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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关庆昌800两黄金盗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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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关庆昌800两黄金盗窃案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关庆昌800两黄金盗窃案 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关庆昌800两 黄金盗窃案 大/案/ 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 关庆昌800两黄金盗窃案 口文/李宏林 在审讯室里. 坐在地中央木椅上的人,就 是轰动全国的800两黄金盗窃案 的大盗窃犯关庆昌.他55岁,上 中等身材,宽宽的骨架,穿着灰色 旧工作服,赤裸的脚脖子上系着 脚镣. 他低着头,把一双眼睛隐藏 起来.就是这双眼睛,关庆昌把它 作为对付共产党和人民群众的工 具,研究了我们19年,使许多领 导,同志被欺蒙了19年!...
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关庆昌800两黄金盗窃案
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关庆昌800两黄金盗窃案 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关庆昌800两 黄金盗窃案 大/案/ 隐藏了19年的黄金大盗 关庆昌800两黄金盗窃案 口文/李宏林 在审讯室里. 坐在地中央木椅上的人,就 是轰动全国的800两黄金盗窃案 的大盗窃犯关庆昌.他55岁,上 中等身材,宽宽的骨架,穿着灰色 旧工作服,赤裸的脚脖子上系着 脚镣. 他低着头,把一双眼睛隐藏 起来.就是这双眼睛,关庆昌把它 作为对付共产党和人民群众的工 具,研究了我们19年,使许多领 导,同志被欺蒙了19年! 在关庆昌的档案中,组织部 门在1954年l0月,做出这样的 结论:历史尚未搞清,工作需要调 离,目前监视使用. 60 6年后,他盗窃了国家800 两黄金11O0号产品被盗 奇怪的是这个监视使用对 象,这个黄金大盗,30年来在我 们革命队伍中却步步走红.从一 个普通的员工,到干部,到副科 长,到厂先进生产者,到共产党 员,成了作为国家金融中枢部门 的615厂里的一位响当当的大红 人!关庆昌”走钢丝”,尽管心惊胆 战,然而总是平安地走了19年. 他手里究竟举着一把什么样的 伞,使他的平衡掌握得这样绝妙? 我们来回顾这桩黄金巨案, 请读者了解事情始末,并认识几 个关键人物吧! 关庆昌”走钢丝”,尽管心惊胆战,然而总是平 安地走了19年.他手里究竟举着一把什么样 的伞,使他的平衡掌握得这样绝妙? 这是1961年3月18日的晚 上,615厂金银产品包装组组长 郭家惠处理完一天的计算,记帐 等一些事务性工作后,来到办公 室的西屋,这里是包装组工地.由 于产品增多,产品库容积小,一些 金银产品只好散放在包装组.郭 家惠29岁,不久前加人中国共产 党,预备期还没满,他少言语,却 用踏踏实实地工作来接受党的考 验.他像往常一样,在工人下班 后,一个人对一天包装完的产品, 再做一次清点. 在今天包装完的产品中,有 一 批被称做100号产品的金子, 被装在一个个小熊猫无线电那么 大小的木箱里.箱子表面经铅封 过,再用铁线打成十字花形.十几 只箱子如数垛起,据说垛在上边 的最后一个箱子里面装着4块金 子,其中两块是1960年的剩余产 品,由于一直配不成箱,放在郭家 惠手里保管.这回总算与同样产 品配成双双对对,即将起运出厂. 所以,郭家惠在清点箱子时,对这 最后一箱格外打量了一眼. 一 切没有差错,郭家惠闭了 灯,出了门,上上锁.此时约在下 午5点20分左右,天色已是麻 黑.东北的阳历3月,仍是寒风瑟 瑟,这天是星期六,人们归心似 箭,厂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郭家 惠的身边寂静而空荡,他早已习 惯了这种气氛,拎着装饭盒的兜 子,安然自在地奔往回家的路上. 第二天是星期日,作为3个 孩子爸爸的郭家惠闲不着,那时 正是灾荒年,他和各家户主一样, 想着法子为孩子们寻点填肚皮的 东西. 第三天,新的一周开始了,郭 家惠正在车间办公室处理组内杂 事,青年工人高兴贵突然惊慌地 跑到郭家惠跟前,嘴唇哆嗦着, 说:”100号被盗了!” “什么?”