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还是下降：近代湖北人口增长趋势考释

增长还是下降：近代湖北人口增长趋势考释 增长还是下降:近代湖北人口增长趋势考释 . . 第 卷第 期 黄 冈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年 月 增长还是下降:近代湖北人口增长趋势考释 顺东 湖南文理学院,湖南常德 摘 要:有关近代湖北人口增长趋势,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论。一种观点认为近代湖北人口总体是下降的; 一 种观点认为总体是上升的。在总结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本文认为由于引用资料本身的正误及其对原因解读 的合理性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前人研究存在~些误区。近代湖北人口增长趋势是:除了太平天国及南京国民 政府时期有所波动外,总体呈增长态势。这与当时中国的人口发展趋势相一致,也与湖北地方经济的发展趋 势相吻合。 关键词:增长;下降;近代湖北;人口 中图分类号: .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 农业生产及贸易统计资料》都显示近代湖北人口 一 、问的缘起 呈现下降趋势。《湖北省志?地理》所载, 年 近代以来的湖北人口研究,是一个十分值得 湖北人 口为, ,人, 年是 探讨的问题。很长一段时期学术界普遍认为,,,人,年为 ,,人。 年以来湖北的人口总体是下降的。后来学 年为 ,,人。许道夫主编《中国 近代农业 术界出现了不同声音,认为近代以来的湖北人口 生产及贸易统计资料》上海 人民出版社 年 总体是增长的。笔者在研究近代湖北农业问题时 版 记载, 年湖北人口 , , 人, 始终被这一问题所困扰,因为解决这一问题关系 年为 ,,人,年为 ,,人。 啊 一 年蕾量童工毒 ?奠啊 苴位.着对近代湖北农业发展的总体评价,有 着十分重 要的学术意义。 二、学术界对近代湖北人口研究的两种观点 一人口下降论 很长一段时期,学术界普 遍认为, 年来湖北的人口总体是下降的。笔 者姑且称之为“人口下降论”。据谭崇台等研究, 资料来源:谭崇台:《中国人口?湖北分册》,中国财 鸦片战争以后,?年间,湖北人口除太 政经济出版社 年版,第 ? 页 平天国战争期间损失了多万人有所下降后, 几乎与此同时,赵文林、谢淑君认为湖北地区 人口增长在 年达到近代以来的最高峰,由 清代人口除在 世纪 年代因战争波及有所下 年的 万人,增至年的万人。 降外,长期是稳步上升的,但最后十余年因不断外 进人民国后,人口由 年的 万人下降到 流人口又下降了。进人民国以后, 年湖北人 年万人,累计减少 万人,减少 口为 万人, 年时 万人, 年为 . %。? 聊具体详见图 。 万人,年为 万人。湖北人口在全 《湖北省志?地理》和许道夫主编《中国近代 国人口的比重由的 . %下降为的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姚顺东 一 ,男,湖南邵东人,湖南文理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 博士。黄 冈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第 卷 . %。人口密度由 年的 . 人/平方 也即进入近代的起点数据问题; 是年至民 公里,下降为 年的 . 人/平方公 国成立时的人口数据;三是民国成立以后至 里。 ‘ 。 惶 据笔者考察,这些资料均 年湖北的人口数据。这些数据直接关系着对近代 来源于严中平《中国近代经济史统计资料选辑》 湖北人口发展趋势的总体判断。 表 曹树基、侯杨方修正的湖北人口变动表 科学出版社版第?页 和梁方仲 《中国历代户口、田地、田赋统计》 上海人民出版 年份 人口数 人口指数 万人年社 年版第?页 。 章有义、丁长清. 和慈鸿飞也基本持此观点。 姜涛对近代湖北人.. 口进行了修订,但认为近代以来湖北人口总体呈.. 下降趋势。 】‘晰 ’ 何炳棣也认为近代 年. . . . 来湖北人口下降了 . %。路遇、滕泽之 . . 最近也对近代以来的湖北人口数字进行了考证, 资料来源:曹树基:《中国人口史第五卷?清时期》, 仍然认为近代湖北人口呈下降趋势。他们认为湖 复旦大学出版社年版,第 、 页;侯杨方:《中国 北人口进入清代以后,平原南部地区人口大幅度 人口史第六卷?》,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 上升。