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着我啊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着我啊 妹妹 妹妹比我小四岁。小时候她很喜欢跟着我，漫山遍野的跑，跌跌撞撞，一边跑一边喊：“姐 姐，姐姐，等等我，等等我啊。”那时候，她就像一只小跟屁虫，怎么都甩不掉。 “丫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着我啊？” “不能，妈妈说了，跟着姐姐，不要一个人乱跑。”她撅着嘴，理直气壮的说。 一直到我毕业，除了上课，其他时间我们都在一起。 上后，我要住校了，要搬去学校的那天，她拉着我的手送我到村口。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星期五啊。” “哦，你走了我和谁玩啊？” “自己玩呗。” 星期五，妹妹在村口的大路边等我。 “姐姐，你回来了啊。” “是啊，你站在这干什么呢？” “等你。姐，昨天，妈妈和爸爸又吵架了……”她抿着嘴，眼睛红红的。 “没事，丫头。他们吵了这么多年，我们不是早就习惯了吗？”我搂着她的肩，一起回家。 我第一次心疼她了。以前大人吵架摔东西的时候，至少我们姐妹俩在一起，她还有我可以依 靠，昨天，她只有一个人，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 慢慢的，妹妹长大了，但是她还是喜欢和我在一起。只要我在家，她绝对不会出门玩。我上 高中之后，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每一次我回学校，她都会送我到车站。 “姐，放假了回来啊。” “嗯。在家听吗的话。” 高中的学习一天比一天紧张，高三那年，我很久没有回家。那一年，妈妈为了给我筹足上大 学的学费，进城打工了，爸爸留在家里种地，妹妹才上初中，也留在家里。妈妈每次给我打 电话，都说放假了就回家看看你妹妹，不知道她在家过得好不好。 终于等到一个假期，我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家里没有人，院子里挂了很多洗好的衣服，还在 滴滴答答的滴水。妹妹的书包放在门口，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丫头，丫头…….” “姐，你回来了！”妹妹从房子后面跑出来，紧紧的抱住了我。“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 啊？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她抱怨着。 “丫头，你廋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看着妹妹削尖的下巴，我心疼地说。 “还不是想你啊，想得吃不下饭了。”妹妹笑着，一脸调皮。 我捏捏她的手，发现她的双手肿得像两个馒头。“怎么回事啊？怎么肿成这样了？”她的双 手红通通的，两个小手指都快变成紫色的了。 “长冻疮了。” “怎么会长冻疮？买药擦没有？” “洗衣服啊，水太冰了。你看，这些都是我洗的，洗得干净吧？”她指着晾衣杆上的衣服， 得意的说。 “爸爸的衣服都是你洗的？他为什么自己不洗啊？”握着妹妹红肿的双手，我的眼泪啪嗒啪 嗒的往下掉。“你看看你的手，疼不疼啊？” “姐，没事的，不疼，就是手暖和了特别痒。姐，你别哭啊。没事的。” 离家的时候，我好想好想带着妹妹一起走，她不该受这样的苦。村里的人告诉我，妹妹每周 回家，都要洗一大堆的衣服、鞋子和袜子，家里很少买肉，每顿都是白饭，连泡菜都没得吃。 妹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啊？ 2006年，我到湖南上大学，妹妹已经上初二了，成绩很好，她常说，我也要像姐姐一样， 读高中，上大学。 这时妈妈总是笑着说好好，我说加油加油，做不到是小狗。她撅着嘴说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比你聪明。 然而，春节的时候，妹妹悄悄告诉我说：“姐，我不想上学了。爸爸总是为了钱和妈妈吵架， 我想独立，不想花家里的钱，也不想看他的脸色。” “丫头，别想这些没用的，不上学了，你做什么去啊？还是未成年人，打工都没人敢要你。” 我以为她只是说着玩，没有放在心上，她不是还要上大学的吗？ 我回学校之后，妈妈打电话来说妹妹不原意回学校，“怎么说她都不听，打死都不回学校了， 你好好劝劝她，再怎么也要把初中读完啊。”妈妈说。 我给妹妹打了好几个电话，说了很多道理，希望她不要放弃。“姐，你好好读书。我的事我 自己有分寸的。”