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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昨夜西风凋碧树——忆一段“头朝下脚朝上”的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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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昨夜西风凋碧树——忆一段“头朝下脚朝上”的历史(上)【doc】昨夜西风凋碧树——忆一段“头朝下脚朝上”的历史(上) 昨夜西风凋碧树——忆一段“头朝下脚朝 上”的历史(上) 编者按:《昨夜西风凋碧树》是一篇很能发人深省的好文章.作者以通俗朴实的语言,确 凿具体的事实和作家特有的对生活细致透彻的观察,叙述他在反右派运动中的经历,他的困 惑,无奈,痛苦和无告中的感悟,使人读来如同身受,而且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看似平实的述 说,却有震憾人心的力量.所以本刊破例地分两期全文刊载这篇近6万字的长文. 作者徐光耀是我国当代着名作家.1938年,13岁参加革命,当了小八路,在残酷的战...
【doc】昨夜西风凋碧树——忆一段“头朝下脚朝上”的历史(上)
【doc】昨夜西风凋碧树——忆一段“头朝下脚朝上”的历史(上) 昨夜西风凋碧树——忆一段“头朝下脚朝 上”的历史(上) 编者按:《昨夜西风凋碧树》是一篇很能发人深省的好文章.作者以通俗朴实的语言,确 凿具体的事实和作家特有的对生活细致透彻的观察,叙述他在反右派运动中的经历,他的困 惑,无奈,痛苦和无告中的感悟,使人读来如同身受,而且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看似平实的述 说,却有震憾人心的力量.所以本刊破例地分两期全文刊载这篇近6万字的长文. 作者徐光耀是我国当代着名作家.1938年,13岁参加革命,当了小八路,在残酷的战争 环境中,刻苦自学,抗日战争期间就写过不少反映抗战的报道和文章.1947年入华北联大文 艺学院文学系学习,毕业后,留校作研究生.全国解放以后.又进入以丁玲为所长的文学研究 所深造.着有《平原烈火》,《小兵张嘎》,《四百生灵》,《少小灾星》,《喜剧系列》等作品.1983年 任河北省文联党组书记;1984年代主席;1986年当选河北省文联主席.现已离休. 昨夜西风凋碧槲 —— 忆一段"头朝下脚朝上"的历史(上) 口徐光耀 我自小喜欢听故事,I3岁当了小"八路", 此习不改:后来受多了火线英雄的感动,也练着 写故事,编故事,于是成了作家.从作家再发展, 便很自然地成了"右派": 说"很自然地成了",即指"命中注定",故事 之成为故事,都出在必然性和偶然性的交叉路 口上: 因不想让读者太痛苦,也为减轻我的痛苦, 顺手取了讲故事的方法,这样可以大家轻松一 点:当然,也难免忽地"激昂"一下,或跑跑"野 马",原则是不离开大题,而事实则保证字字准 确 一 ,祸源 如果不是傅作义一个偷袭,夺去了张家口, 则当时解放区的"华北联合大学"也就不必急惶 惶地千里行军,迁到我们军分区来了.然而他们 迁来了,且驻在我们分区附近——距辛集不远 的一片乡村.我那时在分区"前线剧社"当创作 组副组长,由于写过几十篇抗日报道和故事,很 方便的得个机会进了文学系,插班(大家已上过 一 年多课了)学习.陈企霞就是系主任,一下成 了我的老师:这是1947年的事,我22岁,正当 上进心特强之时,于是专心听讲,拼命读书,8 个月毕业后,竞因学习成绩优秀而立了一功和 - /J,功(那时立功分三级:大功,功,小功J,是文 学系的最大功臣.这给老师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给自己展现了一片光明,可也开启了我的祸 端. ,丁玲奉命创办中央文 建国之后的1950年 学研究所(后改讲习所).我当时刚出版了长篇 小说《平原烈火》,由于写的是共产党打日本,党 的声望正高,小说颇有点影响.丁玲必是也看过 2l 10月6日在河北藁城战斗中摄于伪 前 一 经我申请入读,所里就示欢 之前的两个月,我就脱下军装,搬 街103号,兴头十足地跑进跑出, 务.所长丁玲尚未露面,就急切地 ,以一睹这党员大作家的风采.那 ,凡是党的,都感觉着崇高可贵 快快乐乐中,又种下了第二桩祸 戊刚从文研所毕业,便下了乡.一 ?渡时期总路线说,农业合作化是 的"必由之路",作为一名党员和 条路上冲在前头;其二,丁玲曾 掉自己是一个作家",踏踏实实到 , " 一 时写不出并不可怕,可怕的 " .于是我带着军职,跑到故乡大 ,作了三区区委副书记,分工专管 社.这个"猛子"一扎就是三年,日 司",付出了很大辛苦,以致我第一 个孩子出生,也没有顾上去看. 