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道光朝的官贪28

【精品】道光朝的官贪28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加强道光朝〔1821—1850〕史的研究，为进行清朝通史的探讨所必须，也是理解中国古代史转向近代史的研究课。然而由于在这个时期发生的鸦片战争成为中国古代史与近代史划界的标志，研究古代史的学者多注意道光朝以前的历史，治理近代史的史家往往只从鸦片战争史开始作起，于是完整的道光朝史被忽视了。至于对这个时期历史从社会风貌、社会问题角度进行探究的，将社会上下两层及官、民两方面进行综合考察的，并进而说明时代特点和发展趋向的更甚缺略。本文意在了解道光朝的社会问题，为进一步研究做准备，笔者同时 ?写有《道光朝存在的社会问题》一文，为本文的姊妹篇，敬祈读者结合观览，不吝赐教。 引言:由“从来未有之奇案”说起 嘉庆年间查赈的李毓昌被害案件的发生，令嘉庆帝愤怒地说这是“从来未有之奇案”的 ?怪事。事情是这样的:嘉庆十三年(1808年)江苏北部大水，嘉庆帝发帑金赈济饥民，山阳县令王伸汉冒开饥户，领赈银入私囊。受上司委派到山阳查赈的试用知县李毓昌，发现王伸汉的贪污罪行，将行上告，王伸汉请出淮安知府王毂说情，遭到拒绝，又提出与李毓昌分赃，阻止他告发，李毓昌是新进士，廉洁自励，坚不应承。在他离开山阳的前夕，王伸汉指使家奴与李毓昌的长随合谋，毒死李毓昌，并以自缢身亡报案，王毂伙同掩饰。后经李毓昌叔父李泰清发现疑窦，赴京控告，于是真相大白，嘉庆帝下令将王伸汉立斩，王毂立绞，害人的家奴、长随极刑，两江总督铁保夺职遣戍，江苏巡抚汪日章撤职，并作《悯忠诗》褒扬李毓昌。此案中的王毂不惜性命地替王伸汉掩护，乃因得了他二千两银子的贿赂。与山阳案 ?同时，在宝坻县发生同样事件，知县向东路同知归恩燕行贿三千两纹银。 李毓昌的被害在于他的清廉，受委查事，在别的官员是捞钱的大好机会，他却因不要钱而丧生。看来当时的官场形势是贪赃要钱是常规，不贪污受贿是越轨，李毓昌的死就不是偶然的了。昭梿在《啸亭杂录》卷八《李毓昌》条里说“查核故事，凡委员往，漫不省察，惟收其陋规而已”。讲的就是这种情形，可怕的也正在这里:大家并不顾公事，所重视的是陋规，也即按不成文的规矩收受好处费。陋规是不合法的惯例，但是众人习以为常了，几乎成为合法的东西了。李毓昌的死也可以说是不依陋规办事而遭受的杀身之祸，事情的严重性恰恰就在这里。陋规的盛行，标示着吏治的严重败坏。山阳、宝坻的事件，不过是嘉庆朝吏治清浊的测量器，表明官场的龌龊不堪。 道光帝继位之初，接受军机大臣英和的建议，试图清理陋规，整顿吏治，遭到朝内外的反对而作罢。于是陋规和腐败的吏治沿着嘉庆朝的轨道走下去，问题越发严重了。 一、 陋规与吏治严重败坏 举人张际亮在道光十六年(1836)说，“今之外吏，贪以铦民之脂膏，酷以干天下愤怒， ?舞文弄法以欺朝廷之耳目，虽痛哭流涕言之，不能尽其情状”。咸丰帝登极四个月，说前 ?朝“登进冒滥，流品猥杂，„„脧闾阎之膏血，以致政治堕坏，民生穷蹙”。他们概括了道光朝吏治败坏的状况及其严重性。笔者的考察，道光时期吏治问题，突出的表现，是变官 ? 《道光朝存在的社会问题》，《南开学报》1991年第4期。 ? 赵翼:《簷曝杂记》卷6《冒赈大案》。 ? 《清史稿?仁宗本纪》。 ? 《张亨甫全集》卷3《答黄树斋鸿胪书》。 ? 《清文宗实录》卷9，中华书局1986年影印版《清实录》第40册167页，下引该书仅注明卷、册、页。 - 1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吏贪污为合法的陋规的流行。其间有两种情形，一是实行在官吏内部的，二是官民之间赋役征收中的。 在官僚内部，下级对上司，地方官对京官，两个有业务联系的衙门之间，为了办事，都要送礼，但什么时候送，送多少，谁给谁送，经过多年实践，形成定规，并有专门的名词反映出来。 节寿礼。岁时节日和上司家庆日，僚属为其送礼，如陕西粮道向上司和有关衙门官员送礼定规为:给西安将军三节两寿礼，每次银八百两，表礼、水礼八色，门包四十两;八旗都统二人，每人每节银二百两，水礼四色;陕西巡抚，四季致送，每季银一千三百两，节寿送表礼、水礼、门包杂费;陕西总督，三节致送，每节银一千两，表礼、水礼八色及门包杂费?。高级衙门的师爷节寿礼亦有规定，所谓“抚、藩、臬幕友一年节寿陋规，俱由首县摊派 ??各州县书吏册费，藩司用印劄代为催取”。在中央衙门，书吏给司官送“年终规礼”。 程仪。招待过境官员，在浙江，“凡上司委员到县，各县须送程仪”，候补官因为没有职 ?务可以捞取油水，若被派为委员到县，更要多送。 ? 卯规，州县官上任点卯，六房书役先送钱财，表示确定隶属关系，求得主官的欢心。 别敬，地方官奉派出京，或到中央述职，离京时，要给有关官员送礼，有师生关系的门 ??生还要向老师、同年馈赠，名之为“别敬”。张集馨几次赴任，所用别敬如下表: 时间 就任官职 别敬银数目(万两) 赠送范围 1845 陕西粮道 1(7 军机大臣、军机章京、1847 六部尚书、都御使、侍郎、四川按察使 1(5 1849 大九卿、同乡、同年、世贵州布政使 1(1 好 1850 河南布政使 1(2,1(3 炭敬和冰敬，是夏季和冬季地方官给京中大臣的孝敬礼。冯桂芬说:“大小京官，莫不 ?仰给于外官之别敬、炭敬、冰敬”。原来京官靠地方官的孝敬作补贴，因而别敬、炭敬及冰敬成为不可缺少的规例。 秋审部费。各省每年必有案件呈报，为此给刑部送辛苦费，四川按察司向例每年送六百两银子，刑部人员才在五六月派人把秋审奏折的底稿送到四川，以便川臬作准备，应付部驳 ?和皇帝的查问。 晋升部费。州县官晋升，径直赴任的，照理由吏部发出正式通知即可，但吏部若不见该 ?员的孝敬，不给发文，以示拿捏。 门生礼。清代官场盛行拜师风习，考官、学官广收门生，有的毫无师生关系，如州县官与府道官，府道与督抚，以至京察定为一等，大计评为卓异的人;对于堂官、上司表示感恩， 11结为师生关系，在拜师时送礼，“甚至节寿厚其馈送”。门生礼，超出师生范围，成为官场陋规的一种。 ? 张集馨:《道咸宦海见闻录》，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79页。 ? 《清宣宗实录》卷329，中华书局1986年影印版《清实录》第37册第1175页，下引该书仅注明卷、册、页。 ? 《清宣宗实录》卷416，第39册第217页。 ? 段光清:《镜湖自撰年谱》，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2页。 ? 《清宣宗实录》卷296，第37册第586页。 ? 《清宣宗实录》卷219，第36册第256页。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78、89、271页。 ? 冯桂芬:《校邠庐抗议》卷上《厚养廉议》。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115页。 ? 《镜湖自撰年谱》，第89页。 11 《清宣宗实录》卷318，第37册第970页;卷219，第36册第256页。 - 2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修船陋规。水师所用战船的修理，系文官负责，由武官验收，武官验收时横加挑剔，“索 ?行陋规，有加无已”。 官吏在钱粮征收过程中，在贮存库房和动用时，进行侵蚀贪占，情形复杂，也形成名目繁多的规例。 “放炮”。州县官将要离任，提前征收田赋，办法是减收税额，因而民间踊跃交纳，大县可以收到万两银子，或五六千两，这个赋税落入私囊，接替官员替他赔偿。 “太平炮”。地方官并不去任，但放出离任的风声，减额收税，也能达到提前得到银钱使用的目的。 ? “倒炮”。新官上任，为得钱使用,]提前催征钱粮。 ? 吃空额。武官“以空名冒钱粮，专事肥己”。军营里以吃空额为贪污办法，是公开的秘密。 官吏向税民的巧取豪夺，在征额之外，多事勒索，名目同样繁多。 ? 浮收。征收钱粮时额外多取,而且情节严重.]给事中安诗说:“州县征收，任意取盈”。 ?陕西粮道一年浮收所得约六万两银子。山东堂邑生员许守宗控告县官浮收，被巡抚衙门迫 ?害自杀身亡。按察使童槐派历城知县诱使尸子许哲受贿息和。 勒折。地方官征收赋税时，在银与钱价格兑换上做手脚，多收钱文。浙江乌程岁征丁银十一万六千余两，折收制钱，市场上每银一两合制钱1200—1300文，征收时却要求每一两 ?银子的税交纳2400—2500文，几乎多收一倍。 漕规。有漕粮地区，百姓正额钱粮外，再交纳耗米和运费，于是粮道、运官、漕丁皆有 ?漕规费用。浙江海盐县漕粮，定额一石的民户，实际要交两石以上。 签子钱。民间向官府递交词呈，衙役得到费用才会接收。安徽阜阳县的门房、签押房， ?每收一呈文要制钱四千五百文，称为“签子钱”，有的还加倍索取，叫“双签子”。 富户节礼。山西商人富有，向本地父母官作特别孝敬:“每年有交官陋规银两，按节按 ?季呈送。为数动逾巨万。” 以上诸例是通行于官民间的陋规，可谓是陋规中大端，他如总督的盘库礼，其在境内的税关的规礼，各衙门所受的茶盐等商人的规礼尚未举出，陋规多得惊人。 这种种陋规中金钱财物的交往，是大官吞噬小官赃物。官吏压榨百姓血汗，是官僚在俸禄、赋役之外的贪婪索求。还需指出，下级对上司的敬奉，它的来源是正额赋役外的横征暴敛，所以对税民的敲榨勒索，是维持这些陋规的前提。陋规，不是法定的;但形成了，为人们所接受，是不成文的规则。它是既成事实，送礼者，受礼者，敲骨吸髓者，行之合法，受之当然，心安理得。不送、不受，就是傻子。陋规是吏治败坏的内容，也是它的标志。 吏治败坏的另一个内容和表现，是大开捐例，滥用非人，官吏队伍庞大。 捐纳。道光初年停开捐纳，其后屡次开办捐纳事例。政府要钱用，就卖官，买官的当然会大肆贪赃枉法。道光中安徽举人朱凤呜上书，指出用捐班等于是专用小人，他们最会作伪， 11对上司“逢迎必工，贿赂必厚，交结必广，趋辟必熟;上司必爱悦，吏部必护持”。 ? 《黄爵滋奏疏?查验战船草率筹议赶紧修造疏》，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99页。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116页。 ? 《清文宗实录》卷6，第40册第126页。 ? 《清宣宗实录》卷138，第39册第490页。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85页。 ? 《清宣宗实录》卷19，第33册第348页。 ? 《清宣宗实录》卷216，第36册第205页。 ? 《镜湖自撰年谱》，第36页。 ? 《清宣宗实录》卷148，第35册第272页。 ? 《清宣宗实录》卷271，第37册第174页。 11 《校邠庐抗议》卷上《变捐例议》。 - 3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署事。旧官去任，新官未到，封疆大吏临时派人代理其职务，派什么人，本有定规:在新分来的即用官或候补官中按年资排定，可是督抚往往打乱常规，把吏部分发的即用官扣留在省城，改派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去署理。署事不记考成，可以放心大胆地搜刮民财，故而 ?“署事如打劫”，其政事的败坏，自不必言了。 调署。让实职府州县官离开任所，到别的府州县署事，使其以苦缺署肥缺。这是疆吏向属员示恩和索贿的手段，经常使用，如“四川官多署任”，1847年川督琦善说:“文员调署 ?纷繁，不惟五日易京兆之心，即书吏亦呼应不灵”。说明调署的频繁和弊病之所在。 买缺卖缺。地方上好的缺分，有人愿意花钱去买，有人则乐于得钱出让，他的上司和说合人也从中渔利。1838年山西太原知府王有壬署理河东道，朔平知府张集馨署理太原府，次年春天王要回任之时，年已七十，候补令严于镐等劝张出资接管其任，请其告老，王提出 ?要张用七千两银子为其弥补亏空，晋抚和藩司均同意这个办法。 胥役众多。未入流的官员，府厅州县的各种吏役多得惊人。1821年吏部，在部候 ?选未入流的佐杂“人数过多”，要求不要再往各省分发了，1827年直隶一省裁汰吏役二万 ?三千九百人，道光帝说:“直隶如此，他省谅亦不免”。确实如此，在四川，大的州县有蠹 ?蠹吏一千余人，小的也有数百人、百余人。1837年段光清说，知县下乡验尸，带着仵作、刑书、门印、签押、小使、六房、三班，以及本官仪卫、皂隶、马仆、轿夫一同下乡，多达 ?一百多人。一县如此，全国的吏役该是多么庞大的队伍。 幕宾。1822年御史陶廷杰上疏要求严禁幕友舞弊，指出“督府两司之幕友盘踞上游， ?为害益巨，换官不换幕，官生幕熟，百弊丛生”，州县之幕上下结党，挟制本官。1833年 ?胡怀符充任南昌府幕宾，与各地幕友串通一气，人称“四大寇”、“二十八喽罗”。 官亲家人。官员的家属与仆人，代表本官参与政务，甚或违背本官的意愿与幕友、胥吏结交，从中捞取油水。川督鄂山署内，有门丁杨姓、幕友两个杨姓朋比为奸，又有仆妇马氏 ?参与其事，人们把他们的作弊称作“三杨开泰，一马腾空”。 捐纳和科甲是清代用人的两大门类，捐纳是任官的重要内容，署事、调署、幕友、买缺卖缺可以视作为执行人事制度的细则，是制度的补充，道光朝这种制度及细则的通行，本身表明吏治的败坏。捐纳者搞贪污，又善于巴结上司，主官利用调署等作手段收受贿赂，所以捐助、调署、署事、幕友都是制度的弊病，这就是吏治不清的严重性之所在。这种制度造成工于结纳和营求私利的官员秉政，他们不祸国殃民才是怪事呢～ 吏治败坏还表现在亏空钱银及弥补办法上。