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的婚恋伦理观——《爱上琉璃苣女孩》成功原因探析

新世纪的婚恋伦理观——《爱上琉璃苣女孩》成功原因探析 新世纪的婚恋伦理观——《爱上琉璃苣女 孩》成功原因探析 第26卷第2期 V01.26NO.2 兰州教育学院 JOURNAL0FLANZHOUINSTITUTEOFEDUCATION 2010年4月 Apr.2010 新世纪的婚恋伦理观 《爱上琉璃苣女孩》成功原因探析 王莹莹,张小刚 (1.新疆医科大学语言文化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11;2.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2) [摘要]偶像剧《爱上琉璃苣女孩》是对"灰姑娘"故事的成功改写.在新的历史语境下,该剧通过对新世 纪两性间的婚恋心理,权力关系的准确把握,完成了以大团圆为结局的浪漫喜剧.因为契合了历史传统和观众 的现实想象,该剧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对偶像剧的创作不乏启示意义. [关键词]《爱上琉璃苣女孩》;婚恋观;大团圆;喜剧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5823(2010)02-0011-05 TheViewonEthicsofLove—and—MarriageintheNewAge: AnalysisoftheReasonofFatedtoLoveYou'SSuccess WANGYing—ying,ZHANGXiao—gang (1.LanguagesandCultureCollege,XinjiangMedicalUniversity,Urumqi830011,China; 2.CollegeofLiberalArts,RenminUniversityofChina,Beijing100872,China) Abstract:FatedtOLoveYou,anidoldrama,isasuccessfulrewritingofCinderellastory.Inthe newhistoricalcontext, byanaccurateunderstandingofpeople'Slove—and— marriagepsychologyandpowerrelationsinthenewage.thisre— manticcomedyfinishedwithahappyending.Beingcombinedwithhistoricaltraditionandsp ectators'realisticimagina- tion,thedramahasachievedgreatsuccess.Itgivesenlightenmenttothecreationofidoldramas . Keywords:FatedtoLoveYou;theviewonloveandmarriage;happyending;comedy 《爱上琉璃苣女孩》(原名《命中注定我爱 你》)是台湾三立电视剧制作中心制作的台湾电视 史上收视率最高的偶像剧,曾获得2008年"第四十 三届金钟奖"节目行销奖,戏剧节目奖.作为湖南 卫视2010开年大戏,该剧一开播便引起了各方广 泛的关注.1月16日和17日两天,剧集赢得了收 视率1.32,收视份额5.43%的骄人成绩,高居同时 段收视第一位;同时剧集的热播也引发了热烈的网 络效应,在PPS上收看该剧的观众人数也超过l0 万,剧中的故事情节,人物命运,以至于扮演者的私 生活都一度成为观众关注的热门话题.如果说,文 化产品的价值实现最终要落实在受众对其的接受 与再创造的话,这部青春偶像剧便是一部获得了极 大的观众和市场成功的剧作.在本文中,我们要讨 论的是,在偶像剧铺天盖地的今天,这部剧作脱颖 而出的秘密何在?它在将王子与灰姑娘的传统故 事进行现代改写的过程中省略了什么?