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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_身体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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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_身体与社会 文艺研究 2009年第 6期文艺研究 2009年第 5期文艺研究 2009年第 7期 一 手机或许不是人的一个单纯用具。实际上,它已经变成了人的一个器官。手机似乎长在人 们的身体上面。它长在人们的手上,就如同手是长在人们的身体上面一样。人们丢失了手机, 就像身体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器官,就像一台机器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配件一样。尽管这个配件 有时候并不工作,如同人体上的器官有时候并不工作。不说话的时候,舌头不工作;不走路的 时候,脚不工作;睡觉的时候,手和脚都不工作。手机是另一个说话器官,是一个针对着远距离 的人而说话...
手机_身体与社会
文艺研究 2009年第 6期文艺研究 2009年第 5期文艺研究 2009年第 7期 一 手机或许不是人的一个单纯用具。实际上,它已经变成了人的一个器官。手机似乎长在人 们的身体上面。它长在人们的手上,就如同手是长在人们的身体上面一样。人们丢失了手机, 就像身体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器官,就像一台机器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配件一样。尽管这个配件 有时候并不工作,如同人体上的器官有时候并不工作。不说话的时候,舌头不工作;不走路的 时候,脚不工作;睡觉的时候,手和脚都不工作。手机是另一个说话器官,是一个针对着远距离 的人而说话的器官,因为有了手机,人的语言能力增加了,人们可以将语言传送到非常遥远的 地方———从理论上来说,可以传送到任何地方,也可以在任何时候传送。同样,人们的听觉也 增加了,耳朵居然能神奇般地听到千里之外的声音。手机将人体处理声音的能力强化了——— 这是一个听和说的金属器官。它一方面连着耳朵,一方面连着嘴巴。它是耳朵和嘴巴的桥梁。 手机将嘴巴和耳朵协调起来,在手机的中介下,耳朵要听,嘴巴要说,它们要同时工作。与此同 时,手也参与进来,手、耳朵和嘴巴也要同时工作。因为手机,手参与到说话的范畴中来。事实 上,在不用手机的情况下,人们也经常看到手和手势参与说话,但手和手势是辅助性的,它只 是对言语的强化,但并不必需。只有在使用手机的情况下,手才能和耳朵、嘴巴结为一体,这 汪民安 手机:身体与社会 本文将手机作为身体的一个新器官来看待。正是这一新器官,使得人体的潜能大大增强,人体发生“进化”,一个拥有 手机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一个新的生物体。这个新生物体完全改变了自己的习性。当代社会已经形成一个手机拜 物教,人们现在凭借着手机存活于世。同时,社会也将每个人想象成为一个手机人,社会的新的交往语法形式是依据 手机而奠定的。手机的出现,一方面强化人的某些能力,另一方面又压制人的另外一些能力。 100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样,我们看到了人身体上的新的四位一体:手、嘴巴、耳朵和一个金属铁盒:手机。它们共同组 成了身体上的一个新的说话机器。 在这个意义上,手机深深地植根于人体,并成为人体的一个重要部分。离开了人体,离开 了手,它就找不到自己的意义。正如人们称呼它为“手机”那样,它只有依附于手,才能获得它 的存在性。它是在和手的关联中,绽开自己的意义。