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非福

焉知非福 原作來自網路，康哲行重寫（1/8/2008.） 從前有一個國家，地不大，人不多，但是人民過著悠閒快樂的生活， 因為他們有一位不喜歡管事的國王和一位不喜歡做官的宰相。 國王沒有什麼不良嗜好，除了打獵以外，最喜歡與宰相微服出巡，私 訪民隱。 宰相除了處理國務以外，就是陪著國王下鄉巡視。 有一次，國王興高采烈地又到了大草原打獵，隨從們帶著數十條獵 犬，聲勢浩蕩。國王看起來保養得非常好，筋骨結實，而且肌膚泛光， 看起來就有一國之君的氣派。不久，隨從看見國王騎在馬上，威風凜凜 地追逐一頭花豹，都不禁讚歎國王勇武過人！ 花豹奮力逃命，國王緊追不捨，從容不迫地彎弓搭箭，瞄準花豹，嗖 的一聲，利箭像閃電似的，一眨眼就飛過草原，不偏不倚地鑽入花豹的 頸子，花豹慘嘶一聲，仆倒在地。 國王很開心，他眼看花豹躺在地上許久都毫無動靜，一時失去戒心， 居然在隨從尚未趕上時，就下馬檢視花豹。沒想到，花豹就是在等待這 一瞬間，使出最後的力氣，跳起來向國王撲過來。 國王一愣，看見花豹張開血盆大口從左方咬來，他下意識地以左手去 檔。心想：完了！國王只覺得小指一涼，還好，隨從及時趕上，立刻以 利劍刺入花豹的咽喉，花豹就悶不吭聲地跌在地上，這次真的死了。 隨從忐忑不安走上來詢問國王是否無恙，國王看看手，才發現小指頭 被花豹咬掉小半截，血流不止，隨行的御醫立刻上前包紮。雖然傷勢不 算嚴重，但國王的興致卻破壞光了，本來國王還想找人來責罵一番，可 是想想這次只怪自己冒失，還能怪誰？所以就悶不吭聲，隨大夥兒黯然 回宮去了。 回宮以後，國王越想越不痛快，就找了宰相來飲酒解愁。 宰相知道了這事後，一邊舉酒敬國王，一邊微笑說：大王啊！想開一 點，少了一小塊肉，總比少了一條命來得好吧！而且，以後還「焉知非 福」呢！ 國王一聽，悶了半天的不快終於找到宣洩的機會。他凝視宰相說： 嘿！你真是大膽！你是在尋寡人開心嗎？ 宰相發覺國王十分憤怒，卻也毫不在意說：大王，真的，一切禍事在 發生以後，都是「焉知非福」！ 國王說：如果寡人把你關進監獄，這是福還是禍呢？ 宰相微笑說：如果這樣，我也深信這是「焉知非福」。 於是國王就真的把宰相關了起來。 過了一個月，國王養好傷，打算像以前一樣找宰相一塊兒微服出巡， 可是想到是自己親自把他關入監獄，一時也放不下身段去釋放宰相。嘆 了口氣，就自己獨自出遊去了。 走著走著，來到一處偏遠的山林，忽然從山上衝下一隊臉上塗著紅黃 油彩的蠻 人，三兩下就把他五花大綁，帶回高山上。 國王這時想到今天正是滿月，這一帶有一支原始部落每逢月圓之日就 會下山尋找祭祀滿月女神的「犧牲」。 他唉歎一聲，這下子真的是沒救了。心裡很想跟蠻人說：我乃這裡的 國王，放了我，我就賞賜你們金山銀海！可是嘴巴被破布圔住，連話都 說不出來。 當他看見自己被帶到一口比人還高的大鍋爐前，柴火正在熊熊燃燒， 就更是臉色慘白。 大祭司現身，當眾脫光國王的衣服，露出他細皮嫩肉的龍體。大祭司 嘖嘖稱奇， 想不到現時還能找到這麼完美無暇的「犧牲」！ 原來，今天要祭祀的滿月女神，正是「完美」的象徵，所以，祭祀的 牲品醜一點、黑一點、矮一點都沒有關係，就是不能殘缺。 就在這時，大祭司終於發現國王的左手小指頭少了小半截，他忍不住 咬牙切齒地咒罵了半天，才忍痛下令說：把這個殘缺的廢物趕走，另外 再找一個！ 脫困的國王大喜若狂，沒想到殘缺的小指倒替自己撿回一命，於是飛 奔回宮，立刻叫人釋放宰相，在御花園設宴，為自己保住一命、也為宰 相重獲自由而慶祝。 國王一邊向宰相敬酒一邊說：愛卿啊！你說的真是一點也不錯，果 然，一切都是「焉知非福」！如果不是被花豹咬了一口，今天連命都沒 了。 宰相回敬國王，微笑說：賀喜大王對人生的體驗又更上一層樓了。 過了一會兒，國王忽然問宰相說：寡人撿回一命，固然是福，可是你 無緣無故在監獄裡蹲了一個月，這又怎麼說呢？ 宰相慢條斯理地喝下一口酒，才說：大王！您將我關在監獄裡，確實 也是福啊！他饒富深意地看了國王一眼，舉杯說：您想想看，如果我不 是在監獄，那麼陪伴您微服私巡的人，不是我還會有誰呢？等到蠻人發 現國王不適合拿來祭祀滿月女神時，那麼誰會被丟進大鍋爐中烹煮呢？ 我又醜又矮但不殘缺，那代替您的不是我還會有誰呢？所以，我要為大 王將我關進監獄而向您謝恩，您也救了我一命啊！ 國王忍不住哈哈大笑，朗聲說：乾杯吧！果然沒錯，一切都是「焉知 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