又增加了 哪些元素?这种省略和增加与现实社会的诸种理 想,价值发生了怎样的摩擦与碰撞? 一 ,对"灰姑娘"故事的成功改写 灰姑娘的故事在全世界范围内几乎家喻户晓, 这个故事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有不同的版本.其 中法国夏?贝洛和德国格林兄弟的民间童话《灰 姑娘》流传最广.童话故事中的主人公因为受后 母虐待,整日干着家里最脏最累的活,干完活后或 者坐在壁炉旁的灰堆上,或者干脆就躺在炉灰里睡 觉,所以她被恶毒的姐姐叫做"灰姑娘".灰姑娘 故事在中国也可谓渊源深远,唐代段成式的笔记小 [收稿日期]2010—02—11 [作者简介]王莹莹(1981一),女,湖北当阳人,新疆医科大学语言文化学院讲师,文学 硕士,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 学研究. 12兰州教育学院第26卷 说《酉阳杂俎》中的《叶限》,是现存世界上最早的 关于灰姑娘故事的完整记载,钟敬文先生认为, "从故事的主题,思想,基本情节看,它当然属于这 种类型故事的典范."_l作为一种世界文化中的经 典形象,"灰姑娘"是指那些处境艰难,饱受虐待的 女孩子的代称,并逐步在世界文学中形成一种"灰 姑娘型故事".这个故事在不同的国度,时代和民 族中传播,并逐步内化为作家的一种潜意识,为众 多的作家提供了创作的灵感. 从文化原型来看,《爱上琉璃苣女孩》一剧是 对共存于各民族的集体经验与想象中的"灰姑娘" 与王子的经典故事的改写.从剧中人物形象来看, 其貌不扬的陈欣怡是一个来自于偏僻小岛的公司 职员,因为乐于助人而闻名,一度成为哪里有困难, 哪里就有陈欣怡的"便利贴女孩".无论从外在形 象还是内在性格看,陈欣怡都是一个"灰姑娘". 与陈欣怡形成鲜明对照,后来成为其婚恋对象的纪 存希不仅高大帅气,而且还是台湾魔法灵集团的总 经理,这无疑是一个身份"高贵",才貌双全的"王 子".从人物关系和故事结构看,陈欣怡和纪存希 起初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后因为一次阴差阳错的 偶遇而成为爱情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这种人物 关系,情节结构和故事模式与"灰姑娘"故事类同, 即一个身份,地位低下并且其貌不扬的女孩子通过 与一个社会地位较高,尊贵而英俊的男主人公的恋 爱而改变了自己的处境和地位. 如果我们关注这个故事的叙事模式的话,就会 发现在陈欣怡与纪存希相遇,被逼成婚,恋爱挫折, 相互爱慕,再次遭遇挫折,顺利走进婚姻殿堂并结 婚生子的过程中,两人一直是这个故事的行动 元——即贯穿整个故事的中心人物,而其他角色, 亦即环绕在行动元周围对故事的发展起促进作用 的人物,包括戴伦,安娜,陈欣怡的家人,纪存希的 龙 助理,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以及艺术界的明星中山大师等人,都成为整个故事或者故事中的某些环节 的发酵品.即是说,这个故事从发展过程来讲,实 则是运用电视剧的手法,通过多种巧合和误会,通 过增加角色从而增加故事的长度,将灰姑娘故事进 行了巧妙地扩展,从而使其成为一个增加了浪漫度 与吸引力的偶像剧.但是,从深层结构上看,主人 公从偶然相遇到遭遇挫折到皆大欢喜的结局则是 灰姑娘故事的延长与扩充,并对其注入了新的时代 内涵和浪漫度.这使得这个故事从整体上充满着 喜剧的精神与情调,这不仅仅是指在细节方面的噱 头和搞笑元素,更是指讲故事的手法与技巧. 在民间广泛流传的灰姑娘故事有多个版本,如 果我们忽略那些细节的变异而从整体结构上关注 这个古老的故事原型的话,这里涉及到对传统社会 两性间复杂微妙的权力关系的展示.正如诸多女 性主义学者指出的那样,传统社会是一个"菲勒 斯"中心社会,这是一个由男性权力,文化决定的 社会等级秩序和意义的社会,其中强调男权制的正 面价值是衡量一切的,任何与菲勒斯的正面价 值符合的事物都是有价值的,也是美的.