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在

清风明月在 第30卷第4期 2009年7月 湖南城市学院学报 J0URNALOFHUNANCITYUNIVERSITY vo1.3ONo.4 July2009 清风明月在相伴彩云归 熊伟民 (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长沙410081) 《美国发展史=》(以下简称《发展史》)摆在面前,2008 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28万字. 看完书之后,首先想说的不是书,而是写书的人.诚 然,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对作者戴志先先生做出评论. 我想说的,是作者在写作和出版《发展史》时所体现出来 的一种精神,如此而已. 戴先生今年87岁,过上离休生活已有20多年.这个 时候写论文,出着作,已没有了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的 功利目的,与上职称,分房子,拿奖金,一概不相干.因 而,也就没有了浮躁和急功近利的心态,纯粹是出于一种 对自己职业的热爱和对学术的追求.加上国内整体上学术 环境的改善和意识形态的逐步淡化,就更能以一种自然, 平静的心情穿行于历史与事实之间,以作者因知识积淀和 专业训练所形成的学术视野,客观地勾勒出美国社会历史 发展的轨迹,并从中诠释自己所坚守的历史观和价值观. 《发展史》初稿形成于上世纪80年代末,60余万字. 戴先生没有使用电脑,是一笔一划地在方格纸上写出来 的.好在似乎一切都很顺利.书稿一出来,就被一家出版 社揽上了,愿意为其出版发行.但经过反复思考,戴先生 觉得书稿还不成熟,于是,又将其撤了回来.几经修改, 就变成了现在读者看到的这个模样.篇幅缩小了一半以 上,但结构更加严谨,重点更加突出.常写文章和书的人, 大抵上都会有这样的体会,已经写下的东西,再要砍下来, 总是难以下手的,更何况书稿已经被出版社采纳呢?佩服 戴先生”砍”的勇气和”狠心”,更佩服他不为了出书而 “出书”的理念. 但烦心的事还是来了. 书稿修改得自己满意了,觉得终于可以出手了,但将 其出版出来却又难了.上世纪9O年代开始,书稿就在省 内外多家出版社旅行.有的编辑看上了,但社里不同意. 有的编辑和社里似乎都同意,但就是不给你办,让书稿静 静地躺在编辑的抽屉里好几年.当然,编辑和出版社自有 其理由和难处,但对于书的作者来说,总是很烦心的事. 最后,湖南人民出版社拍板,由作者自费出书.出版社这 样做是出于奖励学术,还是为戴先生的精神所感动?或者 说其他什么动机?那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么样,书出 版出来,总是值得高兴的事.戴先生上世纪80年代离休, 工资水平不高,家境并不宽裕.我曾偷偷地问他,你能拿 出这么多的钱来出书的么?我的下意识里当然还隐含着 更深一层的含义:你既是能够拿出钱来出书,从经济上讲, 也是不划算的.那就何必自讨苦吃呢?他回答说,应该还 是可以的.语调平和,情态坦然.我当天晚上躺在床上回 想起自己的问话,觉得比较俗气,太实在.并由此而感到 了一丝的惭愧和不安.进一步的往高处想.觉得无论是 8O年代将书稿从出版社撤出来,砍掉一半以上的篇幅, 还是后来坚持一定要将书出版出来,他的行动,体现出来 的都是一种对学术的执着和坚守的精神,而这种精神,又 正是我们学术界在目前的商品经济大潮中需要守护,但又 无可奈何地逐渐流失的. 下面说说书的特色. 当今的美国,倍受世人关注.理由很简单,一是因为 她的强大,二是因为她的霸道,因此,世界各地都能感受 到她的存在和压力.关注她研究她的人们也就特别的多. 就我们中国的情形而言,在对外国历史的研究中,研究美 国史的队伍大概是最齐整和最庞大的.其研究的成果和水 平,也可圈可点.怎样在这片已经开始集约化经营的田野 里开辟一爿小园地呢?这不仅需要有勇气,而且,需要有 判断力和视野.研究者们考虑问题的视角,是选题的学术 意义.但对于关注美国的一般读者来说,他们所期望回答 的,就是美国是如何强大起来的,是如何走上霸主的道路 的.他们需要有质朴,简略和明白的读本.这样的读本要 能够告诉他们,在美国历史上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些事情 是如何发生的.抽象的,理论性特别强的或者说大部头的 着作,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阅读.正是从这样一 种判断和认识出发,戴先生选择从”发展”的角度,去追 寻美国历史演进的轨迹.面向大众,面向一般的读者,成 了《发展史》努力的基本方向和动机. 