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妖狐传

【doc】妖狐传 妖狐传 讲完了《大森鸡》的故事之后,半七老人意犹未 尽,又继续讲了下去.看来他今晚兴致挺高. "刚刚说的大森鸡和铃之森凶杀案,在同一舞 台,还有其他事件.你就顺便听下去好了.你也知道, 江户时代的铃之森是刑场,是十字架刑和枭首示众的名 所.江户一些恶徒都说'我不能死在榻榻米上,要在三 尺木架高空,放眼远眺房总?而死',真会说大话.在铃之 森受刑的人虽很多,但其中最有名的应该是丸桥忠弥@, 八百屋阿七?,平井权八?吧.这些人都是戏剧中的熟面 孔. "当时的东海道自品川开始,其次是鲛洲,滨Jl』, 而从鲛洲到八幡神?那一带都是农家和渔民町,之后直至 大森都再无人家;另一面是大海,可放眼远眺安房,上 总,当时人们称这条通往刑场的路为'铃之森大道'. 走到大道尽头,穿过刑场前,便是大森人口,白天倒还 好,夜晚却是个令人心里发毛的场所.在戏剧中,幡随 院长兵卫?和权八正是在这里邂逅,权八称对方是'江户 闻名的花户川时,观客高兴得喝彩,但真正的铃之森 并不是那种值得喝彩的地方. "毕竞是那种场所,大家都说天一黑,大道就会 出现强盗,或路经刑场前时,高挂示众的首级会笑什么 的,总之有很多不祥谣言.可这条路是东海道主要道 路,无论如何都得通过这里.最近因可以搭火车通过, 不知现在变成怎样,但当时大道途中有一棵古松,也不 知谁先说的,大家都叫'八百屋阿七瞪视松'.听说阿 七在铃之森受火刑前,乘马游街示众通过这里时,瞪了 那松树.虽不知她为何瞪视,总之就因这样而俗称'瞪 视松'. "我再哕嗦一下,毕竟是那种场所,又有这种传说 的松树长在711lJl~,所以那松树附近总是骚然不安,很容 易成为强盗,杀人或上吊的舞台. "我每次讲故事,开场白都很长,真是抱歉,但不 先说明以上的事,我想现代人可能很难理解……好了, 就说到这里,开始讲正文吧." 安政六年春天至夏天,铃之森大道据说会出现坏 狐精.还有人煞有介事地说是停泊品川港的异国黑船? 放的.总之,听说那狐精会做各种恶作剧,诓骗来往行 人.本就是骚然不安的场所,现在又多了个不祥谣言, 自会令胆小的过路人心惊胆战. 四月二十八日夜晚五刻(八点)过后,有个当年 二十二,名叫巳之助的年轻男子路过这骚然场所.芝田 町有家小饭馆叫小伊势.巳之助是老板的长男,到大森 造访亲戚,正踏上归途.当时那场所有种种不祥谣传, 亲戚劝他今晚留下过夜,但巳之助却因年轻气盛且喝了 几杯酒,不顾亲戚挽留便告辞了. 那晚虽没月光,星眼却很明亮.巳之助晃着灯笼 来到大道时,看见瞪视松附近有个朦胧人影.他暗吃一 惊,高举灯笼,原来是个脸上裹着白巾的女子.这时刻 在此地徘徊的女子——难道是谣传中的狐精?他正打算 ?东京都品川区南大井二丁Ifl.铃之森刑场是德川幕府时期的三大刑场之一,自创 设至废止,处决了十万人以上.因其 地近海,故常用水磔之刑.所谓水磔,就是将犯人倒吊岸边,涨潮时自然溺毙.此处的 另一主要刑罚是火刑.火刑比水 磔更加残酷,因海风常将火焰吹灭,犯人不会一次丧命,必须反复受刑,直至烧焦. ?安房(千叶县南部地区),上总(千叶县中部地区)的合称. ?丸桥忠弥(?一1651),流浪武士,1651年因谋反被捕,处以磔刑. ?八百屋阿七(1668—1683),商人之女,因住处被火灾烧毁而来到一所寺院暂住,哪知竞爱上了寺中的一位杂役.新居 落成之后,阿七搬回家里,辗转反侧,忽冒出"只需失火便会再相见"的念头,继而故意纵火,被捕后处以火刑. ?平井权八(?一1679),吉原妓女小紫的爱慕者,为了有钱能和她相会,几次抢劫杀人,被捕后处以磔刑,枭首示众. ?东京都大田区的磐井神社.这一带正是往昔的铃之森刑场. ?冢本伊太郎(1622—1657),日本侠客鼻祖,因住在江户的幡随院,故又称"幡随院长兵卫",曾领导民间艺人对抗官 府艺人,后被对方的头领杀死. ?花户)11在浅草那一带,长兵卫住的地方. @~1859年. ?嘉永六年(公元1853年),美国海军准将马休?佩里(MatthewCalbraithPerry)率着四艘船舰开进江户湾浦贺海面, 载炮三十六门,要求将美国总统的国递交给日本官方,以签订通商条约.因这些船只通体都被涂成黑色,故民间称日 "黑船",后来则成了对一切西方船只的统称. 65 MYSTERY 推理世界W 经典收藏夹 RLD 挨近看清对方时,女子竟快步朝他走来. "哎呀,你不是已之先生吗?" "啊?谁?是谁?" "果然是巳之先生.是我呀." 灯笼光的映照下,巳之助看清卸下手巾的女子白皙 脸庞,吓了一跳. "咦,阿系?为何在这儿发呆?" "就算觉得麻烦也请带我一起走吧.我边走边 说……" 女子是巳之助相熟的妓女,品川宿驿一家叫若狭屋 妓院里的阿系.