钱粮是清朝的正赋，是政府的命脉所在，从中央户部到各省、府、厅、州、县的主官都以收税为主要职责，这同时也就是他们为己敛财的条件。 亏空。贪官将征收的钱粮不全部交库，一部分纳入私囊和打点上司及同寅，或者像前述“放炮”、“倒炮”那样，为本身早得税银而少征，造成钱粮的亏空。道光一朝亏空问题严重， 111839年给事中况澄指出:“外省州县亏空过多”，要求道光帝下令“核实参办”。1850年春天赵光奏陈时务四条，其中之一是“亏空累积”，刚即位的咸丰帝承认他说的“切中时弊”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8l页。 ? 《清史列传》卷40《琦善传》，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0册第3152页。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45页。 ? 《清宣宗实录》卷18，第33册第328页。 ? 《清宣宗实录》卷124，第34册第1074页。 ? 《清宣宗实录》卷260，第36册第970页。 ? 《镜湖自撰年谱》，第2页。 ? 《清宣宗实录》卷252，第36册第828页。 ? 《清宣宗实录》卷232，第36册第481页。 ? 《清宣宗实录》卷252，第36册第828页。 11 《清宣宗实录》卷325，第37册第1104页。 - 4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1846—1849年两淮盐政应交盐税一百八十三万两，交不出来，经过批准，允许在1849 ?年先交三十万两，仍然没有库存可交。官吏亏损，还不如实上报，等到中央调用，又无银 ?两上交，因此给事中安诗说“虚报库存，动拨则无实贮，各省亏空，大率类是”。 勒接。官员有了亏空，在其卸任时，本来无法交待，但是接任者为了能得实缺，往往愿意承受他的亏空，答应代为赔偿，以便上任，至于以后是否能赔补就不管了。有的人不愿接受亏空，拒绝给前任出结，这时上司就会出面，强迫新任接受，以免暴露出去，成为他的政 ?绩污点。1822年御使陶廷杰请求道光帝饬禁“大吏毋许勒接亏空”，可见勒接亏空具有普遍性。据揭发，河南永城令沈玉墀接受前任的亏欠银三万两，到任一年多，己身又亏空三万 ?两，前后计达六万两之巨。 流摊。一个官员的亏空被揭发或并未揭发，其本人赔补一部分，其他的，由其继任者、同僚、上司各任多少，代为赔偿，以弭事端。分摊到各官名下的数目，只是名义上的，并不一定真正代其交纳。 亏空是贪占和挪用公款，比前勒索民财，在性质上还要严重，可是官员就不怕惩罚，竟相违犯，说明吏治腐败的程度是多么深重。 贪官污吏，历朝历代皆有，道光朝也有这种现象似不足为怪，但严重的是它的方法，即对前代巳经形成的搜刮民脂民膏、侵蚀钱粮、滥用官吏的各种陋规和弥补办法，使用得更加普遍和频繁，而这些陋规、办法，不仅保障贪污的实现，更掩护这种丑行，使它成为合法的、无罪的，因而得以继续下去。 二、 民不聊生与民众运动勃兴 黄爵滋在1834年《综核名实疏》里说，当时人认为:“邪教可虑也，会党可忧也，灾黎 ?可悯也，荒岁可惧也，兵弁多无用也，海洋多莫测也”。可谓概括了当时的民间社会问题。笔者从载籍中得出一种印象，认为其时民间社会有五种普遍现象，就是贫困者众多;盗匪多;民众闹事多;秘密结社和秘密宗教成员多。 (一)贫困者众多 1825年江苏巡抚陶澍在奏折中说:“江(宁)、镇(江)、苏(州)、常(州)等处。小 ?民生计，外虽见有余，内实形其不足”。江南是全国的首富之区;]人民家计尚且是外表富实，内囊空乏，日子并不好过][其它地方赶不上江南，民众维生的艰难自不待言。 游民，大多数是与生产资料相脱离的穷人，没有正当职业，游荡在社会，或者流徙不定，也有有职业的人，不满意，不正经地干，游民是社会不安定的因素，也是贫民队伍的重要成 ?分。龚自珍估计乾隆以降，游民占到总人口的50—60,，嘉道时期举人张海珊说当时“游 ?手纷于镇集，技业散于江湖，交驰横鹜，而上下之人不得问焉”。1849年川臬张集馨说“川 ?省游民极多，每每三五成群，在集场滋事”。贵州盗匪有三种，其一叫“游匪”，是游民成 ? 《清文宗实录》卷6，第40册第126页。 ? 《清文宗实录》卷8，第40册第147页。 ? 《清宣宗实录》卷438，第39册第490页。 ? 《清宣宗实录》卷44，第33册第787页。 ? 《清宣宗实录》卷325，第37册第1104页。 ? 《黄爵滋奏疏》，第32页。 ? 《陶文毅公全集》卷4《抵苏后陈奏地方情形折子》。 ? 《龚自珍全集?西域置行省议》，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 《小安乐窝集》卷18《聚民论》。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112页。 - 5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成群的表现。 人民贫困的另一个表现是民众背井离乡，迁徙不常。1826年流亡到舒兰的就有十四万 ?五千多口。人民往往因为细小的缘故斗杀和自杀。1834年直隶乐亭小商人赵宗圣外出，妻子杨氏有病，把家里东西当光，自杀身死，陪伴及来探病的她的母亲王氏、杨氏女儿赵银姐、 ?杨氏外甥女李闫氏也一同吊死。1847年浙江寿昌有两兄弟因穷偷砍人家的竹子，被发现， ?遭失主勒赔，其父羞惭喝卤水自杀。这些人死亡的触发点很简单，是自身或亲人有小的过失，甚至毫无污点，没有致死的理由，但是他们生活困苦，无法摆脱，这是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轻生的多，反映了人民普遍贫困的严重性。 (二)遍地盗贼 ? 广东学政戴熙进京陛见道光帝，说他沿路所见，“盗贼蜂起，民不聊生”。1850年春 ?间内阁侍读学士黄瀛山奏称:“邪教、盗匪，在在皆有”。道光朝盗贼横行，杀人越货，掳掳人勒赎，无时、无处不发生，从两广到东北，从东海岸各省到陕甘，在海洋、内河，没有不报盗案的，在各省的交界地区，一省的不同府州县的邻界处，由于是“三不管”之地，更是强人出没的所在。道光朝强盗的活动，形成下述特点: (1)有专门组织。河南有捻匪，其中张开运，设立大窝子，能指挥千余人，下设小窝 ?子，每处数百人、数十人不等，散布在各个州县。整个捻匪活动在豫、直、鲁、皖、鄂各 ?省。山东、江苏省有掖匪，四川有帼匪，都是百十为群，“置有旗号枪炮”。北京有把棍会， ??会，“十百为群”，天津府城匪徒聚会，名叫“锅伙”。漕船水手利用职业作掩护，有组 11织地抢劫，1836年上谕:“港船水手人等类皆无业游民，旷悍成性，劫夺是其故技”。私 12盐贩团伙性强，江苏海州胡大成聚集党徒，私设“盐关”，保护盐枭，抽钱渔利。 (2)作案情节严重。不仅掳掠平民，而且抢劫官员、衙门。