写作如同上课一样,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使人丈二 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是容易的事情.相反,将复杂的问题, 写得简单明了,则需要有真的本事.不是主观上想写得那 收稿日期:2009.05.23 作者简介:熊伟民(1956.),男,湖南桃江人,教授,主要从事现当代世界史研究. 第26卷熊伟民:清风明月在相伴彩云归l107 样,事实上就会写成那样的.戴先生上课的功夫,就很使 人佩服.他能将很复杂的问题,用几句简单,平实的语言 概括出来.重点突出,分析得当.所以,那个时候,同学 们是喜欢上他的课的.昕他的课感到轻松愉快,问题和线 索搞清楚了,但一点也不感到疲惫.《发展史》的写作风 格,与他讲课的风格是一致的.他希望能够写得简洁明快, 事实上已经达成了这样的目的. 发展是一种运动,一种上升的,前进的运动.讨论, 分析发展的问题,可以从多个层面上展开.但对于一本简 明扼要,面向一般读者的着作来说,全面开花,面面俱到 的写作方法,不仅会拉大篇幅,而且会主次不分,看不到 重点.从什么样的视角切人来谈发展?美国社会发展起关 键性作用的因素是什么?在读了《发展史》后应该给读者 对于美国社会的发展留下什么样的记忆?这是决定《发展 史》是否获得成功的关键.戴先生秉持唯物史观的基本立 场,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看作是决定社会其他方面发展的 根本动力.因此,贯穿于《发展史》始终的主线,是美国 社会生产力发展,前进的路径和历程.对于美国土地 的流转,工农业生产的技术改造和技术创新,农业生产的 种子改良,整个社会生产的工业化和现代化运动以及由此 而导致的生产率水平的提高,《发展史》都给予了重点描 述.并且特别注意数字的对比,因为这是最能直截了当地 说明问题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 经济基础,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发展史》对美 国政治体制的发展和演变自然也给予了相当的关注. 任何的发展都是在一定的地理环境中发生的.一个国 家的自然资源,气候条件,安全形势,对一个国家选择什 么样的发展模式和风格以及发展速度的快慢,都颇为重 要.但环境的条件不是最重要的,更不是唯一的.因为, 一 些国家的环境条件非常优越,但发展的速度和状态却不 理想,有的甚至还很糟糕.另一些国家,发展的自然环境 条件一般,但经济却走得很好.这就提醒我们,在谈发展 的问题时,我们更多的或主要的,应该关注人的因素,关 注制度的设计以及在制度环境中,人的主观能动陛的发挥 问题.美国的自然环境条件得天独厚,有利于社会的发展. 这一特点容易使论者偏向于从自然条件方面来强调美国 发展的特殊性,从而忽视美国制度或具体政策在推动美国 社会发展方面所提供的内在动力.《发展史》充分注意了 这一点,强调制度和政策环境的不断改善对调动生产者的 生产积极性和推动整个社会发展所起的积极作用.社会发 展当然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要想用一种理论或一 劳永逸地来解决所有问题,那只能是一种虚妄.相反,制 度和政策,总是处在不断的调整和创新之中.美国每一届 政府上台,总是要在内外政策方面,做出新的调整和革新. 《发展史》对每届美国政府在制度和政策层面的改革,都 进行了概括和总结,言简意赅,读后印象深刻.因为它所 展示和张扬的,是人的一种主观能动性,明人在制度和 环境面前不是卑微和被动的.同时,它还使读者警醒,要 推动社会的发展,改革和制度的创新是必须时刻关注的. 长期以来,由于受到左倾思想的影响,在我们的历史 叙事结构中,”革命”被特权化,而”改革”或”改良” 则被置于不完全肯定甚至被批判的位置上.《发展史》对 美国历届政府制度创新和政策调整的强调,从另一个层面 上说,它反映出作者在观念上跳出了”革命”与”改革” (或”改良”)在语境上的对立陷阱.给改革或改良以肯 定的或正面的价值意义. 《发展史》也是有遗憾的.在文本主体内容与读者之 间,没有一个必要的沟通桥梁,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内容 简介和前言.内容简介是告诉读者文本的主要内容.前言 则可使读者获知作者写本时的心路历程和基本价值 取向.这当然不能怪罪于作者,因为书稿里本是有这两项 内容的.编辑先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给砍了,而留给读 者的是,翻开书,就直挺挺地面对厚重的文本主体内容. 同时被砍掉的,是有价值的历史地图和其他一些图片. (责任编校:易永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