卖身女子溜出妓院在此时此地乱逛,一 定是有特殊理由.已之助边走边问对方. "私奔吗?对方是谁?" "我真傻,竟上了那种人的当……"阿系不甘心地 说,"巳之先生,对不起,请原谅我."巳之助和阿系 感情还算不错.可女子竟瞒着巳之助,打算跟其他男人 私奔.这样女方再如何道歉,男方也会生气. "没必要道歉.既然你有私定终身的对象,跟我这 种人走一起反倒不好吧.你最好待在这儿继续等人.我 先走了." 抛下女子,巳之助大踏步往前,阿系追上来抓住男 子袖子. "我这不是在赔罪了?巳之先生,听我说明 嘛……" "不管,不管.我才不会一直上狐精的当." 口中说出狐精后,已之助突然想到某事.这女子 也许真是狐精——说不定是妖狐化身阿系,想要诓骗自 己.这可不能大意.他当下起了戒心. "已之先生,要我怎样赔罪都行,你先听我说个大 概好不好?巳之先生……" 不知是否多心,边说边挨近的女子脸庞,看上去竟 是没有五官的白皙平板脸!巳之助吓了一跳,半失神地 抛出灯笼,双手欲绞住女子脖子. "你干什么?哎呀,杀人啊……" 巳之助按住想推开他的女子,用力绞住对方喉咙, 女子就此无力瘫倒. "这家伙太小看人了!活该!再怎么说我也是江户 仔,不是那种会被妖狐或狸精耍弄的浑小子!" 灯笼抛出时烛火灭了,所以没烧掉.借着海面亮光 拾起来,却无法点上火,已之助就这么提着灯笼欲跨出 脚步,不知为何他竟呆立原地,默不做声地倒下. 即便再冷清,毕竟是东海道,平日天黑后也会有不 知狐精谣言的旅人路过此地,但凑巧今晚没人经过.两 个时辰后.巳之助才清醒过来,原来他遭人正面殴打而 昏倒.好不容易爬起来在黑暗中四处摸索,灯笼就落在 附近.再确认怀中,钱夹也平安无事. "阿系怎么了?" 借着星眼和海面亮光,巳之助环视四周,不见女 子身影.是殴打自己的那人抬走了女子,还是她主动消 失的?巳之助判断不出.首先,殴打自己的那人到底是 谁? 若是强盗,应该夺走怀中钱夹才离去,但巳之助身 上的东西均没事.一想到阿系果然是狐精化身,是她的同 类向自己复仇,已之助便突然胆怯起来,全身冒起鸡皮疙 瘩.如此一来恐惧就占了优势,巳之助慌忙逃离现场. 66 穿过铃之森大道,来到滨Jll时,巳之助又是晕头 转向,无法继续走路.那附近有家同是小饭馆的丸子店 铺,巳之助深夜里敲门投靠,当晚在~IIJL过夜.昨晚似 乎被打得很厉害,天亮后头仍很痛,甚至发烧而无法起 床. 丸子店铺里的人也担忧地请来医生,并遣人前往芝 去通知巳之助的家人.已之助因发高烧,梦呓般大喊: "狐精来了……狐精来了!" 不知详情的围观人们心里发毛.认为巳之助一定是 深夜路过铃之森,被近来谣传的妖狐附身了.小伊势不 好意思给同业添麻烦,便派来一顶轿子,把病人巳之助 接回去.回到老家后,他仍开口闭口喊着"狐精".在 这种场合下,应该先到品川确认那个叫阿系的女子是否 平安无事,但巳之助始终没说出,小伊势铺子也就没人 察觉. 五六天过后,巳之助逐渐退烧,可以喝些粥之类的 食物了.这时他才讲出当夜发生的事,双亲遣人去问品 川若狭屋,得知与巳之助相熟的阿系平安无事在工作, 也没发生什么私奔的事. "那,果然是狐精了?" 如此,铃之森又多了个怪谈. 已之助事件发生后约十天,京都织品商人逢坂屋 传兵卫带着伙计和下人,三人路过铃之森.本来预计在 川崎一带住宿,隔天早上进江户,但想到江户就近在眼 前,遂决定不住旅馆.走快点的话,四刻(十点)过后 即可进江户,于是行三人不嫌夜路地一直前进.他们 不知道狐精谣传,又是三个男人做伴,所以满不在乎地 来到大道,今晚是阴天暗夜,海浪声听来比平日更可 怕. 传兵卫四十一岁,之前曾两度往返京都与江户, 已熟悉路途,也知道铃之森是荒凉地区.他一边聊着这 地方有刑场,一边走了过来,在黑暗中见到一棵高大松 树.传兵卫也不知这正是瞪视松,不经心地用灯笼照看 时,三人当下大吃一惊.因他们发现7gJl_,有个怪物. "哇,是天狗……" 三人没掉头,却往前奔逃.他们看到满脸通红,有只 高大鼻子的天狗.天狗瞪着道路,口吐火焰.三人都是京 都人,孩提时代便听过鞍马山或爱宕山的天狗传说?,一 时心下骇然.所谓魂飞魄散,说的正是这等事,三人如 字面上那般连滚带爬,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口,传 兵卫绊到石子,猛地撞到侧腹而昏倒.伙计和下人更是 吓了一跳,把神志不清的主人扛在肩上,好不容易才逃 到鲛洲町内. 这下根本顾不上进江户.他们把主人抬进附近旅馆 照料,所幸传兵卫苏醒过来. ?日本民间有"四十八天狗"之说,鞍马山僧正坊和爱宕 山太郎坊是尤其出名的两位.前者是复辟失败的崇德天皇 之怨灵所化,源义经幼年时曾寄居京都府京都市左京区的 鞍马寺,夜间常向其学习剑术;后者是京都府京都市爱宕 山的神社守护,三千年前由神明指派. 