手和手机,在今天构成了一个紧密的不可 分的对子,就像起搏器只有依附于心脏才具有保健功能,就像马只有依附于游牧民才达自 己的奔突,就像水面只有依附于微风才会波澜荡漾。只是在二者的密切关联中,手机、起搏器、 马、水面才能各自获得自己的表意。借助于后者,前者才能展示自己的功能。手握着手机,斜插 在嘴巴和耳朵之间,这已经是一个固定的形象———尽管历史短暂,却已经无所不在。这是这个 时代最富于标志性的面孔,它镌刻了今天的最深刻的秘密。电视、广告和各种图片已经在视觉 上反复地强化和肯定了这个形象———在二十年前,这个形象一定是怪异而陌生的。手机意味 着人体的“进化”,我们不是主动地控制或者拥有这个手机,而是相反,手机开始强行闯入到你 的身体中来。一个孩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体也在逐渐膨胀,这也同时意味着一个手机 会插入到他的膨胀的身体中来,这个过程如此地自然而然,以至于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确切性, 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最终,每个人都会和这个机器以及这个机器所发出的铃声相伴终生。一 个人体前所未有地和一个机器紧密地结合起来,我们前所未有地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身 体:一个新的人和机器的混合体。用当娜·哈拉维(Donna Haraway)的说法是,一个赛博 (cyborg),一个机器和生物体的混合。今天,这个赛博是我们自身的本体论。一个混合性的本体 论。这个崭新的人机结合的本体论,会重绘我们的界线,它会推翻我们的古典的“人的条件”。 人们的身体不再是纯粹的有机体,不再是在同机器、同动物对立的条件下来建构自己的本体。 手机使得人的生物体进化了。就像“海龟身上的甲壳一样,变成了人身体上的壳”①。 手机一旦植根于人体,或者说,一旦身体披上了这个壳,人的整个潜能就猛然放大了。这 或许是一个重大的历史时刻:人在某种意义上具有神话中“神”的能力。能够随时随地对一个 遥远的人说话,能够随时随地听到遥远的声音,能够在任何时间和任何空间同另一个人进行 交流———这只是传奇中的神话英雄的本领,或者,这在以前只是科幻小说的想象。手机这一最 基本的无限延展的交流能力,能使人轻而易举地克服时空间距进而超越孤立的状态。这是人 们使用手机的最根本和最初的原因。在某些紧急时刻,这一点被强化性地加以说明。一个危机 时刻的人,如果有手机相伴,就可能会迅速地解除这种危机。就像一个溺水中的人,能够迅速 同岸上伸过来的长杆子接续起来。因此,我们看到,今天,如果要强制性地剥夺一个人的能力, 要强制性地制服一个人,首先是将这个人的手机同他的身体强行分离开来。对于劫匪,对于警 察来说,都是如此。反过来,一个人在遭遇困境和危机的时候,总是首当其冲地摸索自己的手 机。迷路的时候,遭抢的时候,丢失钱包的时候,抛锚的时候,同人对抗的时候———在纯粹的身 体遭遇麻烦之机,在肉体器官失去效力的地方,手机这一新的器官就大显神通,它弥补了肉体 的缺陷和无能,并使人迅速地超越了现实的束缚,而得以解放。手机扩展了身体的潜能。因此, 在某些危机和决断的时刻,手机和身体的关联是决定性的。人们一旦丢失了手机,就如同失去 了左膀右臂一样,如同切掉了一个器官,他就变得残缺不全,他的能力一下子就被削弱了。反 过来,人们一旦打不通一个人的手机,很可能会为这个人本身担忧。手机的沉默,在某种意义 上,也意味着这个人可能处在一种特殊的状态。事实上,如果一个人从来不用手机,他发现不 了手机的意义和功能,但是,一旦他使用了手机,他会发现,没有手机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也就是说,人一旦进化到“手机人”的状态,它就没法再裸身地返归。 手机:身体与社会 101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文艺研究 2009年第 6期文艺研究 2009年第 5期文艺研究 2009年第 7期 二 手机一旦变成身体器官的有机部分,身体就会如虎添翼。