郭家惠有点不相 信. 小高瞪大眼睛把话说得更明 白:”金子丢了!” 郭家惠和包装组工人急速来 到包装工地,看到的是使人惊魂 失魄的场面:那最后一只木箱已 被搬到地上,箱上的铁线被弄断, 箱盖木板被撬开三寸宽,包金子 的绿色包装纸和黄色稻壳散落地 上.郭家惠往箱子里看看,出现两 个深坑,两块金子不见了!他再看 看木板间壁墙,被撬开一个洞,盗 窃犯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人们 都惊怔住了!这种重大盗窃案件, 在全国金融业中是前所未闻的事 情.郭家惠的心像被放在油锅里 煎滚,又痛又跳,他急忙跑到厂里 厂里有一对夫妻,都长着一对灵活的大 眼睛,男的就是关庆昌,女的叫黄淑珍.黄淑 珍这个女人,吝啬到吃完冰棍儿,将木棍儿 揣回家去,做饭省几个劈柴钱. 报案. 郭家惠绝没想到,他报案之 时,正是他厄运开始之际.很快他 被找到厂长办公室,当成监守自 盗分子进行审问,那气氛十分紧 张,严肃:”你怎么搞的,金子哪儿 去了?老实说!” “1960年剩余那两块你装箱 了吧?回答!” 郭家惠瞅着一双双威严的眼 睛,惊愣住了,委屈的眼泪止不住 地流下来. 不知为什么,小高也被怀疑 成偷盗对象,把他俩配成对,由军 岗把守,在厂子里关押反省了3 个月. 郭家惠和小高每天面对面地 哭泣,觉睡不着,饭吃不下.郭家 惠的包装组长职务被撤掉了,预 备党员的资格被取消了.盗案发 生在他的组里,给国家财产造成 重大损失,郭家惠甘心接受处分. 但是,处分的一条重要理由,是他 交代问题不老实! 苍天呐!怎样老实啊!郭家惠 的心在悲愤中沉沉跳动.夜里,他 躺在禁闭室,透过窗口,望向天空 中的半弯月牙.他心想,月缺总会 有圆时,党一定能把事实真相弄 清楚,洗刷他身上的不自之冤.同 时他也在思索,100号产品的盗 窃者能是谁呢? 鬼魅夫妻 在黄金被盗之前,615厂里 有一个爱管事的人,他是厂治保 模范,保卫科护厂员贾清吉.他从 小来厂做工,被人们称做”厂通”, “活档案”,背起大枪,干起护厂工 作后,他就成了一只”看厂虎”. 当时正处于灾荒年,国家许 多方面面临严重困难.615厂在 生产管理上出现散乱现象,再加 上由关内来的几十名”盲流”被招 进厂内工作,这座国内少有的金 融造币大厂,减少了以往那种庄 严,神秘的色彩,有点松松垮垮 了. 贾清吉拣到散扔的银子送到 厂里;拾到生产工具放到保卫科 的办公桌上.一天半夜,他把几位 厂长从家里拉到厂里,让他们看 看上锁的金银库大门——他用手 一 捅,活门板巴嗒掉下来.他大声 疾呼着:”厂里再不警惕,要发生 大事情!”他到保卫科粗着嗓门儿 喊:”你们失职!” 在100号案件发生的前两 天,这个”看厂虎”被莫名其妙地 收去大枪,分配到车间干活去了. 厂里有一对夫妻,都长着一 对灵活的大眼睛,男的就是关庆 昌,这时他身任生产管理科副科 长.他在解放前当过伪抚顺市警 备队上士文书,入厂时将这段历 2OLO_O5_61 史隐瞒下来,却在自我鉴定中 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一条优点: “忠诚老实”.在职工登记表上,有 关参加何种党团组织栏内,他填 写:”无”.有关是否将问题交清, 有无隐瞒栏内,他填写:”我是忠 诚老实的,彻底地将问题交清,如 发现隐瞒,愿受组织惩办.” 不久,他的历史问题暴露,可 惜的是我们有些同志,没有在他 的假话中求得对他本质的认识, 只看他唯唯诺诺,埋头若干,所以 5年以后,他当上了安排同币生 产的副科长,走到金融中枢部门 的重要岗位上. 关庆昌可不领恩情,这个在 国民党时期混得还不坏的人,在 灾荒年耳听苏修卡中国脖子,闻 说国民党要反攻大陆,眼见国内 困难重重,他对共产党能否再支 撑住局面失去信心.他要乘机捞 一 笔横财,变天时候好一跃而成 为富翁.他把这意思向老婆黄淑 珍灌输,她在电解车间作,每天 和金子打交道,关庆昌告诉她: “弄几个金疙瘩!” 黄淑珍这个女人,头脑昏昏 庸庸,天下大事不懂,但爱财如 命.她吝啬到吃完冰棍儿,将木棍 儿揣回家去,做饭省几个劈柴钱. 她比关庆昌大两岁,关庆昌念过 伪满师范学校,而她日不识丁,关 庆昌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圣旨,她 是关庆昌的一个影子.所以,她到 电解车间才一个月,又偷金疙瘩, 又偷金耳子,这女人手真够黑的, 把生产工具金挂钩都从分解槽里 摘出来,揣进贴身腰包.不到几天 工夫,她偷回家一斤多金子. 关庆昌捧着金子,看它在眼 前闪闪发亮.但他算了算,将来变 卖成钱,也只不过够个小买卖资 本,比他当小贩那会儿好不了多 少.在家庭受过冒险教育的关庆 昌,为了一夜致富,要铤而走险. 为了这项冒险活动,他早做了观 察,”看厂虎”被撤是难得的时机. 他精心筹划,巧妙计算行动时间, 分分秒秒都经过周密安排.