福建漳浦盗首杨九千，纠众四五千人，在1830年四月一天内抢掠中烧房百余间，杀死四十七人。广州土匪聚众数万，在1844年冬至1845年春夏之交的期间里，作案几千起，把香山司巡检鲁风林抓去，剃了胡 1314须，勒赎。北京南苑是皇家苑圃，也有盗贼去抢劫牲口。 (3)拒捕伤官。盗贼有组织，人多，还备有武器，如刀、枪、鸟枪、火炮。他们作案，往往不把地方官放在眼里，敢于抗拒械斗，杀伤官员兵役。广西归顺州盗匪进入天保县作案， 15将带领兵勇前来捉拿的县令沈毓寅杀死。 道光朝盗匪活动危害民间，也起着破坏清朝地方社会秩序的作用。盗贼以抢劫为生，其虽有组织、抗官拒捕，这是为保障其打劫，不是有什么政治目的，没有举行反对官府起义的意识，只是后来太平天国起义的发展，才激发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投身于起义队伍。 ? 《清文宗实录》卷 24，第40册第943页。 ? 《清宣宗实录》卷100，第34册第631页。 ? 《清宣宗实录》卷249，第36册第755页。 ? 《镜湖自撰年谱》，第23页。 ? 徐珂:《清稗类钞》，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4册第1506页。 ? 《清文宗实录》卷7，第40册第134页。 ? 《清宣宗实录》卷287，第37册第428页。 ? 《清宣宗实录》卷408，第39册第114页。 ? 《清宣宗实录》卷22，第33册第393页。 ? 《清文宗实录》卷6，第40册第124页。 11 《历史档案》1990年第4期《道光16年整理漕务史料》。 12 《清宣宗实录》卷7，第33册第156页。 13 《清宣宗实录》卷418，第39册第249页。 14 《清宣宗实录》卷383，第38册第905页。 15 《清宣宗实录》卷455，第39册第741页。 - 6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三)民变频生 道光朝出现一些民变，主要是反对官府的横征暴敛，少数是反对富人的盘剥和长官的欺凌，]运动的规模小，时间短，基本上不具有武装暴动的性质(个别除外)，目标单纯，但斗争形式多样，抗官拒捕，状告，聚众示威，张贴传单，结党谋图武装造反。详情请见下表 《道光朝民变简表》 时 间 地 区 情 节 资 料 出 处 私盐贩千余人，刘三毛立1821 江苏海州 《清宣宗实录》卷13，33册249页 旗，上书“替天行道” 王荣芳等结党闹漕，称八1821 江苏嘉定 同上，卷18，33册336页 卦青龙党 时 间 地 区 情 节 资 料 出 处 江苏徐州 铜山民向学政状告知县1821 《清宣宗实录》卷57，33册339页 铜山 陈稷田，击伤之 1823 江苏松江 严海观等大闹松江府衙 同上，卷57，33册1008页 水灾，村民向富户勒借，1823 直隶大城 同上，卷59，33册1041页 状告知县 朱欲和号“重明大王”，1824 河南夏邑 同上，卷65，34册27页 聚重欲起事 1824 山西永济 罢行控官 同上，卷62，33册1085页 乡民到城里向富户索食，1824 安徽宿松 《镜湖自撰年谱》2页 曰“起挨” 1826 广东嘉应 佃户抗租，拒捕，京控 《清宣宗实录》卷95，34册549页 1826 浙江仁和 徐凤山领众闹漕 同上，卷112，34册869页 1828 山东黄县 农民反对勒折闹堂 同上，卷146，35册138页 1828 直隶房山 营兵闹衙殴官 同上，卷146，35册247页 赵应陇，李映川刻大玺，1828 云南开化 同上，卷141，35册161页 欲图造反 1830 江苏新阳 衿户抗粮闹堂 同上，卷170，35册638页 广西浔州、 乡民及游民百十为群吃1830 同上，卷179，35册818页 桂林 大户、发揭帖 灾荒中民众禁米出境，赶1831 安徽桐城 同上，卷196，35册1083页 打知县 饥民聚众，向铺户勒借钱1832 直隶通州 同上，卷214，36册160页 谷，地方官通融 1832 顺天府 考试教习士子，抗不听点 同上，卷212，36册117页 - 7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1832 江苏桃源 民众强挖官堤，捆缚巡兵 同上，卷219，36册254页 1834 江西龙南 粮价上涨，民众滋事 同上，卷253，36册847页 固原镇兵丁齐队，反对提1834 甘肃固原 同上，卷277，37册271页 督胡超克扣兵饷 二千农民祈雨，大闹山海1835 直隶临榆 同上，卷266，37册87页 关副督统大堂 童生与书役争闹，误伤知1838 湖北蕲州 同上，卷307，37册781页 州 时 间 地 区 情 节 资 料 出 处 乡民抗粮捣毁县署，殴伤1840 江苏丹阳 《清宣宗实录》卷339，38册151页 知县 钟人杰领众抗漕，杀知1841 湖北崇仁 同上，卷364，38册559页 县，占县城 1843 湖南武冈 州民阻米出境，戕官 同上，卷398，38册1050页 潮阳郑族与马族斗争，戕1843 广东潮阳 同上，卷398，38册1133页 杀署理县令 1844 湖南耒阳 千余人抗粮,]攻城 同上，卷405，39册81页 山西太原 1844 居民暗中被人剪掉辫发 同上，卷405，39册79/107]页 等地 1845 浙江余姚 佃农抗租，被充军 同上，卷417，39册285页 1845 浙江奉化 罢考、抗粮、抗官 同上，卷421，39册285 甘藩报垦荒增税，数千农1845 甘肃 《道咸宦海见闻录》210页 民至藩署哄闹 1845 浙江钱塘 重犯越狱七十余人 《镜湖自撰年谱》11页 乡民要求减少钱粮，闹堂1846 河南新乡 《清宣宗实录》卷428，39册370页 伤官 乡民要求减少钱粮，闹堂1846 江苏昭文 同上，卷435，39册443页 伤役 1846 湖南乾州 石观保领导千余人抗租 光绪《湖南通志》卷85页 1847 江西贵溪 文童罢考，抗漕 《清宣宗实录》卷447，39册606页 1847 四川资州 犯人放火烧监 《道咸宦海见闻录》100页 因官铜质次，商人屡次罢1848 四川天全 同上，105页 市 - 8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1848 浙江镇海 渔户聚众毁关 《镜湖自撰年谱》32页 1849 河南涉县 花户聚众抗漕，拒捕伤官 《清宣宗实录》卷474，39册961页 1849 江苏常州 饥民强劫绅士，拒捕伤官 同上，卷470，39册919页 饥民要求赈济不遂，捣毁1849 湖北 同上 办灾首事各家 1849 安徽青阳 灾民逃荒抗粮 同上，卷474，39册976页 时 间 地 区 情 节 资 料 出 处 1849 江苏句容 抗粮伤官 《清宣宗实录》卷475，39册976页 1850 江西庐陵 抗粮、捣毁征粮局 《清文宗实录》卷6，40册122页 1850 顺天府 宝元局匠役借工银闹堂 同上，卷6，40册126页 (四)民间秘密宗教活动绵延不断 清代民间秘密宗教活动，继元明之后，异常活跃，由于具有某种反政府的性质及举行武装暴动;[]不断遭到镇压，嘉庆间的白莲教起义和天理教暴动的失败，秘密宗教元气大伤。