67 MYSTERY 推理世界W 经典收藏夹 RLD 半七翻阅着自己的笔记簿:"果然不错,你记忆力 很好.是嘉永四年春天.那个铃之森,又发生需要你帮 忙的事……" ?白狐是当时称呼妓女的惯用语,因其脸上涂着很厚的白 粉,而且只出现在晚上的路边,故时人会以"白狐"来形 容这种三流妓女. ?歌舞伎《义经千株樱》第四幕出现的狐. ?传说中生下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母狐. ?"嘉永"(1848—1954)是日本孝明天皇的年号,典出 《宋书?乐志》:"思皇享多祜,嘉乐永无央." "是狐精吧?"松吉笑道,"我也觉得很怪." "正是那狐精.既然熊谷大爷嘱咐,也没法继续 笑了.必须查出那狐精的真面目,你们有没有什么线 索?" "目前没有,但我会尽快着手." 松吉答应后离去,第二天傍晚又来半七家,向半 七一一报告他在铃之森打昕来的材料. "这事听说始于三月初.渔夫町有个年轻人喝醉路 过铃之森,黑暗中碰见个怪女子.他似乎是仗着酒意调 戏了女子.结果,接连飞来几个红火球,落在年轻男子 坂屋传兵卫一行人被天狗吓到,其他还有滨川渔夫被抢 走鲜鱼,大森茶馆女子被剪了头发,某人遭诓骗而被拉 进田地,某人遇见幽灵昏倒,某人被搔抓脸颊……松吉 列出约十件事后,才歇口气. "再仔细查下去,可能还有其他,但大抵都是类似事 件,其中也有捏造的胡说八道,所以就适可而止回来.最 有看头的是小伊势儿子那件,叫阿系的女子根本没私奔, "嗯,"半七想了想,"应该是认错人了." "可是,那女子跟巳之助谈过话呀.不仅谈过话, 还走在一起……" "那也应该是认错人了.女子不是若狭屋阿系." "是吗?"松吉有点无法信服. "不过,总不可能是狐精.话虽如此,殴打巳之助 的到底是谁?"半七又想了一下,"还有,吓到京都一 69 MYSTERY 推理世界W 经典收藏夹 RLD 行人的是天狗吧.这也不可能是戴面具." "听说三个大男人都提着灯笼,如果对方戴面具, 再胆小也该看得出……" "虽然有理,但世上有很多不合理的事.这样吧, 我也去走走看.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动身." 隔天早上是所谓的五月晴天,江户上空万里无云. 早上六刻半(七点)左右,松吉来找半七,两人一起出 门. "动身前要到小伊势去一趟吗?"松吉问. "完事后再去盘问遭狐精诓骗的家伙.我们直接到 滨川." 路过品川来到滨川,店名叫丸子的小饭馆就在眼 前.正是小伊势的巳之助于夜晚逃进来那家.半七到小 饭馆去细问当夜情况.向对方示接下来要巡视铃之森 一 圈后,两人离开小饭馆,外面五月中旬的白天阳光很 热. "东海道不吹风沙虽好,但没风时就相当热."半 七颇觉眩目似的仰望着天空. 顺着海边抵达铃之森大道,两人先在那棵"瞪视 松"附近驻足.今天海面平静得发亮,白水鸟群在低空 飞翔. "就这一带吧."半七擦拭额上汗珠,环视四周. 松吉也将四周环视了一下.然后,两人便蹲下抽烟. 不久,半七"砰"一声清了清烟管,哪知烟头火球 竟掉下来滚到松树旁边,正打算抽第二管烟而追赶烟头 火球时,半七在草丛中发现了异物,立即拾起来仔细观 看,很快就面露笑容. "早该有人察觉了,这一带的人也真粗心大意.难 怪被狐精诓骗.松仔,你看这个." "什么东两?好像是烟草……"松吉也凑脸探看. "不是好像,正是烟草.这是洋人吸的一种纸卷烟 头.我听到天狗那事时,也浮出这想法……喂,松仔, 你再看看那边." 烟管指向品川海面,那里自上个月就停泊着一艘英 国船和一艘美国船,看上去仿佛大鲸一般.松吉马上明 白了,那纸烟的主人正是这两艘船上的船员. "原来如此,头子说得没错.那么说来,是洋人们 到这儿来恶作剧喽?" "也许吧." "虽不知是谁起头的,这样一来,品川I黑船放出 妖狐的谣传就不是胡说了."松吉眺望着海面,说道, 70 "臭洋鬼子竟搞这种恶作剧.可是,如果真是洋人干 的,我们也不能随便出手,这下子就有点麻烦了." "就算是洋人,也不可能有耐性干这种恶作剧,里 头一定有原因." 把纸烟头搁在手掌,半七又想了一会儿. 半七和松吉暂且离开铃之森,回到滨川丸子小饭 馆,店里的人正等他们回来,马上领两人到二楼榻榻米 房.因事前已先吩咐,酒菜也马上送来了. 妖狐传, "事实胜于雄辩,那个叫阿系的女子,不是平安无"把对方看成自己的老相好,巳之助 那家伙一定很 事在若狭屋做事吗?"粗心." "话虽然是这样说……""那家伙虽粗心,女子也很粗心.不,等等.这里 说到此,女侍刚好登上二楼,半七边让女侍斟酒头可能有啥理由." 边问:"品川海面那艘黑船的船员,会不会上岸到这儿女侍再度上楼,半七又问她. 来?""