她拒绝接受任何意见。 最终她还是没有再去学校，留在妈妈那，帮她煮饭，偶尔替班。到现在，妹妹已经做过很多 工作，营业员、服务员、学徒，每一个工作都做得不久，做得不开心。 现在，妹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很少聊天，也很少有话题，我们的感情也在慢慢变 淡。什么时候，我们又能像小时候那样没有秘密相互依偎呢，妹妹？ 老桃树 这棵桃树很老了。奶奶说，这是我们家刚刚盖好房子那天，你父亲栽的，十多年了。 老桃树长在篱笆旁边，很高很高，一根主干直直地插入天空。 老桃树很勤劳，每年春天都开满粉红色的桃花，夏天挂满红通通的桃。 每个人都喜欢它。父亲把它当着自己的孩子，给它施肥、捉虫，细心的照料，就连摘桃 也是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用剪子剪下来，绝不用竹竿之类打落桃。奶奶因为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也爱孩子爱的东西。她就像是老桃树的守护神，谁对桃树不好她就责怪谁，就像责怪欺 负了她的孙子的人一样。 我和伙伴们对桃树的喜爱，来自于每年都能吃到的香甜的桃。每到春天，我们就盼望着 桃树快点开花，开的花越多越好。父亲说，花开得越多，就能结出更多的桃，花儿是桃的母 亲，一定要好好爱护它们。 三月桃花满树的时候，我们便想象夏天满树的红红的桃，想象父亲摘桃时小心翼翼的神 情。桃花开得最旺了，突然一场春雨降下来，将桃花打得满地都是，树上稀稀拉拉剩下些许 花瓣。 爸爸，夏天还会有桃吗？我担心了，春雨带走了那么多花儿，桃没了母亲，还能出生吗？ 会的。父亲拍拍我的头。经历了风雨，桃会更甜美。 桃花落尽，桃树开始长叶子了。嫩绿的叶一片一片从毛茸茸的芽胞里长出来，慢慢长大。 我能看见像毛毛虫似的桃了，一颗一颗，好多好多。 真的有好多桃。我高兴地拍着手。 是啊，又是一个丰收。爸爸微笑着。 我开始天天盼着，盼着夏天快快到来，盼着桃长大。 夏天终于来了，毛毛虫似的小桃长成了红通通的大桃。 爸爸，什么时候摘桃？我有些等不及了，看着红红的桃，我嘴馋。 再等等，等熟透了再摘。 那它们什么时候熟透啊？ 快了，快了。 傍晚，爸爸从地里回来。他搬出了梯子，要摘桃了。爸爸将梯子斜斜地靠在桃树上，挎 上篮子慢慢的爬上去，穿过茂密的树叶，小心翼翼地剪下一个一个鲜红的桃。一篮又一蓝， 桃全被摘下来了。我们照例把桃成三分，一份送给邻居，一份送给姑姑，一份留下自己吃。 收获的快乐，要大家一起分享。 有一天，老桃树突然倒下了。那天傍晚，我和哥在院子里玩，老桃树突然摇晃了几下， 发出惨烈的咔嚓声，倒下了，树上还挂满青色的桃。 那一年的三月，父亲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老桃树。 土桥 离我们村最近的一个集市叫土桥，以前乡政府设在那。土桥很小，只有两条街，呈一 个T字。只有一个综合市场，是前两年才修的。 两个小小的百货商场，卖家用电器，像电视机、洗衣机之类的，从来不搞特价活动， 但是买家尽可放心，因为你可以尽可能的压低价格，店主乐意讨价还价，如果你给的价格实 在太低了，店主会摆摆手说：这个价格实在不敢卖啊，你到镇上去看看吧，大点的店子或许 能给你。 三四个食店，提供面条、稀饭、小炒，当然还有山里人最爱的卤肉和烧酒。那些劳累了 大半辈子的老农们，三三两两走进食店，要一瓶烧酒，一只卤鹅，边吃边喝边聊。 今年雨水好，又是一个好年头啊，你家那几亩地又要出黄金咯。一位老农端着酒杯，笑 呵呵的说。 是啊，好年头。听说你孙子要上大学了，你家的娃娃真能干！另一位也端起酒杯。两个 几十年的老朋友碰杯，仰头干了一杯。 两个卫生所，一个是公立的，一个是姓唐的名医开的，看病拿药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不 过都是一些小感冒、咳嗽一类小病。山里人都相信，只有跟这个医生有缘的人，吃了他开的 药病才会好。所以两个卫生所的病人都是自动划分好了的，不存在竞争了，缘分不是可以随 意创造的。 新的市场没有修好之前，做小生意的农民们把小摊都摆在街道的两边，原本就不宽敞的 街道更加拥挤不堪。市场修好后，农人们把摊子搬到市场区，卖蔬菜干货肉类的在左边，买 衣服鞋类的在右边。一排一排用石板砌成的摊位整整齐齐，市场也井然有序了。 市场上的蔬菜都是附近农民自己菜地里的，他们早晨天刚亮就下地把今天要卖的菜采回 来，洗干净，吃过早饭，挑起装满新鲜蔬菜的担子到市场摆摊。生意好的时候，一个上午就 能把满满一担菜卖完，生意不好的时候，天黑了只能挑着剩下的菜回家。 猪肉也是最新鲜的。天才麻麻亮，屠户就开始烧水准备杀猪了。猪是昨天到某个村买的， 膘厚肉肥，肯定好卖。屠户把猪肉分成几大块，扔上三轮车，骑着上市场了。