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乡土小说叙事中的多层次对话结构——以鲁迅小说《祝福》为例

鲁迅乡土小说叙事中的多层次对话结构——以鲁迅小说《祝福》为例 鲁迅乡土小说叙事中的多层次对话结构 ——以鲁迅小说《祝福》为例 2009年第8期 (第11卷第8期) 辽宁行政学院学报 JournaloflAaoningAdministrationCollege No.8,2009 (Vo1.1t.No.8) 妻 鲁迅乡土小说叙事中的多层次对话结构 以鲁迅小说《祝福》为例 常丽纳 (兰州大学,计肃兰州730000) [摘要]作为现代白话小说的开创者与奠基人,鲁迅对小说结构艺术的开掘自有其叙事学上的价值.目前国内学术界 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鲁迅乡土小说主题的复调上,主要谈论小说的反讽意义和启蒙者的启蒙困境,而对思想冲突的多层性研究 不够,而这可从鲁迅乡土小说叙事中的多层次对话结构角度对其进行阐述. [关键词]鲁迅乡土小说;《祝福》;多层次对话结构;叙事 [中图分类号]I21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4053(2oo9)08-_0130-2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之父,鲁迅被认为足”最早的乡土文 学作家”J.他不仅提出_r”乡土文学”的概念,还创作了很 多充满乡土气息的小说.《祝福》是鲁迅乡土小说的名篇,近 来细读,更觉匠心独运,功力不凡.特别是作者在叙事LfJ多 层次对话结构的运用,更体现丫小说文本的复杂性. 一 ,对话理论阐述及多层次对话实现的可能 对话理论是由前苏联文论家美学家巴赫金提出的.巴 赫金虽然提出了对话概念,但是他并没有清晰,系统地述 过对话理论.而后人将对话理论视为巴赫金学说的核心,在 阐释巴赫金学说的时候也加人许多个人的主观见解.所以 当我们说起对话理论时,既包含着巴赫金的见解,又包含着 研究巴赫金的学者们的见解. 巴赫金认为,”存在就意味着进行对话的交际.对话结 束之时,也是一切终结之日”j.”单一的声音,什么也结束 不丫,什么也解决_r,两个声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条件,生存 的最低条件”.在巴赫金看来,对话无处不在也无时不在, 它仅存在于人类生活和行为的表象层面,更渗透于语青和 思想的纵深层if【『.对话是一一切生存的基本条件,”一切都是 手段,对话才足口的”_4.对话理论认为,一切文学创作都是 语青创作,而语言在本质上是对话的. 作为一种叙事艺术,小说义本实际上足故事叙述者的一 种话语形式.叙述者不同,叙述视角的差异,直接影响着小 说的表达效果.《祝福》小故事的多层次性及叙述视角的转 换为多层次对话结构的叙事方式提供_r可能.在鲁迅的乡 土小说中,《祝福》,《故乡》,《社戏》等都较明地体现出多 层次对话结构的叙事模式.本文拟以《祝福》为例,对鲁迅乡 土小说叙事中的多层次对话结构以. 二,在第一人称视角”我”层面上的对话 鲁迅第一人称小说巾的叙事者”我”与人物之间构成r 一 种对话与潜对话的关系模式,这种关系模式既是处理小说 中不同的甚至彼此冲突的声音的方式,也使小说中的对话性 与辩难性得以”形式化”,其中蕴涵了一种第一人称叙事的复 调诗学.在这种复调的背后,足”我”与人物构成的对话性的 境遇关系. 先看”我”与祥林嫂的对话.”我”是一个新党,认识字, 见识得多,掌握着话语权,有着重新阐释生活和命运的权威. 所以被祥林嫂寄予了厚望.她的发问,在”我”的内心中掀起 波澜.”我”既不知道真情,也不愿说假话,更不愿承担责 任,最终只好以”吞吞吐吐”的”说不清”作结.