾名持黑薄,没推辞,与他去.早掉下这尸骸,不借妻儿与女.地狱中长受苦,地狱中长受苦.? 而作善之人则入蓬莱仙境.种种美妙令人欣羡: 蓬莱路,显自在,逍遥所.现长生景,琼花玉叶,金枝宝树.作善人得观觑,作善人得观觑.童 子青衣掌仙簿,行功成,上升去结就一粒金丹,深谢婴儿姹女.永不遭三界苦.永不遭三界苦.? 为此,王重阳劝谕世人须猛省猛悟,早做修持,步人长生成仙路:"争如修取来生善,早悟光阴,急急同 飞箭.足爱前亲,好心长行方便.若回头,随我访,神仙面."?而长生成仙并不难,只要心中保持清静,使真 性复苏,自然结就金丹,步入长生成仙之正道,这便是修行的捷径:"跳出凡笼寻性命,人心常许依清静.便 是修行真捷径.亲禅定,虚中转转观空迥.认得祖宗醒复醒,红红赫赫如金定.渐渐圆明光又莹.通贤圣, 无生路上长端正."?王重阳留下的劝人修道诗词,有一大部分是以长生成仙这一目标来激发人的人道修 行决心的.王重阳抓住人对生命终极关怀的渴求心理,用正,反两面对比的方法警示人修道和不修道的善 恶不同结局,是一个很好的传播策略. 四,会社为媒 王重阳传播和扩大全真道之影响的诸方法中,最有创新性和吸引力的手段,当数"--kl~五会"的创建. 所谓三州五会,是王重阳领着其弟子在山东半岛建立的全真道民间教团组织."三州"指的是金代在山东 设立的宁海州,登州,莱州;"五会"分别是:宁海文登的三教七宝会(1168年8月建立),宁海牟平的三教金 莲会(1169年8月建立),登州福山的三教三光会(1169年9月建立),登州蓬莱的三教玉华会(1169年9 月建立),莱州掖县的三教平等会(1169年10月建立).关于此三州五会建立的原则与目的,入会的, 会众修道行为规范,修道方法和目标,王重阳曾专门写下了会疏对此作了规定和说明,今存有(--~H五会 化缘榜》,《金莲社开明疏》,《玉花会疏》,《玉花社疏》,另有《宁海军结金莲社诗》,《金莲会诗》,具存《重阳 全真集》中.关于三州五会的建立过程因与本文关系不大,略而不论,这里仅就三州五会是如何担当起传 播全真道的媒介作用略作分析. 第一,通过会社的建立,联系了一批有一定实力和影响的人物加入全真道,进而带动其他人人会.从 史料中可知,王重阳建立五会,得到了当地颇有影响或有实力的人物的支持,如在文登县首立三教七宝 会,得到了姜氏的支持,会址就设在由姜氏提供的道庵中.《甘水仙源录》卷一《全真教祖碑》言:"至八月间 (1168年8月——笔者),迁居文登姜实庵,……于文登建三教七宝会."旺重阳《全真集》卷一中有一首 《姜公建钟楼》的诗,是赠给姜公的,这个姜公很可能就是姜氏庵的施主.金莲会的建立,则得到了宁海周 伯通的支持,周伯通舍庵资助王重阳建立三教金莲会:"九年(大定九年,1169年——笔者)己丑四月,宁海 周伯通者邀真人住庵,榜日金莲堂.……于是就庵建三教金莲会."眦外,从王重阳《全真集》写给登州太 守的两首诗《赴登州太守会青白堂》和《上登州知府》来看,王重阳在登州的传道活动还得到了登州官府的 认可.这一点很重要.因为王重阳入山东传道时,正是金世宗大定七至十年,当时金廷对宗教的发展是持 防范策略的.如果没有地方官府的认可,王重阳很难建立起会社组织. 第二,全真道会社的入会手续简单,会众既可通过会首也可直接与王重阳取得联系,解决修行中的难 题.这些新举措颇能引发民众的人会兴趣.关于入会的手续,只要每月交纳四文"分定钱"即可,但须有始 有终,不能半途而废.王重阳《金莲会诗》道:"诸公须是助金莲,愿出长生分定钱.逐月四文十六字,好于二 ?《重阳全真集》卷三,《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11-712页. ?《重阳全真集》卷三,《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12页. ?《重阳全真集》卷五,《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22页. ?《重阳全真集》卷七,《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29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4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4页. ? 114? 钟海连:王重阳与全真道的初期传播第2期 八结良缘.""长生永结金莲社.有始有终无谄诈.诸公不可半途止,直待王风去则罢."??众在修持中遇 有疑难问题,可以通过会首和王重阳取得联系,王重阳则给予解答.如文登邵公曾就如何下手修行请教. 王重阳答日:"我命不由天,熟耨三田守妙玄.甘雨泽深先布种,金钱,遍地黄芽最鲜艳.