在这三年的最后一年,文艺界出了一桩大 事,忽地打出个"丁陈反党小集团"来,我的两个 老师——丁玲和陈企霞,一下子全成了"反党分 子".我是回京取薪津才听到这个消息的,脑海 里像打个炸雷,怎么,他们都是老地下党员了, 我穿开档裤的时候他们就在革命,又都在圣地 延安"浸泡"多年,从文章看,又都是党的事业, 党的威望的铁杆维护者,平时接触中,并没有听 到过他们一句哪怕是很小的牢骚,怎么?怎么? 我还没有"怎么"清楚,单位去参加中 宣部召开的党员大会,并指定我在会上发言.可 我连丁,陈犯的是哪几条,还未听到正式传达 呢.然而,言是必须发的.我是13岁入的党,那 时已有17年党龄,自幼听党的话听惯了,党向 来没错儿,既然说他们反党,那必是反了.我是 他们的"得意门生",先肃"流毒"也是理所当然 的. 中宣部的党员大会有几百人参加,当然是 批判"丁,陈":印象至今深刻的是部长陆定一的 讲话,他说,文艺界什么都"嘻嘻哈哈",政治上 吊而郎当,不知道严肃.他的尖锐措词和疾言厉 色,使我身上直冒冷汗,深愧自己的迟钝和麻 木.在几个声讨之后,我被点名上台——真抱 歉,不是有意掩饰,我确乎记不起当时说些什么 了,总之,是抓住"一本书主义"这个词儿,没头 没脑地骂了一顿了事. 故事有波澜起伏才好看.仅仅隔了一年, 1956年,我结束下乡生活,回到北京,写关于合 作化的长篇.人也由华北军区调到总政文化部 创作室来了,和胡可,杜烽一同住在前外西河沿 大耳胡同15号:其时已有风传,说丁玲,陈企霞 不服反党之说,正向中央告状.我这个人较孤 僻,生活面很窄,不是党组织发的话,也不认真 听,只伏案搞我的创作.是在夏季的某一天,侯 金镜来我们小院串门儿.他原是老"抗敌剧社", 华北军区文化部副部长兼文艺科长,我们的老 上级,现正做张光年的副手——《文艺报》副主 编,消息自是灵通.我们又知道,侯金镜一向很 敬业,有思想,作风严肃,从不信口开河的.果 然,他坐下不久便说:现在有件事搞"被动"了, 中央已经批下来,要求"重审""丁,陈反党集 团",作协党组整天在忙这件事,很紧张:随后, 他又亮了两个观点,其一说,党内斗争是不宜使 用压力的,因为后果常弄得很糟糕;其二,"还是 时间解决问题":, 这段民间闲话,触发了我的一些思想活动: 一 个,丁,陈真的"告状"了,而且现在要"重审"; 第二,党内斗争不宜使用压力,很对:可这句话 听来新鲜别致,也许不是侯金镜的发明,会不会 是更高层人物的话?由此想到自己经历过的"运 动","三反","五反","肃反"等等,无不使用过 压力,以致每次"运动"后期,都须特别挂个"复 查","甄别"阶段,以便把打错的"洗"出来:一个 人忽被打错,当然很痛苦,但痛苦而能洗清,究 竟比冤到底强得多:于是想,丁,陈果真被错打, 岂非已有出头之日了.吗?谁知这一想不要紧,从 心理上又种下一桩祸根了. 二,自然陷坑 干脆就把"丁,陈反党集团"定成铁案,别搞 什么"重审",其实倒是件大功德,至少可挽救相 当一批人,也省了把很多人牵进来共演一台翻 滚大戏:可是,故事的必然性是通过偶然性推进 展现的,这才使人眼花缭乱,生动有趣? 我隔在军队创作室的小小一隅,本与以丁, 陈为中心的大舞台不相干的:尽管"重审"之风 强劲,连周扬也承认1955年"斗争过火"了可 我们创作室没有谁对此热心,大耳胡同15号三 个人,都在埋头于自己的作品:胡可正围着戎冠 秀酝酿构思,杜烽在忙于为剧本《英雄万岁》煞 尾,我呢,沉在农业合作化的故事中,大绞脑 汁:搞创作的人经常挨的批评是"不问政治",大 家都不愿惹是生非.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阶级斗争"还 是来敲门了.头一桩,联大同学李兴华(时任《文 艺学习》的编辑)打来电话说,陈企霞被关一年 多,新近放了出来,因扣发工资,家属无措,搞得 十分狼狈,快下雪了,连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 你是联大同学中出过书的,能不能把稿费分一 点出来,给老师解决件大衣?我想,恩师有难,同 学高义,自己确有稿酬,给件大衣又扯不上是政 治问题,:F嘛推呢,便问需要多少,答日二三百 吧我让他派个人来,取走了三百元人民币. 刚进入小说,又来了其二,还是为钱:这回 是联大女同学,在文学系时是我的学习小组长, 为我一向崇敬的:她进门就说,陈企霞苦死了, 简直家翻宅乱,鬼哭狼嚎,已到了过完今日不知 明日的光景,要我立即"周济"几百元一这次,我 犯r一点嘀咕=我是个俭啬人物,对自己也很苛 苦,刚出了_三百元,怎的这么快就"苦死了"?而 终竞使我担心的,还是怕"翻案不成",被扯进什 么"集团"里去,过去的"运动"已有过不少实 例:于是便犹豫说:钱呢,可以给,但须向我的支 部汇报一下,看看组织的态度,以免将来发生什 么变化,大家说不清楚: 这个女同学一听就变脸了,很愤慨地责我 红军中的丁玲(1936年在陕北) 23 "忘恩负义",颇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很尴尬, 仿佛真的"忘恩"了:但她还是给我找了个下台 阶,变通说:"这样吧,你把钱借给我,与陈企霞 无关!