反之则是 无意义的和丑的.而这种权力关系之所以在新时 代还有蔓延的趋势,是因为传统的性别结构具有一 定的超历史的稳定性.所以,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 即使是在现代社会,新世纪都并不乏其生存的历史 语境.于是,将这个传统故事进行现代改造,在一 个传统的故事模式中注入现实的精神汁液而使其 重新焕发活力,这无疑是一个极具吸引力与市场价 值的取材.那么,《爱上琉璃苣女孩》一剧是如何 对这个传统故事进行改写并使其焕发出新的活力, 从而赢得了观众的注目并引发热议呢?我们认为, 它将现实社会中的诸种婚恋因素进行了重新的排 列组合,将资本,爱情,艺术与德行等一系列婚恋因 素进行重组,用"旧瓶装新酒"的办法使得一个古 老的故事重新焕发出魅力,从而从深层迎合了现时 代的某种价值观念和情感逻辑.所以,该剧成为我 们观察新时代青春文化与婚恋观念的一个颇具象 征意义的影像艺术品. 二,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作为一个具有原型意味的结构,"灰姑娘"故 事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浪漫爱情故事,而是一个 内涵丰厚的关于两性关系和婚姻秩序的有机结构. 首先值得关注的是故事中男主角"王子"的身份特 征.无论在西方和还是中国,类似的故事中的"王 子"总是与特权和财富结合在一起,从而变成了一 个几乎无所不能的人物.这使他在婚恋旅程中多 能因为某种特权而使得矛盾和问题迎刃而解;同 时,王子还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儒雅人物,在外形和 气质方面也足以构成对女性的吸引力.从社会学 的观点来看,王子是一个占据了包括政治,经济和 文化资源的居于社会高层的特权人物."灰姑娘" 的形象和身份与王子形成了鲜明对照.这是一个 处于社会底层,几乎不占据任何社会资源,没有多 第2期王莹莹等:新世纪的婚恋伦理观13 少优势可言的女性形象.两相对比,差异可谓天上 地下.但是这个故事却因为传统社会对两性关系 的预设和想象——男强女弱——而获得了历史的 合法性并长期流传,成为人们的集体无意识,这种 性别逻辑和婚恋伦理直至今Ft仍旧具有顽强的生 命力. 在《爱上琉璃苣女孩》一剧中,身为魔法灵的 继承人的纪存希就是一个新版的"王子".那么, 这个"王子"是如何与传统的王子相区别的呢?在 一 个新的时代,电视剧是如何设计,观众是如何想 象这个"王子"的呢?首先是外形和相貌上的俊 朗.我们不难发现,当古代的王子为现代的纪存希 所代替的时候,尽管不同时代的审美标准各异,外 形的俊朗却成为不变的前提,饰演纪存希的阮经天 曾是模特出身就足以说明导演对这一点的分外重 视;而为了突出这一形象的光辉灿烂,剧中环绕在 他周围的男性(除戴伦外),如他的秘书,陈欣怡的 姐夫等等均有某种形象上的缺陷.其次是身份和 地位的转移."身份是与社会位置相一致的权力, 责任和社会预期等一系列因素的集合."L2在传统 社会中,人的身份和等级大多数情况下由血缘关系 决定,作为世袭的贵族,王子的身份具有自明的优 越性和无比的高贵性.所以灰姑娘故事中对婚恋 对象的想象往往是这样一个具有天然的身份和地 位的王子形象.而在一个消费主义时代,在以经济力量为核心,金钱决定着人们的身份,地位,角色的 时代,这个王子从一个居于传统社会的金字塔尖的 贵族变成了现代社会中同样居于社会的高层,拥有 大规模资产,大公司,别墅的成功商人纪存希.纪 存希对陈欣怡及其家人的巨大吸引力很大程度上 来自于他的身份.作为纪家九代单传的唯一合法 继承人,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令剧中的大多数人物几 乎"垂涎欲滴",剧中涉及的陈欣怡的二姐来到纪 家的惊愕与不适就是明证.在偶然有了纪存希的 孩子之后,陈欣怡最终答应嫁到纪家的根本原因就 是因为纪存希可以动用自己的权力拯救姜母岛的 所有岛民.