喂,大姐,跟人私奔的阿系,有没有晴郎?" "会,偶尔两三人同来,在这附近观光闲逛.""我不太清楚,但跟邻居伊之先生……" "来这儿喝酒吗?""伊之先生……是叫伊之助吗?" "不来我们这儿,但听说时常到鲛洲坂井屋玩.JII"是的.是门窗铺的儿子……之前传出她跟伊之先 崎屋拒绝洋人进门,但坂井屋不在乎,随便他们进去喝生有古怪,可伊之先生依旧在家工作,不可能跟阿系一 酒.听说洋人都很有钱,也不知他们在哪里换钱,每次起私奔." 都哗啦哗啦给很多两分金或一分银,景气好得很."女"阿系住在哪里?" 侍以半带嫉妒半带嘲笑的口吻说道."不知道."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却不肯说, "现在是什么都向'钱'看的社会.当今这时代,女侍不再言语,半七只得暂且中止打听. 洋人也好船员也好,有钱就是客人,赚饱了再说."松目前已得知坂井屋阿系被误认为若狭屋的阿系,并 吉笑道.把小伊势的巳之助和门窗铺的伊之助搞错,把伊之先生 "也许吧."女侍也笑出来.听错成巳之先生.当然双方都很粗心,但本来就是在阴 "那家坂井屋有没有个叫阿系的女子?"半七突然暗处认错人,双方名字又都一样,才会错上加错.女子 问.脸庞看上去像没五官,可能是巳之助的错觉. "阿系……以前有."京都商人说在"瞪视松"遇见天狗.一定是看到了 "现在不在了?"黑船船员.从口中喷出火焰,大概是纸卷烟的烟雾.想 "嗯,从上个月的月底失踪了……听说是跟谁私奔到这里,半七和松吉都暗自觉得好笑. 去哪里了,具体的就不清楚了…一?"两人适度地停止喝酒,吃着有点迟了的午饭时, 半七和松吉互望一眼.一对看似商人夫妇的男女和一个年轻男子,三人登上二 "坂井屋会让洋人留宿吗?"半七又问.楼.二楼是宽敞榻榻米房混坐方式,只在各处 搁着小屏 "不让他们留宿.坂井屋不是旅馆……再说洋人们风,所以能看见后来客人的长相,也可清晰听到谈话 严定回船时刻,时刻一到,大家都匆匆离去……听说喝声.三人向女侍点了菜,边抽烟边谈话. 得再醉也会走,干脆得令人佩服.""真是吓一跳.就是那样才必须万事小心呀."看 "既然出手那么大方,刚刚也说过了,现在是向似妻子的女人说道. '钱'看的社会,有没有女子跟那些洋人有染?""真的吓了一跳.世间竟有那种事,实在可怕." "这倒不太清楚.就算出手再大方,也不可能跟洋看似丈夫的男人也说. 人……""藤先生还年轻,不小心不行."女人又说. 女侍又笑道,"没人愿意跟他们发生关系."接着逐渐听这三人的谈话,才知道芝那边一家兑换 "顶多给他们握个手吧."松吉也笑道,"这样若铺前似乎发生了某事.半七使个眼色,松吉隔着屏风向 能拿一分两分小费,就太好赚了."对方搭话. "呵呵呵……""对不起,请问一下,芝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侍起身去换酒瓶.目送女侍背影,松吉窃窃私语."是的."年轻男子回答道,"我们跟事件无关, "原来如此,头子真犀利,是巳之助错认了坂井屋只是路过看到而已,那实在是个坏家伙." 阿系.""坏家伙……到底怎么了?"松吉又问. "大概是这样吧.看来,那个阿系跟黑船船员有了"那个啊,先生,"男人将屏风稍微移开,转过身 关系,两个人逃跑了."来,"芝的田町有家叫三岛的兑换铺,那时来了个二十 71 MYSTERY 推理世界W 经典收藏夹 RLD 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说要用一两金币兑换一分金币和 零钱,铺子的人算钱时又来了个女人,冷不防抓住那男 子说:'你这家伙,又偷出家里的钱想做什么?对不起 父母兄弟也该有个限度.这么好玩的话就自己去赚,绝 不能拿父母兄弟一分钱,快把钱还我!'说完,那女人 拉倒年轻男子,夺走他手中金币,迅速离去.兑换铺的 人和路人看到这光景,都当是世间常见的例子,以为放 荡儿子偷出家里的钱,被他母亲还是叔母来追讨回去, 每个人都这样想而继续围观,但倒地的男子始终不爬起 来,人们疑惑地扶起他后,才发现他昏过去了.结果, 吵吵闹闹抢救,男子总算苏醒过来,仔细询问,男子竞 表示他根本不认识抓住自己大骂的女人,那女人故意那 样说,从而抢走他的一两金币.她先说些斥责放荡儿子 的话,让四周人失去警惕,再满不在乎地在大白天的闹 区铺子前行抢,明明是个女人,胆子不是很大?" "果然是个坏家伙."松吉点头,"不过,对方明 明是女人,那年轻男子为什么老实给她钱?" "这点也很怪,听说那女人拉倒男子时,用力抓住 男子颈部的脉门,所以他痛得说不出话,而且侧腹又挨 了一拳,才会昏倒.又听说她动作非常迅速,所以围观 者也没察觉,大家都说那一定不是普通女人." "是吗?碰到那种女人,大抵男人都敌不过吧." 