每个身体都力图强化自己,都想 增加自己的功效。问题是,手机永远是处在双向通话过程中,它必须借助于另一个手机才能最 大程度地发挥它的功效。手机渴望着更多的别的手机的存在。社会越是被手机所充斥,手机越 是能够发挥自己的潜能。这从另一个方面要求了手机的普及化。事实是,手机确实越来越普及 了。它编织了一个无限的网络,每个持有手机的身体都置身于这个网络,并且在其中占据了一 个环节。这个网络具有如此的社会覆盖面,以至于人们现在是按照这个网络来组织自己的交 往行为的。人们现在借助手机在社会中来为自己设定一个位置,设定一个可见性的时空场所。 每个人都被想象成一个手机人,一个有手机号码的人。人们要确定这个人,要找到这个人,不 再是去直面他,不再是去找到他的肉身,而是要找到他的手机号码。他的号码就是他自身。肉 身似乎变成了一个号码,每个人都被抽象成一个手机号。人们一旦开始认识,一定是要彼此交 换各自的手机号码,相互将号码储存在对方的手机之中。储存了这个号码,就储存了这个人。 人的背景,人的地址,人的整个内在性,都被埋伏在一个号码中。储存了一个手机号,就储存了 一个人的种子,他的全部背景可以在手机上萌芽,交往的全部事后结局也在这个号码上萌芽。 社会关系现在就以手机号的关系得以表达。人们的社会关系联络图就以手机号的形式锁在手 机之内———不被储存着的号码有时候会被排斥———事实上,很多人发现手机上的来电并非是 被储存的号码的时候,就会拒绝这个交往链条之外的电话。人们也常常改变自己的号码,这是 为了使自己同先前的某些社会交往链条崩断。让自己从另外一些人的目光中消失,就是让自 己的号码从另外一些人的手机中消失。 一旦人们按照手机来组织这个社会,那么,如果没有手机,处在这个手机网络之外,在某 种意义上,就会被抛在社会之外。它没法和社会兼容。或者说,有手机的人和没有手机的人,这 两种身体没法兼容。因此,一旦参与这个社会,就应当作为一个手机人的形象出现。就一定要 掌握、运用和顺应手机,一个生物体一定要进化。一个人如果长时期关掉手机的话,不论他每 天如何频繁地出没于大街小巷,人们还是会认为这个人从社会中消失了。我们看到,处在社会 两端的人是不使用手机的人。社会最顶端的人不用手机———我们几乎看不见一个总统拿着手 机。他不是参与社会,而是支配社会。他们超越于一个同质性的社会群体。他的能力足够强大, 有一个庞大的办公室班子完全将手机的功能覆盖了。手机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的潜能和用 途。社会最下层的人不带手机,手机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没有用途。他们不参与社会,或者更恰 当地说,他们没有能力参与社会,他们没有能力深入到这个社会的复杂之网中。他们不是脱离 社会,而是被社会所抛弃。他们在社会中找不到一个联络线索,没有能力为自己在社会中找到 一个号码。这是一些社会的“剩余者”。他们只存活在他们的目视之内,只活在脚步所能抵达的 领土之内。一个乡村的老农,或者一个路边的乞讨者,他们活在自己的身体能力之内,而并不 需要一个超越身体有限性的手机。掌控社会的人物和被社会抛弃的人物,用巴塔耶的说法,是 同质社会的“异质物”,是世俗世界的“神圣物”,他们无法在手机编织的同质性网络中被规划, 被组织,被编码,手机之网无法吞没他们———在这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手机构建的社会网 络也排除了他们。手机就这样变成了人们是否社会化的一个标尺。理所当然,那些被监禁起来 的人,那些被人为强制性地同社会隔离的人,就会被剥夺使用手机的权利。手机权利的被剥 夺,就是社会化权利的被剥夺,也是人权的被剥夺。或许,有一种新的方式来对整个社会进行 102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划分:拥有手机的人和没有手机的人,也即是参与公共世界的人和不参与公共世界的人。 人群就这样借助手机而彼此区分开来。