也就是说,纪存希的身份是剧中人物发 生婚恋关系的前提和保障,而作为现代"王子",纪 存希的这种成功商人的身份恰好说明了这个时代 的价值观念的核心,作为一个理想中的婚恋对象, 成功的商人所具有的吸引力超越了传统社会中的 政治家. 除了外貌,身份,地位之外,现代"王子"的个 性特征也成为一个值得考察的重要方面.我们不 妨将作为"王子"的纪存希与作为男二号人物的戴 伦进行对比.纪存希的身上混合着幼稚与理性,霸 道与体贴,威猛与脆弱,孩子气与成人化这些既对 立又统一的性格特点.我们看到,在阴差阳错地有 了孩子之后,纪存希起初对陈欣怡的态度极为粗 暴,以致引起了奶奶的不满;而随着二人不断地接 触和磨合,纪存希性格中温柔的一面则更多地表现 了出来,他和陈欣怡一起买亲子装,他为陈欣怡捐 出了价值不菲的礼品的时候,一种爱情的暖流还是 可以激动人心的.而正是纪存希性格中的这种矛 盾和冲突,诸多介于幼稚与成熟之间的个性特征对 陈欣怡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而戴伦则与纪存希 不同,他尽管也有可以与纪存希媲美的财富,而且 是一位艺术经纪人,性格温柔体贴,但是在恋爱过 程中还是被前者打败.陈欣怡在离开纪存希之后 随戴伦远赴上海,学会了艺术创作并逐步改变了其 性格,戴伦也爱上了陈欣怡并向她求爱.但结果 是,一旦纪存希出现,陈欣怡马上便表现出对戴伦 的疏远和对纪存希的恋恋不舍.这与其说是旧情 复燃,爱情惯性的力量,不如说是因为纪存希的诸 多"条件"在发生作用,对陈欣怡产生吸引,这种吸 引力中十分重要的一点便是上面提到的纪存希的 矛盾而又可爱的性格特征,而这一点恰好是戴伦所 不具备的. 如果纪存希是一个颇具魅力的现代"王子", 女性理想的婚恋对象的话,什么样的女性特征才是 纪存希最为青睐的婚恋对象呢?从该剧三角恋主 体的组合和搭配可以看得很清楚.安娜和纪存希 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而且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舞蹈艺 术家.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实现扮演白天鹅的梦 想,她一直在奋力拼搏,以至于抛下男友纪存希远 赴美国学习.在她身上体现的是独立,自强的现代 品格,也就是说,她是一个愿意为了事业而牺牲自 己爱情的现代女性.和安娜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陈 欣怡卑微的出身,寒碜的外貌和懦弱的性格.她是 一 个没有脾气,生怕得罪别人,愿意无原则地帮助 一 切人却又为人轻视的"便利贴女孩",这些方面 应该和传统故事中的灰姑娘相差不远.而奇怪的 是,正是这样一个无论在外貌,才智,社会地位等方 面远远逊色于安娜的陈欣怡——这样一个"灰姑 娘"却在情感上最终战胜了条件优越的"白天 鹅",纪存希深深地爱上了陈欣怡,甚至愿意为陈 14兰州教育学院第26卷 欣怡而放弃安娜.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丑"战胜 了"美","卑下"战胜了"优越","贫穷"战胜了"富 裕","品德"战胜了"才艺"的故事.在恋爱过程 中,作为新世纪的"王子"的纪存希虽然一再产生 矛盾和困惑,但最终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而 放弃了后者.这种情感选择和故事逻辑实则体现 了新世纪婚恋关系中的一种回归传统的倾向:在传 统社会中,婚恋中的两性关系普遍地被想象为男强 女弱,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男主导女服从…… 而陈欣怡正是在以上诸种关系中绝对处于受支配 的地位,她的个性,处境,条件都暗合了这样一种来 自传统的,源远流长的婚恋模式,所以理所当然地 战胜了"白天鹅".