松吉故意皱着眉. "因那场骚动,兑换铺前人山人海……"这回换 老婆说,"那铺子事后也察觉一件事,说大约十天前傍 晚,有个女人来兑换外国钱.铺子说,那女人好像跟今 天那女人是同一个,只是上次是傍晚来,四周昏暗,没 看清女人的脸." 半七和松吉彼此互望.两人双眼炯炯发光. 【四】 走出丸子饭馆,半七和松吉分道扬镳. "那就拜托你了."半七小声说,"你到坂井屋调 查那个叫阿系的女子.还有门窗铺那个伊之助也拜托你 了.我必须到芝那边的兑换铺调查那女人.听说那女人 有外国钱,这点很可疑." 鲛洲方面的调查交给松吉包办,半七自品川笔直折 回芝方向.到田町那家三岛兑换铺问过后,事件果然如 72 73 MYSTERY 推理世界W 经典收藏夹 RLD 三人所说那般.被抢走一两金币的年轻男子,虽同样住 在芝,却是神明前一家绘草纸的放荡儿子,在办事处 对他百般审问后,他坦白供出自己偷了家里的钱.如此 一 来,那女人也并非全是胡扯.办事处人员说.会遭遇 这种灾难八成是老天替双亲给予责罚,狠狠教训,顿后 才让他回家.半七听了觉得既可笑又可怜. "还有,听说有个女人来这儿兑换外国钱,是真 的?" "大概十天前傍晚来过.只是我们不兑换外国钱, 所以拒绝了."铺子人说. "那女人是今天那女人?" "这不太清楚……上次来时是傍晚,拒绝后她马上 离去,所以不太记得长相.今天那女人年岁不到四十, 肤色浅黑,眼神凌厉.总觉得有点相似,但没确凿证 据,也不能说什么." "我想那女人不会再到同一家铺子,不过要是来 了,你们马上通知办事处." 吩咐了铺子里的人,半七又前往爱宕下的薮汤澡 堂.薮汤是老婆在经营,丈夫熊藏是半七手下.因此熊 藏通称"澡堂熊",又有别号叫"吹牛熊",这件事以 前曾有过介绍.澡堂熊刚好在澡堂里,见到半七前来, 便将他请上二楼. "凑巧没客人来." 把二楼女侍赶到楼下,两人相对而坐. "头子,有什么公事吗?" "阿此最近在干啥?" "阿此……是那个有前科的?" "是的.在片门前筑巢那个." "明明是女人,竟穿起草鞋从甲府?一直晃荡到郡 内?一带,之后又跑到相州的厚木?一带,去年秋天回江 户来了." "你倒蛮清楚的.不会又是那个吹牛熊吧?" "不,您放心.我也是干这行的,掌握得住前科犯 的往来.那家伙,又干了什么吗?" "总觉得是阿此.老实说,今天中午前,她在田町 一 家兑换铺干了坏事."半七说明三岛屋那事,熊藏瞪 ?以图绘为主的小说,多为短篇通俗小说. ?山梨县中部地区,甲府市一带. ?山梨县东部山区,都留郡一带. ?神奈川县厚木市. 大眼睛. " 一 定是她,是那家伙.阿此这家伙,以前也干过 同样手法的事.听说她最近在鲛洲茶馆进进出出,难道 闯进田町来了?要是跑到我的地盘附近,绝不放过她. 头子,我不是想抢先松仔一步,但这事请给我包办.我 保证一定解决." "阿此在鲛洲茶馆吗?"半七想了一下,"那茶馆 是不是叫坂井屋?" "我没查那么清楚……反正可以马上查出." "这也没啥好争前抢后的.松仔人已经在鲛洲." "那不行.要是他到处乱打听,我很难办事.那失 陪了,我也要马上出门." 性急的熊藏匆匆换了衣服飞奔出门.熊藏之妻端茶 过来,聊了两三家常之后,半七也跟着出门.接下来只 能等松吉和熊藏的报告了.他绕到八丁堀,再度前往熊 谷八十八大爷宅子,熊谷已从奉行所回来. "喔,辛苦了.有点眉目了吗?" "还不到可以报告的程度,但已有点线索." 听着今天的调查结果,熊谷频频点头,听到三岛屋 的事时,他益发仔细聆听. "这么说来,也有人到三岛屋去换钱了?半七,其 实有人到奉行所报案." 前天及昨天,有人拿外国钱在日本桥两家,京桥一 家大型兑换铺换钱.总计十二三两,事后一查,才知三 分之二都是伪币.先递出真钱给铺子看,让铺子失去警 觉,再递出混有伪币的钱.也就是说真货伪币混用,但 不消说,这也犯了伪币使用罪.使用伪币是十字架刺死 重罪,审问也非常严厉.既然去换钱的都是个三十七八 岁的女人,绝对跟三岛屋那女人是同一人.熊谷说,这 样一来,妖狐的调查便是其次,伪币使用者的搜查比较 重要. "据说那女人自称受黑船洋人之托来换钱."熊谷 又补充说明,"是洋鬼子用伪币,女人不知情拿来换, 还是女人本身使用伪币,我本来也无法明确判断,可看 她在三岛屋行抢,这女人肯定相当坏,一定是明知一切 而干的好事.我忘了阿此这前科犯是怎样的人,你要是 有线索,快把她抓来." "明白了." 半七答应后告辞回家.事件变得更复杂.而且半 七判断这些案子似乎是同一系列.他认为只要探查到根 源,这些接连涌出的事件自然会顺利解决,因此他专心 74 妖狐传, ??圈一一_圈 静待熊藏和松吉回来报告."今天也来了?" 隔天早朝,熊藏先回来.松吉也随后回来.综合两"嗯,跟头子一起." 人的报告,前科犯阿此回到江户,住在滨川一家咸米果铺听到头子也一起,他立即端正姿势向半七颔首致 二楼.