事实上,除了这几种人外,还有一种人主动地放弃 手机———这些人并非不社会化,只是,不使用手机是一种姿态,而不是一种实际上的功能考 量———没有人不觉得手机会使自己变得方便,尽管也会添加麻烦。当整个社会被手机所宰制的 时候,当每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手机身体的时候,对手机的拒绝就是一种文化政治的姿态。拒绝手 机,在这个意义上,就是保持独立,就像拒绝大众文化,拒绝社会思潮,拒绝时尚一样。这是一种 反主流意识形态的意识形态。有点奇怪的是,这样的人是保守主义和激进主义的奇怪的结合。这 种姿态,是以一种激进的姿态来最终实现他的保守性。毫无疑问,这其中知识分子居多。他们对 技术和机器常常采取怀疑的态度,对进步也产生怀疑的态度,对手机对自由和私人空间的侵蚀 也产生怀疑的态度,对一种新的流行生活方式也产生怀疑的态度,最后,他们还试图捍卫某种人 体的有机性。他们并不是不参与社会,而是意图以稍稍古典的方式参与社会,他们还是希望身体 保持对机器的独立。从社会的主导性中抽身而出的独立方式多种多样,拒绝手机,是知识分子的 一个选择。不过,可以预想的结局是,手机最终会将他们完全吞没,尽管是被最后吞没的。 三 事实上,这个新的人机结合体,一方面使得身体超越了自身的局限性,增加了能力;另一 方面,身体确实被手机所吞没。我们现在被这个小的手上机器所控制。人们对它有严重的依赖 感,这种依赖感,加速了人们自身能力的退化。手机在多大程度上解放了人们,也在多大程度 上抑制了人们。手机抑制了人体的某些肉体官能,它抑制了行动能力———人们尽可能减少身 体运动;抑制了书写能力———人们越来越借助机器通话;抑制了记忆能力———人们越来越依 赖手机储存消息。正如当娜·哈拉维所言:“我们的机器令人不安地生气勃勃,而我们自己则令 人恐惧地萎靡迟钝。”②对手机的依赖,还有一种是心理上的。有时候,手会无意识地去寻找手 机,去摸索手机,去把玩手机。当人们无所事事的时候,在等候的时候,在闲暇的时候,总是不 自觉地去翻动手机,就像儿童在玩玩具一样。手一旦和手机暂时性地分离,人们就感觉到一种 不适应(出门忘了手机后,很多人会马上返回);人们偶然丢失了手机,就会变得烦躁不安。一 个经常使用手机的人,如果长久地没有铃声响起,他会感到十分怅然。铃声已经进入了他的身 体内部,编织了他的身体节奏,一旦耳朵长久地没有听到铃声,就会有巨大的不适感,就像肚 子饿了需求食物一样。一个焦躁的身体有时候需要铃声的抚慰。不仅如此,这个小铁盒机器还 有一种迷人的魔力。许多人和手机相伴日久,手指对手机的每个按键都异常熟悉(有些人竟然 能够盲打字母),他们甚至对这个机器产生了一种依恋之情,而并不愿意轻易地淘汰它。也有 相反的情况,人们很快地厌烦自己的某款手机,而频繁地更换。他在不断地追逐最新的手机式 样和型号。每一个新的手机都激发他的兴趣。人们愿意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这个手机本身。两 个人如果发现对方使用的是和自己完全相同的手机,就会相互对视并惊喜而又默契地一笑。 手机似乎可以对主人说话,它既表明了主人的身份,也表明了主人的趣味:人们有时候借助手 机来自我展示。手机构成了今天的物神,一种新的手机拜物教诞生了。 正是因为人们如此地依赖于手机,反过来,人们又被它所折磨和打扰。手机成为每天要面 对的问题。如何处理手机?这是每个人的日常性的自我技术———开机还是关机?静音还是震 动?短信还是会话?是将这个器官暂行性地关闭,还是让它随时随地警觉地待命?总是要反复 地抉择———手机变成了日常生活的难题。焦急地等待某个特定的手机铃声,或者惧怕某个特 手机:身体与社会 103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文艺研究 2009年第 6期文艺研究 2009年第 5期文艺研究 2009年第 7期 定的手机铃声,常常会令人极度不安。而人们对待铃声的态度,通常是和他的社会化意愿相 关。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人,一个对生活完全失去了兴趣的人,一个被忧郁所笼罩的 人,是绝对不愿意接听电话的。