无论这种婚姻关系在"现代"的 独立,平等,自由观念的映射下,在持女性主义立场 的人看来有多么的荒谬,但它在此剧中却活生生延 续下来.该剧的热映和受欢迎的程度恰恰说明了 这种传统的婚恋模式在当下是怎样的受欢迎,这种 欢迎不能只在现实的择偶双方的诸种条件层面来 理解,而更应该从一种文化心理的角度去解读. 三,大团圆结局的浪漫喜剧 毫无疑问,因为有了两性之间的诸多磨合和较 量,家庭和社会力量的参与,历史文化t2,理和现实 条件的加人,爱情便成为一个颇有意味的过程,一 个可以反复讲述的故事或者说母题.正如海登? 怀特所说的那样,任何一个故事都可以被叙述为悲 剧,也可以被叙述为喜剧.《爱上琉璃苣女孩》中 的婚恋故事完全可以被重构为另一种悲惨的类型, 或者关于严肃的人生选择与社会问题的正剧.在 新的历史语境中如何讲述这个故事,将它变成一个 悲剧还是喜剧,悲壮庄严抑或浪漫热烈?如果是喜 剧,如何把握其中的分寸,怎样的浪漫才能既受观 众欢迎又摆脱套路,令电视剧有耳目一新的陌生 感?这样的问题恐怕是导演和编剧颇费心思的症 结所在,而这个问题的主要面向无疑是想象中的观 众.《爱上琉璃苣女孩》的热播恰好说明电视剧在 对观众心理的把握这一点上的巨大成功,也正好印 证了观众期待视野中的爱情讲述方式.这是一个 问题的两个侧面. "大团圆"式的结局是中国叙事文学中比较普 遍的叙述模式,虽然这种模式在"五四"时代受到 诸多批判,但还是具有顽强的生命力.《爱上琉璃 苣女孩》一剧长达39集,它从整体上体现出对这 一 叙事模式的承接和依傍."在简化到最抽象的 后,幻想故事可以被定义为是一个展开的过 程,它始于邪恶而终于婚礼,报答,缺乏或危害的消 除,这种转变是由一系列中间功能造成的."在 演绎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时,这个39集长度的连 续剧必须有大量的充满矛盾冲突的片段,这不仅仅 是一种延时策略上的考虑,同时也是对故事情节和 故事发展方向的有意识的把握与疏导.剧中的故 事情节可谓一波三折:陈欣怡与纪存希偶然相遇继 而到陈嫁人纪家,可她真心地付出换来的却是纪存 希的冷眼和蛮横,"如果你在恋爱,但没有引起对 方的爱,如果你的爱作为爱没有引起对方相应的 爱,如果你作为恋爱者通过你的生命表现没有使你 成为被爱的人,那么你的爱就是无力的,就是不 幸."而这种不幸随着故事的展开逐步化解,同 时又产生了新的矛盾冲突."笨拙"的陈欣怡在纪 家的种种不适屡受纪存希排斥,安娜因为受伤而离 开舞台回到纪存希身边,陈欣怡因为误解合约而发 生车祸……这一切都在促进纪存希和陈欣怡之间 的感情,使他们从陌路人变为恋人,使他们的感情 逐步深化,两人的感情从冷漠变为相互依恋.从总 体趋向上看,这种叙事模式表现为在平衡木两端的 攀升或者下降,张弛有度,却不过多超出平衡.在 故事末尾,纪存希和陈欣怡终于战胜了重重阻力准 备幸福结合,不曾想电视剧安排了"最后一难",陈 欣怡受了江湖郎中之骗,得知自己不能生育,所以 她从纪家的角度考虑拒绝嫁给纪存希.在这一考 验面前,纪存希勇敢地接受了陈欣怡.出乎意料的 是,医院证明显示陈欣怡和纪存希最终有了宝宝. 电视剧以陈欣怡三姐妹同时分娩的镜头画上了句 号,矛盾之后便是和解,历经风雨之后重新团聚并 获得圆满,故事在整体上达到了大团圆的叙事目 的.这种叙事策略有力地投合了以消费爱情和获 得慰藉为主要观赏诉求的观众的内在需求. 作为一部长篇电视剧,《爱上琉璃苣女孩》着 实考验着观众的耐心.要在如此的长度中持续吸 引观众的眼球,引发不可遏止的关注欲望,电视剧 不仅仅需要考虑整体设计,也需要注重细节安排. 因为饶有趣味的细节更能使观众在如此长的期待 中减少疲惫,从而不自觉地进入舒适的欣赏状态. "丑角"的安排是其中一种重要的喜剧策略."只 有当丑力求自炫其为美的时候,那时候丑才变成了 滑稽."史提芬周,秀玲,学人在该剧中充当了这 样的角色.前者是黑社会老大,为了逼迫纪存希卖 第2期王莹莹等:新世纪的婚恋伦理观l5 姜母岛给他,他曾绑架了陈欣怡及其二姐凤娇;后 来当他再度出现的时候,竟然是一个为了干女儿的 幸福而惩治纪存希的干爹,当他发现自己的错误时 便立刻修复自己与纪存希的关系,这一人物最初的 恶为其后的善所代替.