我总没有反党吧?你也用不着去支部汇报 了:" 巧的是我刚刚得到一笔稿酬,四百元,还未 及存入银行:她拉开抽屉,一把全抓走了,出门 时还特别叮嘱我:"不要告诉任何人,陈企霞你 是知道的,若知道钱是同学给的,他会退回来." 我向来做人可靠,点头保证: 这两笔钱,后来都判了"资敌"的罪名.什么 是"资敌"?现在的年轻人已很生疏了.当年在抗 日根据地里,谁若把根据地出产的棉花,粮食等 贵重物资弄到敌区去卖,一旦抓获,往往判为奸 商,要枪毙的,罪名便是"资敌". 真正决定我命运的是1956年年底.创作室 文书夏信荣亲自登门,送给我一个大信封.信封 上卡有十分显眼的"绝密"大红戳,背后粘着三 联单式收条,收条号码是"1266",打的日期是 "1956年12月1日",小夏让我在三联单上签 字,然后撕下两条,留下一条,走了. 我回进屋中,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中国 作家协会党组给我的信,字迹很清秀,像是女同 志所写,信末盖有"中国作家协会""代"字章.还 附着打印好的文件,都是丁玲写的:一,《我的检 讨》;二,《给中宣部党委的信?重大事实的辩 正》;三,《辩正材料的补充》,总计约有三万字. 我必须把党组这封信抄在下面,虽说破坏 了讲故事的风格,为准确计,也顾不得了. 徐光耀同志: 去年作协党组扩大会议所揭发的关于丁 玲,陈企霞等进行反党小集团活动的问题及事 实,经中宣部党委指示,目前正进行调查对证. 关于丁玲同志的历史问题,现已审查清楚,除她 过去所交待的问题外,没有发现新的问题,现有 几个有关丁玲同志的问题,请你协助提供材料, 问题如下: (一)有人说:过去文研所学员中曾流传着 文研所是丁玲创办的说法,对这一问题,你是否 能提供出具体情况,如系何人说,何人传,你和 其他学员对这结果是如何理解的?说文研所是 丁玲创办的,这是否就是说在学员心曰中,只知 有丁玲,不知有党?据你了解,丁玲在学员中的 影响如何?你和其他学员当时对她的看法怎样? (二)有人说:丁玲散布过"一本书主义",提 倡骄傲等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思想,你是否听 到过?你和你所熟悉的学员和其他同志是否受 过这种思想的影响?你对此问题的看法如何? 又,丁玲曾在某个会上提出你的《平原烈火》比 《日日夜夜》只低一点.她是在哪个会上谈的,什 么情况下怎么说的?她是否在鼓励你的骄傲情 绪?对你有何影响?此外,有人说,丁玲从苏联回 来后曾对你说人要写出一个作品来才行,她的 意思是否向你宣传"一本书主义"?她当时怎样 谈的?你当时的理解和现在的看法如何? (三)有人说,丁玲在文研所宣传和培养个 人崇拜,张凤珠也在学员中散布了一些助长个 人崇拜及有碍团结'的言论,你是否知道这些情 况?请提供详细材料 (四)有人说,文研所在丁玲的把持下,不要 党的领导,党和革命的空气进不去,你是否也有 此感觉,能否提供具体事实?你的看法怎样? (五)中宣部讨论停办文研所时,据你所知 文研所派了哪两个学员列席了中宣部的会议? 由谁派的?如何布置的?关于这一问题,在当时 学员中有些什么反响?你是否听丁玲同志在学 员中散布过不满中宣部的言论? (六)据你了解,丁玲在学员中的影响如何? 丁玲曾给你一些什么不好的影响?你对丁,陈反 党小集团这一问题的看法如何? 附上丁玲同志的辩正材料及检讨各一份, 请你看后提出具体意见或看法. 上述问题,务请于12月7日前以书面材料 交给我们为感. 作协党组(盖章) l1月30日 看完信,首先涌上头脑的有三条:一,作协 党组以"绝密"方式向一个党员调查材料,说明 事关重大,未可等闲对待;二,信上屡称"丁玲同 志"且说历史问题没新发现,看来"反党"定性或 许有变;三,问题提得十分具体,说明"查对"得 认真而且仔细,很像要实事求是.于是我心上欢 喜,以为"老八路"作风又回来了,党毕竟伟大, 英明,正确啊! 从信中的问题反观,丁玲之被打成"反党小 集团",罪行大体是这些:把持文研所,不要党的 领导,学员只知有丁玲,不知有党;宣传"一本书 主义",提倡骄傲;散布对中宣部不满的言论,等 等.问题都与文研所紧密相关,是否还有其它, 可就不知道了.这是谁"发现"和"揭发"了这些 罪状的呢?我怎么就不觉得?——咳,管他!还是 写回信要紧. 由于来信严肃认真,我也给自己定个规矩: 一 定要用党性顶住心上的欢喜,只当丁玲仍是 反党小集团头目,所述事实,必须客观公正,不 偏不倚,严防把偏私情绪带进去:决心既下,立 马停了长篇,查日记,翻笔记,忆交往,对事实, 两天准备,一天起草,快速把复信写成.自己读 了两遍,犹恐不够完备,便悄悄拿给住在北屋的 党小组长胡可,请他挑挑纰漏:胡可一向谨慎正 派,活泼温文,很容易亲近:他读完,说:"看不出 有什么不妥",却又握住双拳做个"对撞"手势: "只是还缺点这个."