后来 事实证明,在作案时间上,在侦破 与反侦破的较量中,关庆吕钻了 空子. 关庆昌早已打定了100号产 品的主意,3月17日,他仔细查 阅当天的生产日报表,想搞清产 品已人厂里,还是在包装组散放 着?但是从报表上找不出.为 了隐匿形迹他不去车间,而是在 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找到他老婆, 告诉她这一两天要注意包装组的 金子在不在,特别要在明天下班 后听准确的情况. 黄淑珍窜到了包装组,姐呀 妹呀穷唠了一阵.因为常有工人 到组里来,并且她又是掌握 生产的关科长的夫人,所以她的 到来并没引起人们格外的注意. 在星期六下班前,她看见一箱箱 金子用苫布遮着. 这对夫妻紧张地坐在家里, 同时看着表,时针指着晚上6点. 再看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关庆 昌找出一把铁把羊角锤,一根绳 子和一副手套,让老婆又找出风 雨衣,他套在棉衣外面,奔向工 厂,迈出作案犯罪的第一步.他按 行动计划,先到办公室,把作案工 具藏起,然后赶到厂里浴池去洗 澡,这个往日沉默寡言的人,今天 在澡堂子里大声说话,和熟人逗 逗笑笑,以便让洗澡者证实,6点 稍过这段时间他在浴池里.从浴 池出来,他迅速回到办公室,戴上 手套,拿着作案1二具,在夜幕掩护 下,往包装组奔去.到包装组工 地,须经过压延工段大厂房,他撬 门进去,在墨黑的厂房里跌跌撞 撞摸索了50米,碰到木板间壁 墙,他撬开木板,钻进包装组.他 摸到苫布,把最后上垛的一个木 箱抱到地上,用羊角锤嘎吱嘎吱 地起箱盖,一长条木板从盖上揭 下,他一双罪恶的手便伸进木箱 里,取出两锭金子,重800.7两. 关庆昌把金子绑在绳子两头,掖 在裤腰里,绳子挂在脖子上.他溜 到办公室门口,惊累得气喘吁吁, 满头冒汗.他头脑里偶地一闪念: 把金子藏在办公室桌里吧!但他 迅速改变了这一念头,因为它不 在行动计划之内,稍有疏忽,会铸 成大错.他勉强拖动脚步,把金锭 弄回家.到家后,立即和怀揣兔子 一 样不安的老婆把金锭藏在筐 下.关庆昌计算一下,作案仅用 20分钟.他顾不得歇喘,洗一把 脸,便按计划进行下一步行动.他 快速赶到厂俱乐部跳舞场,做出 一 副安然自在的神态,在悦耳的 舞曲声中向工会主席招手,向邻 居微笑.向他每一个可以接触到 的人用友好的目光,善意的表情 表示报到! 鼓点在嘭嘭地响着,人们在 欢快地旋转着,脚尖在地板上沙 沙地擦动着…… 关庆昌靠着窗台站着,嘴角 挂着强作出的愉快笑容,两只眼 睛却在紧张地转动…… 密网之下 厂里报案不N-一小时,公安 局派出几十名公安人员,带着警 犬来到615厂.平日松散的气氛 顿时紧张起来.看热闹的职工跟 着公安人员涌进包装组工地,一 个个跷脚探脑,瞪大眼睛看地上 的那只小木箱. 关庆昌也站在人群中,一见 警犬摇着尾巴在地上嗅来嗅去, 吓得他心里”咚咚”乱跳,他怕被 闻出味儿来,急忙悄悄转身溜走 了. 他回到办公室,科里同志在 纷纷议论黄金案,每个人都提出 自己的疑点.关庆昌皱着眉头,表 现出一副沉思的神情,沉着地表 述见解:”黄金不入库,盲流这么 多,还有个不丢?” 公安人员要住在,一里破案. 厂里指定把生产计划科的办公室 给腾出来,让关庆禺领着科里人 往外搬桌柜.关庆吕暗暗庆幸自 己没屈从于作案那晚上头脑里的 一 闪念,否则一抬桌子,死沉死沉 的800两黄金就露馅了!他一边 抬桌子,一边后怕得汗水顺着耳 根子往衣领里流. 厂保卫科配合公安人员在厂 里撒下大网,让人人交待36小时 活动情况:说明星期六晚上和星 期日全天都见了什么人,干什么 去了?重点又是在星期六的晚上. 关庆吕交待得严实合缝:5点下 班,6点洗澡.6点30分左右到舞 场,l0点钟同邻居一起回家,路 上还劝说一对爱吵架的夫妻要和 睦相处,事事人证.他怕有人记得 他洗了三五分钟澡就出浴池,后 面关键性的2O分钟不好交待,他 说这段时问去理发,走了几家理 发馆都没理成此事尤人看见,他 指头为证,果不然,他的大分头梳 得整整齐齐:在作案时问一点t, 关庆吕暂时蒙混过去了 在作案现场,公安人员在科 学侦破仪器的配合下取得重要收 获,有两点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是 在现场被破坏了的情况下.侦清 了作案者的脚印,并刻】I_f_{来,判断 是钉胶掌的39—40号的家做棉 鞋;另…个是从木箱铁线被拧断 等情况,查出铁器工具的痕迹,判 断是盗窃者持铁把的羊角锤作 案.这两项判断都准确无误.因 此,公安局的一位同志有把握地 说:”有了这两点.我们就能破 案!” 可惜,J一里保卫工作配合不 得力,侦破工作在没有保密的情 况下进行.在作案现场发现的鞋 印的特征,很快在厂里传开.厂里 组织一批人马以检查卫生为名, 四处_去寻找家做胶底棉鞋,以后 发动得更为红火热闹,让凡有家 做棉鞋者全往厂里交,交上来的 鞋成筐成筐地抬. 