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 人生如戏——浅析毕飞宇的《青衣》

戏如人生 人生如戏——浅析毕飞宇的《青衣》 戏如人生 人生如戏——浅析毕飞宇的《青 衣》 毕飞宇有三个忌讳:二十岁之前,忌讳不抒情;二 十岁之后,忌讳不哲理;人到中年时,又忌讳假.不回 避生活,敢面对,不自欺,以一种冷静的笔调去描绘现 实,这是毕飞宇叙事艺术的重要特征.毕飞宇的中篇 小说《青衣》就是这种叙事艺术的典型之作,它把人生 和戏较好的连接在一起,为读者上演了一场”人生戏”. 戏入人生人生如戏 1.戏入人生.《奔月》一出戏的剧本早在1958年 就写成了,剧团打算把它作为献给共和国10周岁生日 礼物.但公演之前一位将军看了内部演出很不高兴, 一 句”江山如此多娇,我们的女青年为什么要往月球上 跑”,把《奔月》拉下了马. 1979年《奔月》第二次上马了,19岁筱燕秋成了A 档嫦娥而唱红了它,但好景不长,筱燕秋容纳不了B 档嫦娥李雪芬的演出,将剧务手里的一杯开水浇到了 李雪芬的脸上.就这样筱燕秋离开了舞台,到戏校任 教,B角则躺在医院不出来,《奔月》第二次熄火,”《奔 讨厌的女子——紫霞的爱慕之情,这是对承诺的讽刺, 因为他早已答应了去做白晶晶的老公.最后是自嘲手 法的频繁运用.质言之,自嘲是讽刺的升华,不仅是影 视艺术的演境界,也是一种人生境界.综观周星驰 的所有喜剧,无不带有浓厚的自嘲色彩,其中尤以《喜 剧之王》为最甚.此外,周星驰喜剧的语言大多粗鄙直 白.有时通篇都是些骂詈语,充斥着插科打诨似的调 侃.这和狂欢节的广场语言亦有某些相通之处,在狂 欢节的广场活动中语言也是通俗甚至粗俗的,如骂詈 语,顺口溜,神咒等等不绝于耳.但恰恰是这些粗鄙的 言语反倒拉近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造成一种亲呢的 感觉,相反过于恭敬的言语却暗示着某种距离感.譬 如,喜剧中经常作为搭档的周星驰和吴孟达之间,从来 都是脏话连篇,而两人的关系却是最亲密的. 再次,狂欢化理论充分重视小人物的视角.这来 源于狂欢节的广场上,主角大都是一些小丑类人物. 小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总要面对各种艰难和困苦,因此 他们就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力感,但当代的小人物又不 完全等同于传统文本中的小人物,只是一味的愁苦悲 惨,在一个充满了机会和希望的年代里,他们的视线同 时也是一种充满了憧憬和期待的视线,一种困境中的 不屈,一种无奈中的等待.可笑的不是小人物或小丑 形象本身,而是他们身为小丑或小人物而不甘心作小 丑或小人物.周星驰喜剧中的小人物本身也不那样可 笑,可笑的是总是冠以他们一个个类似英雄的称号:包 青天,007,齐天大圣等等.本色的东西不可笑,可笑的 是强烈的反差,这和狂欢节上的加冕,脱冕仪式有着相 通之处.狂欢节上的”冕”作为权利的象征物,这样一 件极其严肃的东西,却常常被授予一个和真正的国王 有着天渊之别的奴隶或小丑,脱冕就是扒去国王的华 服,摘下冠冕,并且讥笑殴打他,通过前后对比构成可 6 笑的仪式.在周星驰的喜剧中也常常有这样一种加冕 和脱冕的对比,使得崇高与渺小,严肃和嬉笑这样一些 极端对立的东西并列在一起.如《国产零零七》,在剧 中一个买猪肉的被赋予007般的特殊使命,然后,我们 看到的是他的可笑的怯懦和愚笨,这和脑海中固有的 那个汤姆?布鲁斯版本的007形成了鲜明的比较.而 结果,这位手操屠刀的也成为了”民族英雄”.在这里 崇高和渺小,威猛和怯懦,并没有本质的差别,充分体 现了对传统伦理的颠覆——差异和对立虽然存 在,却没有任何意义. 可以说,”狂欢化”代表了一种平等而世俗的生活, 它蕴涵了一种反抗的力量,以其自身的存在活力反抗 另外一个看似合理实为虚假的生活,它否定权威和绝 对真理,肯定其他的一切可能性,赋予每个”他者”以合 法性.