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留法勤工俭学经历（上）

我的留法勤工俭学经历（上） 我的留法勤工俭学经历(上) 学生上课以法文课为主,另有中文及普通史地 常识课,还有实习课,在实习工厂进行,教授粗浅的 车,钳,锻等T艺技能.法文用的教材是《法语进阶》 (一种法汉对照的小册子)和《百尔力兹》(是法国人 为外国人学法文所编),教员为一曾作过华工翻译的 曹某(高阳县人),但其程度不好,仅能做到照本宣读, 因此我们提高不快,在校半年多,仅粗知法文拼音及 一 些简单会话而已. 我们这一期学生,属于布里村留法预备学校招收 的第三期学生,分成北方班和南方班.北方班以高阳, 蠡县等近郊县同学为主,南方班学生则分别来自苏, 湘,鄂,川等地,其中以江苏籍学生人数最多,除武进 县师同学外,还有朱增璞及唐冠华,唐叔华昆仲等.湖 南籍的同学中,有两位来自长沙第一师范,名字均不 记得了.来自四川的有张汉河,张汉良兄弟,还有熊天 回国 锡,他后与我同乘法国邮轮"波尔多斯"号赴法,后任职成都公路局.湖北籍的有陈身煜,后与我同船 赴法,并加入CYt.一九八三年九月,我接中共武汉 市委党史办公室函,始知陈同学回国以后,于一九二 八年五月牺牲于汉口.唐冠华,唐叔华与张汉河,张汉 良这两对兄弟,因未赶上"波尔多斯"号船,乘下一班 的"智利"号赴法.在上一期的南方班同学中,有蔡和 森,侯昌国,颜昌颐,唐灵运,熊信吾,何长T(何坤)等 湖南同学多人,蔡和森还兼任南方班的国文教员,后 来,部分人(如何长工等)又人保定育德中学留法班学 习,他们赴法后俱加入CY和CPL5】. 翌年夏,我结束半年学习生活,与同去之师范同 学取道北京,经天津乘海轮至上海转家.不久,我复去 沪,于沪上华法教育会(位于法租界霞飞路)办理了赴 法手续:计缴纳船费一百余元购四等舱票一张,余款 则购买了一千五百多法郎,时值第一次欧战结束不 久,法郎贬值,每元中国币可购法郎十一元多,依当时 标准计,此笔费用,可在法国维持约半年的最低生活. 六十年后,约在一九八O年初,曾有河北省博物 馆郑名桢,王书田两位人士通过我单位浙江大学来家 访见,据郑,王两君相告,他们曾于一九七九年秋,去 北京访见留法同学李维汉(即罗迈,湖南人,长期担任 中共中央统战部长),李对他们说:"留法勤工俭学运 动是五四时期的一件大事,我赞成在你们那儿建一个 博物馆性质的纪念馆,集中反映一下整个运动的历 史."后李与留法同学何长工("文革"前的地质部长) 又专函中共河北省委书记江一真,建议在布里村建立 留法勤T俭学运动纪念馆.这次他们为筹建纪念馆, 遍访当年留法老人,亦找到我,请我谈谈布里学校及 留法情形,并为我录音拍照以留存档.我应其约,写 了一篇题为《我到保定高阳布里村留法预备学校学 习的经过》短文.嗣后,他们又在上海举办了"留法 RY 勤工俭学运动文物资料展览",并专函邀我赴沪参加车 开幕式,盛情难却.至一几八三年更在河北省保定市苦 原育德中学留法预备班旧址内,建成了全国唯一的一 所留法勤工俭学运动纪念馆,功不可没.经 吉 与周恩来等同船赴法 我在上海华法教育会办理毕赴法勤工俭学手续 后,即返常州候船(因获华法教育会通告,开航于中 法航线的法国邮轮需待十月以后才开行).