这就使得祥 林嫂最终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丧失掉最后 一 根救命稻草.我与祥林嫂的对话体现出两种话语,表现出 两种价值体系,而在这两个维度之间,存在一种辩难性.这 种辩难性表现在祥林嫂以及”我”的亡j我辩难. 再看”我”与”鲁镇人”的对话.《祝福》以第一人称”我” 作为主叙事人,叙述丁祥林嫂悲惨的一生,并由”我”借他人 之口来”转述”补充了她的经历.第二个叙事人是卫老婆子. 通过她的叙述,对祥林嫂为何来鲁镇以及对她被婆婆抓回去 嫁给贺老六之事作丫.第三个叙事人是祥林嫂本人. 她的自叙遭遇,将她往地狱之门又推进_,一步.第四个叙事 人是柳妈.揭祥林嫂的”伤痕”并建议她”捐门槛”.第五个 叙事人足鲁四老爷.他的叙述更少,揭示祥林嫂死亡的悲惨 命运.五个叙事人中,”我”是主叙事人,”我”控制着其他叙 事者,其他人的叙事靠我转述才得以在故事中生存. 最后,再看叙述者”我”与自身的潜对话.《祝福》中的 对话性发生在叙述者”我”的内心深处.小说审视了”我”的 灵魂与人格的分裂.祥林嫂临终前的追问,使”我”比她更严 重地感到陷于两难的荒诞境地.”我”唯一的选择只有逃避. 作品着重表现的是”我”在整个事件过程巾的心理态度, 【收稿日期】2009—01—03 [作者简介]常丽纳(1982一),女,兰州大学文学院fI围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130 2009年8月第11卷第8期常丽纳:鲁迅乡土小说叙事中的多层次对话结构Aug.2009 V01.11.No.8 “我”的负疚,不安和惶恐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反 思和怀疑的过程,在鲁迅这里即是一个自我对话的过程.巴 赫金曾说过:恰恰是话语这种内在的对话性,这种不形之于 外的对话结构,不以话语称述自己,从对象中分解为独立行 为的对话性,才具有巨大的构筑风格的力量. 三,在作者层面上的对话 首先是作者与传统文化的对话.《祝福》表现出了作者 对传统文化的批判意识和他内心深处难以释然的困厄,也表 现出了他对生命的终极关怀.《祝福》中”我”的价值观念确 实与鲁镇人们的价值观念有冲突,而这种新I}1文化冲突的主 题是《祝福》的一个重要叙事意图.这足一种潜在的对话,林 毓生认为鲁迅的反传统和认同传统都是出于理性上的考虑 和道德上的关切.它是一个真正的康德意义上的二律背反, 即传统在鲁迅这里完全构成了两个对立的命题. 其次足作者与叙述者”我”的对话.鲁迅本人常处于思 想,意识与道德的矛盾紧张的”两难”困境之中,”我自然不 想太欺骗人,但也未尝将心里话说尽”.在《祝福》中流露的 内省意识便是如此.鲁迅正足通过对自己的解剖来达到对 自我的内省与忏悔的.《祝福》中”我”的猥琐,绝不仅仅是 对普通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弱点与缺陷的批判,更是叙事主 体对自身内在人格的审视. 再次是作者与接受者的对话.文学活动就其本质来讲 就是作者和读者以本文为媒介的共同参与,共同创造的活 动.文学艺术对话的双方不只是单纯的共同在场,而是共处 于同为主体的积极自由交流状态.文本创作出来后,作者白 _已便是最初的阅读者和接受者.作者对文本的反复修改润 色也就是作者在接受的同时与自已进行对话交流. 另外,作为两个言语主体,作者和读者也不是解释和被 解释的关系,而是能动的对话关系.读者通过”理解”与作者 建立应答关系.同时文本的创作是与当时的时代背景,价值 体系及文化惯例分不开的,所以同一文本可以冈时因地体现 小同意义,所以在文本中作者与接受者的对话或潜对话是无 处不在的. 四,以祥林嫂为核心层面的对话 l在这一层面主要包含两个对话.