我理解他的意思,是嫌不够 有力和尖锐,应该更带劲些才好.回到我屋,便 又在信末的"意见"部分加了个第5条——胡可 若看到这里,或许会苦笑吧?他怎能想到,那个 陈企霞 挺俏皮的"对撞"手势,竟是在给我的"反党"加 油呢= 第二天,誊正抄清,恭谨封严,派一个共产 党员直送作协党组,嘱他也要取收条回来 在此,我对读者提个小小的请求,求你无妨 带着"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从中找一找"反 党"成份或因素,如此,则益莫大焉:下面便是这 封回信. 作家协会党组: 我本月8号晚上才收到你们的来信.所以 这份材料没有办法在7号以前送给你们了: 接信后,我用了两天的时间翻查了我从 l950一l953年的全部日记,也翻读了我在文研 所时的听课记录,联系它,又把我和丁玲的接 触作了一番回忆:现在,我便根据这些来回答你 们的问题. (一)关于"过去文研昕学员中曾流传着'文 研所是丁玲创办的'说法"问题: 1.有过这样一个事实,l960年9月30日, 我初由天津来北京,遇到陈淼同志,他告诉我文 研所的仓J办原由,大意说:(1)解放不久,毛主席 找了丁玲去谈话,问她是愿意做官呢,还是愿意 继续当一个作家.T回答说"愿意为培养新的文 艺青年尽些力量".毛主席听了连说"很好,很 好",很鼓励了他一番.所以,丁玲对这次文研昕 的创办,是有很大的决心和热情的:(2)文研昕 的创办,与苏联友人的重视也有关系:苏联的一 位青年作家(可能即龚察尔,记不大清了),一到 北京便找文学学校,听说没有,表示很失望;(3) 少奇同志去苏联,斯大林曾问过他,中国有没有 培养诗人的学校.以上两项,也对文研所的创 办,起了促进作用. 这就是我听到的关于文研所创办的传说. 以后,我再没有机会听到谈这个问题了? 我当时的看法是:文研所是党办的,这没有 疑问.(当时也流传这样的说法:"文研所是文艺 党校")丁玲在里面起了很大的甚至是主要的作 用,也觉得没有疑问,因为是党委托了她来办文 研所.文研所的创办,体现了党对青年写作者的 关怀,这关怀又具体表现在丁玲对党的热情和 积极性上. 2.以我看来,说当时学员们"心目中,只知 有T玲,不知有党",完全不合乎事实.第一,丁 玲在学员中确实有很大威望,这威望的形成有 很多原因,原因之一,便是她是党员作家,而一 部分人由于她是党员而寄予很大信任,是很自 然的事情.第二,文研所的日常工作,很多具体 领导,丁玲插手并不多,大部分是田间,康濯等 同志直接做的.支部的活动从头到尾一直没有 停止过,很多次思想斗争,政治运动,以至最后 的整党,都是支部直接领导的,这些工作都进行 得相当成功.第三,党员对文研所的指责和意 见,也大都是经过支部提上去的,党的活动经常 影响着学员们的学习,生;舌和思想,怎么能说不 知有党呢?就我知道的,学员中一半以上是党 员,且大部分人的党龄很长,说这些人"不知有 党",也太把我们的觉悟水平低估了.第四,文研 所的教学方针,计划,人员组成等重大事项,我 们都听说过是经中宣部讨论研究后批准的,不 曾感到过T玲想把党的影响掩盖起来. 3.至于T玲在学员中的影响,我认为是很 大的,她差不多获得了普遍的爱戴.人们对她的 印象主要是,她很了解创作,很能知道人,对青 年很热情,也很关心,而且,她还给我以热爱党 和热爱新社会的印象.她曾多次为解放区文艺 —— 工农兵文艺做过辩护,特别在它们遭到攻 击的时候. (二)关于"一本书主义"和提倡骄傲等问 题. 1.据我所知,T玲是再三再四反对过骄傲 的.开学之初,她就批评过一些学员们看不起 "五四"以来新文学的倾向.后来,又有人看不起 解放区的作品,不看新出版的文章,她都联系着 骄傲,进行过批评.在文研所末期,她曾两次严 厉地批评过我的骄傲,这曾造成我在一个时期 内怕看见她的原因.所以,反对骄傲,提倡虚心 学习,是她给我的突出的印象之一,这一点,恐 怕文研所的学员都可以作证的. 2."一本书主义"这个词戴在T玲头上,我 认为是不妥当的.她说过恍惚可以这样联系的 一 类的话,如她说:写一本书出来,应该让读者 读了有所收获,长久不忘,要有作者自己的心 血,自己的发现在里面,要有站得起来的人物, 等等.我以为她是在提倡注意质量,反对粗制滥 造,这话至今看来,也没有什么错. 至于来信中提到的她向我说过"要写出一 本作品来才行"的话,可能指的是这件事实:T 玲和曹禺预备去苏联参加对果戈理的纪念,在 动身的前一天,即1952年2月26日,丁玲叫了 我去帮她买些礼品,在她家里,对我说过这样一 段话:"一个人出国,出风头,并不是什么大荣 耀,那是赶对劲儿,人家让你去的其实,作家出 国,只有几个作家注意;学生出国,也只有几个 学生注意,别人是并不注意的.所以说,真正的 为人民所景仰,永远记在心上,还是得有几本作 品留给人民,留给后人."这段话是我自苏联回 来三个月时对我说的,我以为她是在暗示我,出 国也没什么了不起,值不得骄傲 3.