关庆昌此时在干什么?他像 潜水里的一条不动的鱼,睁大明 光光的两只眼睛,盯瞅着张进水 里的网,寻觅着哪个网眼最大,以 便猛然摇头摆尾,神速从网下钻 出去.关庆昌知道了鞋印的消息, 让老婆连夜找到一双旧布鞋,将 关庆昌此时在干 什么?他像潜水里的 一 条不动的鱼,睁大 明光光的两只眼睛, 露了瞅着张进水里的 网,寻觅着哪个网眼 最大, 鞋底拆下,换在棉鞋上.从半夜干 到凌晨4点,黄淑珍干了一件保 全丈夫的巧活计,关庆昌把改制 的鞋穿在脚上,十分合适.关庆昌 赞赏自己这一招干得太绝了!他 在众人面前,毫无惧色地迈动着 两只罪恶的脚,不时地还亮出鞋 底让别人看看,无人对它产生丝 毫怀疑. 再说锤子,居民组挨家挨户 地收各种锤子,关庆昌能把他的 羊角锤子交上去吗?当居民组里 锤子收得越来越多的时候,他找 个机会,坐车来到一所学校,悄悄 的把羊角锤扔进厕所里. 厂里仍在大规模地办案,审 讯的,跟踪的,取证的,分头紧张 进行.那些有历史问题的,好提意 见的都被怀疑了.贾清吉也成为 一 个被怀疑的重点户.根据是他 对厂子情况熟,胆子大,有力气, 800两黄金他拿得动.研究他的 作案动机,属于对领导不满,进行 报复一类.而在关庆昌的结论材 料里,却写上一行内容很光彩的 字迹:”新提拔的中层干部,无作 案因素.” 关庆昌不仅成为漏网之鱼, 还一跃而被选中为协助破案的骨 干分子.由于一直破不了案,有人 采取了掩耳盗铃的办法,放风说: “金子没丢,计算错了.”厂里立即 成立个检斤三人小组,其中,人, 乃关庆禺是也!检来检去,计算结 果,黄和帐单合斤合两,一斤没 丢.那么,在众目之下装箱的两块 金锭哪里去了.作案现场又是怎 么同事?连小娃娃都知道这是自 欺欺人不久,庞大的破案指挥部 撤销了,大批办案人员撤走了.然 而8oo两黄金并没有从厂里职工 的心头上勾掉,关庆昌的一双眼 睛在与厂里千百双眼睛进行较 2o~o_o563 量. 巧绘画皮 庞大的破案指挥部虽然撤销 了,但是这件连周总理和李先念 副总理都知道的黄金巨案,会一 搁了事吗?厂里为此特设了一个 长期存在的100号专案组.它在 告诉人们,与黄金盗窃犯的斗争, 将在高度的警惕中继续进行下 去. 关庆昌面对着新的斗争形 势.他估计了长期斗争的艰苦性, 要取得胜利,远比换个鞋底难得 多.他不停地转动着眼珠,研究着 共产党的规律,琢磨着领导的胃 口,注意着身边职工的各自特点, 爱好.他呕尽心血,每天每时绷紧 脑袋里的弦,为自己描绘出一张 新画皮,笔笔见功夫. 关庆昌懂得”群众的眼睛最 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他首 先要遮掩群众的视线.他奉守的 信条是:见人三分笑,不说好,也 不说坏,谁也不见怪.在待人接物 时他礼貌极了,两个人同时走到 门口,一定请别人先走,有人到办 公室找他办事,他一定站起来,两 把椅子让出好的.自己的孩子和 别人家的孩子打架,不管有理没 理,先打了自己孩子一撇子,再笑 着向人家赔礼.他给人的印象是 有知识,有修养.年终评定时,人 们在满意之余,给他提一条缺点: “不能大胆开展批评.”关庆昌站 起身,连连点头称是,诚恳地表示 要改.可惜,他改不了,也不敢改. 因此,打开他的档案,这条缺点年 年写在鉴定里. 关庆昌在群众面前把自己 “劳动人民的本色”表现得异乎寻 常.义务劳动他抢着干,下车间劳 动他的天数最多;还常常在眼球 上滚动着一点泪水,唠唠自家在 旧社会的”痛苦遭遇”,口口声声 要”忆苦思甜不忘本”.他可真是 个”不忘本”的人.一件大棉袄穿 了l0多年,一件毛衣上面补了一 百多块补钉,不借助放大镜的帮 助,很难再发现毛衣上还有毛线. 关庆昌经常把罩衣脱掉,露出这 百纳衣,在人前走来走去,看不惯 的最多哧笑一声.可是,谁能看了 它而往800两黄金上去联想呢? 关庆昌懂得领导的偏爱,一般领 导最得意那老实听话,埋头苦干 的.他要千方百计地做到这一一点, 以便给自己修设一个坚固的隐蔽 洞. 关庆昌每天上下班早来晚 走,早来后先把领导的桌子擦干 净,再把烟灰缸擦个里外溜明崭 亮.工作起来,一丝不苟,上边发 下来的有关金融业务,政策的文 件,他都一条条抄下来,慢慢装订 成册,供领导使用.他的一只大耳 朵总侧向领导嘴巴那面,领导微 微表露一点什么想法什么要求, 转眼之间或是报表,或是计划,他 便送到领导手里.所以他当计划 员那阵子,厂长外出开会总愿意 带着他.而他单独出差时也特别 挂着领导,任务多么急,也要把领 导拜到,问问领导要不要买点稀 奇货,带点土特产? 有一回,科里有两位于部要 远出探亲,但科里任务很紧,关庆 昌就在领导面前自报奋勇,一人 做两人的工作.也就是在发生黄 金案的第二年后,关庆昌晋升一 级. 1964年,”四清”运动开始 了,从中央总行派来了工作组,来 个全厂大发动,要搞清100号案 件.这下可把关庆昌给吓坏了,他 瞪着眼珠子观察动向,发现几年 前那些重点怀疑对象又被重新抖 搂出来.