祥林嫂与”我”的对话; “祥林嫂”与”鲁镇人”的对话.其中前一对话在前面已详细 阐述,下面主要阐述一下”祥林嫂”与”鲁镇人”的对话. 首先是祥林嫂与鲁四老爷及四婶的对话.鲁四老爷不 准她在祭祀时沾手,并在四婶的一声声”祥林嫂,你放着罢!” 的喝令下,她只得”疑惑的走开”.这些看似不经意的话体现 出以鲁四老爷等所谓的”大户人家”对祥林嫂兀形中造成的 精神伤害.他们表面上是无辜者,然而却间接地谋杀J’祥林 嫂. 其次足祥林嫂与柳妈的对话.她的话并不多,而对祥林 嫂的伤害却极大.以柳妈等一大批吃斋念佛的所谓的”善女 人”认为,要想获得来世的幸福,必须以现世无罪的身份去领 受这份幸福.柳妈间接的把祥林嫂推向了死亡的道路,佩她 足无意识的,其实整个”吃人团”都足无主谋,无意识的,揭示 r批判对象的复杂性. 第三足祥林嫂与_lJ老婆子,其婆婆等所谓的”小户人家” 女人的对话.这一对话在文本中并未直接进行,卫老婆子的 叙述及祥林嫂婆婆以出卖祥林嫂来获得为其4”,JL子娶媳妇 的聘礼等叙述,都由”我”来转述才得以在故事中生存.这两 种叙述完成的是一种对比,是叙述者”我”与人物之间的潜对 话.这一潜对话把对祥林嫂的伤害在无形中引向深人. 第四是祥林嫂与鲁镇上的闲人们的对话.祥林嫂在鲁 镇和大家讲她自己日夜不忘的故事,而周围人对她诉说的反 应则是听腻了并厌烦她.在强大的封建礼教的操纵下,祥林 嫂的不幸并没有引起”鲁镇人”真正的理解和同情,他们由短 暂的同情很快转变为猎奇,取笑,封建礼教也很快南伪善转 变为狰狞,刻毒.而这也正是作家通过小说文本的叙事结构 所力图揭示出来的一个重要主题. 五,多层次对话结构的审美意蕴 鲁迅在不影响现实主义的真实原则下,将自已的主观性 渗透进去又显得非常的自然.这与小说中采用多层次对话 结构的叙事模式是分不开的.这种独特的叙事模式不仅有 其文学价值,而且颇具艺术特色. 《祝福》足一部悲剧作品,它表现的是一个悲剧.作品f1_l 体现了祥林嫂的价值毁灭和内在伤害,《祝福》尉绕祥林嫂的 两次婚姻展开矛盾冲突,写出了她被毁灭的过程,揭露了封 建的罪恶并形成了一系列激烈的矛盾冲突.这些冲突 使我们体验了巨大而持久的痛感,这种痛感更强化了我们意 识中对于造成祥林嫂苦难和毁灭的丑恶势力的彻底否定. 虽然作为生命个体的祥林嫂死去_r,但她的精神和品质 却得到了永生,那个健康,勤劳,刚烈的祥林嫂形象永远活在 人们的心中.这样,人们便在痛感巾潜移默化地洗刷了心灵 的尘埃,使精神得到振奋,使情感得到升华,从而产生一种净 化感,崇高感和愉悦感;悲剧由痛感转化为快感,痛感与快感 复合而成悲剧激情的美学价值也得到了真正的实现,这正是 祥林嫂形象的美学意义.? 注释 [1]春荣.新时期的乡土文学[C].沈阳:辽宁大学出版 社,1986 [2]【3]巴赫金.诗学与访谈[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 版社,1998 [4]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白春仁,顾 亚铃泽.上海:三联书店,1988,第344页 参考文献 1鲁迅.《呐喊》,《彷徨》 2严家炎.论鲁迅的复调小说[M].上海:上海教育出 版社,2002 3李欧梵.铁屋中的呐喊.尹慧珉译.石家庄:河北教育 出版社,2001 4鲁迅个性6,N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 社,1992 5巴赫金.文本,对话与人文f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 版社,1998 [责任编辑:正元]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