也有过这样一件事实:1950年11月9 号,文研所开全体会,宣布1951年第一季的学 习计划,T玲在会上的确讲过这样一段话:"我 们总觉得中国作品太少,但真的少吗?文艺杂志 有几十种,没有人能全部看得过来.然而,没有 像这样的作品,像我们读了《水浒》,就想去跟人 说李逵怎样,武松怎样;看了《红楼梦》,大家就 吵架,你爱黛玉了,我爱湘云了.可看了我们的 作品呢.常常说,生活丰富,语言很好,但不久, 便忘记了.前几天我在人民大学讲演吹牛说: 《平原烈火》比起《日日夜夜》来只差了一点点, 那就是人物,周铁汉还有点概念化.我们说作品 少,主要是人物概念.然而,我们每人都想出几 本好书,可是这是不能着急的,你们都还十分年 轻,哪有这样快呢?„„"如果把"《平原烈火》比 《日日夜夜》只差了一点点"这句话单摘出来,是 有问题的,但上下联系起来看说她是在鼓励我 骄傲,便显得牵强.而就在这同一次讲话里,她 就说过:"我们是个长途竞赛,我们才从起点上 跑起,以后的路子还长,有成就的就不能骄傲, 大家也不要害怕他,应该有什么就说什么.书出 来了.是人民的,不是你的.人民是应该批评也 能够批评的,不让人家批评,就是守财奴,那你 当打字员去好了„„". 以上便是她说的话的真相.它是有可能被 误解的.我在中宣部召开的党员大会上的发言, 也曾指责过"一本书主义",然而那是在一种空 气,一种压力下未经认真思考说出来的,它只是 说明了我思想上的一种错误,我为那样的话感 到惭愧. (三)我没有觉得丁玲在文研所中宣传和培 养过个人崇拜.我是对她崇拜过的,但我觉得这 并非由于她的培养,问题是在我自己还应该说 一 句,我曾崇拜过很多人,连长,团长,兵团司 令,一直到我们党的很多领袖,我都崇拜过,但 同样不能说是他们培养了我的个人崇拜 张凤珠散布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和她没 有接触过. (四)文研所"在丁玲把持下,不要党的领 导,党和革命的空气进不去"的感觉,我是没有 的.康濯,田间和其他很多同志都做了很多工 作,那时,我倒觉得丁玲对文研昕干涉得太少, 我倒是常常盼望她多到所内做些工作的当然, 如果康,田等人都给丁玲把持住了,她是通过他 们不要党的领导的,我便不清楚了:但我细细想 来,觉得并不是那样. (五)中宣部讨论停办文研所的事,我根本 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 (六)丁玲给我的不好影响,我想有:(1)她 捧过《平原烈火》;(2)她偏爱过我(让我给她买 出国礼品,让我到她家陪爱伦堡,聂鲁达,刘芭 等人吃饭等).这些,会促使我骄傲的:但,在我 心中更多的响着的,是她那"不要骄傲,不要骄 傲"的话. 最后,我想说一说自丁,陈事件以来我的一 些想法和一些意见,请作参考. 1.我觉得,丁玲假如没有其它政治问题, 只有思想和作风等方面的错误,则她仍不失为 我党优秀的作家,她在宣传,坚持和保卫工农兵 文艺方向上是有功绩的,对培养文艺青年也做 过很多工作(在这次丁,陈事件的揭发过程中, 这一点也反映得很突出),她对党,对新中国有 着真实的感情,在创作上的影响,也是不能忽视 的.如果但有一线希望,我请求党能尽力挽救 她,本着"八大"的精神,用珍惜的态度,澄清她 的问题,并采取措施消除这件事所引起的消极 影响,这对党是会有利的. 2.假如在丁,陈事件的揭发处理过程中, 有着过火或失当的地方,我希望作协党组能记 取这样一个教训:在开展思想斗争的时候,尽量 成那么一种空气,即没有 避免使用压力,防止造 人敢讲反对的意见.因为,无论怎么说,这是对 事情的解决没有好处的.有许多年轻,幼稚,缺 乏斗争经验的同志,在这种气压下,常会说出一 些不够认真的话来.我自己在中宣部那次大会 上的发言,便有过这种情形.这很可能只助长问 题的更复杂,更混乱,而不能充分反映事件的真 相:这对党不利是不待说的了,即使对这些年轻 的同志说来,在今后一个时期内,心情会容易轻 松得下来的吗?这些同志自应进行他自己的检 讨,而党组也应预先便考虑到那可能是痛心的 后果的.当然,假定有人故意说谎,向党骗取信 任,别应给予必要的谴责. 3即使丁玲很多地方都错了,我以为单就 她对培养青年作家的热情和努力来说,也值得 我们党的作家和前辈作家们学习.一切党的作 家,都应该像她那样跟青年写作者们有那么密 切的联系,从党同群众的联系的观点来看,也应 该是这样的. 4.对文研所创办几年来的功和过,应该有 个恰当的估价.自丁,陈事件揭发以来,在许多 会上的报告,讲话和发言中,有把文研所全部否 定的倾向,好像文研所只是培养了"一本书主 义",提倡了骄傲,宣扬了资产阶级思想,它是否 有成功的或对了的地方,一字不提:这不但是不 合乎事实和不公平的,而且使几十个在那儿学 习过的青年们,也无形中一齐给背上了包袱,使 他们常常感到困惑,甚至羞于承认在文研所学 习过;也影响到一些组织上对他们的看法.我以 为,这也是个不能轻视的问题,那一些过于片面 的说法,应当加以纠正. 