反之,对于一个充满了期待和向往的乐观的人,没有铃声的生 活,如同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恰好体现在他对待手机的态度。 手机还常常会突然打乱既定的秩序———一个铃声没有预料地响起,人们不得不终止现有 的状态:写作的人终止了思考,聊天的人终止了谈话,吃饭的人终止了进食———他们从此时此 刻的境况中抽身而出,寻求同另一个空间的人对话。只有通话结束,才重新返归到先前的语 境。但是,一个没有预期的电话结束了,另外一个没有预期的电话又来了———人们不断地卷入 到这种没有预期的状态中而偏离了自己的预定轨道。手机就此炸开了既定的平静时空,并且 扰乱了先前的平静心情:有时候被手机搅得兴奋,有时候被它弄得心烦意乱。为此,人们在关 机和开机之间反复地权衡。手机控制着人们的情绪———这是被手机呼叫的人的状态。同样,呼 叫者有时候也是突发性的。他要度过一个无聊时段的时候(看看机场候机大厅,许多人在摆弄 手机),或者猛然想起了一件事的时候,或者记忆中的某个人突然浮现在他的大脑中的时候, 或者和某个人聊天时突然对方提到了某个熟悉的人的时候———总之,在并没有具体而必需的 事情需要通话的情况下,他也可能拨打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完全是偶发性的———对于通话的 双方而言,都是如此。这个偶发电话也改变了人的既定状态。意料之外的频繁电话(以及短 信),有时候会让人撕裂成一段段的碎片。不仅如此,这种预料之外的偶然电话,繁殖了很多意 外事件。人们的单纯生活,因为手机而添加了异质性。偶发的不经意的手机铃声———无论是对 于呼叫者还是被呼叫者而言———甚至会产生重大的后果。 人们可以通过关机,或者拒绝接听,来控制这些意外电话对自己的干扰,从而保持某种程 度的自主性。但是,另一方面,对某些人而言,手机必须永远处在开机状态———许多人是通过 手机来工作的。他的全部工作意义凭借的是手机。他们必须随时听命于某个人、某个指令、或 者某个制度、或者随时等候着某个客户,或者随时监视着某个事件———我们看到,很多手机号 码以广告的形式公开暴露着,它显然在随时恭候。这样的手机主人永远处在一个暴露状态,永 远处在一个社会化状态,手机将主人永远置于一个敞开的空间中,一个永恒的可见性世界 中———即便是在自己的卧室中,即便是在浓密的黑夜里。对一个秘书、一个专职司机、或者是 一个性工作者来说,手机总是像穿透黑夜,穿透墙壁的一道有力的外向的连接之线。手机正是 通往外部世界的惟一大道———问题是,这些人必须永远处在这个通向外部大道的途中。个人 就此永远被暴露在外,永远处在一种被传唤的状态,被监禁的状态,被置于一种待命的状态。 手机,在这个意义上,就变成了一个牢狱。一旦拥有了手机,也就被关闭在手机中。手机犹如一 个牢靠的铁链,将你牢牢地锁住,即便你在千里之外,即便你在黑暗之中。 手机将自己如此地暴露于世,使自己束缚于外在世界,但是在另一方面,手机也构成了一 个私密空间,他也可以将世界抵挡在外,一个手机构成了一个人的界线。他人不能越过这个界 线。在任何时候,人们埋头看自己的短信的时候,总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秘密一样。手机通话(短 信)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是两个人之间的契约。如果有足够的默契,它的隐私性完全可以 得到保证。同时,由于它的可移动性,通话可以轻易地避开他人———在办公室、在家庭、在聚会 场所,涉及到个人隐私的事情,人们总是利用手机来回避周围的人群。人们经常看到,一旦铃 声响起,通话者马上转向一个隐秘的角落,悄悄私语。人们充分利用了手机的这一私密性,来 实施某些不宜公开的行为。欺骗、敲诈、交易、情爱和政治等经常借助于手机(短信)而行动,由 于这些并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人们在手机中肆无忌惮。