关庆昌看明白了,雨点儿 落不到他的头上,他心里安稳了 一 大半: 为I,挖出黄金盗窃犯,在全 厂’职工中开展了一个画像活动, 就是根据当年作案现场情况,人 人用嘴”画出”作案者的模样来. 有些积极分子带着”官方意志”使 劲儿往重点户上画,有人把作案 者的力气都给画出来了,画的是 谁,读者明白.关庆昌也跟着大伙 使劲画,不过他画得巧.他不画厂 里的,专画厂外的,他画那些已回 四川的肓流,免得引起厂里人对 他的记恨.他这远射炮也够厉害 的,坑得当年来厂的一个盲流,在 四川受审查19年,失去工作,过 着半流浪的生活. 像画完了,关庆昌这个黄金 大盗非但没被画上一根汗毛,反 而被当做可信赖的骨干,挂着”四 清”工作队员的光荣头衔,被派到 外单位,去领导抓”四清”工作去 了. 关庆昌摸准了”以阶级斗争 为纲”的中国社会生活的跳动脉 搏,能求得政治上的信任比什么 都重要.因此他拚命地写入党申 请书.他那入党决心表得实在精 彩:”我虽然不是党员,但是我也 要交纳党费!”看,他对党是何等 的忠心! 干部下乡带队那阵子,关庆 昌也有绝妙表演.他看见第一个 申请带队的干部被批准入党了, 急急忙忙贴出一张用大红纸书写 的,他明白革命派时髦,高 调受人听,他便”见事’左’三分, 口号高八度”.申请书从理论上论 述了一F乡带队的伟大反修防修 意义”后,破格提出”不仅可以带 户口,带粮食关系,还可以带家 属,为党的事业,全家甘将热血洒 农村.” 他到农村后,事事想为知识 青年示范.大饼子他抢着吃,高粱 米他猛劲咽.一个青年把糊锅巴 扔地上,他拣起来,边吃边教育青 年不要忘记了旧社会的苦.关庆 昌这么干,他是有打算的,他要把 这些青年当做义务宣传员,回城 时向父母说说他关庆昌的表现. 他怎能忘记,小青年中还有厂领 导的儿子呢! 有一天夜里,关庆昌遇到了 一 件不幸的事情:他单身住在一 问小房里,炉火没压灭,从炉口冒 出烟来,一氧化碳弥漫全屋,毒气 侵入关庆昌的鼻子,嘴.他虽然理 智清醒,但是四肢已经失去活动 能力,舌头也成了木片,平躺在嘴 里,呼喊不出声来.他的神智渐渐 不清,他朦胧中意识到自己要被 煤烟熏死,不由得心里一阵发酸. 他忽地想到那800两黄金,为它 苦费心机,耗尽油膏,还一点福没 享受着呐,岂能弃它而去?金子在 眼前闪亮,800两拉紧了他每根 神经,他一轱辘滚下了地,一点一 点地爬动,终于把脑袋探出门外. 上述只是关庆昌顺利的一 面,他还有倒霉的一面,且看800 两黄金,如何把他的家庭闹成了 畸形! 畸形家庭 黄金800两,关庆昌盗到家, 19年来,他们家里没有一天是安 宁日子,两口子天天担惊受怕,好 似坐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 自从作案后,两块黄金放在 哪里成了心病.今天放筐底下,明 天放炉膛里,埋下怕掘地,搬家怕 捣腾.关庆昌认定他家的平 房,是危险的禁区,必须与 外界隔绝,因此把院墙砌 高,让外人看不见窗户,在 巴掌大的院子里又栽了一 棵树,用树荫当做一块遮 幕.无论家里有人没人,院 门都上锁,代替”谢绝进入” 的牌子.关庆昌夫妇从来不 到邻居家串门,也不许孩子 到别人家去.所以,左房右 邻的大人,孩子很少走进他 关家的门.关家孩子并不了 解父母真意所在,难免犯 规,便遭受训斥.日久天长,影响 得孩子们性情孤僻,合不上群儿. 关庆昌的儿子结婚,本来是 个喜事,但是关庆昌不敢请邻居 到家贺喜,只有关家人,外加个新 媳妇,悄悄地在房里办喜事.关庆 昌怕邻居说他古怪,更怕在政治 上给上纲,他让老婆在窗户上贴 一 个红喜字儿,然后关庆昌主持 婚礼,他带头高唱《东方红》,歌声 飘出窗外,让人们感到关庆昌带 领全家,全面实行”革命他”. 关庆昌原有个老父亲,在关 庆昌作案之前,他身子骨还硬朗, 背粮,提菜都是把手,关庆昌把偷 金子的事告诉了老头儿,可把老 头儿吓坏了,成天坐在炕头上哭. 他知道盗案一破,儿子就得坐牢! 老头儿干了知情不举的事,居民 组收锤子的时候,他交出了一个 木把锤子.如今当了盗金犯的爸 爸,儿子何以如此胆大包天,这当 爸爸的也不是没想过.老关头的 爸爸,当年由于善于投机,胆大心 细,从一个倒弄破烂的穷汉,成了 大客店的老板.老关头没少向关 庆昌宣扬他爷爷的本事,要想发 大财,光宗耀祖,得学爷爷那两下 子.如今儿子继承了爷爷的血脉, 那必定是他的家庭教育起了作 用.老关头一边流泪一边唉叹,他 只讲了发财致富那一面,而没有 好好向儿子讲讲,他爷爷把全部 钱财投进赌场,孤注一掷,结果财 空人亡的可悲下场.老关头从父 辈那里隐隐意识到,冒险最终难 得好,他预感到儿子的好运也不 长了!他日夜忧愁,精神恍惚,饭 量减少,只一年光景,老头儿穿上 装老衣裳,用担惊受怕的目光最 后盯瞅了儿子一眼,咽了气!邻里 们纳闷儿,老头儿得了什么急病, 死得这么快?关庆昌心里明镜似 的,爸爸是让金子吓死的!