但是民间宗教有个特点，即它生根在贫苦民众中，一个地区的一个组织被消灭了，它的教义、教仪仍会传下来，会以另外的组织名称在另一个地区重新出现，教徒也极其顽强，一部分遭到屠戮、充军，有幸存留者会继续传教，所以秘密宗教在嘉庆末一度消沉之后，道光间又活跃起来。道光帝在1832年说:“习教传徒，久干例禁，近来匪徒故态复萌，实堪痛恨，必应 ?密速查拿，以期净绝根株”。表明秘密宗教活动的频繁，是统治者头痛的事情，这时在“邪 ?教出没之薮”直隶巨鹿任知县的黄育楩特地著作和刊刻《破邪详辨》一书，希图从思想上清除民众对秘密宗教的信仰，以便化解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表明当时秘密宗教活动的频繁和严重。现就《清宣宗实录》所载的被破获的组织列出《道光朝秘密宗教活动简表》。 道光朝秘密宗教活动简表 时 间 地 区 情 节 资 料 出 处 《清宣宗实录》卷12，33册2291821 山东观城 张书笏传播“邪教”被破获 页 直隶天津、 1821 民间有“看香”、“学好”等教 卷22，33册701页 河间 1822 河南新蔡 朱麻子、刑名章起义 卷39，33册701页 1822 广东 拿获吃斋教徒 卷32，33册573页 ? 《清宣宗实录》卷208，第36册第65页。 ? 收入《清史资料》第三辑，中华书局1982年版。 - 9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1822 河南虞城 卢照常等传教被破坏 卷46，33册823页 周天明传大乘教，计划在临清起1823 山东平原 卷57，33册1006页 义 王二大咀与山东菏泽人王景元1823 直隶东明 卷57，33册1011页 从路宗染习教 1823 山东历城 一炷香教徒活动 卷60，33册1043页 1823 直隶东安 石三为掌教，组党活动 卷60，33册1051页 马进忠的乾卦教预备起义，被破1824 山东临清 卷64，34册5页 获 时 间 地 区 情 节 资 料 出 处 《清宣宗实录》卷95，34册551826 直隶容城 张俭、胡之机等以治病传教徒 页 1826 直隶承德 徐学宽传教失败 卷97，34册577页 1827 安徽阜阳 王会陇传教失败 卷117，34册979页 1827 山东禹城 冯大坤传一炷香教失败 卷118，34册991页 1827 , 毛金一、麻汝清立仁源教失败 卷125，34册1087页 1827 山东邹县 李成文等传教失败 卷132，35册5页 1827 直隶献县 孙荣传教失败 卷132，35册6页 1827 四川华阳 青莲教被破坏 卷137，35册115页 1827 陕西 徐继兰等习教被捕 卷140，35册140页 处州帮水手信奉老安教、潘安1828 浙江处州 卷141，35册155、169页 教，自相残杀，被破获 尹老须传白阳教，自称南阳佛，卷193，35册1048页;卷204，1831 直隶清河 传教有年 36册7页 1831 直隶巨鹿 曹老尤传大乘教，张贴匿名揭帖 卷204，36册7页 1831 直隶 传白阳教，又创旗门 卷210，36册88页 1831 顺天大兴 李二传混元会 卷203，35册1193页 1831 同上 孟六等传红阳会 卷204，36册16页 - 10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1832 安徽(,) 张义法等教徒被官方逮捕 卷208，36册65页 黄钧漋传大乘教，至福建崇安活1832 江西 卷214，36册172页 动 陈恭传一炷香教有年，远赴奉天1833 直隶南宫 卷241，36册605页 辽阳 直隶 一炷香教在直隶故城、山东德州1833 卷279，36册296页 山东 等处均有传人 1833 直隶唐县 戴汉传天竹教有年 卷246，36册710页 王平诺、王进和等传红阳教，活1834 直隶玉田 卷249，36册763页 动至奉天开原 时 间 地 区 情 节 资 料 出 处 《清宣宗实录》卷264，37册1835 山西赵城 曹顺传先天教，聚众杀知县 39页 1835 山东东昌 从建等传离卦教于河南 卷268，37册125页 直隶人到山西传五荤道，暗相封1836 直隶 卷284，37册388页 授 1836 顺天通州 张秀传红阳教 卷279，37册303页 1837 山东潍县 马刚传添柱教，被捕，信徒闹衙 卷293，37册540页 1837 奉天盛京 陈喜等习红阳教 卷304，37册746页 教徒于9月15日集会，曰“走1838 山东章丘 卷309，37册818页 坛”(无生老母教,) 1838 山西凤台 王贵等人习清茶门八佛香火会 卷311，37册841页 河南有无生老母庙39个，各地1838 河南汲县 卷320，37册1008页 群众每年正月18去汲县朝拜 1839 山东高密 滚单会 卷321，37册1028页 黄起能(顺,)传牛八教，活动1839 湖北襄阳 卷326，37册1120页 至豫、直、川、鄂 以《性命圭旨》为经典的组织，1840 湖南、广西 卷332，38册43页 信徒断荤腥 1845 陕西、甘肃 夏长春等传青莲教 卷415，39册210页 1845 四川 李一原传青莲教 卷416，39册211页 1845 湖北 朱立中为湖北青莲教总教主 卷416，39册218页 - 11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1845 山东滨州 崔金伯至热河平泉传黄莲教 卷419，39册262页 周灿传金丹大道，信徒传至云1845 湖南衡州 卷449，39册255页 南、四川 1847 山东 魏际云等传根华教 卷449，39册658页 董言台等先入金丹教，后改天地1848 江西 卷454，39册729页 会 1848 陕西 刘振麟等习教被破坏 卷458，39册785页 上表似乎揭示，1839年以后民间秘密宗教活动大减，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黄爵滋在1838年为无生老母庙上书的附片中说:“所有邪教二字，竟为一时地方官所深讳，而办理邪教一事， ?更为今日官吏所恶闻”。原来山西赵城令杨延亮查禁先天教，被曹顺等杀毙;山东潍县令逮捕马刚，激起事变;地方官从中吸取教训，不敢与秘密宗教明显对敌，因而也不敢报告上司，所以“实录”难于再有多少关于它的。然而这不等于说它的活动减少了，前述侍读学士董瀛山说的邪教“在在皆有”，才是历史的真实。应该说，道光朝民间秘密宗教活动不绝如缕，屡破屡兴，它表明民众为争取幸福生活，反对清朝腐败政治活力及其坚韧性。 (五)会党活动的勃兴 秘密宗教大多发生在北方，而南方则是秘密结社盛行，民众组织会党最主要的是天地会、三合会，发源于福建，传播于广东、广西、云南、四川、江西、浙江、江苏、台湾，有模糊的政治目标，倡言“反清复明”，期盼真主出现。1831年五月广东籍御史冯赞勋奏报广东三 ?合会活动情况，六月两广总督李鸿宾奏称当地没有三合会，七月新总督卢坤在奏折中承认 ?有三合会的活动，说明天地会的活跃，地方官已无法掩饰。道光帝在1836年就此指责地方官:“莠民中惟会匪之惑人最甚”，然而“近来不肖州县，非但不肯查拿，更复多方掩饰，即 ?访出会匪名目，该督抚意存消弭，遂令匪徒有恃，滋生厉阶”。会党活动在各地，浙江嵊 ?县有钩刀会，有众一二千人，每年七月十二日聚会。赣南有添刀会，入会者烧香结盟，与 ?私盐贩联合行动。宜黄有天罡会，新天罡会。福建永安有一字教，建宁、邵武等四府双刀会、铁尺会、天地会活动频繁。湖北江陵、潜江各有郑老鼠、段么组织的会党。湖南人李金保等组织三合会，1832年失败被害。新田王棕献聚众拜会，造旗帜、器械，拒捕伤兵。闽 ?浙赣交界处有“花子会”，又名“餈巴会”，每年五月十三日聚会。会党在道光朝的发展，表现为进行武装暴动，有的已超出隐蔽活动的范围。道光十一年末至次年初发生的湖南江华 ?赵金陇领导的起义，道光帝就认为是“会匪”参加的，新宁李源发在1849年起义前，先成 ?立“把子会”，结拜兄弟，动员、组织了群众。 道光朝的五多现象，表明它是动荡不定的社会。那时，不安定的社会因素太多，涉及的 ? 《黄爵滋奏疏》，第77页。 ? 《清宣宗实录》卷191，第35册第1024页。 ? 《清宣宗实录》卷193，第35册第1051页。 ? 《清宣宗实录》卷211，第36册第108页。 ? 《清宣宗实录》卷189，第35册第992页。 ? 《清宣宗实录》卷101，第34册第663页。 ? 《清宣宗实录》卷278，第37册第284页。 ? 《清宣宗实录》卷211，第36册第108页。 ? 《清代档案史料丛编》第二辑第161页，中华书局1987年版。 - 12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社会层面广泛，有纳税的农民、工匠、商人、渔户、监生、秀才，纳租的佃农，城镇的平民，士兵、吏役本来是政府的工具，它在渔肉人民之外，因社会地位的低下而有反政府的某些自发倾向，清朝政府的腐败政治，把广大的民众向它的对立面方向驱赶，迫使他们从事违法的以至反政府的活动。游民、盗匪、民变，以不同的方式破坏社会秩序，游民盗贼也是秘密团体成员的主要来源，有更大的破坏力。从社会正常秩序来说，民人的贫困和毫无出路，是社会不稳定的基因;民众没有正当职业和不事生业，因细小的缘故而轻生，是社会不稳定的征兆，人民广泛参加非法团体，进行了反抗斗争和组织准备，预示社会矛盾激化的到来;频繁出现的各种民变，是人民破坏社会秩序的演习，所有这些现象，揭示道光朝社会处于大动荡的前夜。 三、 烟赌宴的社会病泛滥 社会病，是越出社会道德规范和法律制度的不正常现象，而且情节严重，正在蔓延，不易扼制。前述盗贼的猖獗，游民的众多，就属于社会病的范畴。这里将要叙述的吸食鸦片烟、赌博、宴请的恶劣社会风气，是社会病的主要内容。道光时期的这些社会病，除了吸毒，都有漫长的历史，不过这时情况严重，实能反映社会腐败的深度。 (一)鸦片烟灾泛滥 英国殖民主义者对中国实行罪恶的鸦片贸易以来，官民吸食者逐渐增多，清政府也较敏感，早在雍正年间即禁止民人贩卖食用，嘉庆朝随着吸毒的增多，1810年、1813年、1815年迭次颁发禁令，不许鸦片入口和官民吸食，然而那时除了“市井无赖之徒私藏服食”，“侍 ?卫官员等”也“颇有食之者”，已显出问题的严重性。道光帝于1822年下命广东严禁鸦片入口，但是禁止归禁止，贩卖、吸食却日益严重。其标志之一是烟土不仅来自外洋，国内许多地方也种植罂粟。1830年前后，云南、浙江、甘肃、福建、广东等省种烟的较多，安徽、河南等省也有，浙江台州、宁波、绍兴、严州、温州诸府所种植的制出的烟土叫“台浆”， ??由大商小贩运往各省销售。福建生产的鸦片烟称做“建浆”，四川的叫“葵浆”。云南种 ?罂粟，由边境向内地发展，种植量大，制成“芙蓉膏”。鸦片种植发展迅速，到1838年广 ?广西、云南、贵州、四川等省民田“遍栽罂粟”，在贵州当罂粟出土时，外省商人就来查 ?看，预付银两做定钱。国内栽植地区日广，增加鸦片烟来源，使吸毒来得方便。 鸦片市场的货源，主要是英国殖民者倾销的。在清朝政府实行禁止鸦片政策的情况下，进行走私贩卖，中外鸦片贩子用海船将烟土销售沿海各省，北至直隶、奉天，并供应烟具。 ? 鸦片吸食者，“上自官府缙绅，下至工商优隶，以及妇女、僧尼、道士，随在吸食”。遍布社会各阶层，各省分，沿海地区尤甚。 普遍吸毒，给道光社会带来严重问题: 其一，造成白银外流，银钱比价失调，国库空虚，长此下去，就会出现林则徐说的:“无 ?可以充饷之银”。 ? 其二，民间生计萧索。宋翔凤《鸦片馆》诗云:“百事无不废，千金坐可耗”。人民钱 ? 《清仁宗实录》卷270，第31册第655页，中华书局《清实录》影印本。 ? 《清宣宗实录》卷170，第35册第643页。 ? 梁绍壬:《两般秋雨盦随笔》，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76页。 ? 《清宣宗实录》卷191，第35册第1020页。 ? 《清宣宗实录》卷317，第37册第943页。 ? 《清宣宗实录》卷318，第37册第973页。 ? 《黄爵滋奏疏》，第69页。 ? 《林则徐集?奏稿》，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599一601页。 ? 《清诗铎》，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006页。 - 13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钱财耗于鸦片，难于购买其他生活用品;商业、手工业立即不景气，工商重镇表现得尤其明显。1838年苏州、武汉的商人说;“近来各种货物，销路皆疲，凡二三十年以前，某货约有 ?万金交易者，今只剩得半之数”，因为其他的钱财用于购买鸦片了。 其三，吸毒者成为社会废人。抽鸦片成瘾者，“黧面耸两肩，眼垂泪，鼻出涕，一息奄 ?奄死相继”。“精神萎靡不振，身体虚耗，影响劳作，失去活力，也如林则徐所说，几十年 ?年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 道光帝在1831年搞了一次禁烟活动，没有成效。1834年广东乡试，以鸦片作为测试题?，反映了有识之士对它深恶痛绝的态度。1838年道光帝决心禁烟，但是随看鸦片战争和禁烟运动的失败，烟毒泛滥，一发不可遏制。 (二)赌博成风 ? 