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电影的唯美倾向

张艺谋电影的唯美倾向 ――评《十面埋伏》 张凤琼 (宁波大学科技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摘 要:张艺谋导演的电影《十面埋伏》，从其放映至今，引起国内外广泛关注。作为一部东方的爱情故事，引发了西方民族新奇的审美愉悦，这是中国电影的喜事，但是国内对《十面埋伏》的评价则是褒贬不一。在《十面埋伏》中，张艺谋导演无论是题材的以小博大，凸现视觉现性的精美画面的运用，还是独到的音乐运用，均体现了他独特的美学倾向。《十面埋伏》给观众带来了美的感受，带来了心灵的愉悦。 关键词:《十面埋伏》; 张艺谋; 唯美倾向 J9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560(2006)02-00 中图分类号: 北京时间2004年12月13日晚，有奥斯卡风向标之称的金球奖提名名单出炉，《十面埋伏》获得了最佳外语片的提名。《十面埋伏》作为一部东方的爱情故事，引发西方民族新奇的审美愉悦，而且能够激荡起西方民族文化深层的精神，这无疑是中国电影的喜事。但是国内对《十面埋伏》的评价则是褒贬对立。电影作为一门综合的艺术，笔者认为欣赏《十面埋伏》，能领略悲剧的美，享受精制的美，感悟凄凉的美。《十面埋伏》中的美，是综合的美，张艺谋导演用先进的技术和独特的构思，把这些美有机地结合起来。难怪有人感叹道:《十面埋伏》是一道唯美的盛宴，它给观众带来了美的感受，带来了心灵的愉悦，体现了张艺谋独特的美学倾向。 一、以小博大，突出戏剧冲突，体现悲剧美 以小博大，拉近生活与艺术的距离，消解严肃主题与大众接受间的隔膜，这是张艺谋的电影创作在面对艺术个性和大众接受时选择。张艺谋说:“我选择的不是那种特别重大的题材。因为我知道，凡属重大题材，它必定跟老百姓的关系不大。我更希望在题材上贴近普通 [1]人，表现小人物的故事，小人物的命运。” 张艺谋选择“小人物”为创作出发点，这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受新写实小说的影响，在观察生活和握世界时不仅具有鲜明的当代意识，而且渗透着强烈的历史意识和哲学意识。它减退了过去伪现实主义那种直露，急功近利的政治性色彩，而追求一种更为丰厚更为博大的文学境界。小人物更具日常性，他们的生活更体现了民族文化的根基，小人物成为文化剖析和社会剖析的一个视角。二是向大众接受心理靠拢。因为从观众的接受心理来说，小人物的生活更贴近自身，小人物在平凡生活中的苦涩与真诚、无奈与尴尬像生活中的你我，因此更具有亲和力。 在《十面埋伏》中，小妹，正如她的名字，她只是一个小角色。小妹前后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一个是倾国倾城的盲歌伎，一个是身手不凡的飞刀门侠女;她同时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身陷“爱”和“责任”中不能自拔;她是一个弱者，总是被保护，被欺凌，但同时她又是故事的推动者，最清楚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个复杂人物身上的体现了一个历 收稿日期:2005-12-12 作者简介:张凤琼(1967,)，女，重庆合川人，浙江宁波大学科技学院助理研究员，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在 读硕士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史的悲剧性:在整个游戏中，她也只是一个兵，只是一个棋子，真正在背后掌握全局的是大姐和她的飞刀门。金捕头、刘捕头他们何尝又不是呢,他们其实也不知道命运会把他们带到何方，也许他们的命运根本就是不值钱的。如果任务完成不了，接下来还有十几个替补跟在后面，虽然鼓足了勇气去面对，但是他们不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故事就这样一波三折，层层展开。全片从牢房开始，这就奠定了金城武和刘德华“双生争锋”的基调。