这话不 能说,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关庆昌更是心怀鬼胎,作贼 心虚.说话怕说金字儿,睡觉怕说 梦话,一见穿白警服的进厂,他的 心就怦怦乱跳.有一回厂子里发 放进入车间通行证,通行证分两 种,一种是各车间随便出入的”满 厂飞”,一种是受限制的.发给关 庆昌的是后一种,身为中层干部 “飞”不了,他心里可犯了合计,饭 茶难咽,夜不成寐.那神色如得大 病一场,在班_卜打不起精神来.他 心里害怕,是不是对他要顺蔓摸 瓜?他转动了几天眼珠子,想出了 一 个投石问路的招子:他写了一 份思想汇报,交给领导,检查自己 没得到”满天飞”,认为是组织对 自己的不信任,这是万分错误的. 表示少进车间更好,少担责任. 其实,关庆昌是虚惊一场,发 放什么样的通行证,本来与他关 庆昌个人好坏没有丝毫关系.关 庆昌对这种望风捕影的猜疑并不 后悔,他在思想,行动上时时警 惕,处处设防,他有一个本儿,把 每天和准接触和谁谈什么话都记 下来,晚上对着本儿进行揣摸,研 究,以便对某人某事采取某种对 策. 有一次关庆昌和老婆因为家 事吵架,关庆昌抬手,啪啪啪,打 了老婆几个大嘴巴,把老婆打疼 了,她捂着脸骂道:”你臭美什么? 自己做什么事儿你忘了?”夫唱妇 随的历史结束了,关庆昌第一次 怕起老婆来,连连说:”我打你几 个.还回你几个!”啪啪啪,如数往 自己嘴巴子上抽了一阵.老婆还 不解气,要闹个没完没了.关庆昌 吓瘫了,哭丧着脸说:”你要揭发 我,我就得上吊了!”好话说了三 千六,才算了结了这次纠纷. 关庆昌盗窃了金子,使得一 个家庭畸形,动乱,使得他忽而厌 世,忽而贪生,使得一对夫妻分分 合合,关庆昌成了一个十足的黄 金奴隶,黄金囚徒!从他盗得两块 金锭那日起,他就把绞索套在了 自己的脖子上,无时不在恐惧人 民把握在手里的绳索一头勒紧, 日夜害怕与死神打交道. 800两黄金,福耶?祸耶?关 庆昌冒险后的可悲生涯,对一些 总想在冒险中寻取外快的人,足 可借鉴. 看风使舵 关庆昌心里明镜似 的,爸爸是让金子吓 死的!这话不能说,只 好打掉牙往肚子里 咽. “文化大革命”的浪潮铺天盖 地地席卷全国,大好山河在恐怖 中颤抖.这种所谓”红色大风暴”, 关庆昌从来没见过,…阵一阵旋 风刮得遮天蔽日,弄得关庆昌懵 头转向.他像躲在角隅的一只猴 子,瞪大圆眼睛,心惊肉跳地看着 无数条皮鞭在眼前抽得巴巴响. 他仔细辨识风向,估计能否躲过 无情的惩罚! 关庆昌苦思苦想之后,认为 眯着是上策.他便终日不声不响, 老老实实:I:作,眯起来.眯了… 阵,觉得有道理,他发现净是那出 头的和妥的辩论,辩论完了,就 互相贴大?报猛整,爷爷奶奶事 儿全往外调.自己要是跟着说话, 保不住就说出自己当国民党军队 上士文书以及摸金子的事.所以 他一不说,二不写,抽空去看看大 字报,大字报点名越多,揭事儿越 奇他越乐.群众分成两派他觉得 还不够劲儿,分成八派才好呢!那 样,大家忙于混战,谁也不会去顾 一 个与别人没有利害瓜葛的人. 所以他悄悄地乐了,向老婆说: “问题不大.” 随着文化大革命形势的发 展,要求干部们必须表态,公开亮 相,站在群众组织的哪一派.关庆 昌要是再眯下去,就要被指责为 不革命,反革命,那是引火烧身, 找祸进门.他眯不住了,可是站在 哪一派呢?这可是个大难题,站在 哪一派里都要得罪另一派人,得 罪准呢?下象棋的讲话,这可要看 准后三步棋. 当时615厂,群众以两个厂 领导干部分成两派,一派保书记, 一 派保厂长,两人都是抗日战争 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干部.在”大抓 走资派”这面革命造反的大旗下, 工人阶级内部出现了”利害”冲 突.当时保厂长的是多数派,保书 记的是少数派.按常规,关庆昌应 当站在多数方面,而他却走了一 步险棋,亮相亮在了少数派! 精灵,狡猾的关庆昌敢走这 步棋,他自有道理. 关庆昌煞费苦心地研究了书 记和,一长的各自特点.书记在厂 多年,没什么大问题,特别是一些 干部趋于形势所迫,没敢公开站 在书记方面,但是心还是倾向书 记的.关庆昌估计书记不会轻易 被打倒,而自己此时来个”赵子龙 长坂坡救主”,一旦救成,立一大 功,将来决定厂里大半命运的书 记和干部们会保他关庆昌.同时 关庆吕又对有关文化大革命的指 导思想进行_『研究,他对一句话 特别敏感,就是”真理往往掌握在 少数人手里”,这被写在《十六条》 里.上面的文件在替少数派撑腰, 他认为许多人从这股风里闻不出 味儿,是政治嗅觉太欠灵敏.心 想,真正的革命派总得担点风险, 因此他为了抢个”革命左派”的帽 子戴,冒险押了一下宝.他在干部 中第一个亮相,把大字报贴在工 会门口,表示坚决和少数派战斗 在一起.他拍着胸膛发誓:”我豁 出命也站在这边,打死也认可!” 一 部分人对他的举动瞠目结舌, 一 部分人贴出大字报为他的”革 命行动”喝彩.不几天他就获得一 个光荣的称号:”关庆昌是615厂 的好干部!”