不久,接 获通知,法国邮轮"波尔多斯"号将于十一月初自沪 西行.临别在即,父亲率我和三个弟弟在常州城内公 园里的清华照相馆照了合影,当时父亲将离乡赴苏 州海虹坊谢家坐塾;二弟在武进县师肄业;三弟留前 桥16I随芮竹甫先生读私塾;四弟亦将送去小新桥交 祖母抚育,并在那里入学.我们父子五人,将要天各 一 方了: 一 九二O年十一月七日上午,"波尔多斯"号于 上海杨树浦码头,在一片亲友欢送声中起锚,父亲陪 我由常至沪并来码头送行.别矣!父亲!别矣!故乡!是 年我虚龄年仅十八,在留法勤工俭学生中,算是年龄 较小的一员. 我们这批各省赴法学生近二百人,据说为历届 赴法学生人数之最.以省籍分,直隶(河北),奉天(辽 宁),浙江,安徽,江苏人数较多.当时的上海《民国 日报》及《时事新报》等媒体,均以"十五届赴法之 俭学生"及"大批留法勤工俭学学生放洋"为题发了 消息,并刊登了全部赴法同学名单.我列江苏省勤工 学生第六名之列f留法学生分俭学与勤工两种,两者 相较,俭学者一般家境较勤工者为优). 同船赴法同学,江苏籍的有十多位.除武进县师 同学杨品荪,柏劲直外,来自苏北的两位同学吴坦, 陈廷辉,到法国后与我在圣洛公学(Coil6gedeSa6int Ix3)同班.顾尧阶与我在索米尔高等工业专门学校同 学,邓开举和刘大绶两君,后来均就读于里昂中法大 学,获工程师学位. 有几位同船赴法同学,后成为中共党政军领导 人,值得一提.如周恩来(浙江俭学生),傅钟(四川勤 工生),何肇绪181(四川勤工生,居法十九载,娶了法国 太太,至抗战爆发后始返国,从事中共地下情报工 作.一九四九年后任上海华东军政委员会联络局长, 与我时相往还)等. 同学中仅有女生数名,皆为俭学者:直隶之郭隆 真,张若名,河南之李.其中,郭隆真与张若名均出身 天津北洋第一女子师范,是五四运动的活跃分子, "觉悟社"成员.我在上海华法教育会办理赴法手续 时,曾与郭氏有过交谈,当时言辞激烈,打扮独特,受 五四运动后新思潮影响,推了光头上街.某次坐黄包 长 正 导 集 人 戏 知 埃 于 —L /, 客 四 垡 建 气 位 气 组 人 给 站 偕 操 港 陋 进始人有用惯有日餐酒 36 贡,为第二站:西贡时为法固属地,市内建筑亦颇具 欧西风格.当地人个头矮小,习惯于赤足,着肥裤,有 女子打扮得十分妖艳者,则多为青楼巾人也.而距西 贡仅i十分钟路程的堤岸,由于华人众多,其街市建 筑,全系中国式的,这里还有许多巾华学校: 离开西贡,第站抵新加坡,为英国殖民地.我 们上岸,见街市招牌皆用中文,身历其中,几不觉乃 在异国,与国内广东,福建诸城市无异也且市面干 净整洁,西贡相较,不可以道里汁: 离新加坡后,船向开始行两,经马六甲海峡而入 印度洋,抵锡兰岛…】之科伦坡(Colombo).船在港外抛 锚,当地人划小船来做生意,有些人水性很好,有 "浪里黑条"之誉,有同学拿铜板掷人海中,他们可 迅速潜入海中将其捞起. 下一段之印度洋航行,航程最长,达七昼.】芟之 久.海浪甚大,许多同学都晕船呕吐不止.有四川籍 同学某君,突患急症,上吐下泻,最后病死船巾,可谓 "壮志未酬身先死",依例为其举,彳海葬:将其遗体 用布裹扎后,自甲板掷人海巾,同学们排行甲板,为 其送行. 船抵吉布提(Diibouti)?『,已为非洲之东岸.占城 亦属法国殖民地,船靠岸停泊.