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鹿为马

指鹿为马 文/风声念夏 老赵已经五十五，下岗在家，每天闲来无事迷上了买彩票。虽说大奖从来没有中过，可小奖却也不断，这让老赵更加的沉迷于彩票，每次开奖之前都要往卖奖票的地方跑。老赵的彩友里面有个和他名字差不多的人，年纪也和老赵相仿，所以两人关系也比其他人要好一些，没事就在一起捧杯茶研究彩票。 晚上，老赵照例去附近的广场遛弯，看到跳舞的队伍仍然在广场一角自娱自乐，于是点燃一支烟坐在一旁的花坛边上看他们跳舞。 教舞的老师是艺校的退休教师，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别看年龄已经不小，可身材却并不比那些年轻人差，跳起舞来格外的有感觉。老赵每天的乐趣就是傍晚能坐在这里看她跳舞。 今天，老赵觉得周围的气氛怪怪的，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抽完烟，老赵准备起身回家，谁知他一抬头，却发现那个舞蹈老师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老赵觉得奇怪，平日里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人今天却对他格外亲切，老赵不好意思地也对她点点头回敬。 不料老赵正要往广场外走，那个女人就朝他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叫老赵。老赵更加觉得摸不着头脑，他回头朝身后看了看，发现没人，于是不相信地指了指自己，露出疑问的表情，腿脚却也就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赵哥，还认识我吗,”那个女人一走到老赵跟前就开始问话。 老赵莫名其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女人没管老赵的反应，自说自话起来。 “我是方芳啊。”那女人指指自己，“那个总被你欺负的爱哭鬼小芳啊。” 老赵拍拍脑袋，才想起来以前小时候住在老房子那边的邻居小芳。 居然在这里可以碰到以前的邻居，老赵觉得格外的兴奋，和小芳在广场上聊了起来，聊着聊着，老赵就了解了小芳现在的情况。 小芳的老公在两年前因为肺癌去世了，有个儿子目前赋闲在家。她因为无聊所以现在在广场上面教人跳舞挣点外快，顺便可以娱乐自己派遣寂寞。 老赵那天一直等到跳舞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才回家，老赵的老婆菊姐已经在家里等得不耐烦了，等老赵一进家门，菊姐就开始数落他。老赵这才记起来今天说好要和老婆一起去看女儿和外孙的。老赵撒了个谎，才躲过了老婆更多的数落。 从此以后，老赵就更勤的往广场跑，还加入了跳交谊舞的队伍，小芳的舞伴自然就变成了老赵。 老赵说，小芳啊，你还记得我以前总爱逗你麽,小芳啊，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总爱玩家家酒，你做我老婆麽,小芳啊，你还记得你搬家的时候我逃课跑去送你麽, 老赵和小芳在跳舞中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岁月。 回到家，老赵和老婆的话题就更少了，每天对着菊姐，就觉得菊姐和小芳根本没法比。菊姐皮肤又差，身材又不好，比起小芳的样子，简直就像个母夜叉一样。 跳舞跳了两个多月，老赵和小芳的接触就从晚上见面几个小时发展到不得不回家的时候才分开。菊姐对老赵的变化很是奇怪，看到老赵每天起来对着镜子梳那仅剩的几根头发就不顺眼。菊姐在小区附近的小学教书，每天都忙着关心学生，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理老赵了，觉得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就任由他每天早出晚归。 一日，小芳乘着儿子不在的机会把老赵叫到家里去，这是小芳第一次叫老赵进家门。她做了一桌的菜，还给老赵和自己倒了酒，老赵很高兴，一高兴就喝了大半瓶。小芳也陪着老赵喝多了，两个喝高了的人就这么睡在了一张床上。 老赵酒醒，看到身边的小芳一下子就懵了，没想到自己清白了一辈子，到老却晚节不保。老赵的动静吵醒了小芳，看到老赵不知所措的样子，小芳只得安慰他，这让老赵提溜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心想连小芳都不在意，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日子一长，小芳对老赵越来越体贴，给老赵买了高丽参炖好了喂给老赵吃，处处想着老赵，生怕老赵吃得差睡得不好。老赵心里那个甜啦，睡觉都会笑醒。 有一段时间，老赵觉得小芳满腹心事，问起来，小芳又只是叹气，老赵看不下去了，逼着小芳把烦心事说了出来。