这个大盗窃犯,骤然 间被一派群众当成”响当当的革 命干部”保护起来.此时,就算有 人指着金锭说他是黄金大盗,也 难触动他的汗毛. 那昏天昏地的年月,也说不 准是谁主沉浮,大风乱刮,情况万 变,关庆吕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宝 押错了!书记被赶下台,厂长成为 被结合的领导干部.这步棋局的 出现,可使关庆昌懊悔,惊惧了好 多天,每天大眼珠子痴勾勾的.心 ??-… ,, 厂长听着听着,咯咯地仰头 笑了起来,批评关庆昌说:”就这 事还用行大鞠躬礼,咱们不搞那 … 套.不要背包袱,我不记谁反 我,群众运动嘛!” 关庆昌听出厂长说的是真 话,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随着革委会的成立,清队1二 作就在615厂开始了! 所谓的”革命的十二级台 风”,把阶级阵线,敌与我,刮乱了 套!专政的绳索向老干部身上捆, 无情的刑具给革命同志用.100 这一天,他登门拜见厂长,一进厂长家门,便脱帽, 两手捂着膝盖,大哈腰,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9O 度的鞠躬礼,沉痛地说一声:”厂长,我请罪来了!’’ 里合计,再怎么埋头苦干,也讨不 回厂长对他在政治上的坏印象, 算帐的日子在后头!为保日后太 平,免得触动800两黄金,还是要 向厂长来个当面负荆请罪为好. 这一天,他登门拜见厂长,一进厂 长家门,便脱帽,两手捂着膝盖, 大哈腰,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90 度的鞠躬礼,沉痛地说一声:”厂 长,我请罪来了!” 关庆昌这个带有点封建色彩 的举动,把厂长闹愣了.他边请关 庆昌落坐,心里边纳闷儿:老关请 的是什么罪? 没等厂长开口,关庆昌便先 做检讨:”厂长,我站在那一派,稀 里糊涂地跟着反你,是大错而特 错呀,我这个人只会埋头工作,没 有政治头脑,光拉车不看路,不行 啊!我从站队中受到一次十分深 刻的思想上和政治路线上的教育 号案件又被重新提起,并且成立 了以造反派挂帅的专案组,破案 的声势史无前例的大,气氛令人 毛骨悚然,以致有一天,全厂召开 批斗会,有人被吓得神经错乱,当 场承认偷盗了黄金800两,几个 女工闻听后立即惊得昏了过去. 但是,关庆昌此时反倒比往 常更安心.他看得明明白自,100 号案件不过是个由头,造反派借 它打”走资派”,整老干部,以及欺 凌那些势单力薄的群众;另外新 政权的当权者,要借100号案件, 顺应社会极左潮流,好显示…下 造反派的威风.抖擞”革命”精神. 这叫造反派的脾气! 可是啊,关庆吕鱼船稳坐,而 多少无辜的人被按在水里,被推 进河心,何止是呛了两口水,而是 在惊涛骇浪中苦熬,苦斗.为这 800两黄金,有人住监狱,有人受 苦刑,有人终身致残,有人失去工 作……有幸活到今13者,算是命 大!无疑,这是关庆昌加与我们许 多同志身上的苦难,但是,他只是 一 个因素;更为暴烈的是后来者, 是他们所执行的那条极左路线. 厂长李榆 李榆是】963年被调离615 厂的老厂长,1961年发生100号 案件的时候,厂里正由他主持工 作,当年39岁.他年富力强,性格 豪爽,好动好乐,喜欢到工人俱乐 部里和职工跳跳舞.从l9岁参加 革命以来,一直在经济部门,工作 一 帆风顺.这桩黄金案,是他经受 到的第一次打击.公安部门来厂 办案后,他积极协助.当到他家翻 鞋时,他和爱人主动交出各种鞋 子,对自己被怀疑,他没有怨言. 当然他也怀疑过别人,凭着想象 做了作案可能性的勾划,现在看 来他的注意目标搞错了.当时他 总的心情是自责的,一股急火,使 得他得了挺重的眼底炎,住了医 院.在追究责任时,李榆受到降职 处分,另一位副厂长被记过.受到 处分,心情是难受的,但是想到由 于自己工作的不力,使厂里管理 不善,以致发生黄金盗窃案,应当 从处分中好好吸取教训,以便将 来更好地为党作.1963年,他 被调离615厂.心情沉重地到省 行去1二作,长期到农村去蹲点.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厂里 一 人认定李榆是”走资派”,而 “走资派”又是”最危险的敌人”. 尽管他早已离开615厂,但是专 与”走资派”势不两立的人,是不 会不琢磨他的,100号案件发生 在他的手下,他们认为对这种人 的”仁慈”就是对革命的”犯罪”. 按当时流行的是非模式一套,在 某些人眼中他已经是”地地道道 的阶级敌人”了.这时墙上出现一 些揭发李榆问题的大字报,当然 要把800两黄金写在显赫地位. 是在1968年,厂子里搞”清 队”前夕,当时的一位领导干部, 在向中层干部做报告时,一口断 定说:”外地一个工厂,破了一个 盗窃案,是主要领导干部干的!