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缀老

词缀“老”的形成及流变 词缀作为汉语中的一种重要语法现象,古已有之。在《诗经》里已出现了比如“有”、“其”、“言”、“于”“、薄”“、然”、“如”、“尔”、“焉”等。之后的汉语中又产生了一些新的词缀,如“来”、“生”、“个”、则”“、底”、“老”、“阿”、“第”、“子”、“头”、“儿”这些词缀,它们在汉语的发展历程中,有的如《诗经》中的词缀一样,留在了汉语的古籍文献中;而有的却仍然活跃在今天的汉语中,如现代汉语中依然常见的“老”“、阿”、“第”、“子”、“头”、“儿”。作为一种重要的语言现象,它们在汉语的发展历程中功不可没。但也颇具争议。 词缀“老”是现代汉语中常见的词缀,不具备词汇意义却有语法作用附着在词根上,这也是我们判断词缀的主要。它是由最初的实义词虚化而来。它在上古或中古汉语中开始作为词缀出现,其形成和演变的词缀作为汉语中的一种重要语法现象,古已有历史过程基本上反映了词缀(前缀和后缀)发展的一般情况。在这里,我们着重考察“老”是怎样由实词一步一步演变为一个仅起结构词作用的虚词语素。 现代汉语中,“老”字有多种用法。既可表示“年岁大”,也有“熟悉的”、“后来的”意思;同时也作副词,相当于“很”、“极”等。在这众多的用法中,作词缀是“老”在现代汉语中最特殊也最重要的一种用法。 《说文·老部》“: 老,考也。七十曰老。”在上古汉语中“, 老”多用来表年老或年长,有实在意义。例如: (1)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 易·上经》) (2)汝无侮老成人,无弱孤有幼。各长于厥居。勉出乃力,听予一人之作猷。《( 书·商书·盘庚》) (3)老夫灌灌,小子跤跤。匪我言耄,尔用忧谑。《( 诗·大雅·生民》) (4) (樊迟)请学为圃。(孔子)曰“:吾不如老圃。”《( 论语·子路》) 例(1)前有“枯柳”,后“老妇”之“老”表年长不言而喻;例(2)“老”、“幼”对文;例(3)中的“老夫”一词是老年人的自称;例(4)“老圃”是指老年菜农。“老”字作为形容词,经常与名词搭配,构成名词词组,天长日久,在词组凝固成词的过程中,前面的修饰部分“老”发生虚化,由一个词变成了一个语素,词缀“老”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 “老”字虚化为词头,六朝已有萌芽。王力先生曾举到这样一个例子《: 晋书·郭奕传》“: 大丈夫岂当以老姊求名?”“老姊”即“姐姐”“, 老”在这里还带有“年长”的意思,并未完全虚化。这里我们再补充一例: (5)诚哀老姊垂白,随无状子出关,愿勿复用前事相侵。《( 汉书·杜钦传》) 六朝以后,“老”字作为词头大量出现,广泛用于各种名词之前。用于人名前,例如: (6)此是老石机杼,聊以奉赠。《( 北齐书儒林传·石曜》) (7) 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白居易《编集拙诗成一十五卷因题卷末》) (8) 老可能为竹马真,小坡今与石传神(宋·苏轼《题过所画枯木竹石》) “老元”即元稹,“老可”即文与可,小坡”乃是苏轼自谦之辞,而非真正年龄小,两者若进行对比,就会发现“老可”带有尊称的意味,故“老可”中的“老”是词缀。 置于动物名前,例如: (9)大虫老鼠,俱为十二属。(唐·朱揆《谐噱录》) 此句意思是说,蛇与老鼠,都是十二生肖中的属类。这里的“老鼠”即我们今天所说之“老鼠”,可见,老鼠”一词早在唐代即已产生。又如: (10)老鼠放饭瓦,虽饱难出头。(唐·寒山《诗三百三首之二百六十八》) (11)黄昏戌,独坐一间空暗室。