一定要乘赶集 的人还没有来就摆好摊，随便和另外几个屠户说好今天的最低价钱，大家都要遵守行规，公 平竞争。 街道中间，有一条小巷，小巷尽头，是小学和中学，它们拥有整条街上最高的楼和最有 文化的人，是山民们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之一。两所学校的学生大部分是这个乡的，父母都 是老实厚道的农民，学生们也纯朴踏实。学校的老师都是本乡的人，外地来的呆不久，其中 一位是例外，他娶了公立卫生所所长的女儿，在这里安了家。 赶集的日子，土桥热热闹闹，直到夜幕降临，还能看到三三两两喝得微醺的山民在街道 上走过，做生意的人挑着担子，商店还开着门，店主端着饭碗站在门口。其余的时间，除了 学校的学生和老师，就连商店的老板都回家了，土桥变得如乡村一般安静。。 伙伴 常常想念当年的伙伴，也常常向家人打听他们的消息，想知道现在的他们过得好不好。 我们7个孩子同岁，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建波是我们之中最大的，也是胆子最小的，吓 唬他是我们喜爱的游戏之一。波是最聪明的，他亲手制作的巨无霸陀螺，曾在学校引起轰动。 刚的年龄最小，却永远跑的最快。微微和我是表姐妹，她有一副好嗓子。勇和红是跳绳的高 手，那时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我的学习最好，其他方面都落在后面。那时候，我们天真的 以为我们能够在一起很久很久，不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第一个离开的是微微，那天中午我们邀她一起上学，她跑出来说晚点去，叫我们先走。 下午她很晚才来学校，她的爸爸和老师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接着她进教室，收拾起书包回 家了。我们回家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她的爷爷说，她爸回来接她到西藏读书，以后不回来 了。她走了，连再见都没有跟我们说，我们伤心了很久。 第二个走的是勇，他走得很不情愿。勇的爸爸一直在外地打工，几年没有回家，也很久 没有他的消息了，勇的妈妈在家里呆不住，带着勇去找他。勇一点也不想去，他跟妈妈 大吵了一架，甚至离家出走，但最后还是被他妈妈强行带走了。后来勇回来过一次，但我们 没见上面。 红走的时候，没有人知道。那时候我们已经上初中了，星期天下午我们照例一起去了学 校。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把她叫了出去，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班主任没有跟我 们解释什么。回家之后，听大人们说，她和她妈妈被她舅舅带到云南去了。红走之后，关于 她们母女的传言很多，不过大家都相信她们被卖到了大山里，再也回不来了。 波在初三那年突然决定退学。他跟我们说：在学校里呆着一点都不开心，我想出去打工 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初中毕业，刚进了县职业中学，建波和我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我们很少碰面，就算 碰面了也没什么话说，感情越来越淡。 时光流逝，如今的我们已不再是十多岁的孩子。微微已经是某超市的店长，建波当了 医生，刚去西安了，波已经成家立业，而勇因为工伤永远无法再站起来，红依旧了无音讯， 我大学毕业做了记者。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七个人再能相聚？ 心事 梅梅这几天有心事，每个人都看出来了。她时而皱皱眉头，时而轻声叹息，上课走神， 下课发呆，话少了，不闹了。梅梅怎么会没有心事呢？ 梅梅到底有什么心事呢？ 丽华说：肯定是前天他那记精彩的扣篮，让她晕了。你们不在现场，不知道她当时的样 子，兴奋得手舞足蹈，说什么这是她见过的最帅的扣篮，他太帅了，爱死他了，真不愧是她 的偶像。 萍萍说：不对不对，我想应该是那个小男生又给她写信了。大家都知道，她最怕应付他 了。他那么害羞内向，梅梅一直都不敢直接拒绝他，担心伤害他幼小且脆弱的心灵。你们想 想上次她收到信时的模样？ 小琴说：我觉得不像，这几天没见她收到什么信。我认为啊她是在为送什么礼物给她的 偶像烦恼。我听隔壁班的说，这个周末是他的生日，梅梅那么在乎他，能不着急吗？ …… 一群小姐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谁都不同意别人的意见，坚持认为梅梅的心事就是自己 想到的。