我们上岸后,发现马 路奇脏,有许多似蚊虫般的小虫满天飞,手一抓可获 许多.又见沿岸房犀低矮,多为草房:由于天气炎热, 当地土着,无论男女,均赤身露体,仅在私处嗣一布 巾.我们游兴顿时大减,无心进城,仅在码头周闱转 了一圈.复回船上 自占布提开航后,船北向进入红海.红海者.亦 有称作阿拉伯海的,故名思义,其颜色呈深黄色, 系海中藻类所致也?我们于此,有幸遇见了腾空而跃 的飞鱼,壮观无比?穿过红海,即抵埃及南部之苏伊 七港.位于着的苏伊士运河南岸:船泊岸后,仃不 ARCHIVESAN1)I-tII()RY 』q24年中国社会 主义青年团兹欧总支部 第三次(一说第五次) 代表大会代表巴黎合 少小贩前来兜售风景l田l片. 待开航,船即进入苏伊士运河,运河沟通红海 与地中海,全长一百七f公里,而宽度仅八卜至一百 五十米.两岸多沙漠,大漠之巾,矗立着不少金字塔, 为古埃及帝乇之陵寝:船开行十余小时后抵运河北岸 之塞得港(PortSaid),此地系通往地中海之门户. 船入地中海时,风浪复转大从甲板望去,远处 有许多鲸鱼,喷着高高的水柱.嗣经四昼夜之航行, 始达法国南部港埠马赛港(Marseille). 计算我们一行自上海起程,经香港,西贡,新加 坡,科伦坡,吉布提,苏伊士港,塞得港,而达马赛,费 时近四十日而今日之超音速喷气客机十余小时即 可抵达,科技进展之日新月异,实令人赞叹不已. 圣诺公学补习法文 马赛为法国第二大城,亦为最大商港,丁商业 均很发达我们抵达后,即有巴黎华法教育会及其 下属之华侨协丰十派代表来港迎接,嘱即填写履历表 一 当晚,由于去巴黎的 张,并代为办理出港手续. 火车时间已过,我们一行复由华法教育会代表某君 安排,住进旅馆.安顿好后,我与几位同学相约上 街,游览市容并购物,因当时同学所学法文均未过 关,故南我试着用英文和百货商店的售货员交谈, 所幸这些售货员小姐们也会说基本英文,才得以解 决购物难题 次晨六时,由巴黎华侨协}十T作人员率我们一 行乘火车玄巴黎.马赛至巴黎路程为八百五十公里, 当时需运行卜八小时,巾经里昂(有中法大学即设于 此1.沿途尽情欣赏法兰两风光:树林茂密,屋宁整 洁,有大片的麦田及果同,山洞很多,长的山洞列车 常需穿行数f'分钟后,才重天日一 是晚卜一时左右,车抵巴黎,来接站的是华法教 育会学生事务部的干事曾仲鸣氏:曾本人亦留法出 身,在学生事务部负责觅校事务=抗战初期,追随汪 精卫潜至河内,意欲降日湖南籍的留法同学,服务 军统机构的余乐醒氏奉令率众欲制裁汪,不意误中 副车曾氏,作了汪的替死鬼: 作人员领我们至位于巴黎曲郊赛纳省托卡 莱纳一戈隆勃蒲安特街39号华侨协礼(华法教育 会,留法俭学会,留法勤工俭学会均于此办公),为 一 座三层洋楼,后来留法学生的国内来信,也经由 此地收转.安排好食宿后,次晨,曾仲鸣即代表华 法教育会询问我们各人志向:是做工?求学?抑或 补习法文?我因法文尚未过关,听说均不行,且身 边尚有余款,乃答称愿补习法文,以过语言关.嗣 由华法教育会介绍至法国西北诺曼底(Normandie) 地区芒什省(DEP.DELAMANCHE,按法国全国时 划分为八十九个省(行政区),即Departement)之圣 洛城(St.Lo)内一个中学——CoilgedeSa6int1.8 (圣洛公学)就读.