无论是人文主义,还是后现代主义,批判和反抗 都是他们的内在的核心力量.毫无疑问,周星驰的喜 剧恰恰带有这样一种”狂欢化”色彩,他的喜剧,几乎每 一 部都是一个”狂欢的舞台”,不断上演着各种荒诞,搞 笑的闹剧,里面充满了颠倒,亵渎,嘲弄,贬损的意味, 舞台形象构成一个独立于现实生活的世界,有着自己 的逻辑和秩序.作为这样一种具有后现代主义大众文 化特征的”狂欢化”喜剧,它已经潜移默化影响了整个 中国当代喜剧,并且已经涉及到娱乐节目和电视主持 风格,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以大学生为主体的青年 群体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 ?朱立元主编<当代西方文艺理论>,华东师范大学 出版社,1997,第264页. ?高少星,万兴明编着<无厘头啊无厘头>,中国电影 出版社,2O02,第1页. 月》没那个命”. 谁能想到《奔月》又遇到了菩萨.2o年之后的一 次宴会上,剧团团长乔炳璋遇到了又高又胖的烟厂老 板,为建设”精神文明”,愿出钱重让筱燕秋登台演嫦 娥,<奔月》又出现了天日. 2.人生如戏.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它漫不经心玩 弄着人,一喜一悲,一明一暗,一甜枣一巴掌的耍弄着 人.但更残酷的是人内心的斗争,人与生命本体的作 对.这是人无法抗拒的悲剧.在这里,逻辑推理被悬 置,道德判断被悬置,剩下的只有激情和疯狂. 主人公筱燕秋把<奔月》唱红了,将军法家把她 叫到了家中,在抚今追昔之后亲自把一张横幅送到了 筱燕秋的手上.但谁也没有料到”燕秋小同志”会自毁 前程.在一个下雪的日子,<奔月》剧组到坦克师慰问 演出,B档嫦娥李雪芬要求登台,并成功的扮演了嫦 娥.而筱燕秋的忌妒心第一次毁了自己. 虚荣心又使戏校的筱燕秋老师匆匆忙忙把自己嫁 了出去,嫁给一个警察(名为”面瓜”).在他看来,这桩 婚姻过了此村就再无此店了. 逝去了2o年的嫦娥忽然间又活了过来,筱燕秋又 要演嫦娥了.但此时的她胖胖的,像一个侏儒,在一刹 那间她又一次茫然了.为了演出,她决定减肥;为了演 出,她要让”嫦娥”在她的学生”春来”的身上复生,让她 演B档嫦娥;为了演出,甘心情愿的跟烟厂老板睡了 觉;为了演出,甘愿把A档嫦娥让给春来. 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公演的日子也一天天临近 了.但42天前”面瓜”的那个疯狂之夜居然疏忽了补 救,那三亩地随便插入一点就长出果子来了.肚 子成了当务之急,赶紧打胎. 经过多次折腾的筱燕秋终于熬不住了,挂了妇科 门诊,子宫内膜炎,赶紧打吊瓶,可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醒来之后,拔下针管,包都没来得及提就往外跑.等到 冲进化妆间的时候,”春来”已经上好妆了.锣鼓响起 来了,她目送着”春来”走向了上场的门,筱燕秋看到了 “老板坐在了第三排的正中央,像伟人一样亲切的微 笑,像伟人一样缓慢的鼓掌”.她知道老板的嫦娥这一 回真的死了. 还是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筱燕秋的梦又一次化 为泡影.不知是戏里戏外痴迷的戏子,把人生当戏演 了,把戏当人生过了;演的专注而任性,过的任性而专 注.在频繁的起起伏伏后,大幕终于永久的落下,曲终 人散,没有余音袅袅,现场如坟墓般死寂. 叙述结构上呈现断续性 1.小说在叙事上采用了双线索结构.一条是<奔 月》剧的演出,另一条是筱燕秋的人生经历,两条线索 既相互独立又紧密结合,其中以《奔月》剧的演出为主 线,筱燕秋的人生经历,春来等人物的故事穿插为副 线.小说一开始让两条线索交织在一起亮相,由乔炳 璋和烟厂老板的宴会,引出《奔月》和筱燕秋,为下文情 节的发展做了铺垫. <奔月》剧的演出经历了四次变化:一是1958年的 夭折;二是19”79年的再次上马,再次夭折;三是<奔月》 遇到了菩萨——烟厂老板的赞助又上演;第四次<奔 月》在青衣——春来身上获得了再生. 