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了，讨论还是没有结果。有人开始不耐烦了， 讨论变成了争论。 丽华说：我跟梅梅从小住一个院子，她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啊？肯定我说的是对的。 丽华说得斩钉切铁，不容怀疑。 萍萍说：你们住一个院子怎么了？我跟她是最好的朋友，她有什么心事都跟我说，哼， 我说的还能错吗？ 萍萍双手叉腰，自信满满地看着其他姐妹，一副不相信我是你们的损失的架势。 小琴摆摆手，轻声说：再怎么说我都是梅梅的同桌，每天跟她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就是我 了，我想我是不会看错的。而且，周末是他的生日这是千真万确的，梅梅那么崇拜他，送生 日礼物在情理之中，着急送什么在意料之中。你们说呢？ 小琴的话有理有据，几个姐妹中有人点头赞同了，可是丽华和萍萍还是不服气。看来讨 论还得继续下去。 有人建议：我们在这争来争去有什么用呢？浪费时间不说，还伤和气。不如，我们一起 去问梅梅吧，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事是什么吗？ 丽华说：好，就这么办，走，去找梅梅问清楚，我肯定你们会为没有相信我的话而后悔 的。 急性子的丽华大步走开，找梅梅去了。萍萍不甘示弱，紧跟在她身后。小琴挽起一个姐 妹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同她聊天。 梅梅站在教室外的阳台上，盯着远处的操场，那儿有几个人在打篮球，她的偶像就在其 中。她是在看他打篮球吗？不是不是，你看她眼珠都没有转一下，怎么可能在看他打球呢？ 她又在发呆呢。 丽华第一个走到梅梅身后，她用力拍了一下梅梅的肩膀，梅梅“啊”的一声尖叫，回过 头来，见丽华笑嘻嘻的站在身后，嗔怪道：丽华，你干什么呢？吓人家一跳。 丽华说：我们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又躲到这看他打球了，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嘛，坐到 操场边去，他还能撵你走？ 其他的姐妹也围了上来，笑嘻嘻的说：是啊，是啊，你要看就去操场边看嘛，跑这楼上 来，看不清楚不说，害我们爬这么高，累死了。 梅梅说：我哪有看他打球啊？我在想事情，别乱说。 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撇撇嘴，依旧笑嘻嘻的看着梅梅，看得梅梅浑身 不自在。 梅梅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只好岔开话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萍萍说：我们找你是想让你评评理。 梅梅疑惑的看着她的姐妹们。 小琴微笑着拉起梅梅的手，说：是这样的，我们都觉得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姐妹们关 心你，想知道你有什么心事，所以大家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起来问问你，你就告诉我们吧， 你有什么心事，我们一起想帮你解决。 梅梅看着姐妹们，刚想说话，却被急性子的丽华抢了先：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偶像啊？那 天我陪你看他打球，那记精彩的扣篮是不是让你念念不忘呢？ 梅梅摇摇头：不是。他的精彩扣篮多了，那个不算什么。 萍萍说：是不是那个小男生又给你写信了，在烦恼怎么回他？ 梅梅还是摇摇头：自从上次我说明白之后，他再没给我写信了。 小琴说：那么肯定是在为送他什么生日礼物烦恼了。 梅梅说：不是，他的礼物我早准备好了。 …… 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的猜测都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梅梅看着姐妹们迷惑的表情，坏坏的笑了，说：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其实我也没什么 大不了的心事。就是前几天交数学作业本的时候，不小心交了语文作业本，你们知道的，我 写过保证书的，若我再粗心大意，就得打扫教室半学期。你们说，我能不烦恼吗？不过现在 我不烦恼了，你们这么关心我，就帮我打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