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鉴宝

趣 说“鉴 宝” —— 王 境 春节期间，中央电视台从初一到初六连续播了六天鉴宝节目，鉴宝栏目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的原因，不是宝物本身的经济价值，而是专家对宝物鉴定的讲解过程，人们对宝物相关知识的了解以及受众审美情趣的提高才是鉴宝栏目的魅力所在。昨天翻捡旧书稿时，一张盖满印章的小纸片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次偶然的 “鉴宝”经历又浮现在眼前...... 2007年8月中旬的一个中午，几位书画界的朋友相约到北大荒酒店小酌。在等人之际，我和于艺峰信步来到花鸟鱼市场闲逛，不经意间走进了一家古玩店。一位老先生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问于艺峰：“你有金石大字典吗？”突然又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地说：“我捡了一个大漏，前几天收了几方铜印，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我猜可能是辽金的。有些印上的字我已经查出来了，有些印上的字还不认识，等我考证出来，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老先生边说边走进柜台里，拿出一张32开的纸片递给了于艺峰，艺峰看了一下又递给了我。在我接过纸片的一瞬间，顿觉眼前一亮，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我瞪大眼睛仔细地看着，只见纸片上整齐地印了十方印拓，其中六方汉印文字比较规整，也容易辨识，印拓下面已被注上了释文。四方古鉨为一方肖形车马印，三方文字印。古鉨文字圆转曲折，变化很大，加之印文腐蚀严重，笔画粘连，的确很难识别。我猜想老先生借字典，就是要查这三方古鉨印文吧。 我看着看着，先前的惊喜没有了，心跳也平稳了。这些印我都似曾相识，尤其是那枚车马印更是眼熟。我满脑袋疑问，一边搜寻记忆中的影像一边抬起头来说：“这些印都不是辽金的。从文字上看，有六方汉印，四方古鉨。但是这些印给我感觉不对，印文呆板，线条僵硬无神，粗细不均，粘连模糊，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如果能让我看一下实物就可以真伪真伪了。”老先生满脸狐疑地看着我，慢吞吞地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小铝盒。正在琢磨让不让我看的时候，艺峰指着我说：“这是我老师，专门研究篆刻的，他看一眼印章就能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上面的文字他要认不出来，一般人就更不认识了。”接下来又介绍了老先生：“这是宋希福……”宋先生这才把铝盒递了过来。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装了十枚印章，个个都被擦拭的乌黑铮亮，包浆饱满，印面凹凸不平，腐蚀严重，乍看倒很像是有些年份的“老东西”。我摇着头肯定地对宋先生说：“印是假的，顶多算是工艺品。这种东西在北京潘家园、西安的古文化街或者一些旅游景点都能看到。”老先生还不相信我，问道：“你根据什么说是工艺品？”我告诉他：“鉴别这类古鉨印的办法很简单，第一看纽式。古鉨印有鼻纽、瓦纽、坛纽、橛纽、桥纽、台纽、覆斗纽、动物纽和人物纽等许多纽式，即使是同样的纽式，战国时期的古鉨印和汉代的印章也是有区别的。像这枚战国肖形车马印和两枚小私印都很小巧，印顶面积不大，只能是鼻纽，这样才容易穿绳，方便佩带。古人有佩印的习俗，就像现在我们出门要带身份证一样。像这枚汉印“常光”是无孔的橛纽，不能穿绳佩带，又容易丢失，这就失去了私印的徵信身份的功能了。眼前的这些印的纽式除了鼻纽就是橛纽，纽式肯定是有问题了。第二看材料。古鉨印的材料是含锡、铅成分的青铜，而这些印却都是纯度很高而又故意做旧的红铜。红铜不是那个时代的材料，仔细看印边上还留有打磨的痕迹。第三看文字。司寇之印的文字是正刻，抑压后就成了反字，司寇这样高级别的领导却拿个反字印，这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其他的印文也腐蚀的太厉害，很多文字的重要笔画都被腐蚀掉了，臃肿变形，模糊一片。外行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不是岁月的侵蚀，而是使用化学的方法腐蚀导致的。这枚战国车马印太有名啦，它是肖形印中的精品，很多书籍中都介绍过它，这是博物馆中的藏品，不可能流向社会。其他的印也都似曾相识，这张纸片我带回家查一下，明天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老先生表情木讷地点了点头。 我回家后按图索骥，很快就查到了原印。排列在一起，李逵和李鬼立马就分清了。第二天我如约地把结果反馈给宋先生，先生很是感激，之后又多次找过我。此事虽然过去了几年，但每当我看到鉴宝节目时，这件趣事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现记下来，供博雅君子茶余饭后一笑。 庚寅年元月初十于养乐庐灯下 伪印图例 1肖形车马 2郑世偪 3平阴都司工 4司寇之鉨 5常光 真印图例 1车马 .鼻纽 2郑世偪 .鼻纽 3平阴都司工 .坛纽 4司寇之鉨. 鼻纽 5常光. 鼻纽 伪印图例 6杜嵩之信印 7金府 8共印 9内者令印 10新西国安千制 外羌佰右小长 真印图例 6杜嵩之信印. 瓦纽 7金府. 瓦纽 8共印. 瓦纽 9内者令印. 鼻纽 10新西国安千制外 羌佰右小长. 瓦纽 PAGE -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