在手机短信中,骗子和广告商尽管 104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针对着无数人,但是,他却将这无数人想象成为一个个个体,这每个个体之间并不交流,因此, 每个个体单独面对着这些推销骗术———这正是公开广告所不能企及的。每个个体都和骗子 (推销商)形成一个隐秘的一对一的关系———手机总是两者之间的秘密关系。正是这种不公开 性,使得人们无从获得警示而掉进了手机的欺骗和广告陷阱。从理论上说,短信总是私人性 的,别的人无权阅读。不过,这种隐秘性,以及这种隐秘性导致的放肆,恰好存在着危险:尽管 手机是人体的新器官,但是这种器官并不是绝对地不离开人体———手机总是会偶然暴露在他 人的目光中。如今,手机几乎是情感和家庭生活的一个重要杀手。短信引发的婚姻变故每天都 在上演。正如手机因为自己的社会化潜能,而常常让自己拒绝社会化一样;它也因为自己的私 密化潜能反而被不断地公开化。手机,为现代人创造了一个隐秘的渠道。这个渠道,因为它的 隐秘性,被各种各样的欲念所贯通。 四 一旦社会交往是依照手机来进行的,那么,这个社会的组织越来越偏向于为手机而。 因为每个人都被设想成一个高效的手机人,每个人都按照手机人的模式存活于世。社会开始 在重新组织它的语法:它按照手机的模式在自我编码。手机深深地扎根于社会的组织中。我们 或许进入了一个手机社会,在这个社会中,人们很容易就会发现,整个时空都被高度压缩 了———这个压缩趋势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但是,手机的出现则将这个趋势推向了极端:时空 对于信息的障碍瞬间就被摧毁了。人们的交往,遵循的是手机模式,以至于别的信息传递方式 很快就被取而代之。我们已经看到了电报的消失,书信的消失。或许,有一天,固定电话也会消 失———它在今天相对于手机的优势,仅仅是通话价格的优势。 手机融合了文字和声音的双重交流功能,它将书信和电话融为一体,而且更为便捷。不 过,同书信姗姗来迟相比,手机将等待的美好期望一扫而空。等待和期盼趋于消失。手机在扫 荡了书信的同时,也扫荡了书信的特有抒情,扫荡了埋伏在书信中的品位和生活风格———书 信不单纯是一种信息的交流,还是一种书写本身的,它让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复杂而深邃。 手机短信剔除了书写的魔力,它基本上是信息的载体。尽管人们在手机中发出无数的节日问 候,但是,这些问候都刻写了机器的痕迹。 如今,人们身上总是携带着两样金属物:一把钥匙,一个手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私人空 间,人们回到了自己的隐秘之地;而手机则让人通向一个公共空间,它是打开公共空间的钥 匙。但是,我们发现,有时候,你的手机里面储藏了大量的人名,但是,你却不知道该给谁拨去 一个电话。这是今天的吊诡:一方面,手机上储存着如此之多的名字和号码,你能够迅速地跟 他讲话;另一方面,夜深人静之际,你想要跟一个人说说话,将手机上的号码逐个地翻阅一遍, 你会有点沮丧地发现,你真正想拨打的号码一个都不存在。 ① 汉娜·阿伦特:《人的境况》,王寅丽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9年版,第116页。 ② 当娜·哈拉维:《赛博宣言:20世纪80年代的科学、技术以及社会主义女性主义》,严泽胜译,载《生产》第6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94页。 (作者单位 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 责任编辑 容明 手机:身体与社会 105 Administrator 高亮 Administrator 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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