金捕头慕名来到牡丹坊，对“小妹”因色生情，由此坠入飞刀门精心设置的巨大圈套。随后全片环环相扣，如古曲连绵、如山峦不断，陷入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埋伏中:“小妹”究竟是不是“盲女”,金捕头究竟会把小妹带往哪里,盾牌兵究竟是谁派来,谁在背后屡次出手相救,刘捕头究竟是何方神圣,“大姐”究竟是谁,种种疑惑，均不得其解。转机发生在竹林之中。作为整个阴谋的幕后主宰，“大姐”终于在竹林中亮相，此前的种种谜团在此也终于得到解答:“小妹”原来不是“小妹”，“捕头”原来也不是“捕头”。飞刀门与官府的较量暂时告一段落，这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恩怨情仇才刚刚开始。“小妹”究竟会和谁远走高飞,他们将走向哪里,他们真的能走吗, 此刻，影片终于开始了小妹与金捕头，刘捕头的情感纠葛。张艺谋导演在影片中并未正面表现刘捕头与“小妹”的一段情感往事，而是通过刘捕头语言:“我跟小妹是飞刀门中的师兄妹，大家从小一起习武长大，我因为爱她，所以希望可以在飞刀门中出人头地，让爱人更欣赏自己。于是甘愿到官府去做了三年卧底，三年间刘捕头跟小妹不能见面，每天辛苦卖命，都只为争取和她重遇的一天，有更大成就让所爱的女人骄傲。”然而事与愿违，当刘捕头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和别人一见钟情，不由得妒火中烧，这正是刘捕头拥有接近人性真面目的一个特质，对爱很单纯和执着，为爱，他付出全部感情，直至生命。在得不到的时候，他开始发狂，在疯狂的驱使下，做出最自私的行为～而金捕头则感慨道:“有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随风。过着风一般的日子，无拘无束，飘在江湖。”此情此境，小妹心情复杂，无语以对。 这些恰好表现了人的存在处境的困惑，反复讲述着现实的个体要求与先验的结构秩序之间的不和谐，体现着一种强烈悲壮的美。《十面埋伏》正是以这种自然、流畅的戏剧冲突向大众接受靠拢，以小博大，在矛盾冲突中透着浓浓得抒情情调，将导演的主观性通过生活的展示让观众感悟生活。 二、画面的运用，凸现视觉表现性空间结构形式的精致美 中华传统美学思想讲究交汇融通，蓬勃生气，色彩艳丽，空间广阔，在丰富瑰奇的想象中，表现强烈的浪漫情调和艺术感染力。张艺谋了解中国传统美学思想意蕴，深谙作为电影语言的基本元素之一的画面(包括构造，构图、光色、场景)在电影的视觉表现性中的作用。 根据表现美学原则，视觉艺术的图形则更重视表现心灵及激发心灵的功能，注重视觉表现性。画面是电影的空间结构形式，最能体现导演的具体意图。张艺谋曾经毫不讳言地说:“现代电影摄影，就画面而言，在物质现实的准确还原之后，进而都重视视觉表现性。虽有强调浓烈有力的，有喜好自然舒展的，有拍‘诗电影’的，也有拍‘生活流’的，风格炯异， [2]但视觉上都得有表现力，这样才有味儿。” 张艺谋电影的视觉表现性在《十面埋伏》中是怎样体现的呢,首先从画面的构造和构图方面凸现出来。在《十面埋伏》中，牡丹坊一场，张艺谋把牡丹坊的底座为三层玻璃，18只蝴蝶纹在玻璃上，四周用一个360度的场景，将所有雕梁画栋全部以各式牡丹雕琢，中间制作一个为小妹起舞用的圆形舞台。这既为小妹长袖善舞营造出一种氛围，又体现了盛唐的奢华绚烂。 第二是从场景与环境来体现。在《十面埋伏》中，场景和环境不仅仅是作为故事的发生地，作为艺术描写工具，而且是作为剧作元素参与创作，显示出了独特的艺术效果。“找到 [3] 恰当的环境，找到正确的场景就改变了整个的一场戏，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了。” 在《十面埋伏》中，无论是山花烂漫的乌克兰，还是竹海青林，都经过精心选择。在勃勃生机的乌克兰野花中，刘捕头俯身欲亲吻“小妹”，刹那之间，原本温情脉脉的“小妹”却回绝了他。刘捕头梦想中的缠绵到头来变成了冰冷的拒绝，他的心都碎了。还是在这山花烂漫处，微风吹拂，轻轻摇曳着，点点小白花散落下来，小妹和金捕头正在激情随风。一片翻滚的海洋，把人的自由自在的本性演绎到了极点。最后，阴霾之下，花海依然灿烂，无边无垠，似凄迷温柔的海，而此地又成了金捕头的归宿。