她提着装有梳妆品之类的箱子,在品川妓院区巡回意.根据熊藏介绍,他在不二屋做事,名叫权七,阿此 做生意,也绕到滨川,鲛洲茶馆,以茶馆女侍为对象做生住在滨川的情报正是由他提供.半七也对他颔首. 意.铺子忙碌时,有时也会去帮女侍的忙.因此据说她虽"听说你提供了好情报.万事拜托了.' 过着独身生活,但手头充裕,打扮也清爽整洁."没帮上什么忙……"权七又行礼道,"阿此刚刚 "听说阿此有时会前往江户,到日本桥批发商处采经过这里.大概是到江户去了." 购梳妆商品."熊藏说,"她昨天早上也去了江户,三"是吗?" 岛屋那案子肯定是她干的."半七有点失望.阿此今天或许又到江户工作.可是 "接下来是坂井屋阿系那件,"换松吉说,"阿也不能就此徒劳而归,跟权七分手后,三人前往滨川. 系似乎在上个月二十八日傍晚,行踪不明.审问门窗铺"阿此不在就伤脑筋了."熊藏边走边说. 儿子伊之助后,那家伙明明是职人,却很窝囊,一个劲"算了.我有我的想法."半七回说,"门窗铺伊 儿地紧张,问不出个所以然,被我狠狠恐吓一番才肯招之助住在哪里?带我过去." 认,果然跟阿系有染.当事人自以为是个好情郎,阿系"是." 却瞒着他失踪,结果好情郎面子尽失,精神恍惚……笑松吉走在前方,离那家丸子小饭馆不远,看到一家 死人了.虽不知阿系的对象是谁,但大家都说可能遭黑小门窗铺.据松吉说明,父亲和助因为中风在家无所事 船船员拐骗被拉上船.小伊势巳之助误认她是狐精而绞事,工作都让儿子伊之助和一名小学徒包办.当然从铺 住阿系咽喉时,从黑暗处出来殴打巳之助的家伙,也许子格局来看,顶多做些修补租赁屋舍的工作.从外面探 正是那船员.这样一来,我这边也没线索了,这下完全看,可见伊之助跟小学徒在刨廉价的格子门. 没辙……头子,该怎么办才好?"只听松吉开口招呼道:"喂,伊之,头子有事找 "阿此似乎也到鲛洲茶馆帮忙,她应该也在坂井屋你.是三河町半七头子.你快出来." 出入吧?"半七问熊藏."是,是."伊之助拨开刨花出来.他昨天被松吉 "岂止出入!大批黑船洋人聚在坂井屋挥金如土,恐吓过,今天看到头子亲自出马,似乎更胆怯了. 阿此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意,听说最近几乎每天都窝在那"在这里不便谈话,你跟我到附近来." 边."熊藏答道.让松吉和熊藏在铺内等,半七只带伊之助出去.走 "那么,她跟阿系应该很熟."半七说,"阿此大过五六家铺子有条窄巷,右转进去便是农地,路边竖立 概也跟阿系的私奔有关吧?"着庚申石像?.一棵高大枫树像遮住石像般,形成的树荫 "有可能.总之,要不要先抓阿此?" "反正熊谷大爷也指示了.抓一个女人没必要去 太多人手,不过万一出错,让她远走高飞,会挨大爷斥?庚申年每六十年出现一 次,这一年会在马路十字路口或 责.我也一起去吧."寺院的院子里建立庚申冢,是一种民间信仰.庚申信仰 所幸今天也是晴天.三人一起离开神田半七家.源自中国道教的"三尸说",兼有巫术,佛教,神道,密 宗和医学的成分.尸者,神主之意.道教认为人体有三个 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重修纬书集 成》卷六《河图纪命符》云:"三尸之为物,实魂魄鬼神 之属也.欲使人早死,此尸当得作鬼,自放纵游行,飨食 I五】人祭拜.每到六甲穷日,辄上天白司命,道人罪过,过大 者夺人纪,过小者夺人算.故求仙之人,先去三尸,恬淡 三人进人品川宿驿,在路上遇见个三十岁左右的耋:蓑言兰薯喜茭羹嚣 男人.那男人一看就知是妓院的皮条客.他向熊藏打招行为逐一禀报,而冥界则据此裁定该人安危.日本佛教的 呼庚申本尊是青面金刚和帝释天,神道则是猿田彦神. 75 MYSTERY 推理世界W 经典收藏夹 RLD 恰到好处.半七在此驻足. "有话直说,你完全不知坂井屋阿系的行踪吗?" "不知道."伊之助垂头回答. "阿系看起来跟到坂井屋玩的洋人有亲密关系 吗?" "有众多洋人到坂井屋,但我不知道阿系有没有与 谁相好." "你不是被洋人抢走自己的女人?" 伊之助默不做声. "你认识到坂井屋帮忙的女人阿此吧?" "认识." 半七听出伊之助声音有点颤抖. "那女人也认识洋人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阿此和阿系交情好吗?" "不知道." "是不是阿此约阿系出去?" "我想应该不是……" "喂,伊之,你抬脸看看." "啊?" "你在明亮地方让我看看你的正面.我帮你看 相……" 伊之助依旧垂着头,没立即抬脸.半七伸手扶住他 下巴,硬让他抬起脸. "喂,别隐瞒.你跟阿此有染吧?阿此比你年长 又是个前科犯,让那种女人看上绝没好事.阿此约出阿 系,是把她卖了还是杀了?你给我说清楚." 