同船的其他江苏同学大多也选择 了补习法文之路,如郑德麒,徐鼎,刘大绶,杨品 荪;柏劲直被介绍至科多尔省(c6to—d6r)博纳公学 (collegedeBeaune);于履中,左元华,孟棱崖至埃纳 省(Aisne)沙多居里公学(coil?gedechateau Thien3/);姚亮,孙锐,邱炳生则人卡尔瓦多斯省 (colvados)巴约公学(collegetieBeyeux),与邓希贤 (小平),邓绍圣叔侄成为同窗: 到巴黎后的第三天,我与七八位同学.包括黔籍 杨开荣,殷权,川籍施玮,浙籍刘德襄I】,冀籍孙邱峰 (孙为直隶蠡县人,布里村留法预备学校的同学),及 苏籍同学吴坦,陈廷辉等,由一位曾为华T翻译的陈 某率领,前往圣洛城. 在圣洛公学,我们与法国同学同班上课,十几位 巾国同学依程度,分别编人不同的班级.与我同班的 有三位来自福建的同学雷瀚,丘天锡,傅国韶,俱为 俭学生,早我而达,他们俱受广东都督陈炯明之官费 赞助法文教师是一位在第一次欧战中任过连排长 的退役军官,原系该校教师,后去服兵役:教学方法 很好,注重听说领先原则,完全用直灌法,不用书本. 有时上课即在他家的客厅中,指着厅内物品练习口 语.如此反复,收效甚快,未及半年,我们即基本掌握 了法文普通对话和听讲. 回忆及此,想到我们国内的外语教学,包括古文 教学,受苏俄教学影响甚深.多注重语法现象,整天 主语,谓语,宾语,不停,而忽略听说之训练.到 头来,却一句完整的句子也说不来.五十年代中期, 我在北京工业学院任教时突击俄文,亦采此法,数月 下来,竞能翻译文章,然一不运用,几全忘光,用此法 授,学子,岂不误人子弟? 请愿使馆与金法郎案 我来法同之初(1920年冬至1921年春),为欧战 结束后法闫经济之衰落期,通货膨胀严重,物价飞 腾,连民众每日需食用的面包价格亦卜扬r四倍之 多,大量丁厂倒闭停产,工人失业:卜述种种对留法 勤俭学学生打击很大,觅1问题愈显突Hj,所渭以 1俭学,成为一句空话不少同学,仅靠巴黎华法教 育会的借贷款来维持生计?及至蔡元培等抵法后,又 以"本无基金,又无人款"之由,宣布华法教育会与 勤T俭学生脱卸组织与经济关系,一切由同学自组团 体自行处置.对蔡氏这种做法,同学中形成两种意 见,大多数同学认为在此情况下以工求学已绝无可 能,华法教育会应负责到底,请款国内政府及各省汇 款津贴同学,并送人学校.少部分同学认为以f求学 是可能的,学生自治自组团体亦是可取的.前者以湘 籍新民学会留法学生为首,后者则以川籍学生为多. 前苦并以"生存权,求学权",及"争取政府资助以达 存法俭学"为号召,发动各省学生近五百人赴巾国驻 法公使馆请愿(时在一九二一年月二十八上1:,史 称"二八运动")我接到住巴黎附近的汀苏同船赴法 同学于履中的通知,参加了是次请愿活动:各同学列 队抵达驻法公使馆附近一个商店前的广场待命,推代 表进人公使馆面见公使陈巢,拟呈上要求每月补助学 生四百法郎,以四年为限并送人学校的呈文陈初避 而不见,仅派秘书出来敷衍学生.代表不满意,陈只 有出来应付,惟双方话不投机,陈后又来到我们集会 的广场,推说已无权答应同学要求,并将责仃往国内 北洋军阀政府身上一推了之,同学们存气愤之余,怒 喊:"打倒军阀!打倒陈篆!"