我 们要学习人家的破案经验,搞清 615厂的问题!”很清楚这指的是 李榆. 李榆的爱人回到家,难过地 告诉李榆做些准备.李榆第二天 把头剃光,爱人准备些换洗的衣 裳. 8月3日,一伙造反派把李 榆抓回厂,关进一间不见阳光的 小屋子里,阴凉的水泥地上铺, 个草垫子,这就是他炎夏,寒冬寄 身的地方. 批斗会的严酷情景,读者自 可想象,审讯者用所谓教育手段 逼他交出金子.李榆矢口否认作 案.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忍痛 躺在草垫子上,想着金子,眼里簌 簌地流下辛酸的泪. 李榆参加革命几十年,一直 和金子打交道.他在华东经济委 员会工作的时候,经常带着金子 进入敌占区,为部队买物品,他分 文不沾,对党忠诚.解放初期,他 担任政治情况复杂的成都造币厂 第一任厂长,白天紧张工作,晚上 腰里别一把顶上子弹的左轮枪, 单身护卫金银库,用生命去保卫 国家的金融命脉.而今天,他竟成 了800两黄金的大盗窃犯!他满 腔的悲愤,往昔,可以把这些向母 亲一样的党倾诉,如今,母亲在哪 里?接待自己的只有棍棒,角带和 阴森森的眼睛……李榆在极度的 68 痛苦中神经发生错乱,一天他疯 狂地从牛棚里冲出,跑到大街上, 跳进,辆吉普车里,他想让飞驰 的车轮将他送回那抗日的烽火中 去.但是,这只能是他神经不正常 中的一种幻梦,而生活的真实,是 他被一双双无情的大手掐住脖 子,抓回牛棚里去受”教育”. 从李榆手里追不出金子,有 人献出更为”革命”的主意,说李 榆可能把金子藏在他家老太太的 棺材里了.如今听来这是个笑话, 然而就是这种混话,因为它具有 强烈的”革命气息”,便在堂堂的 革委会支持下,由造反派带一批 人马,跑到东陵,把李榆母亲的坟 掘了,将棺木启开,一点金渣子也 没有发现.那些掘坟的策划者们, 心知有愧,一直想封锁这条丑闻, 时至今日也没向受害者做个像样 的交待. 李榆家原有个保姆,于1959 年离开李家返回家乡了,黄金盗 窃案是发生在两年之后.而一些 头脑联想丰富的人,从反特电影 中得到启发,对李榆与保姆之间 的关系进行了推测,认定保姆是 李榆的特务上司,800两黄金做 为反动活动经费被保姆带走了. 于是,无辜的保姆也受到黄金案 的株连. 炮火,对李榆等轰击得那么 猛烈,那么花样翻新,可是,真正 的盗窃犯关庆昌,却连一颗火星 都没沾着.他为稳住李榆,消磨李 榆的警惕性,以便隐藏住他罪恶 的双手,在李榆身上大动心计. 10多年来,李榆一直背着 800两,压得他直不起腰,再加上 家庭成员受株连,日子过得很清 冷,上门作客的人大大减少.而此 刻,关庆昌却对老厂长表现出动 人的尊敬和友谊.每年过春节,大 年初一,第一个给老厂长拜年的 就是他,年年如此,一年不落.李 榆爱人病危抢救,关庆昌跑到头 里忙上忙下.李榆前年从农村调 回工作,临时住在东陵,关庆昌专 程跑去看望. 李榆同志太善良了,他从来 没想到自己的灾难会与关庆昌有 关系. 难怪当他爱人向他报告关庆 昌是800两黄金的真正盗窃犯 时,他不惊喜,也不愤骂,只是轻 轻地”啊”了一声,然后默默地坐 下,呆呆地愣着,眼里滚动着泪水 变色龙 一 个运动又一个运动,却始 终没有运动着关庆昌.阶级斗争 天天喊,却没有斗争着真正的敌 人.林彪,”四人帮”掀起的那股极 左浪涛,冲毁了好的,掩护了坏 的,坏人不但不臭,反而分外香. 关庆昌自从行了90度鞠躬礼投 靠厂长之后,发觉厂长对他不怀 戒心,便又埋头苦干,并且特别注 意在政治上的”进步”,什么唯生 产力论,金钱挂帅,自专道路…… 等等,他都有所批判.同时为了要 钻人党内,他积极到发痴发狂的 程度.每天下班铃声一响,他就搬 过椅子坐到支部书记身前,进行 长时间的谈心,汇报,他检查把公 家粉笔拿回家去两根给孩子用, 是”斗私批修”不狠;交代拿公用 信纸写私人信,是与旧观念决裂 得不彻底;他还试探,党支部能否 收他这个非党员的党费?他三天 两头地上交书面材料.1974年, 这块朽肉被”纳新”,成为对阶级 敌人进行战斗的”先锋战士”!同 年,又被评为厂级的”先进生产 者”;以后又恢复了副科长的职 务.在那动乱的年月里,几乎每一 个善良者,都在物质上,心灵上, 肉体上有所损失,而关庆昌这一 恶者,却成了多方面的暴发户. 1976年10月,党中央一举粉 碎了”四人帮”,并且有步骤地开 展了几次重大的政治战役,向”四 人帮”残余势力进行了有力的斗 争. 这完全是一种新风向,对关 庆昌又是一个新课题.他细心洞 察,精密策划,草拟着自己行动的 蓝本,以便使自己表皮的色调,在 新的气候下,具有新的保护色. 他看清了人民群众对”四人 帮”的切齿痛恨,他知道无辜的人 们对厂里过去执行极左路线积满 了愤怨;他又研究报纸,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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