养就玉花莲,叶叶 分明永永坚,琼蕊被风吹撒动,香传,一道灵光任自然."c位七十二岁的老人邢公,想参加全真道的会社 修行,但又担心年纪太大来不及,问王重阳七十二岁修行可否.王重阳答道:"便如百 岁未为迟,只在心中 换过时.今世不能全了达,来生应许做修持.临行一点须搜正,收取三光亦复随.只是投新遗旧舍.能除新 舍得灵芝."'重阳有很多诗词是为解答会众修道疑难而写的,其拳拳诲人之心跃然纸上. 第三,通过建立会社,王重阳把自己所传的全真修持之法与其他道术的根本区别公之于众.突出全真 道性命双修和简截易行的特点,增强了全真道的吸引力.关于建立会社的目的,王重在《玉花社疏》中交待 得很清楚: 起置玉花,金莲社在于两州,务要诸公认得真性.不晓真源,尽学旁门小术,此是作福养身之 法,并不干修仙之道,性命之事,稍为失错,转乖人道.诸公如要真修行,饥来吃饭,睡来合眼,也 莫打坐,也莫学道,只要尘冗事屏除,只要心中'清净'两个字,其余都不是修行.诸公各怀聪慧, 每日斋场中细细省悟.庶几不流落于他门.? 王重阳认为当时社会上流行的诸多修道方术,皆为旁门小术,只能养身,不能养性修命,因此不是真 正的修仙之道;建立全真道会社组织,就是为了给有心修道诸公提供真正修行的帮助和指导,不致于为旁 门小术所耽误:而这条正确的修仙之路就是认得真性,保全真性的"全真"之道.对于世间流行的符篆,嗽 咽之术,王重阳劝谕说:"休倚散丸求德行,莫凭符水望升超"?;"晨昏嗽咽增空耗,子午功夫谩飒飘.已上 般般皆忽用,从今字字最堪消."?王重阳指出的认真性养真性的全真之道既不用打坐,又不用学道,只要 心中清净即可,这和禅宗的顿悟见性一样简截明了,不能不对人产生很强的吸引力. 第四,王重阳为全真道会社确立了"三教合一"的处世之策,较好地消弥了全真道与儒释二教之间的 冲突.减少了全真道传播的阻力.全真道初创之际,就像道教之古树上长出的新枝,虽有旺盛的生命力,但 毕竟还很幼小,无法经受狂风暴雨的吹折.全真道当时生存发展环境中面临的有利和不利因素共存,特别 是已经有着强大社会影响力的儒教和佛教,对全真道生存发展构成的压力更显突出.王重阳出身儒门,做 过多年的小吏,对于全真道传播中可能遇到的阻力,他的认识非常清醒.因此,王重阳在传播全真道时,高 举起三教一家的大旗,对儒释二教不存门户之见,平等相待,礼敬有加.刘祖谦《重阳祖师仙迹记》说他"凡 接人初机,必先使读《孝经》,《道德经》,又教之以孝谨纯一.及其立说,多引六经为证据.其在文登,宁海, 莱州,尝率其徒演法建会者凡五,皆所以明正心诚意,少思寡欲之理,不主一相,不居一教也."?《全真教祖 碑》也说"真人劝人诵《般若心经》,《道德》,《清静经》及《孝经》,云可以修证."'凡立会必以三教名之者, 厥有旨哉!真人者,盖子思,达磨之徒与!足见其冲虚明妙,寂静圆融,不独居一教也."'重阳对三教之 所以采取"寂静圆融,不独居一教"的态度,主要目的是减少全真道的传播的阻力.因此,王重阳劝谕人修 道的诗词,常信手引用儒,释的教义和文句,并广交儒士僧人,遇儒言儒,见佛言佛,王重阳自己也说"谑号 王风,实有仙风.性通禅释,贯儒风.清谈吐玉,落笔如风.解着长篇,挥短句,古诗风."?全真道五会成立 ?《重阳全真集》卷九.《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41页. ?《重阳全真集》卷四,《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14页. ?《重阳全真集》卷一,《道藏》第二十五册,第692页. ?《重阳全真集》卷十,《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47页. ?《重阳全真集》卷九,《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37页. ?《重阳全真集》卷九.《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37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5-726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5页. ?(元)李道谦:《甘水仙源录》卷一,《道藏》第十九册,第724页. ?《分梨十化集》卷上,《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94页. ? 115? 漳州师范学院(哲学社会科学版) 后,有会众孙公问到儒释道三教之间的区别问题,王重阳明确告之:三教之理是相通的.从根本上讲三教 并没有什么差别.其诗言:"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悟彻便令知出入,晓明应许觉宽洪.