伊之助缩着身子,哑巴般默不做声. "快说.老实的话,我会请上头手下留情.阿此使 用伪币被捕,已全部招供了.你若因不知她被逮而继续 隐瞒,小心你也受连累.难道你想被视为使用伪币的同 类,在这铃之森受十字架刑吗?不要为了对女人守情义 而让病父流泪.你这个不孝子." 伊之助面色苍白,双眼拉线般流出眼泪. "快说!"半七话如连珠炮,"不止阿此招供了, 料事如神的我也看出你的面相了!你听好,你跟坂井屋 阿系是老相好,但阿此从旁出现,你又被那家伙缠住. 阿此比你年长,且是个坏家伙,所以企图让碍眼的阿系 远离你.一定是这样." 半七抓住伊之助手腕,推了一把,伊之助差点跌 76 倒.半七沉默半响,瞪视着他. 这时,巷口冲进一个女人.熊藏和松吉在她身后追 赶.半七马上明白女人是阿此,迅速挡在她面前,前后 遭包夹的阿此从腰带内取出剃刀,拼命乱挥.甚至被半 七打落剃刀后又打算逃进麦田,半七抓住她腰带将她扯 回,熊藏和松吉赶过来按住她. "在这儿没法做事.把她带到品JlI."半七领先跨 开脚步. 两个手下催促男人与女人往前走.阿此脸上流着 汗.伊之助脸上则流着泪. "若是戏剧,在此便敲一下梆子——剧终."半七老 人说道,"阿此这家伙非常嘴硬,很难对付,但伊之助没 骨气,他那边逐渐招供,老狐精终于露出了尾巴." "老狐精……那狐骚动都是阿此干的?"我问. "这正是谜底……我先说明阿此这女人.这娘JH'f]住 在芝的片门前,年轻时在神明的射靶场当过拾箭女侍?, 也当过人家的小老婆,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有时在澡 堂脱衣场行窃,有时顺手牵羊,有时当扒手,于了不少 坏事,明明是个女人,竟成为得在身上入墨?做记号的 前科犯,在甲州和相州两地四处游荡,最后再回江户. 前面也说过,她提着梳妆物箱子叫卖,或到邻近茶馆帮 忙,本来平安度El,但终究不是个安分女子.阿此当年 三十八,若适时找个丈夫,正派过日子就好了,不知何 时竟跟近邻门窗铺的儿子伊之助有染……伊之助二十一 岁,两人年龄相差如母子,但阿此这种女人就喜欢把年 轻男子当玩具.可伊之助已和坂井屋阿系相好.阿系不 但年轻,又出落得漂亮,阿此就设法让她远离伊之助, 打算独占他,就在阿此暗自磨尖獠牙时,外国军舰来到 品JiI,英国一艘,美国一艘,都在港口抛下船锚. "幕府已经打算开港,不用担心会发生战争.水兵 也登陆到处观光.因不准擅自进入江户市内,他们都以 高轮的关门为界,在品JlJ,鲛洲,大森一带玩,也有人 到品JlI妓院参观,不过当时的妓院都不接外国客.料理 铺也大多拒绝他们进去.只是鲛洲坂井屋不在意,让外 国人喝酒用餐,所以世间风声虽不太好,铺子生意却很 好.对方是船员,而且万里迢迢来到日本,出手自然大 方.坂井屋以这些外国人为对象,肯定赚了不少钱.而 招待他们的众女侍也赚了不少. "坂井屋虽然坚决否认,但女侍中也有人跟船员发 生关系.阿系便是跟一个叫乔治的男人搭上了.去帮忙 的阿此从中牵线,最初当然各自是为财与为色,但也不 知是啥因缘,最后阿系跟乔治竟变得难分难舍.阿此又 巧妙怂恿双方,骗阿系说乔治是大富翁,阿系就更认真 起来.当时大家对外国诸事都不熟,很多人以为外国人 都很有钱,难怪阿系会确信不疑. "可乔治是军舰船员,不能擅自登陆.结果因爱上 阿系而上陆了.我对当时的事不太清楚,但恐怕是自军 舰脱逃了吧.于是他在军舰离开品川前都必须躲起来, 阿此又从中牵线,让他先藏在大森一个叫九兵卫的农人 家里. "到此还可以按序说明,接下来就有点类似闹剧, 开始进入以前对你讲过的'如呼啦怪谈'模式.根据阿 此供词,三月初某夜,她有事路过铃之森大道,跟两个 看似渔夫的年轻男子擦身而过.两人都喝了酒有点醉 意,调戏了阿此,拉她袖子,阿此觉得很烦又不甘心, 打算吓吓他们,便从袖子里取出西洋火柴,迅速擦火抛 出两三根,两人以为火球飞来,吓了一跳,慌忙逃走. 那火柴是黑船客人给的,阿此便收进袖口.现在回想 起来,实在是骗小孩的玩意儿,但在那没见过火柴的时 代,看到火球凌乱飞来,就吓破胆子了." "原来如此,跟'如呼啦怪谈'一样." "推理故事少见真正的怪谈,只要查出原因,都是 '如呼啦式'的."老人笑道,"火柴风声马上传开, 变成铃之森大道会出现妖狐的谣传.也有人说狐精是黑 船洋人放出来的.实际上,在那前一年,也就是安政五 年流行霍乱@时,也有异人放妖狐的谣言.这回的狐精又 被传是品Jll黑船放的.听到这谣传,阿此觉得很可笑. 一 般说来,很多犯罪者都喜欢恶作剧,阿此也觉得搅乱 世间很好玩,便时常用火柴搞鬼.据说有时还在鞋刷上 抹鞋油,在黑暗中往擦身而过的路人脸上抹.无论哪个 时代都一样,有了这种风声,就会有人加油添醋四处 传,导致狐精怪谈变成大问题,但阿此自己说,她其实 只做了七八次恶作剧而已." 