这种用夸张手段处理了的环境，在视觉上加强了人与影的联系，小妹与这两个所爱的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在这里得到了充分体现。 与山花烂漫相对照是永川竹海。在西方观众看来，竹林是典型的具有东方意境的景致。永川竹海中薄雾朦胧缥缈，竹林雾中风景，就像一幅色彩饱满的国画，营造出了神秘和悬疑的效果。然而竹虽意境清雅，却不乏浓烈劲拔;在这浓浓的意境里，竹成了杀人利器，竹林却充满血雨腥风。真是幽远意境，又含凌厉杀机。 光影与色调是张艺谋追求视觉表现性的另一组电影元素。光影与色调是一个可感性的充满欢乐与哀愁、温馨与幸福、阴险与狡诈、狂热与宁静的多义的无形的语言世界。银幕上的光与色是最易穿透人物的表层空间直达人物内心世界的造型因素，它将人物的心灵和灵魂像物品那样通过银幕展示给观众。在《十面埋伏》中，通过人物服装色彩的铺垫，通过环境色调的渲染，表现了人物的意识流动，曲尽人物内心情感的跌宕变化，刻划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牡丹坊”一幕中，小妹和众舞女的服装属于典型的晚唐风格:导演使用蓝色和绿色作为基本的色调，用花朵的颜色作为配色，每个人的服装上都绣有个性化的唐朝纹饰。这不但符合“小妹”和众歌妓的身份，同时这种冷冷的不和谐的美，暗示了小妹悲剧性的命运，为整个电影定调。 导演还在背景色上作了文章:牡丹坊绿色的背景上点缀上红色、粉红和蓝色的假花;在竹林一场戏中，用捕头服装的墨绿色和竹绿色形成对比;在“花海”一场中，把自然风光和唐朝的图案结合在一起。挺拔的桦树林、烂漫的山野，翠绿的竹林、大雪纷飞，显示出强烈的具有象征寓意的色块。 正是通过其强烈表现性的空间结构形式，张艺谋把他的电影的魅力展示给了观众。这种视觉表现性不但充分展示了视觉艺术的视觉效果，对假定的情境或具有表现性的现实物质进行夸张的处理，形成一种气势;而且充分发挥空间结构要素所具有的隐喻和象征作用，营造影片主题所需要的情感氛围。 三、音乐的独到运用，在永恒流动中融合为凄凉美 音乐具有天生的艺术表现性，张艺谋电影的视觉表现性还在于其对于音乐的音调的独到运用。音乐的艺术性来自于音乐的音调结构，因为“音乐的音调结构，与人类的情感形式――增强与减弱，流动与休止，冲突与解决，以及加速、抑止、极度兴奋、平缓和微妙的激发， [4]梦的消失等等形式――在逻辑上有着惊人的一致。”“这种一致恐怕不是单纯的喜悦和悲哀，而是与二者或其中一者在深刻程度上，在生命感受到一切是我的强度、简洁和永恒流动 [5]中的一致。――音乐是情感生活的音调摹写。” 电影是视听艺术，比如凄美的音乐，在电影中不但必须有一段具体的音乐，而且还要使观众从音乐中感受到凄美。音乐声、画面、唱词的有机结合，大大增强了电影的艺术感染力。在《十面埋伏》里牡丹坊中，小妹长袖慢舞，一曲《佳人歌》唱得婉转回旋。虽然偶尔有点走音，但那生动、朴实唱腔，更有现场感，与小妹的感情是一致的。 在“仙人指路”这场戏中。鼓是“仙人指路”中最重要的现场道具，刘捕头用“弹指神功”射出芸豆，撞击鼓面引起震动，小妹则以长袖击鼓做出回应。整个段落的声响，击鼓的声音如果不好，整场戏魅力大减。而观众听上去的感觉却不是鼓手打出来的声音，而是运动中用轻柔的绸子抽打出的声音。这些错落有致的声音，表现出了似戏，似乐，似思念，似惊喜的情绪，观众则可以洞察到小妹和刘捕头通过击鼓来传递感情，为故事的发展埋下伏笔。 “竹林大战”一场中，音响把“竹”的声音发挥到极致，保证独特的表现力。竹林已经 是中国武侠片的一个象征符号，但只有在《十面埋伏》中导演把“竹”的声音发挥到极致。 有竹破，辟竹声，撞击竹的声音等等，各种竹声汇合，把音效的表现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首先是官府追兵用竹枪投射金捕头和小妹的音效。在整部片子中，小妹和金捕头遭遇的 这段埋伏是最凶险的，最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导演用竹枪营造一种低啸的音效，那种“宽 厚重”的感觉产生一种“恐怖”的感觉，突出它的杀伤力和神秘感。其次是金捕头伐竹开路 的音效，导演用十几根甘蔗困到一起，然后一刀劈下去，足以表现影片中的效果。第三则是 人的喘息声。在《十面埋伏》里面，小妹也好，金捕头也好，都是实实在在的人，他们面临 险恶局面，处处遇伏，内心早已是惶恐不安，所以一定要有喘息声，有了这样的，就更 能让观众感受到人物命运，感受到他们的处境。 “爱和恨”是这部电影的音乐主题。“爱”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个故事里 “爱”和“人物关系”相交织。主题歌以“最简单”的旋律。那凄美的旋律，配以小妹走调 的唱腔，„„最终的高潮戏的作曲表现了两个男人在打斗时抱着各自坚定的信念。两个争夺 心爱女人的男人“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一声怒吼，刘捕头的刀劈向金捕头。 苍茫的山脊上，只有两个疯狂挥动钢刀的人影，看不到任何像样的招式，只能听到如野兽般 的嘶叫。就在无招无式的厮杀中，大雪不期而至，转眼间，天地已成了苍白的雪的世界。雪 花纷飞，刘捕头与金捕头却似两团愤怒的火焰，未曾衰减。一片血光之中，寂静的雪山间似 乎有钢刀入骨的声音。 结束语 张艺谋通过声音和画面直接实现他对待历史和审核生活的深刻感受与思考。他的文化观 念、影片的艺术表现与西方观众在某种程度的契合，进入了他们对东方文化的期待视野，使 张艺谋电影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他在影片中创造的全新的影像风格，使人们看到了电影 在声画把握世界方面的巨大潜力。 参考文献: [1]张艺谋.以“小”博“大”:坚守一方净土[J].电影艺术. 2000，(1):43 [2]张艺谋.就拍这块土--《黄土地》摄影体会[J]，电影艺术.1985，(5):28 [3]周登富.论电影色彩的表现功能《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1994，(2):131,148 [4]、[5]范颖.论张艺谋电影的视觉表现性[J].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报2003，(4):40-41. On Zhang Yimou’s Aestheticism ---A Review of Movie House of Flying Daggers ZHANG Feng-qiong (College of Science and Tecnnology, Ningbo University, Zhejiang 315211,China) Abstract: Zhang Yimou’s movie House of Flying Daggers has been receiving great attention both at home and abroad. It has caused fresh sensations to the aesthetic taste of the people in western countries, but at the same time it has been undergoing criticisms, both negative and positive, in China. This paper on the positive side argues for House of Flying Daggers that Zhang Yimou has displayed his unique aestheticism not only in expressing the theme with a growing process, and constructing the scenes with a fine and spatial design, but also in using music. Just because of this uniqueness, House of Flying Daggers is exclusively capable of causing aesthetic sensations among the people who have the same taste. Key words: House of Flying Daggers; Zhang Yimou; aestheticism (责任编辑 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