1845年御史朱琦奏请“查拿赌博”，可见赌博成为社会问题。那时“上自公卿大吏， ?下至编氓徒隶，以及绣房闺阁之人，莫不好赌者”。太监张道忠赌博，受到管理步军统领 ??耆英保护。四川按察使俞某在衙门中开赌，祥符令邹尧延及其弟“专以诱赌为事”，又有 ??幕友、地痞租赁房屋，开局聚赌，六安盗徒张四条等“开场诱赌”，慈溪县殷富之家的妇 1112妇女赌钱，输赢很大。发配吉林的犯人耍钱，不时引起纠纷。和食吸鸦片一样，什么社会阶层的人都赌博，形成一种社会风气。 赌博有专门组织，一般叫做[]花会。花会由头家开设，定期开赌，通知各方，与赌者或亲到现场，或静坐家中，有“跑封”、“跑风”的传知信息，下出赌注，跑封者通知头家。赌博是投机和智能的表现，有刺激性，花会的方法又适合人们这种要求，每当开赌，远近之人，趋之若鹜，妇女、老人、少年不便于到场的，利用跑封，也能投身到赌博之中，因此燃起炽 13热的赌风。花会参予人多，输赢额大，动辄以数千两银子计数 赌徒有一种侥幸心理，总想赢钱，又有冒险心理，希望下大注，发大财，在“拼得自己 14[]赢得他人”的逻辑思维下，不惜用记屋、田产以及妻女做赌注。这自然不能如愿，多数赌徒会倾家荡产，有的还会家破人亡。1847年陕西泾阳人马书新嗜赌如命，把家产输光，妻子李氏冬天只能睡在草垫上，其兄可怜她，给了一个被子，马却要拿去做赌本，李氏不给， 15马竟狠心将她杀死。这类事例，在刑事案件中屡见不鲜。浙江海盐乡民到城里卖丝，无赖 16设赌局诱引他们博戏，致使他们输得精光，回家后衣食无着，妻子吵闹，有的投水自杀。赌博还引起娼妓业的发展，妓女陪伴赌徒，指点参谋，拿筹码，以至代客作赌，所谓“饮博 17摴蒲，妓家所抎，古人每藉以作狭邪之游”。道光时花会一开，“流娼土妓，游民棍徒蜂 ? 《林则徐集?奏稿》，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599一601页。 ? 《清诗铎》，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006页。 ? 《林则徐集?奏稿》，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599—一601页。 ? 《两般秋雨盦随笔》，第106页。 ? 《清宣宗实录》卷413，第39册第185页。 ? 钱泳:《履园丛话》，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578页。 ? 《清史列传》卷40《耆英传》，第9册第3172页。 ? 《清稗类钞》，第4册第1585页。 ? 《清宣宗实录》卷329，第37册第1175页。 ? 《清宣宗实录》卷166，第35册第571页。 11 《镜湖自撰年谱》，第35页。 12 《清宣宗实录》卷332，第38册第29页。 13 《清宣宗实录》卷145，35册第216页;卷244，第36册第665页，[]卷299，第37册第640页;《镜湖自撰年谱》，第29页。 14 王有光:《吴下谚联》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51页。 15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86页。 16 《镜湖自撰年谱》，第39页。 17 《清稗类钞》，第10册第4878页。 - 14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拥蚁聚”。赌徒多是游手好闲的人，进一步发展就成为盗贼和其他组织成员。 清朝政府有禁赌的法令，道光朝亦在执行，但是不起什么作用。1848年慈溪令段光清查拿花会，浙抚吴文鎔对他说，我在山东做知县时禁赌，但赌徒“如肥田恶草，无时无之， ?我等遇则除之而已，然而不能净也。”段光清赞成他的话，说“自今观之，真阅历之言也”。表明官方承认赌博禁不了，下力气禁赌的官员，不过是尽心而已。所以道光朝赌博成风，涉及的人群广泛，严重影响民众生活，成为社会的一大公害。 (三)宴戏无度 酣歌宴舞，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是历久相沿的事情。道光朝距离康乾盛世不远，经济也在发展，人们还沉浸在享受升平之乐的习惯中，但是政治上出现鸦片战争的亘古未有的惨败，民变蜂起，结社遍中国，统治者和富人本应深省，治理危局，化奢靡为俭朴，可是不然，大多数人醉生梦死，征歌逐舞，欢宴无度。官场宴戏之风大发展，民间也不逊色。 官宴，和官僚贪污一样，有陋规为依据，也规范化。陕西政府对过往官客的应酬，由粮道承办。每次来上等宾客，上席五桌，中席十四桌，上席备燕窝烧烤各菜，中席亦有鱼翅海参，白鳝、鹿尾等难得的食物，也要设法购买应用，宴中要传戏两班。副督统、总兵一类过客，不举行宴会，但要送酒肴。这样粮道衙门，“大宴会则无月无之，小应酬则无日无之”。春秋年节，粮道要宴请西安将军、副督统、巡抚、藩台、臬台和首府、首县以及到省城的外 ?道、府、县官。如果十天半月没有过客，粮道要邀请藩、臬、盐道聚餐一次。河工钱粮多，官员得贪赃，有钱挥霍，“骄奢淫佚，乃遂著称于道光时”，每次宴客，杀猪只吃里脊肉，宰鹅单吃掌，杀驼仅吃峰，吃一样豆腐，有几十种做法，要提前到各地购选佐料，算上工钱，没有几百两银子吃不成，一个宴席，要吃上三天三夜，菜还没有上尽，人熬不住了，只得散席。官员如此，民间也不示弱，江南人、老技师玉琵琶，每开宴会，盘中之物，水陆备陈， ?有的在千里之外购来，助兴的演奏皆由名伶担任。宴会多，规模大，规格也比前代提高。康熙时，北京宴席用滦鲫、黄羊，侍郎王士祯已经认为是奢靡了，道光时席尚填鸭、镇江肉 ?翅，黑龙江蝗鱼脆骨，在京任职的姚元之因而感叹地说:“踵事增华，亦可惧也”。 宴和戏联在一起，富贵者在饕餮之时，还要用歌舞来助兴，前已说明宴会中有戏班演出，可谓无戏不开席。人们请客，有时在戏园中进行，边吃边看，戏园兼营饭馆，早在康熙末年 ?就是如此，所以北京查家楼戏园，又称作“酒园”。咸丰帝在道光帝国丧即将解除时说，道 ?道光时京城戏园，“宴会馆馔，日侈一日”，可知吃、看在戏园是那个时代的特点。在苏州州民间也是如此，居民要请客，“皆入戏园”，“击牲烹鲜，宾朋满座”。这样待客既体面，又 ?方便。作这种享受的商人很多，所谓“金阊商贾云集，晏会无时，戏馆酒馆凡数十处，每 ?日演剧养活小民不下数万人”。可见宴戏在苏州是一种社会风气，涉及的人员众多。 人们频频宴请，有着多方面的原因。当过陕西粮道，即主持送往迎来之事的张集馨说了两条:一是“以联友谊”，请客是人们社交的重要手段，官场上互相提携，商业中开展交易; ?二是宴席不讲究，将被视为“悭吝”。这是讲排场作风的要求，唯其如此，才显出主客双方身份高，手面阔。就是这样两个缘故，决定宴请风习只会发展，不会削弱。 ? 《清宣宗实录》卷145，第35册第216页。 ? 《镜湖自撰年谱》，第31页。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79页。 ? 《清稗类钞》，第7册第3185页。 ? 《竹叶亭杂记》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176页。 ? 戴璐:《藤荫杂记》，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50页。 ? 《清文宗实录》卷51，第40册第687页。 ? 顾禄:《清嘉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122页。 ? 《履园丛话》，第26页。 ? 《道咸宦海见闻录》，第79页。 - 15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综上所述，鸦片、赌博、宴戏，是旧习和新风结合在一起，形成严重的社会病。鸦片烟虽在嘉庆前就有人吸食，但到道光朝才化为社会风气，而这种吸毒，为正常社会所不容，有理智的人所不耻;赌博是相沿积习，但花会在闽、粤、浙、鲁、直、奉广大地区发展，使其更具有普遍性，它成为一些人的职业和社会风尚，是社会道德沦丧和人民衣食艰难的表现;宴戏也是积弊，其规格在提高，表明奢侈之风在发展。烟、赌、娼、宴的实践者，第一位是官吏，他们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其次是商人，下层劳动者、游民亦不乏其人，上上下下各阶层人士都有，具有全社会性，形成风气。 四、 西方殖民主义者侵略强加给中国的社会问题 英国和美国、法国等西方殖民主义者于道光时期加紧对中国的侵略，在进行罪恶的鸦片贸易同时，实行军事、政治侵略，思想文化渗透，英国出兵打败清朝，把《南京条约》强加给中国，美，法效尤，分别与清政府签订《望厦条约》，《黄埔条约》，在中国攫取了领事裁判权，使中国开始丧失主权和领土。殖民主义的侵略广泛地影响到清朝政策、吏治、民众生活并激起反侵略斗争。鸦片贸易对中国社会的恶劣作用业于第三节作了说明，这里不赘。 中国民众和官员，对于硬闯入中国社会的西方侵略者、商人和传教士，撵又撵不走，不知如何对待才好，于是形成了各种不同的态度和做法。 一部分统治者惧怕英国侵略者。只要英国人到天津，不必进北京，道光帝和一部分臣僚就矮了三分，马上低声下去，什么事都好商量。琦善对民众、同僚从来不手软，对英国人生怕态度强硬，耆英在天津见英军头目，受人“嘻笑怒骂，隐忍受辱”，伊里布、牛鑑等对侵略者一面闻风而逃，一面犒劳，主持签订屈辱的江宁条约。清朝还没有怎么打，就宣布投降，在一部分人中对西方殖民主义者的恐惧病已开始发生。战争过后主持夷务的耆英就知道说 ?“英人如何可畏”。 ? 一部分官僚和广大民众仇视洋人。部分官员反对签订江宁条约，王鼎为此而自杀，广 ?州三元里人民抗英为众所知，浙江嵊县沈山头义民击沉英船，江宁嘉善寺僧侣退敌。人民 ?讽刺靖逆将军奕山、扬威将军奕经:“逆不靖，威不扬，两将军难兄难弟”。在武昌黄鹤楼 ?楼及城楼、桂林独秀峰出现大量的题壁诗，谴责投降派，同情禁烟派，驳斥投降派的论调—一对英国侵略者羁縻说和英夷恭顺说。鸦片战争之后，广州人民反对英人进城，组织团练， ?敢于和洋人斗争，1845年英人要求在广州设码关，官府同意，民众闹事，事遂未成[[，民众的抗英，多少减缓英国侵略者肆虐广州的速度，因此咸丰帝在继位之时就懂得“固结民心， ?实为制夷之本”。仇视侵略者的绝大多数人凭的是传统的爱国热诚。传说鸦片战争中浙江 ?有一牛一马致英军于死地，广东学政、戴熙把它们称为“国畜”、“二忠”，以为中国畜牲通人性，自然反对犬羊之类夷人，这是愚昧想法，对侵略者的状况几乎一无所知，却充满阿 ?Q精神，把城下之盟和赔款视为抚循和抚恤。他们尽管反对侵略者，但不知道如何成功地达到目的。 极少数官民亲近洋人。汉奸给英国侵略者递各种情报，鸦片战争中带路，有读书人上书 ? 《清史列传》卷40，第10册第3144、3170页。 ? 陈康祺:《郎潜纪闻初笔》，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19页。 ? 包世臣《安吴四种》卷35《致祁大臣书》。 ? 朱克敬:《瞑斋杂识》，岳麓书社1983版第34页。 ? 《瞑斋杂识》，第76页。 ? 《清文宗实录》卷446，第39册第374页。 ? 《清文宗实录》卷15，第40册第216页。 ? 《郎潜纪闻初笔》，第199页。 ? 《清稗类钞》，第1册第452页。 - 16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英军，卖身投敌，1844年张穆因此说“人心敝坏，至今日已极”。西洋天主教徒到沿海及内地传教，有中国人接受了，其中有纯粹是宗教信仰的，因为入教是非法的，发现后要退教， ?他们宁愿被发配新疆，也不出教。但是另有一些信徒，借着教会的势力横行霸道，如张穆 ?所说，“倚敌国为逋逃主，负隅自雄”。官府不敢问。教民与百姓的矛盾已露端倪。这部分分教民是亲洋人的势力，不过当时还极为微弱。 总体上讲，西方殖民主义者的侵略及其影响，构成中国社会的一个大问题，老百姓虽对侵略者非常陌生，但已受害不浅，惟不知如何自拔，如何反对侵略者，尚处在迷惘之中。 道光朝的社会问题还有一些，如满汉之间及与其他少数民族关系中的冲突，时隐时现，不作详述了。 考察道光朝社会问题，笔者得出这是危机四伏、动荡不安的社会的结论。不安定因素渗透在各个生活领域。不必说人民的小股起义和鸦片战争，即使盗贼横行，抗税抗租罢市抢粮的民众运动此起彼伏，兵变的不时发生，生员的闹事，这些活动都轰动一方，破坏固有社会秩序的稳定。 社会不安定的因素在汇聚，民间秘密宗教在延续，会党在勃兴，盗贼盐徒的组织化，也就是民众在逐渐组织起来，集聚力量，到适当的时候就会突然爆发出它的力量，给原有秩序以大的破坏。 道光朝的社会，是民众力量在积累并已有所显露，是民众运动大爆发的前夜。 西方殖民主义者来势凶猛，人们在迷茫中尚未找到对付的办法，侵略势力有增无已，势必发生更大的灾祸。 清朝统治者对社会问题束手无策，任其发展，终于在道咸之际爆发了太平天国起义，随后出现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使中国社会危机加深，无可改变地落入半殖民地地位。 (原载《南开学报》1991年第4期，原题为《述道光朝社会问题》，收入时有所增补) ? 《斋文集》卷2《弗夷贸易章程书后》。 ? 《清宣宗实录》卷217，第36册第221页;卷307，第37册第782页。 - 17 - 道光朝的官贪、民变和社会病述略 ? 《斋文集》卷2《弗夷贸易章程书后》。 -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