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陈染小说中特有的“陈染现象”

解读陈染小说中特有的“陈染现象” 解读陈染小说中特有的“陈染现象” 解读陈染小说中特有 的"陈染现象" 杨帆 (湘潭大学职业技术学院湖南湘潭411105) 摘要:作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女性文学的杰出代表,曾经在文学界引起广泛关注的 陈染,她的作品也成为 评论家们感兴趣的解剖对象.她的作品也被评论家们贴上了"现代派","私人小了 说","女性小说", "自传体"等诸多标签.如何定位陈染成为了一个有争议的难题.直到现在,对陈染作 品尚无一致的定 论,但是,陈染和她的那些文学作品已经成为了九十年代文学历程中间的某种特殊 的"陈染现象". 关键词:陈染恋父情节女性文学私人化写作 作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女性文学的杰出代表,曾经在文学 界引起广泛关注的陈染,她的作品也成为了评论家们感兴趣的解 剖对象.尽管陈染作品的非主流化和个性化注定了她的边缘性, 但是在不同的时期内,陈染被先后称为"先锋作家","女性主义作 家","另类作家",她的作品也被评论家们贴上了"现代派","私人 小说","女性小说","自传体"等诸多标签.如何定位陈染成为了 一 个有争议的难题.直到现在,对陈染作品尚无一致的定论,但是, 陈染和她的那些文学作品已经成为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文学历 程中间的某种特殊的"陈染现象". 一 ,陈染小说中的个性化特征 在陈染的作品序列中,她从那个六十年代的,胡同深处破败 的尼姑庵向我们走来.如同一个鲜红的印记,如同一段复沓回旋 的低吟,一个梦魇或一份"不能忘记"的爱.它不断浮现,不断被 写.如果我tf]~I上这一原型场景的变奏:"九月"或"秃头"或父恋 的意象,那么我们极易发现一个鲜明的序列:从《纸片儿》到《与往 事干杯》;从《无处告别》,《嘴唇里的阳光》到《私人生活》;从《站在 无人的风口》到《巫女与她的梦中之门》,《秃头女走不出的丸月》. 经历了八十年代弗洛伊德精神学的冲击与教化的人们,无不 为之震撼.. 从某种意义上说,陈染的作品序列从一开始,便呈现了某种 直视自我,背对历史,社会,人群的姿态.或许正是由于这种极度 的自我关注与写作上的个人化,陈染的写作在其起始处便具有一 种极为明确的性别意识.作为某种必然或偶合,陈染几乎是第一 个豁免于新中国女作家难于逃离的性别疑惑:作为一个准男人或 "女人"?抑或作为"人"?尽管在陈染最初的作品无疑带有《百年孤 独》的印记,但即使在她的"乱流镇"或"罗古镇"传奇中,呈现亦非 民族历史或文化寓言,而是某个"古怪女人"的故事.如果我们一 一 要为陈染寻找外国文学的源流,那么它会是尤瑟纳尔,伍吉妮 亚?沃尔芙,玛格丽特?杜拉,而不是加西亚?马尔克斯或米兰?昆 德拉.作为一个无法,也拒绝认同任何集团,群体的个人.她自己 的生命体验无疑成了她最重要的写作与思考对象.她无法或不屑 于在作品中遮蔽自己的性别身份.女性主义批评家戴锦华认为: "似乎十分自然地,陈染作为一个女人书写现代都市女性的故事, 而且她笔下的主人公大都是以青年女性为主,如果说陈染的作品 仍是某种人物的假面舞会,那么她披挂的是一张几近透明的面具, 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凝视,不是潜在欲望视域中的窥视;而是有自 恋,有自审,有迷茫,有确认,固执顽强地撑起一个女人的天空,逃 离男性话语无所不在的网罗;反思男性文化内在化的阴影,努力 书写自己的真实,体验,同时通过对女性体验的书写,质疑性别次 序,性别规范与道德原则." 二,陈染小说中的"恋父情节 事实上,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文化语境中,精神分析为陈 染的写作提供了一份最为直接而有效的指认方式.