陈恼羞成怒,即通知法国 警察前来干涉(同学集队前数日,曾致函法国内务部, 要求集会请愿,为此当日有大批法警尾随学生前往), 在混乱之中,将同学强行驱散:此事影响很大,法国媒 体广为传播,法国政府有鉴于此,从自己的实际利益 发,成立了中法青年监护会一"I组织(由法国外交部, 教育部,工业部及中国驻法公使馆,巴黎银行等单位 人士组成),负责向无T同学发放维持费(每E{五法 郎),并介绍同学人校.加上这年月份以后,法国经 济复苏,一r厂复T,同学觅丁亦较前容易,终使二八 请愿活动得到了一个较为实际的结果. 一 九二一年暑期,我结束在圣洛公学的学业,来 到巴黎.时发生北京政府代表朱启钤,吴鼎来法, 阳为代表总统徐世昌接受巴黎大学名誉法学博士,阴 为向法政府秘密借款五万万金法郎1,而以国内印花 税及滇渝铁路修建权提供法方为代价.国内外舆论以 之为蹈巾日借款之覆辙,蹈曹,陆,章卖同之故伎此 37 事经法报披 商各界等旅 下午在巴黎 会,到会者: 推北大出身 布开会后,( 京中法大学 请驻法公使 场,王曾思 突,在触犯j 表陈当场签 书华,张君 景,曾琦,李 拒款事务. 深.并于此 各省留法同 恩来,陈毅, 尹宽,王若 等人,他们』 力干部也. 会宣布维持 巴黎,始有 民谊,曾仲 是王若飞,; 因双方谈判 王京岐等lc 国内蔡元培 大学,以安 是年秋 让涅尔学校 有六十余人 顾仑布.顾: 勤加"号来 的表兄.还 华工)诸人. 所谓的实习 寻找职业. Pratiquelndu~ 中部的科雷 离巴黎数百 pratique),系 特别学校. 分电机,机{ 技术人员为 用,故很受 38鞲蛐目g目目日?瑚日H?日一 实习工厂,课堂中所学可于此付诸实践,实践之不 足,亦可从课堂理论中补充,是渭工学兼顾,很适合 勤工俭学的原则,我在此学习丁作半年左右.布校同 学中,江苏籍的有同船赴法的左元华,朱增璞等,此 外还有四川同学梁彬文,湖南同学桂乃黄两君,回国 后都做了高级工程师.同船赴法的四川同学傅钟亦 肄业于此. 法国学校,暑期较长,达月之久,法人大多利 用此机,外出度假,尽情享受.我们留法勤工俭学生, 则利用此机觅工.自一九二二年夏季,我曾先后在法 国着名的雷诺(Renault),雪铁龙(Citreon)等工厂做过 部件钳丁,感触颇深. 雷诺飞机汽车发动机制造厂在巴黎近郊比昂 古,规模很大,当时即有工人一万余名.我经过钳 工专业考试及身体体检,合格后方被录用.旋发给 工卡一张,以为上下班打卡及领薪水之用.这个工 厂制度很严,工人必须按规定的时间进厂上班,超 过五分钟到厂,即不能进入,须等下一班,该班f半 日)就作旷工论,不发工资.对T人所作的丁件质量 要求亦很高.质量若不合格,要扣T人工资,如三次 均不合格,该丁人就要被降薪,直至开除.丁厂因 系生产飞机发动机,均为特大部件,体力消耗太大, 我于此勉强做了一月,实在吃不消,只有辞职.后 来又考取雪铁龙汽车制造厂做计件钳工,该厂与雷 诺工厂相仿,亦为万人大厂.我在此亦担当部件钳 工,从事汽车外壳加工,其外壳部件由铸工翻砂铸 模成型后,上面凹凸不平的部份,需由钳工用手lT 锉平,以作进一步之加工.该工种为生产流水线操 作,全部工序分为十一道,每一道为一个工序,由一 位工人负责,完成后即将工件交下一道工序的工人 继续加工完成,如此往复.且每道工序所需时间均 事先由工程师经过测定,故每道T序上的工人须按 时完工,否则流水线就要停止.