另一条线索就是筱燕秋,她给了<奔月》的第二次 和第三次复生,这两次复生也影响了她的一生.<奔 月》的第二次复生是筱燕秋人生的第一转折点,她唱红 了<奔月》,但又是因为<奔月》而与李雪芬争戏,给李雪 芬毁了容,在医院里向李雪芬念完”检讨”后她的命运 就彻底改变了——去戏校教了书.筱燕秋的第三次变 化是与”面瓜”的结婚,面瓜这艘大海中的独木舟终于 使她平静下来.而<奔月》的第三次复生又使筱燕秋平 静的生活起了一层风波.为了演出而减肥,跟烟厂老 板睡觉,甘愿做自己的徒弟——春来的配角,最终还是 被”抛弃”. 2.破坏顺序成为毕飞宇小说处理上的一种手段. 完全抛弃了时间顺序这个最基本最常用的叙事方法, 不以时间状态的未完成状态来吸引读者.打破时间安 排的常规,追求非连续状态,不断地变换叙事视角和故 事场景. (1)空间上匀称性的打破.小说中既有历史空间, 又有现实空间;既有叙述者的讲述空间.又有故事展开 的时间,这些空间是不对等的.从现在的空间着笔,大 段展开过去的空间,而借助于”反弹”的作用,过去的空 间中又有现在的空间穿过.这种结构破坏了小说的匀 称,另一方面也明显影响了小说的时处理. (2)叙述时间与小说现实时间的不断转换.小说 的现实时间在当代,而叙述的有时是历史的事.<青 衣》中交叉了三种时间:<奔月》剧的演出历史,筱燕秋 的演唱历史,剧团的发展历史.时间的线性发展链割 断了. (3)叙述时间不按故事发展顺序而演进,而由叙述 者主观调度,跳跃性极强.如筱燕秋的演唱历史,分了 三次多个片断来完成. 叙事视角上采用人格化冷漠叙事 冷静,客观表现人物.对于故事的主人公筱燕秋 那悲剧性的一生,作者对其进行了冷静的叙述,不带一 点感情,如筱燕秋的悲剧结局,作者是这样写的:筱燕 秋穿着一身薄薄的戏装走进了风雪.……筱燕秋边演 边唱,这时候有人发现了一些异样.他们从筱燕秋的 裤管上看到液滴在往下滴.液滴在灯光下面是黑色 的,它们落在了雪地上,变成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窟窿. 同时又采用了”反讽”的手法,特别是对烟厂老板的叙 述上.”你可不要以为我们光会赚钱,光会危害人民的 身体健康,我们也要建设精神文明”,”老板上了床就更 是一个伟人了”“老板在床上可真是冲出了亚洲,走向 了世界,一下子就与世界接轨了”,”筱燕秋看见老板坐 在了第三排的正中央,他像伟人一样亲切的微笑,像伟 人一样缓慢的鼓掌”等等. 话语方式上采用了分析式叙述.作者把故事从直 接进行态中隔离出来,以分析猜测的语气讲故事.既扩 大了小说的内涵容量,又能在对故事过程的分析评判 中传达出对人生乃至文化的思考,既开拓了作品的思 想浓度,又有利于统一的叙述风格形成.更重要的是 7 王鸿博 詹姆斯?乔伊 斯(JamesJoyee, 1882—1941),20世 纪最伟大的作家之 一 .爱尔兰,这个 偏安一隅的欧洲小 国,在十九世纪末 到二十世纪上半叶 的短短几十年里, 竟然像自然科学界 说的”生物大爆炸” 一 样,向世界贡献 了好几位一流作 家:王尔德,肖伯 纳,肖恩?奥凯西, 叶芝,乔伊斯和贝 克特.乔伊斯尤为 出色,他的名字和 卡夫卡,普鲁斯特 一 起号称现代派三 大鼻祖,与普鲁斯 特,伍尔夫,福克纳 并列为四大意识流 小说家.其生前毁 誉参半,作品销售 量一度以个位数计 (他在1940年给友 人信中透露整整半 年的销售记载是: 《流亡者》零本,《青 年艺术家的画像》 零本,《都柏林人》 六本).身后名声 日隆,一跃成为西 方现代派文学中地位最高的寥寥数人之一,关于乔伊 斯的研究被称为”乔学”,他的扛鼎之作《尤利西斯》被 公认为”2o世纪的天书”. 《尤利西斯》(Ulysses,1922)的出版是最为艰难的, 但却是真正成就作家声名的力作.该书酝酿长达十多 年,写作又花费了7年.它的大胆形式和性意识的展 示,被英国视做”淫书”,禁止出版.