人们不难从上 述作品序列中,发现一个深刻的创伤性情境:童年——少女时代 的家庭的破裂,父爱的匮乏,使她未曾顺利地完成一个女性的成 长;不难从中找到一个典型的心理情结:厄勒克特拉情结,或者说 女性的俄底普斯情结.一个因创伤,匮乏而产生的某种心理阴影: 永远迷恋着种种父亲形象,以其成为代偿;不断在对年长者(父亲 形象),对他人之夫(父亲位置的重现)与男性的权威者(诸如医生) 产生迷恋,在寻找心理补偿的同时,下意识地强制重现被弃的创 伤情境.事实上,陈染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的写作与其说是 提供某种精神分析的素材;不如说是在其作品中进行着某种精神 分析的实践;与其说她的作品充满了丰富的潜意识流露,是某种 所谓的白日梦;不如说,那是相当清醒而理智的释梦行为与自我 剖析.如果说,她在自己的作品中出演了一个类似少女杜拉的角 色,那么她同时扮演自己的医师.事实上,陈染本人确实是"以善 于进行出色的心理描写和精神分析的作家身份,参加国际精神科 学协会".如果我们将《纸片儿》视为一个原型情景,将忧伤,温婉 作者简介:杨帆(1967-),湖南常德人,湘潭大学职业技术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汉语言 文学研究. 的《与往事干杯》视为一种复现;那么《巫女她的梦中之门》便是 一 次自我分析与释梦. 然而,使用精神分析的"套路"无疑可以使分析者获得完整的 对陈染叙事的叙事,同时可以陶醉于弗洛伊德的无往不利;但是为 目的而刻意改变会损失一个文化个案的丰富性,同时,精神分析作 为一种再经典不过的男性的,关于男性的话语,必然使陈染的"父亲 场景"隐含的(此后愈加清晰而强烈)的复杂的女性表述继续成为盲 点.不仅在《巫女与她的梦中之门》里,早在《纸片儿》中已存在着双重 "父亲"形象:单腿人乌克和祖父.其中包含的不仅是关于女性欲望 的话语,而且潜藏着对父亲——男性权力的直觉表达.在那首给"父 亲们"的诗句中,接下来是:"你要我仰起多少次毁掉了的头颅/才能 真正看见男人/你要我抬起多少次失去窗棂的目光/才能望见有绿树 苍空/你要我走出多少无路可走的路程/才能迈出健康女人的不再鲜 血淋漓的脚步?.""父亲"的阻隔,不仅表现在心理成长的意义上,而 且表现在男性权力的意义上.在陈染的作品序列中,自我精神分析 必然地延伸为对性别,对自己的女性身份的思考.如果说陈染曾将 某种"恋父情结"书写为心灵的创痛;那么继而它便成了女性自我书 写的,自认为异类的红字的一种抗议,一份自决.在《巫女与她的梦 中之门》中,所谓"恋父"的情结,已被一个弗洛伊德理论所无法完满 的女性的复仇心理与"弑父愿望"所取代;其中那位"替代性的父亲" 已堕落为一个性变态者并在叙事语境中为死亡所放逐,而"我"终于 充满快感地将一个"光芒四射的耳光"还给了"替代性的父亲".从某 种意义上说,陈染确实曾将精神分析的阐释接受为一种自我指认, 极为痛楚地表达着"真正看见男人",成长为一个"健康女人"的渴望. 陈染对自己经验的真实写作与理智内省,必然在成就某种精神分析 的叙事的同时,以经验及体验自身的诸多歧义裂解这一男性元话语 的权威. 有趣的是,在不断勾勒又不断地裂解这一"恋父情结"之后,在 渐次清晰而有力地获得了女性的立场与表达之后,陈染仍固执地宣 称:"我热爱父亲般的拥有足够的思想和能力'覆盖'我的男人,这几 乎是到目前为止我生命中一个最致命的缺残.我就是想要一个我爱 恋的父亲!"他拥有与我共同的关于人类普遍事物的思考,我只是他 主体上的不同性别的延伸,在他的性别停止的地方,我继续思考.换 言之,陈染并未被"治愈",或者说,她拒绝被治愈;因为在女性的"恋 父情结"之中,潜藏着的不仅是潜意识,欲望的诡计,而且是女性现 实困境与生存困境.一如对"父亲"的憎恶与固恋,本身便是对父权, 男权社会的抗议,修订与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联系. 陈染在其作品中的双重角色:精神分析者与分析对象,或者 说弗洛伊德与少女杜拉,使她实际置身于某种镜式情境——在镜 前,或在两面相向而立的镜之间.