而正是在这两场颇为紧张 的生死戏中,喜剧的元素跃然而出.秀玲和学人同 样是因为性格的突变而成为具有喜剧性的人物的. 当二人怀着觊觎纪家财产的目的走进纪家时,本是 一 个绝对的反面人物,而后来却真心感谢纪家的宽 厚,完成了性格上的转化,皆大欢喜.这类人物往 往自作聪明却不自知,反而自认为有一种独立的自 足性.在看到其恶丑,渺小和空虚的一面时,观众 便会因为胜利而嘲笑他们,继而内心升腾起一种善 的优越感和光荣感,从而产生幸福的心境和审美快 感.如果上述人物属于否定性丑角的特征的话,那 么,陈欣怡的两个姐姐,姐夫,纪存希的助理等都是 肯定性丑角.他们或者长相奇特,比如乌七七下巴 很长,异于常人;凤娇身体肥胖,唠唠叨叨;或者表 情诡异,发音异常,助理娘娘腔……当他们围绕在 主人公周围作为陪衬或者对比的时候,喜剧的因素 便进发出来,给冗长的剧集带来了轻松和笑意,同 时使得主人公之外的故事同样具有魅力. 爱情故事的成功注定是与浪漫因子的多寡相 关联的,而浪漫是一种既抽象又具象的情绪.在论 及浪漫型艺术的表现时,黑格尔说,"一切东西都 有地位,一切生活领域和现象,无论是最伟大的还 是最渺小的,是最高尚的还是最卑微的,是道德的 还是不道德的和丑恶的,都有它们的地位.".而 这种地位的获得则大多是建立在超越现实的想象 的基础上.从整体意义上讲,"灰姑娘"嫁王子的 故事本身就充满着浪漫与温馨.更为关键的是,电 视剧对传统故事进行再创作的过程中,哪些细节被 作了强调,哪些情节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独特浪 漫?首先是奇遇和巧合带来的浪漫.电视剧开始 时,因为一段臆想的感情,"便利贴女孩"陈欣怡和 纪存希阴差阳错地同床而眠,并有了小孩,奶奶却 因为小孩逼迫纪存希和陈欣怡结婚;纪存希生日之 夜安娜的缺席和陈欣恰扮鸡相陪伴;二人于深夜搭 乘"纪念品号"去姜母岛吃将军包;戴伦与安娜早 年兄妹分散终于团聚;助理爱上欣怡姐姐……这种 种超越于普通经历之上的邂逅和遭际将观众带到 一 个暂时脱离了现实的理想之境,浪漫便自然而然 地产生了.再次,浪漫还来自于艺术美感.在该剧 中,除了男一号纪存希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外,安娜, 戴伦,陈欣怡,中山龙等人都是可以称作艺术家的. 且不说为艺术而生的安娜舞姿动人,戴伦温柔善 良,对艺术事业执着追求,中山龙大师因从军错过 与奶奶的婚姻,纪存希与陈欣怡的重逢竟然也与陶 制的艺术品小木马相连……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故事中的主人公在占据了足够的经济资源,社会资 源之外,又同时在艺术领域中颇为杰出,人生能够 拥有这么多宝贵的"财富",爱情能够拥有这样的 美感,浪漫自不待言. 事实上,大多数偶像剧看似对现实生活的反 映,实则依托某个故事原型并对其进行了有意味的 改造和重写.通过这种改写在模式化的故事进程 中注入新的历史想象和现实诉求.在竞争激烈的 偶像剧市场中,《爱上琉璃苣女孩》通过对古老的 灰姑娘故事的改写,通过对当下文化语境恰切的判 断,将置身于传统与现代之间的两性权力关系进行 了喜剧式的表现.这就使剧集的故事在模式化展 开的同时,在紧张与松弛,严肃与浪漫中保持了平 衡,从而赢得了观众的普遍支持,取得了不菲的市 场收益.更为重要的是,通过剧集我们领会了观众 的文化心理,婚恋想象,因为那些赢得普遍认可和 高收视率的剧集的叙事与想象也正是观众的想象. 叙事"以话语形式表达关于世界及其结构和进程 的清晰的体验和思考模式."从这个意义上说, 与其说通过剧集我们了解了艺术,了解了观众,不 如说我们理解了现实和自己的真实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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