至 年湖北人口上升为 万这个 版,第 页。 统计不实 ,清代后期下降为大约 万。 ?年湖北人口即使不能增长,但不能下降。 三、疑点及辨析 至少应维持在民国初年的水平。 ? 年 笔者在对前人的学术研究进行研究时也发 人口下降为 万,年下降为 万 ?、 、、 现,有关湖北近代人口不断下降的说法的确存在 / 许多疑点。 二人口增长论 最早对近代湖北人口提 第一,资料本身的正确性 研究中国人口最 出了新的看法是国外学者珀金斯,他指出湖北人 大的困难就是没有可靠的人口调查,不但没有欧 口自年以来是增长的, 年人口为 美、日本定期举办的人口统计,即使比较确实的间 万人,年为万人, 年人口为 接材料如户数、家庭数、纳税人数等都没 万人,年为 万人,年为 万 有。“ 全汉升、王业健指出,自咸丰元年起发 人,人 呈增长趋势。 近年来,我国学者也 生太平天国革命,直至清亡,各省逐年人口既 开始对这一说法进行考证。据曹树基和侯杨方先 多残缺,各种调查和估计数字的可靠性也很成问 生研究:《嘉庆一统志》和《户部清册》都存在严重 题。 ’ 的人口数字浮夸现象,较真实的人口多出. 谭崇台在考察湖北人口时指出,湖北人口从 万,而《清朝文献通考》所载人口数又少了 . 年的 万余人下降至年的万 万。年和 年湖北人口分别修正为 余人, 年间人口减少了近千万,是难以令人置. 万和. 人,在这一阶段人口 年均增 信的。但他认为年的数字偏少,主要是地方 长率为 . % 。?年间,湖北人口从 当局隐匿人口所致。附 . 万人下降为 . 万人,共减少万 姜涛对湖北人口数据提出质疑,认为其中存 人,年均下降率为 . % 。其中太平天国时期, 湖北省人口损失了大约万。 ‘ ’ ? 从在有虚假成分。在户部《清册》中 的数据仅咸丰 ? 二年到咸丰七年共计 年缺报,从咸丰八年起,每 年间,湖北人口平均年增长 率为 . 年都有民数册报。而这些层出不穷的数据,至少%。。 ‘ 具体参见表 。 有相当部分属于省级官吏的臆造。该 湖北 省 综上所述,上述研究都承认:太平天国农民战 咸丰八年上报的数字为 , , 人,仅比战前 争、北伐战争、第一次国共战争、抗日战争造成了 的咸丰元年少 余万,以后便每年递增 万 近代湖北人口伤亡,给湖北人口带来了波动,太平 人,光绪二十四年已达 ,, 人,甚至比 天国时期和年后湖北人口呈下降趋势。有 所争论的是几个关键数据:一是 年《嘉庆一 年该省人口普查数还多出近 万 人 一 、 统志》、《户部清册》 年近代湖北人口的数据,第 期 姚顺东:增长还是下降:近代湖北人口增长趋势考释 据时人陈长蘅研究, 年的全国调查,湖 年又遭特大水灾,据邓拓《中国救荒史》记 载,年大水,鄂灾严重,灾区 余县,庐田 北只有荆州驻防报有户数及人口数,其余各州县 漂没,民无所依。历年因灾造成的非正常死亡人 则仅只报告了户数。根据 年湖广总督每户 数,史料虽无翔实记载,但因连年灾害导致人口萎 平均人数 . 人,推算全省人口为 , ,人。每户平均人数稍嫌过大。? “ 缩是确信无疑的 其只是对民国以来的人 民国《湖北通志》有这样的评论:咸丰军兴以 口下降问题进行了解释,而未对近代清末民初的 来,虽有调查户口之举,皆随时随地为之,不及全 人口下降作出解释。 省。州县官或具报,或不具报。布政司档案毁失, 第三,时人及今人对湖北人口的研究提供了 无从搜辑。同治、光绪时所修各州县志亦不载后 有力的反证 据笔者考查: 时人唐启宇博士,认 来户口。因此何炳棣指出,湖北在咸丰二年至七 为湖北近代人口变动趋势如下: 年未能上报户口数,咸丰八年以后的人口总数无 表 近代湖北人口变动趋势 表 疑是以粗略的估计为基础的,或者完全出于臆 人口指数 固定基年 人口指 数 移动基年 年份造。‘ 湖北 全国 湖北 全国 据曹树基考证,《嘉庆一统志》存在内容缺失、胥吏编造户口及毫无道理且 毫无规律可循所 造成的三大错误,所载嘉庆二十五年 年 湖 北人口存在很大的问题,绝大部分分府人口偏多, 资料来源:唐启宇:《近六十年中国农村人口增减之 较真实人口多出. 万。《户部清册》所载与 趋势》,《新农村》第 ? 期 年 月 《嘉庆一统志》相同,同样是错误的。而《清朝文 献通考》所载人口偏少。 从表 可知: ?年 年问,全国人 口增长指数由 年 上升为 年的 , 第二,对湖北近代人口不断下降的原因至今 全国人口共增长 %。湖北人口 年间增长了 尚未得到合理的解释,即使有所解释也还不能令 近 %。在 ? 前 年间,湖北人口增 人信服 笔者在阅读中国人口专著时,许多作品 长速度与全国基本持平, ?年后 年 都只是陈述了湖北人口下降的趋势,而并未阐释 其下降的原因。