5.我对你们这次给我的来信,有一种在态 度上不够全面和不够客观的感觉,上面只是问 我受了"一本书主义"什么影响,某件事是否即 鼓励我的骄傲,丁玲给过我"一些什么不好的影 响",却没有向我要对这些问题的反证,也没有 问我受过她一些什么好的影响.这使我有些耽 27 心,这样的调查问题会不会得到完全公平的结 果. 意见是否有错了的,望给我以批评教正 此致 敬礼! 徐光耀 1956年12月12日京 我的"规矩"形成了这信的特点:一,所有事 实,都有~,-j-j司,地点,场合,极便查证;二,对丁玲 有利的话说了,对丁玲不利的话也说了,没有回 避,没有"耍一t2,H~";三,用事实回答问题,用党心 提出意见,至于怎么给丁玲定性,全然听凭组 织.如果说到倾向,也只"但有一线希望","请求 党能尽力挽救她"而已.最大的尖锐,则是担心 这样的调查"会不会得到完全公平的结果": 信发出之后,心里很踏实,丝毫没有大祸临 头的预感,谁知"罪行"却由此铸成了.. 三,"兴高采烈" 平,静气地想,自建国直到1957年上半 年,那日子实在是美好的,供应充足,物价稳定, 社会治安良好,各条战线欣欣向荣,人民生活大 有提高,各级干部清正廉洁,党群关系鱼水情 深,旧社会的恶霸,土豪,官僚,黑帮,一扫而光, 小小一阵风,就吹掉了千年痼疾——吸毒和娼 妓,党的任何号令,无不四海风从:朝鲜战场打 败了武装到牙齿的头号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个 个吐气扬眉.东欧虽然闹起了波匈事件,可我们 安定如常:相形之下,在社会主义阵营,在国际 共产主义运动中,我们是最足自豪的„„所有 这一切,都是因为党,因为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英 明正确啊! 到1957年上半年,全国各地报纸,仍是一 片连一片的大好消息.国家所有举措,大都得民 心,顺民意.知识分子们,每天都在用他们的如 花妙笔,大力歌颂形势大好,海宴河清:像我这 个从一当兵就被教导要关心国家大事的人,还 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没有!很高兴,很放心:我若 想跟上形势,有所作为,只有更深地埋头于我的 长篇,我的人物. 28 突然,毛主席提出要"百家争鸣,百花齐 放".单这充满诗情画意的两句话本身,便很让 人喜欢,"百家争鸣",何等动听,"百花齐放", 何等灿烂:粗按一下它的内容,无非是给人更 多的民主,更多的自由,把政治空气,文化环境, 包括创作思想,学术气氛,搞得更宽松,更活跃 罢了:建国七八年了,干部更成熟,人民更觉 悟,党的绝对权威极为巩固,把民主自由予以扩 大,岂非顺理成章的事吗?抗日和打老蒋时期, 我们天天高喊民主自由,《新民主主义论》,《论 联合政府》也一再呼唤民主自由,现在要把承诺 兑现,看来民主自由之花,就要在眼前开放了: 谁个——尤其是知识分子,哪能不欢天喜地呢? 随着"双百"方针的发布,党又提出了"整 风".党已尽够伟大,但还存有缺陷,还有阴暗 面,不适应执政环境,也不符合人民利益怎么 办?号召"鸣放",给党提出批评,帮党改进,使党 更完美.为了解除人们的顾虑,凡开会就提倡 "畅所欲言",再三再四地宣传"知无不言,言无 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不抓辫子,不打棍 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说马列主 义是不怕批评的,如果一批就倒,马列主义也就 没有用了;还画出一幅美妙的前景来:"要造成 一 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 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 一 种政治局面."说得如此好听,如此恳切,不知 别人,我一听就喜欢到骨髓里面去了=倒不是我 有意见不敢吐露,而是感到这么一来,党就真的 会使我们的国家超越历史上的任何太平盛世, 达到空前的繁荣富强.这怎么不激动人心!我甚 至想到了当年的"整风参考文件"苏联话剧《前 线》,这是个揭露苏联自己阴暗面的戏,它批判 前线某些高级指挥员顽固守旧,压制新生力量, 致使红军遭受了重大损失.当时新华社发表文 章说,苏联在正遭德国法西斯重创的时候,公开 上演这样的戏,是她自信有力量,不怕批评的表 现.当前,我们迎面没有希特勒,全国人民齐心 向党,党还要发动批评,以疗救党的疾患,可不 比当时的苏联更伟大吗! 有一天,胡可从外面开会回来,神情特别兴 奋.我问怎么了.他说,刚听了毛主席在最高国 务会议上的讲话,"哎呀讲得真好,毛主席水平 就是高!"胡可是全国人大代表,有资格亲听毛 主席的讲话,他的兴奋,他的幸遇,都使我啧啧 艳羡只过几天,我也接到通知,去听毛主席这 个讲话的录音.