精神 候谁能比,日月星辰自可同.达理识文清净得,晴空上面观虚空."?A众战公问释,道二教的先后,王重 阳说:"释道从来是一家,两般形貌总无差.识心见性全真觉,知汞通铅结善芽.马子休令川拨棹.猿儿莫似 浪淘沙.慧灯放出腾霄外,照断繁云见彩霞."'重阳在传道过程中以自己的言行实践了其三教一家的主 张,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不少僧人向他请教,与他切磋,这些往来应答的诗词在《全真集》中随处可见. 第五,对出家修道的会众和在家修道的会众提出不同的要求,显示出针对不同根机者传道的灵活性, 同时也增强了全真道与世俗社会的适应能力.参加五会的修道者,有出家的,也有不出家的,对此,王重阳 提出了不同的要求.对于不能脱家修道的会众,王重阳要求他们:"凡百事,先人后己,勤认炎凉.与六亲和 睦,朋友圆方.宗祖灵祠祭飨,频行孝,以序思量.逢佳节,欢欣访饮,齐齐唱满庭芳."'和 儒家的忠孝仁 义之道没有两样.而对于那些能脱家修道的会众,王重阳则要求他们"须是损妻舍事,违乡土,趋却儿娘"?. 在化马钰出家修道时,王重阳还制定了"断酒色财气,攀缘爱念,忧愁思虑"?的十二字戒条.对于出家修道 者,王重阳要求一律要乞食,不能穿好衣服,"修行须是身布衣,受寂寥餐素"?,"饥来粝饭长哺啜,寒后粗 衣任盖铺"?.但不管出家还是不出家,王重阳规定,大凡学道之人,"不得杀盗",并视"饮酒食肉"为"破戒 犯愿"@.而在论及修五行之法时,王重阳要求"第一先须持戒,清静忍辱,慈悲实善,断除十恶,行方便,救 度一切众生,忠君王,孝敬父母师资".这些不同层次的教规和要求.体现出王重阳为最大限度地适应世 俗社会的王道政治和伦理规范所作的努力,对于全真道增强与世俗社会的调适能力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 意义.而且从后来全真道传播的实际效果来看.这一灵活的适应策略是成功的.丘处机后来提出的内日用 和外日用思想就是对王重阳这一灵活的教规教制的发展. 王重阳在山东传道时间不足三年,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全真道渐为山东官民所了解接受,但其规模和 社会影响力仍显弱小.由于传道时间短,有许多问题王重阳还来不及解决就辞世.如:王重阳要求出家修 道者须居庵,但规定只要茅庵草舍即可,反对雕梁峻宇,大殿高堂,以不露宿野眠,触犯日月为原则回,没有 ,更没有形成宫观经济;没有制定成熟建立进一步发展全真道的根本依托——宫观 完备的戒规,全真修道 者所遵守的主要还是传统道教的戒律.此外,对于道教传统方术如行符,设药,王重阳认为:"乞食行符设 药人,将为三事是修真.内元作用难调气,外有勤劳易损神.不向本来寻妙密.更于何 处觅元因.此中搜得 长春景.便是逍遥出六尘.'它们和乞食一样,只是帮助修道者解决饥寒的手段,于修真养性并无多少益 处.因此王重阳不注重利用符水治病和斋醮仪式来争取信众和获取官府的支持,三州五会也只是一个民 间宗教组织,未得到官方的正式认可,在面I临复杂的政治形势时随时有被取缔的可能.总而言之,王重阳 时期全真道的生存发展依然面临诸多风险和压力.而这些问题直到以丘处机为代表的第二代全真领袖人 物的继续努力下才得到解决. ?《重阳全真集》卷一.《道藏》第二十五册,第693页. ?《重阳全真集》卷,,《道藏》第二十五册,第691页. ?《重阳全真集》卷三,《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13页. ?《重阳全真集》卷三,《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13页. ?《重阳教化集》卷二,《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80页. ?《重阳全真集》卷四,《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15页. ?《重阳全真集》卷,,《道藏》第二十五册,第696页. ?《重阳教化集》卷二,《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80页. ?'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道藏》第二十五册,第798页. ?详见《重阳立教十五论?第五论盖造》,《道藏》第三十二册,第153页. ?'重阳全真集》卷,,《道藏》第二十五册,第693页. - I16? [责任编辑郑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