我也宛如被狐精诓骗似的听着故事. ?射靶场是可以射箭赌取金钱的地方,而在此处服务的 "矢场女"则是公开的娼妓. ?在犯罪者身上刺青,所刺部位因罪名与判刑地点而 异,图案也各有意义. ?安政五年(1857年)七月末至九月末,江户市内流行 霍乱,死了两万八千余人.被火葬者高迭九千九百. f六l 尽管如此,我仍不明白某些事. "小伊势饭馆的儿子遇到的是真正的阿系,还是狐 精呢?"我摸着脸问. "哈哈,那根本不是骗局.那不是狐精也不是别的, 是真的阿系."老人又笑道,"不过,这事说奇怪也真奇 怪.往昔都说是怪事,但以现代眼光来看,可能是一种心 理作用吧.四月二十八日夜晚,阿系站在坂井屋前,昕到 有人呼唤自己,声音听起来像乔治,于是她恍恍惚惚跟着 走,半做梦地来到铃之森大道.就在瞪视松那附近乱逛 时,小伊势巳之助刚好路过,才有那种误会…… "坂井屋阿系和若狭屋阿系,不但同名,打扮和 年龄都相近,巳之助才会在昏暗中误认为若狭屋阿系. 而阿系这边也把已之助看成是门窗铺的伊之助.巳之助 当时有点醉,听到有人叫伊之先生,贸然断定是巳之先 生.不知道自己认错人的阿系向已之助赔罪,大概因那 个乔治的关系吧.说阿系看起来没五官,其实是巳之助 看错了,他怀疑是狐精作怪,才会看成没五官." "殴打巳之助的人是谁?" "是乔治.因之前提的缘由,他白天不能走动,天黑就 出来散步.那晚凑巧去到男L,打昏巳之助救了阿系.之后 抱着阿系到自己躲藏的地方急救,阿系才苏醒.不知两人商 讨了啥,阿系便没再回坂井屋,决定跟乔治躲毽o "窝藏乔治的农民九兵卫不是坏家伙,却很贪心. 因贪心而被阿此笼络,窝藏乔治,导致自己遭殃.听九 兵卫说阿系也躲在乔治那儿,阿此很高兴.正中下怀. 她是高兴如此一来,阿系跟伊之助就真的分手了,自己 可以独占他,但她不想就此罢休,时常到两人躲藏处, 用种种理由向乔治要钱,算是勒索. "可是乔治没有很多日本钱,所以给外国钱.根据 阿此的供词,因是外国钱,她也不知真假,只是拿着乔 治给的钱到兑换铺而已,完全没打算用伪币.她也不知 乔治为啥有伪币.她说可能乔治去哪个国家时被坏家伙 塞了伪币,本人大概也没察觉吧.使用伪币的罪状虽因 证据不够而作罢,但她也供认,在三岛的兑换铺抢走绘 ?指半七老人当时住的赤~---T目,三丁目那一带. 草纸铺儿子的一两金币.因她是身有入墨的前科犯,罪 责加重,听说这回被判流放孤岛." "乔治和阿系结果怎样了?" "有关这点,另有个故事.虽然根据阿此的供词 而得知两人躲藏的地方,但乔治是外国人,我们无法随 便出手.由町奉行所通告外国奉行那边,再经由外国管 辖者通告外国公使,手续相当麻烦.就在进行种种手续 过了约半个月时,也不知从哪里以何种方式听来的,两 个浪士打扮的武士突然闯进九兵卫家,说这家窝藏外国 人,叫九兵卫让他们见外国人.九兵卫看出他们是当时 流行的攘夷者,坚称不知道.对方也坚持一定有.僵持 问答到最后,九兵卫和他的儿子九十郎都被砍了.九十 郎轻伤,九兵卫却死了.乔治连续开了数枪,总算逃过 一 难,但之后行踪不明,不知去向.事后才听说他拜托 羽田那一带的渔夫,带他回品川海面原本的船内.砍了 九兵卫父子的浪士,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 "阿系因无罪被送回坂井屋.门窗铺的伊之助不但 被我们恐吓,听到阿此是使用伪币罪人时还吓得面无血 色,不过他也平安获释.根据熊藏所说,阿系和伊之助 旧情复燃,最后结为夫妇.狐精的原形正是如此,你也 被诓骗了吗?哈哈哈哈……" 老人又笑出来.往昔大家都说不是狐精骗人,而是 人诓人,果然没错,看来我也被半七老人诓骗了.告辞 时,老人说:"你放心,山王下?是没有狐精的……" 想来这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并非为了发泄当 时被诓骗的闷气,而又在此谁骗读者诸君的.圈 (本文选自《妖狐传》,吉林出版集团,2010年7 月第一版) 作者:冈本绮堂(1872—1939) 日本着名的小说家,剧作家,报人,"捕物"文学 的开山祖师.自幼钻研汉学,毕业后从事新闻工作.自 1916#-以后,冈本绮堂陆续创作出六十八篇"半七捕物 帐"系列故事,篇篇都洋溢着浓厚的江户风情,使读者 心旌摇荡,手不忍释. 画师:三谷一马(1912—2?5) "吉川英治文化赏"得主,日本最后一位江户风俗画 家.这套"半七捕物帐"的插图,每幅都是画师精心揣摩 旧日的资料而成,风格独特之余,更完美重现了江户时期 的日本风俗.插图,小说,R-"者交相辉映.共同打造出 连接江户东京,明治东京和现代东京的唯一桥梁. 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