我高高兴兴地跑了去,发现会场 很多人都把本子铺在膝盖上,一面听,一面与自 己的记录对照,他们早听了非止一次了:他们在 追求一份更完备的记录:我的手一向较慢,又是 录音,又是湖南话,记得很糟糕,很生了一场自 己的气: 毛主席亲自出马,亲自动员,苦口婆心,竭 尽热诚,必是想到了1945年在延安回答黄炎培 的那段话: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那个 "其兴也浮焉,其亡也忽焉"的周期率的支配,这 条新路,就是民主.现在,正是毛主席为此而大 展宏图的时候了!所以他才如此热情地鼓励大 家多提意见,以便发动全国人民,发扬民主,倾 心吐胆,帮助党把风整好.毛主席尚且如此,我 辈小子,有何德能,逢此开明盛世,眼望光明前 景,真是觉得太幸福了! 恰在此时,部队上却出了个"四人文章"事 件:陈其通,陈亚丁,马寒冰,鲁勒,联名在《人民 日报》发表一篇《我们对目前文艺工作的几点意 见》,一下子被毛主席指为:跟中央"双百"方针 唱反调,是反马克思主义的:毛主席甚至说,解 放军开来了四个团,要对"鸣放"进行阻止云 云:瞧,反对"鸣放"的左派们,遭到痛击,不是给 "鸣放"政策上了双保险吗?凡对"鸣放"心存疑 虑的人们,还有什么可犹疑观望的呢? 在这么火热的气氛中,创作室全体开会,宣 布"鸣放"开始:会场上人人笑容满面,一派祥和 轻松:然而,发言虽说踊跃,"火力"实在不猛,且 多数与本单位无太大关系:即使扯到国家大事, 也多有言不及义的.直到"反右"了,才有人说, 创作室一周左右的"鸣放","攻击方向"主要集 中在三大主题:一日"肃反",二日统购统销,三 日反苏反共.其一是指,有人在总政文化部"莲 花池肃反"中挨过整,心存委屈,"鸣放"时有所 抱怨,如公刘.其二,有的家属从农村来信说, "卖余粮"卖过了头,挤了农民的口粮,有的地区 不得不"返销".其三,新来的秘书吴占一,东北 人,很年轻,给陈沂部长当过秘书,大概从上层 风闻到中苏关系有变化,便来"鸣放"说:"苏联 红军45年进入东北时,到处强奸妇女,乱拿老 百姓的东西,还拆走了我们好多机器:这些话, 其实只能算作"闲篇",没有谁把它当真的: 惟一"火力"较猛的是樊斌.樊斌不是创作 室的正式成员,他从小要饭,要饭要到八路军那 里,同志们说,别要饭了,当兵吧,共产党就是为 穷人翻身求解放的:他就丢了讨饭棍,成了红小 鬼,从卫生员一步步熬到军医,也提高了文化: 在进军西藏途中,眼见无数战友艰苦卓绝,大受 感动,写了个中篇小说《雪山英雄》,出版后颇受 欢迎:他再接再励,又结构了一个新中篇:创作 室发现他是个好苗子,为成全他的作品,便暂时 "借调"了来.他也像我一样,是个"一根肠子通 到底"的家伙,自恃根正苗红,便放胆"鸣放"说: 我见过一些坏干部,吃着国家的饭,整天闹自私 自利,就像枣树上的尺蠖,一曲一曲地到处啃吃 人民的财产.有些更可恶的,简直张着血盆大 口,公开吸食民脂民膏.说起这些蛀虫来,我真 恨不得拿机关枪嘟嘟了他们! "反右"时,樊斌成了创作室当头第一名,说 他对党"怀有刻骨仇恨",证据就在"要拿机关枪 嘟嘟共产党"! 若论我在"鸣放"中的表现,倒是个十足的 "左派".不但没有一句错话,还把三大"攻击方 向"批驳了两个:从"左"的立场上说,真称得起 是我的一份"荣耀":我说,"肃反"确乎伤了一些 人,可也把一些人的问题弄清了,譬如我们华北 军区整张志民,整得他几次哇哇大哭,连书信, 日记都翻查了,最后结论是没事儿.既没事儿, 他就用不着背个不清不白的"包袱"了,这不也 挺好吗?我这话的内涵是:我做过除奸工作,深 知有些"嫌疑分子"的档案中,存有长久弄不清 楚的"问题",本人也许全然不觉,但在知底人看 来,其"包袱"是极为沉重的.诗人张志民之被 肃,是由于公安部的两条检举:一日在逮捕胡风 时,他在门口"探头探脑";二日,从胡风家中抄 出了他的书信一封.假如没有把他"整"一通,想 落个清白档案,是不大可能的,何况检举者是公 安部呢. 至于"攻击统购统销",创作室最大的反驳 "权威"就是我.我刚刚亲自办了三年的农业合 作化.三年中,按照党的文件仔细观察,确乎发 现不少"新富农"苗头,就是说,这些"资本主义 自发势力",多数还留恋新民主主义,不愿,也不 满农业合作化的,因而成了合作化的绊脚石:党 之所以发动"卖余粮"运动(即统购统销),就为 给"新富农"们一个沉重打击,绝了他们拿粮食 去"投机倒把"剥削别人的路.我甚至拉扯上我 的父亲,说他解放以后,小日子蒸蒸日上,就忘 了旧日苦楚,正顺着"老富农"的发家路线,兴致 勃勃地寻求发财呢.若不把他的"路线"掘断,怎 么会规规矩矩去走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我 这话,说得叮叮当当,被驳的人只好哑口无言 为此,当反右运动以雷霆万钧之力压下来 的时候,创作室有个同志在惊愕之余,指着我 说:"徐光耀,你小子这回又闹对了!"