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戏《說故事…小王庄有两个早年丧偶的老木匠,今年都七十三岁了。他俩分别有外号,年龄大六个月的叫憋木匠,小六个月的叫懒木匠;这憋木匠性子慢、心眼实、但他干活窍门多………》
?025559_最后一场戏
小王庄有两个早年丧偶的老木匠,今年都七十三岁了。他俩分别有外号,年龄大六个月的叫憋木匠,小六个月的叫懒木匠;这憋木匠性子慢、心眼实、但他干活窍门多,连木匠手艺也是自己憋的,不过他烟瘾大,还有个吭哧鼻子的小毛病;而懒木匠脾气犟,弯弯肠子多,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贪杯,一醉就不姓自己的姓了,至于长相吗……就是比憋木匠多了一脸黑麻子。如今两人皆儿孙满堂,吃穿不愁,身板也算结实。唯独不如意的就是还想管家里的闲事,只是儿孙们不愿意听他们念经。
其实他俩也明白自己的老黄历已过时,但里边毕竟还有好的东西,就这样白闲着确实可惜,好在他俩不吝啬,愿无偿的献出来让大家分享:比喻在街上评论那个村干部好,那个不办人事;说邻居养的猪应该喂什么料,还有那小学老师应该怎样教孩子等等。开始他俩的唠叨还有人听,可后来谁见了他们都躲的远远的,甚至还有人朝他们翻白眼和吐唾沫。
“这真是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们找个地方说给自己听该可以了吧,”
后来人们看见两个老木匠经常蹲在街前大槐树底下的石头台子上吹胡子瞪眼。这是个天然的戏台子:上边有一棵百年的老槐树遮荫,下面是一块炕面大小的石头铺地,一条弯曲的小河从石缝里穿过发出哗哗的声响,而后面那人头高的石墙正好挡风。在这里他俩可以无拘无束啦家常;既可吹自己当年勇,又可叹自己今日衰,甚至还偷偷议论本村新来的小媳妇。总之,无论是谁说都有一个忠实的听众在听,心灵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天下午,两人又迫不及待地爬上了石头台子。他们已经三四天没来这里了,原因是他们的孙子都在十月一结婚。孙子成亲是大喜事,可他们却很郁闷。因为孩子们只准他们在屋里吃喝,就是不准多说话,现在可以透透气了……
憋木匠抢先开了腔:“真不知他们是咋想的,难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用车拉媳妇我不反对,可干吗顾一大群,败家子~”
懒木匠喝的两眼通红,口里喷着酒气,他不等憋木匠说完就抢过话头:“你家才用了几辆破车, 我家那帮畜生才是败家子,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请犬沟村小来法来录像,那孩子比他爹还精~”
憋木匠最讨厌懒木匠抢话说,他用铜烟袋锅戳达他:“你抢屎吃,小来法那点也比你孙子强,”
懒木匠火了~他站起来撺手露胳膊的要抓憋木匠的烟袋:“你戳达谁,我就说小来法录的像不好~我就说你家拉媳子的车不好~在家里受气我没办法,可出来了还得受你管辖,没门~”
憋木匠见懒木匠又耍老一套就站起来以防万一。
“狂的你~麻麻着你那个脸长本事了,你在家受气管我屁事,”
“我麻麻着脸也比你吭哧着鼻子强~我吃气也没叫儿撵出来,你还不如早死早下生~”
“我让儿子撵出来也比你强~是那个狗日的偷看他儿媳子换衣裳被泼了一身尿,”
“呸~你是老母猪打呵涎----怎么张开你那臭口~是那个鳖羔子偷拿生产队的花生去舔人家寡妇的腚,”
“我敲你这麻子脸叫你长记性~”早已气炸了肺的憋木匠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扬起手中的烟袋锅对准懒木匠的前额就啪的一下。
突遭攻击的懒木匠只觉的两眼冒金星,他一手捂着滴血的前额,一手戳达着憋木匠的脑壳嗷嗷的骂到:“敲的好~就你那高血压身子还想和我动手不是找死吗,来~来~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此时的懒木匠已失去理智,仿佛他这辈子的苦难都是憋木匠造成的,现在不了断还等到何时, 他弓腰后退一步,突然如出膛的弹丸扑向憋木匠。这一手叫癞狗钻裆,也是他惯用的把戏。谁知早有提防的憋木匠拧身错步闪到一边,双手抓住懒木匠顺劲来了一个顺手牵羊,只听噗~的一声,懒木匠一头撞在了对面的石头墙上,顿时鲜血咕嘟咕嘟的从他的头顶冒出……又顺着石头台淌到了憋木匠的脚下……又从脚下流向四周,眨眼间染红了整个戏台子。
憋木匠惊呆了~他两眼发直,张着口好像要说什么,但没有一句台词。他只感觉天混地转眼前一片红,血红的浪头把他淹没了……他一头栽在血泊里。
而懒木匠就在憋木匠倒下的同时还挣扎着向他伸手,但手无力的垂下……双腿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他俩就这样演完了最后一场戏谢幕了……
半个小时后,乡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小王庄出了两条人命~”
作者: 阿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