赵文林和谢淑君认为,清代湖北 间,增长速度略高于全国平均速度。 刘大钧在《中国人口统计》也指出: 和 地区人口除在 世纪 年代因太平天国战争波年的湖北人口,因在此期间并未遭受重大变 及有所下降外,长期是在稳步上升。但最后十来 年又下降了。原因为清代人口不断外流。 故, 年的人口统计有错误。湖北人口年为 ,,人,年为,湖北每年增长率 年后湖北人口不断下降,其主要原因是内 为 . % 。聃 战。 。伽 龚胜生认为, ? 年问湖北 人口呈负增长趋势,负增长率达 . % ,湖北省 当时调查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认为? 年湖北人口增长了。年时湖北总人口 人口递减的原因为饥荒引起的机械移民及湖北经 济停滞。 何炳棣也认为近代湖北人口下 数为, ,人,年 时人 口为,,人,增长了 , 人。 降是由太平天国战争和大规模的人口迁出造成 的。其迁出主要是佃农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经济 部分新编的县志当中开始 对湖北人口的发展 命运,而不是由于紧迫的经济需要。啪’杨子 提出了不同的观点。《黄梅县志》记载, 年黄 慧指出:湖北人口有所下降,年湖北 万 梅县人口为, 人, 年时人口增长为, 人。 《荆门县志》指出, 年荆门 余人, 年降至 万余, 年降至 万人, 年降至 万, 年再次降至 人口为,人,年时增长为 , 人, 年增长为, 人。 人。湖北人口减少,从史料看,战乱不息,水旱灾 害频繁,兼而有之。 年湖北遭受旱灾,第四,从湖北近代人口在全国人口总量中的 年水灾,年、 年和 连遭 次水灾, 位次也能判别其中错误一二 笔者对湖北近代 年湘鄂军阀战争中,“吴佩孚决开长江堤闸 人口在全国的位置进行了排序,认为这也不大可 多处,使鄂东十余县数千万之性命财产尽付东流。 信。湖北人口上升全国前三名,然而在其他的史黄 冈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第 卷 料中却得不到相应的印证,这是十分令人置疑的。 请看表 。 表 近代湖北人口数量及其在全国的排名 省别 ? 人数 位次 人数 位次 人数 位次 人数 位次 人数 位次 湖北 河北 山东 江苏安徽 浙江 河南湖南 广东四川 全国 资料来源:章有义:《近代中国人口与耕地的再估计》,《中国经济史研究》,年第 期,第 页 笔者也根据曹树基、侯杨方修正的人口变动数目对全国人口进行了排序,发现湖北人口一直在全国 第 一 位徘徊,这比较可信。因为湖北省的土地面积仅占全国的 . %。见表 。 表 曹树基、侯杨方修正的人口变动表 单位: 万人 年份 湖北 江苏 安徽 浙江 江西 湖南 广东 四川 河北 河南 山东 ...... . .. .. 名次 . .... .... . . 名次 .. . . . .. .. .. 名次 .... ... .. .. 名次. .. . .... ... 名次 . ... . . . .... 名次 资料来源:曹树基:《中国人口史第五卷?清时期》,复旦大学出版社年版,第 、 页;侯杨方:《中国人口 史第六卷?》,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版,第 页。 说明:浙江、广东年的数据为 年的代替。 次,? 年更达 次之多。换句话说, 第五,从影响近代人口重大因素??战争、重 大自然灾害等导致人口死亡及迁徙来看,也不能 在这 年期间中,汉水约平均二年半就要泛滥一 次水患。 ’进入近代以后,虽然湖北的自然 得出近代人口总体下降的趋势 如果某一地区没 有较大规模的移民迁入,人口增长率不应过高;反 灾害频率加快,几乎达到了无年不灾,清朝水旱灾 害的发生频率为 . 年/次,民国为 . 年/ 之,如无特大人口损失,人口增长率亦不应为负。 次,。 但是真正造成湖北重大万人以上死亡 首先,此一时期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湖广填 四川”在清代嘉庆年问已经结束。【 】 其次,自 的,都是发生在民国以后。据夏明方统计,屈指可 然灾害造成的万人以上的重大死亡都是发生在民 数的有年死亡 . 万余人、 年监利等余县 万人、以及大家熟悉的、 年的 国以后。湖北省由于汉水上游广泛伐林和栽种玉 大水灾所造成的重大人口死亡。 。加 再次, 蜀黍的结果,泥沙淤垫,到 世纪也是灾情递见, 战争造成的人死亡与迁徙主要发生在太平天国 尤其道光年间,几乎无一年不报漫溃。据何炳棣 先生统计,汉水的泛滥次数,自?年为 和抗日战争两个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