阳焰灯光永不逢,眼前纯是金州漆。钟不闻,虚度日,唯闻老鼠闹啾唧。《( 全唐诗补编·全唐诗续拾卷三十》) 唐代,由词缀“老”构成的“老虎”一词也已出现: (12)老虎终开眼,儿虫会叩头。但令吾舌在,何畏不封侯。《全唐诗补编·全唐诗补遗卷九》 下面是近代汉语中的一些用例: (13)尚书当年,蓬矢桑弧,初度佳期。是词林老虎,文场威凤,人中祥瑞,天下英奇(宋·何梦桂《沁园春》) (14) 眈眈老虎底许来,抱石踞坐何雄哉!(元·王恽《秋涧先生文集》) (15) (白) 姐儿凶似老虎,家公奔似山獐。(《明清民歌时调集》) 由此可见,“老”作为词缀置于某些动物名前的这种用法被保留下来,延续至今。 置于亲属称谓前,例如: (16)时来运转,买田庄,取老婆。(宋·吴自牧《梦梁录》) (17)一个妆做张太公,他改做小二哥,行、行、行,说向城中过。见个年少的妇女向帘儿下立,那老子用意铺谋待取做老婆。教小二哥相说合,但要的豆谷米麦,问甚布绢纱罗。(杜仁杰《耍孩儿》) (18)哎呀,原来是老弟,几时来? 《( 儒林外史》第十七回) “老公”、“老婆”的“老”虽然最初都是“年老”的意思,但直到宋末元初,将丈夫称作“老公”,将“妻子”称为“老婆”,“老”的意义经历了由实到虚,最终成为词头。 排行前加“老”表示称谓。据王力先生讲“, 老”种用法最早是由词头“阿”来承担的。《南史·临传》“: 阿六,汝生活大可〔很好〕?”“但到什么时可以用‘老’字呢? 现在还没有研究清楚。不过在清代以前已经可以这样用了。”王力先生举了《儒林外史》中的一些例子,摘录如下: (19) 赵氏兄弟赵老二在米店里做生意。(第六回) (20)杨执中定睛看时,便是他第二个儿子杨老六。(第十一回) (21)阿叔道“: 好呀! 老二回来了。”(第十六回) 这里,我们再补充一例: (22)黑老五,又称梨园黑老五。生平、里籍均不详。《( 全元曲·散曲·黑老五》) 放在一般事物名前,如: (23)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李白《哭宣城善酿纪叟》) 句中“老春”为酒名“, 老”为词头。 (24)勒与酣谑,引(李)阳臂笑曰“: 孤往日厌卿老拳,卿亦饱孤毒手。”《( 晋书·石勒载记下》) “老拳”即“拳头”“, 老拳”之说今仍存有,如说某羞成怒,老拳相向。这里的“老拳”就是这个意。 (25)云初散,放老眼情无限。知他是西山傲我,我傲西山? (薛昂夫《元散曲·殿前欢》) (26)【圣药王】脚又滑,手又麻,乱纷纷瑞雪舞梨花。情绪杂,囊箧乏。若老天全不可怜咱,冻钦钦怎行踏? (苏彦文《元散曲·斗鹌鹑》) 放在形容词前以人物特征称呼人物,例如: (27) 孝武狎侮群臣,随其状貌,各有比类……刘秀之俭吝,呼为老悭。《( 宋书·王玄谟传》) “老悭”即吝惜之人。今天的某些方言中还有这种用法。例如四川方言中,若某人很瘦,则称此人为“老杆儿”,即形容此人瘦得像一根竹杆。词缀“老”的上述用法,在现代汉语中大部分是被继承下来了。比如置于姓名前面表称谓的如老王、老张、老李;亲属前的如老哥、老兄、老弟;动物名前的如老虎、老鼠;数字前的如老二、老三、老几等。而放在一般事物名词前和形容词前以特征称人的这两种用法仅在近现代汉语的一些方言中使用,多为古语 留存。同时,被继承下来的一些用法中,其使用范围也有一定程度的缩小。这一方面有汉语不同时期词汇系统构成不同有关,另一方面,新的构词语素和构词方式的出现也影响到词缀的一部分用法。从而使词缀“老”的用法仅仅局限于一些特殊的环境。这从整体上体现了词缀在发展过程中呈现出一种封闭式的发展态势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