最初只好在美国刊 物《小评论》上连载,到了1922年才由巴黎”先锋文学” 的家园——莎士比亚书店推出法文本.为了这本书乔 伊斯还两上公堂,在T?S?艾略特,弗吉尼亚?伍尔夫, 埃兹拉?庞德等文化名流的支持下,1933年12月6日, 《尤利西斯》才得以重见天日.做出这一判决的法官多 么幸运,他的名字随着他那偶然而又伟大的决定光耀 史册. 在乔伊斯眼中,从来没有一个作家向世界展示过 都柏林,实际上这座城市一直被看作英伦的第二大城, 仅次于伦敦的文化中心,面积有三个威尼斯那么大,历 史上的任何时候,都柏林都没有脱离过欧洲,它完全有 资格展现欧洲的历史文化精神.2o世纪初,它没落 了,沉沦了,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成了”瘫痪的中心”. 作为一个心系祖国的游子,乔伊斯有义务去描写它,表 现它,这种个性的工作甚至要胜过叶芝等人提倡的看 似轰轰烈烈,实则收效甚微的”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 因此,在远在欧洲大陆的乔伊斯笔下,都柏林成为了永 恒的题材,从《都柏林人》开始就不曾有过变化,《尤利 西斯》中都柏林市的方方面面都得到了详尽的展示,进 而披露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正如T?s?艾略特所言: “这本书是对当今时代最重要的反映,是一本人人都能 从中得到启示而无从回避的作品.” 《尤利西斯》常常被誉为一部现代史诗.从小说的 基本情节来看,它模仿古希腊史诗《奥德赛》的情节框 架,几乎每一章都有对应关系,也随处可见维吉尔,但 丁,莎士比亚,弥尔顿和歌德等人作品影响的痕迹,读 者在不知不觉中会联想到这些历史上的着名文本.在 现实文本层面上重建传统,扩展小说话语的含量,达成 形式主义者们所说的”互文性”,这是现代主义作品的 经典手法. 小说浩浩荡荡几十万字,仅仅写的是1904年6月 16日清晨8点到次日凌晨2点40分不到一天的事. 主要写了三个人物:犹太人布卢姆,他的妻子莫莉和大 学生斯蒂汾.布卢姆是个广告推销商,并无多少学问, 儿子早天,妻子与人偷情,他知道自己不能满足莫莉旺 盛的性欲,只好听之任之;他的性意识受到压抑,只能 以窥阴,手淫等畸形方式发泄,他没有崇高的追求抱 负,对莫莉的淫荡并不怨恨,还幻想重温昔日的美好. 总的说来,这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小市民,软弱,萎缩,用 他来影射的是《奥德赛》中的着名英雄奥德修斯,明显 属于反讽叙事.他们之间的差距好比强者和虫豸,不 可以道里计,即使布卢姆没有奥德修斯的智慧和勇气, 不能像古代英雄那样敢与自然,命运对抗,也不至于沦 落到看着漂亮女人手淫的下流地步.这类人物的刻画 颠覆了古典叙事中的英雄,被人称为”反英雄”. 常有人把《尤利西斯》中的斯蒂汾看成是《青年艺 术家的画像》的主人公自然的延续,而事实是《尤利西 斯》里远没有那种艺术的超验性.斯蒂汾有些雄心,一 度沉浸在拯救人类的虚幻当中,但似乎也无力拯救工 业文明给人类带来的厄运.如果说布卢姆算不上是英 雄的话,斯蒂汾更谈不上.较之前者,他远不成熟,与 这种分析式的叙述可以超越时代而进入不同人物的心 灵空间,同时还被应用于对人的行为,处境的分析.如 “老话是对的,好运气想找你,就算你关上大门他也会 侧着身子从门缝里钻进来.这年头好运气并不玄乎, 说白了就是钱.只有钱才能侧着身子从门缝里钻来钻 去的.烟厂的老板算什么,然而,烟厂的老板有钱,又 8 不是他自己的,这就齐了.可是,剧团和戏校里的人们 真正羡慕的倒不是筱燕秋而是春来.春来这个小丫头 这一会真的撞上大运了.”本段由宴请烟厂老板,筱燕 秋来了好运,过渡到对春来的叙述,是典型的分析式叙 述,通过这种叙述方式,既传达出了作者对人生的思 考,又在文章结构上起了很好的衔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