原来，小芳的儿子腾飞已经二十四岁，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最近被查出来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于是女方提出来要结婚，条件是必须在市区买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儿子的结婚钱小芳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可是如果要买房子就远远不够了，小芳就是为了钱的事一筹莫展。 看到小芳有难事却不想麻烦自己，老赵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心疼小芳的体贴也怪自己没有钱。 第二天，老赵就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去找小芳，看到存折上可怜的数字，小芳的脸沉了下来，推辞道:“老赵，你最近不是手头不宽裕吗,”老赵以为小芳是跟她见外，不想收他的钱，于是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钱虽然不多，但是也不至于拿不出来，你就放心的用吧。” 接下来的几天，小芳常拉着老赵陪她给儿子看房子，买新家具。在一家商场里，小芳看中了一套衣服，觉得儿子结婚的时候她穿最合适。老赵看她在那套衣服前面转来转去的不想走，于是翻了翻价钱牌，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把老赵吓了个大跳，“要一千多～”老赵赶紧拉着小芳就走。小芳不乐意了，说老赵小气。老赵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就凭他每个月几百块钱的退休金实在是有心无力。 不过小芳只是生气，却也没有责备老赵。老赵就觉得更加的过意不去，心想以后要更好的对待小芳，难得她对自己这么重情重义。 隔几日是老赵的生日，小芳提前几天就跟老赵约好了去她家，说是要好好犒劳犒劳他。 老赵想小芳能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就很感动，想着能在去她家的时候送点什么东西给小芳，无奈囊中羞涩，只得厚着脸皮找女儿拿了两千块钱，买了那套衣服，期望能给小芳个惊喜。 生日当天，老赵特意去外面刮了胡子，理了头发，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还难得的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小芳那天也特别的温柔，惹的老赵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一心就想着床第之欢。猴急地吃过饭，老赵就迫不及待地把小芳按在了床上。老赵毕竟不是年轻人，完事以后很快就累得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老赵睡得正香，却被一阵雷鸣般的吼声叫醒，紧接着，老赵觉得自己被人提了起来，他睁眼一看，发现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男人正站在床边对他怒目而视。老赵一下子清醒过来，转过头看见小芳坐在一边头都不敢抬。 年轻人扔了一件衣服给老赵，命令他穿好，老赵也不分正反就赶紧的把衣服套在了身上。小芳这个时候开了口:“腾飞，老赵和我也是你情我愿，你就看着放过他吧。” 腾飞一拳擂在身边的白墙上，吼道:“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难怪邻居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妈的，被人笑话了自己都不知道，脸都被丢尽了。” 看到可怜兮兮在一旁不敢出声的老赵，腾飞跑去拿了纸笔，然后在上面写了些什么，递给老赵，说:“看你也不是个坏人，我也不想你难堪，这样，你就拿钱消灾吧，在这个上面签字，我就放你走。” 老赵把纸拿起来一看，“一百万，妈呀，我哪有这么多钱～” 腾飞跷着二郎腿坐在一边，用鼻子出了一口气，道:“哼哼，谁不知道你有钱，我没有要你给我一半，算是对你不错了。” “什么一半,”老赵觉得莫名其妙。 腾飞的气一下上来了，猛地站起来，指着老赵的鼻子:“你别在这里给我装了，谁不知道你是赵百万。” 老赵听到赵百万这个名字更加的不明白了。“什么赵百万,” “哟，装得还挺像，你中了五百万谁不知道，居然敢糊弄我～” “哎呀～”老赵拍了下后脑勺，“我知道了，哪是我中了我五百万啊，是赵中国，不是我赵忠国啊，我说怎么最近别人看我的表情都怪怪的。” 一旁的小芳一下子蹦将起来，惊呼:“啊，原来不是你啊～” 腾飞对着母亲吼道:“妈，你也真是的，都不弄清楚，让这老小子占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