我听了,还 真觉得又经住了一次严峻考验呢: 大家已经"兴高采烈"得差不多了,在宣布 "鸣放"结束的那次会上,主任虞棘突又加给大 家一个任务,他说:"'鸣放'是结束了,可每人还 得交一篇'鸣放'文章,把你们已经说过,或没有 说完的意见,再用文字表达出来.这不是要求, 而是死命令.诸位都是作家,各自去找题目:"我 急不可待地说:"我怎么写?大家都见了,我根本 没有意见呀„„"不等我说完,虞棘就连忙又摆 手又摇头:"不管不管!不是说了吗,死命令,有 没有意见,都必须交文章,谁都一样."老实说, 自打参军以来,这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死命 令".好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自己去想办 法吧. 在家里绞了两天脑汁,从陈,陈,马,鲁"四 人文章",忽然想到部长陈沂.陈的领导,我素来 觉得有点家长作风,而社会上时露苗头的文艺 教条主义,也导致一些作品的公式化概念化.这 些"公害",都有使文艺脱离群众的危险„„就 这样,脑子里一步步生发开去,一条凑一条,终 于把文章凑成了,题目叫个《海阔凭鱼跃》,副题 是《向部队文艺领导献上我的几点浅见》.为给 写长篇挤时间,匆匆抄正发出. 过了不几天——6月8日,《人民日报》发 表社论《这是为什么?》,敲响了"反右"的战鼓, 又过8天,《海阔凭鱼跃》在《文艺报》登出,白纸 黑字,斧头也砍不掉了. 如果稍许世故一点,我也许能避过这次失 足:因为已有征兆,足够使人警惕.是侯金镜又 一 次来到了大耳胡同,在谈及《文艺报》的内部 情况时,他感情复杂地说:."这一回,唐因,唐达 成,侯敏泽几个,恐怕要吃亏.他们说了不少'出 界'的话,至今势头挺盛.这么下去,会栽跟头 的:"我听了不免着急,问他:"为什么不提个醒 儿,帮他们一把?"侯说,"不行啊,你一说,他们 会在会上揭你,说你破坏'鸣放'."接着他又说, 本来他也想说说的,可张光年不让,至此,侯把 拳头往腰后一掖,说,"张光年要保持我这个'拳 头',到时候好用".恨只恨我那时太自信,太痴 愚了,连这么明显的"引蛇出洞"警钟,也未放在 心上. 但事后我常常想,虞棘其人,一向较为谨 厚,有山东汉子之风.我们虽无深交,也绝无私 怨,他从哪里找来"死命令"这一招数的?若说是 "恶作剧"吧,虞棘似不是这种人;若说是支部故 意设计,而同时上当的还有魏巍和胡可,他们都 有"鸣放"文章出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直到 1977年,忽得宝书《五卷》,拜读之后,才恍然大 悟:原来那时的伟大领袖,目光四射,洞察一切, 对像创作室这样冷清的"鸣放",?是不能满意 的:他说:"现在右派的进攻还没有达到顶点,他 们正在兴高彩烈:„„我们还要让他们猖狂一 个时期,让他们走到顶点.他们越猖狂,对于我 们越有利"好来个"诱敌深入,聚而歼之"(《五 卷》425页),原来如此,"死命令",乃整个战略 部署下的战术发明,你还往哪里逃呢? 四,插曲 忽想起一件与"鸣放"小有关系,可互相"照 应",最后留下一个"谜"的事来,也无妨记在下 面: 约在创作室"鸣放"的后期吧,虞棘通知我 及另外一二同志,让去旃檀寺总政大院,参加给 陈沂部长提意见的会;并说,此会是文化部与宣 传部联合召开的,目的是整风,陈部长也希望听 听各方面的意见.这使我有点兴奋:有机会当面 给部长提批评,不是随意可得的;况且平时总认 为他说话生硬,办事武断,文艺观点偏"左",创 作室许多人对他都有些畏惧,把这些话说给他 听听,总是件好事:当然我也知道他是老革命, 有不少功劳,文艺界惟一的一名少将,挑了我去 "捋虎须",不是好玩的.但还是做好了发言准 备: 会场设在一个中等会议室,约五六十人之 多,清一色都是军官,绝大多数我不认识:主持 会议的是总政宣传部领导.与一般"鸣放"不同, 气氛相当严肃.会议预定八点半开始,人早到齐 了,时间已过,独不见陈沂露面主持人一面派 人去催,一面频频看表:催的人回来说,还有一 点什么事没有办完,得再等一会儿:主持人颇不 耐烦地宣布:"再等五分钟?"五分钟过了,仍不 见来:便有人提议:"开吧,开吧,说着等他"于 是有位首长指指我说:"徐光耀,听说你有些意 见,你先说吧."可我却站起来摇头说:"我不,我 要等着陈部长来了当面讲."这句话居然引起了 一 阵哄笑.但我刚刚坐下,陈沂就大步匆匆地闯 进来了,连连说着"对不起". 主持人便再次指我:"陈部长来了,你讲 吧:" 可惜"文革"期间,我忍着剜心之痛,把日记 毁掉了,不然,我会把意见复述个大概的.如今 记忆力衰退,实在想不起说了什么了:但由此也 可证明,我那些话都属于"鸡毛蒜皮",没有可以 上"性质"的,不然,总会记住一两点:但有个细 节还留在印象中,即,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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