陈染始终着魔般地凝视着自我, 在孤独与挫败中与自己面面相觑;她所书写的始终是"私人生活". 于是,她不得不直面的事实之一是,尽管她难于舍弃于一个理想 的,父亲样男人处获救的梦想,而她在现实与文化意义上遭遇到 的却只能是失落与挫败. 三,陈染小说中"思考着的女性" 同是表现"女孩成长"的小说,林白侧重于"感受着的女性"娓 娓诉说着女性的独特境遇:而陈染更重于表现"思考着的女性",试图 以"私语"的言说方式,表达和诠释女性文化的难题.她蔑视经典的 文学法则和道德准则,用犀利的笔锋,戳破了"白雪公主"式的神话. 与传统女性所具备的温柔坚韧,默默奉献等美德不同,陈染笔下的 女性美丽而忧郁,孤独而无助,沉湎于内心,充满了困惑,怀疑,焦虑 与痛苦,对禁忌事物有一种天然的向往之情,具有叛逆色彩. 《与往事干杯》中肖蒙少年时代家庭的破裂,父爱的匮乏,使 她未能顺利的完成一个女性的成长,不和谐的家庭生活,使她拥 有的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童年.她所迷恋的邻居正是成熟的父亲 般的男人.而且从陈染的作品序列中,也不难发现这种情结成为 她走不出的魔障.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在成为女人的命名仪式 中,在经历了爱的重创以后,"时间和记忆的碎片日积月累地飘落", 既无法与往事告别,又无法与现实相融. "生命是一只漫长的钟.我看到了夜的尽头,那是生命的尽 头"?.《与往事干杯》以散文诗般的抒情语调,叙述了肖蒙与父子 两代人的恋情的故事.在弯弯曲曲的胡同深处,幽暗,静谧的尼姑 庵,"纤弱,灵秀永远心事重重的少女"肖蒙,从这儿开始了爱欲梦 幻的飞升和坠落的人生跋涉.家庭的破碎,父爱的匮乏,在她的心 底蒙上阴影,青春期的苦闷与孤独使她与邻居成年男人误人性歧 途.几年以后,肖蒙在异国邂逅相爱的"老巴",竟是尼姑庵场景转 化为女性难以走出的成长记忆与无法治愈的心理隐痛,小说渗透 着浓厚的精神分析色彩. 在《巫女与她梦中之门》中有主人公这样明确的诗句: 父亲们,你挡住了我,„„即使,我已一百次长大成人,我的 眼眸中仍无法迈过你那阴影.你要我扬起多少次毁掉了的头颅, 才能真正看见男人,你要我抬起多少次失去窗棂的目光,才能望 见有绿树苍空;你要我走出多少无路可走的路程,才能迈出健康 女人的不再鲜血淋漓的脚步. 结果她所经历的生活,打碎了她对男性,父亲与丈夫双重人格 的构造,这种稍带畸形的爱恋,注定了要经历挫折.结果造成了主人 公多年来"精神与肉体各行其是,无法沟通,一种分裂与自相诋毁并 存"让她们陷入了情感的匮乏和精神的焦虑中.最终她明白了"灵肉 合一的爱情,本身就是一种心造的幻影,一种诗意的错觉",然而她 仍然固执地拒绝放弃,仍执着地坚持自己的追求.但是,固执并非坚 强.她在自己的苦闷世界里,和死人对话,经受着冰冷的太平间,布 满着危险的黑夜和诡异的钉子带来的感受上的胁迫.这种象征着阴 冷与死亡的意象,一次次把她们推向绝望的边缘,让人终于体会,那 种无助的孤独竞能如此地煎熬女人敏感而脆弱的心. 四,结语 总之,陈染的写作消解了男性的话语权威,对男性心中的淑 女和贤妻良母形象进行了颠覆,无形中对男性写作提出了挑战. 但是女性写作本身是了种悖论._,所谓女性气质就让女性作家 和女性读者颇踌躇.何以见得有一个专属于女性的女性气质而不 是男权社会的性别区分的有意建构?二,即便存在封闭而纯粹的 女性经验,又如何把它整合为人类整体经验的一部分而不使之与 人类经验的其他部分处于对峙和分离状态呢?有些女性写作由于 处理不好这些关系而成为连女性自己也无法理喻的私人化写作. 女性写作和女性文体只不过是妇女写作中的一种先锋形式,并不 能涵盖所有的女性文学,更不用说与妇女有关的文学.片面强调 这种形式有使女性文学,女性批评和女性阅读孤立化的危险.女 性作家和女性读者发现自己没有历史,在重新发现过去的压力中, 她们不断地唤醒和强化自己的女性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