惟人毕竟不是机 器,每个工人的体力及熟练程度不同,故做得快的, 会停工待料,做得慢的,会积压丁件.如此,流水线 非但运转不快,还会使工人间互相发生矛盾.我初 干此活,由于体力弱,做得慢,虽极力拼命干,弄得 浑身是汗,仍完不成任务,以致我的工序上工件积 压,而下一道工序的丁人则由于停工待料,对我很 不满意,甚至恶语相交,指为中国猪,内心极为痛 苦.然为了生活,只有咬牙坚持下去. 江苏旅法勤工俭学会 自一九一九年五月,国内第一批留法勤工俭学 生,经英国抵法后,至一九二一年一月第十七批学生 到法,各省赴法学生已近二千人.以省籍观之,川湘 两省人数最多,大多数同学生活困难.后来,虽成立 Y 监护会组织,负责接济困难学生,然亦是杯水车薪, 不能根本解决问题.于是,有人提议,学生应以省籍 为单位,开展自救活动.川I,鄂两省首先成立了旅法 勤工俭学会.时江苏留法勤工俭学生(包括上海)约有 七十余人,多居巴黎及其附近地区,俭学者勤工者皆 有之,且大多已川I资耗尽,生活困难. 为联络乡谊,我与江苏同学吴琪】,张为昆,于 履中,郑异升,朱葆儒,杨品荪,盛成,马轶群等,于巴 黎集会数次,一致议决组织江苏同学会团体,以维护 江苏籍同学权益为宗旨.并决定:(1)印发同学履历 表分发各同学填写,其项目有来法时间,法文熟练程 度,目前经济状况,有否觅工觅学,将来志愿等, 至为详尽;(2)发起各同学连署呈请江苏省长公署并 省议会,请拨款接济同学;(3)加人中国留法勤工俭 学会为团体会员.会中同学公推吴琪为书记,我副 之,并以吴琪为驻中国留法勤工俭学会代表(总会书 记为四川I同学任卓宣). 请款连署后经众同学签名后,以电文形式发出, 久未得复.为使其早日得以实现,又推举吴琪同学回 国催促,几经往返,迟至一九二四年初,始由"苏人 治苏"时代的江苏省长韩国钧,教育厅长蒋维乔,财 政厅长曾孟朴迭经协商决定立案,编列预算.加上呈 请连署同学中,有几位是江苏省议员的子女或亲戚, 嗣经省议会批准,由江苏省财政厅汇款二十万法郎 给驻法公使馆转苏籍各位同学.款到后,公使陈篆通 知我前往办理(时我代理江苏旅法同学会书记).我当 往返车费亦自己贴出,分配亦由 即前往,将款领出, 我负责,一丝不苟,各同学平均每人分得三千七百多 元.故深得同学信任. 江苏同学会接济徐悲鸿,蒋碧微夫妇 时我苏籍同乡,画家徐悲鸿及其夫人蒋碧微亦 在法国留学.徐蒋两人系一九一九年三月乘日轮"因 幡丸"放洋赴法的.徐虽系北京政府教育部的官费 生,但要负责两人之生活,且蒋女士追求舒适,开销 颇大,经济上遂捉襟见肘,日见窘迫.某日,蒋女士就 商于我,告之经济状况,恳请给予接济,以度难关.我 见其态度诚恳,旋经与同学会诸同仁商议后,同意吸 收蒋为江苏旅法同学会会员(蒋来法国,本为陪伴夫 君徐先生而来,不属勤工俭学生之范畴),亦补助其 三千多法郎.为此,徐夫妇二人十分感激,乃由悲鸿 精心绘制一幅画送我及江苏同学会,画的内容是关 于延陵(古常州)季子的故事:季子与友人路经某处, 见地上有二块金子,适有一披裘负薪者至,季子指金 谓负薪者:"尔何不拾此而去?"负薪者答日:"五月 披裘而负薪,岂拾金者哉?!"不顾而去.含意深刻,悲 鸿于画上题款:"应沛霖先生之嘱,为江苏同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