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蒂斯坦的马球运动

2007110 体育文化导刊 巴尔蒂斯坦的马球运动 路志峻 李金梅 摘 要: 我国的学者对于与我国毗邻的巴基斯坦北部地区迄今还盛行的马球运动传统缺乏了解。因在公元 5 世纪之初, 巴尔蒂斯坦及其周边地区的王国叫钵露罗 ( P olulo), 它在中国统治下。这一地区的人口几乎都是藏人, 保持着藏人的一切生活习俗,尤其酷爱马球运动。 Po lo是巴尔蒂语,意为圆形物和球,现在全世界都以 Po lo一名称 呼这一马球运动。而 20世纪有不少研究者提出马球源于伊朗, 但伊朗是以 /焦甘0 ( Chaugan)之名称马球。而研究 巴尔蒂斯坦 (小西藏 )的马球运动历史, 将会对研究马球运动的源流, 开辟一个新的视野和新的领域,它对马球史的 深入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关键词: 巴尔蒂斯坦 (小西藏 )、马球 ( P olo); 乐曲;比赛 一、前言 自 20世纪初以来,世界上不少学者对马球的源流问题进 行了考证,也得出了不同的意见, 有的认为马球源自波斯 (伊 朗 ); 有的认为源自吐蕃 (中国西藏 ); 也有认为源自中国东汉 时期。学者们众说纷纭,论证均不能使人信服。不过,马球曾 在许多民族和国家流行是肯定的。但对马球源于吐蕃之说基 本是通过语言的途径来寻根溯源, 证实 Po lo一词起于吐蕃 语,这是无可非议的, 但依此就断定马球源于吐蕃, 还嫌佐证 太简单。本文从另一个视角来考察马球在巴尔蒂斯坦的发 展,也许能为我们深入研究马球史提供一个新的视野。 巴尔蒂斯坦位于巴基斯坦北部,吐蕃和拉达克的人们称 这一地区为 /巴尔蒂0 ( Ba lti), 这里的居住的人口 91%几乎 都是藏民族或藏裔。巴尔蒂斯坦同中国朝廷的关系于公元 720后结束, 由吐蕃控制这一地区。巴尔蒂语是藏语的分 支, 巴尔蒂人的饮食习惯也同于吐蕃人的嗜好, 马球也是巴 尔蒂人的民族运动, 从吉拉斯的古代马球运动岩画, 到今天 的各种马球比赛, 都证明马球是巴尔蒂和周边地区古老文化 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可以说,在巴尔蒂斯坦兴盛的时代, 马球先传播到周边地区,再从那里传向世界。 二、吐蕃的马球运动 考古专家认为, 从距今 5000年前起, 蒙古人种的人们开 始来到西藏高原。公元前 237年,聂墀赞普便在雅隆地方建 立了政权。他是吐蕃王朝的祖先。这一王朝的第 33代王松 赞干布 ( 617~ 650年 )在 13岁时登基。他于公元 633年定都 拉萨,建立了和平、稳定、经济繁荣、农牧业发达的政权。随着 吐蕃的兴盛, 于公元 634~ 635年间, 松赞干布开始向外扩张, 并向西进军, 占领了当时还在中国统下的巴尔蒂斯坦、拉达克 和印度河上游的一些地区。直至公元 842年,吐蕃王朗达玛 被杀,巴尔蒂斯坦才得以独立。由于这一地区本是中国所辖, 居住的全是藏族或后裔,因此,一直被称之为 /小西藏0。 吐蕃 (西藏 )人民和祖国各族人民, 自古以来就有密切 的政治和经济关系, 因而在艺术、音乐、舞蹈、体育、科技、宗 教以及生活物质等各方面都有较多的文化,唐初所盛行 的马球就是由吐蕃传入的。 马球是吐蕃民族喜爱的一项传统体育活动,也是提高吐 蕃民族身体素质和休闲娱乐的重要手段。因为,马球是一项 具有高度技艺的体育运动,它不仅要求参与者具有良好的身 体素质, 而且还要掌握熟练的骑术, 以单手持缰控马,既能快 速驰骋, 又能回旋自如, 另一手还要挥舞球杖, 击迎各种来 球, 并在对方的围截之下,突破过人,最终将球准确射门。可 见, 马球需要全面而高超的技艺。随着吐蕃与汉族的各种交 往, 马球也随之传到了新疆、敦煌和长安,并一度风靡于唐宋 时期。吐蕃人善打马球,并且球艺精湛。封演在他的 5封氏 闻见记 6卷六打球条中记载: 太宗尝御安福门, 谓侍臣曰: /闻西蕃人好为打毬, 此亦令习, 曾一度观之。昨升仙楼有 群蕃街里打毬,欲令朕见。此蕃疑联爱此, 聘为之。以此思 量, 帝王举动岂宜容易, 朕已焚此毬以自诫。0由此可知 , 当 时, 不仅仅是汉文化影响了吐蕃, 而且吐蕃文化也影响和丰 富了汉文化。太宗所述的西蕃人好打球, 曾使人学习, 足以 证实吐蕃盛行的马毬在唐初就引入中原。同一书中,另有一 段记述唐代宫廷马毬队与吐蕃马毬队比赛的实况: 景云中,吐蕃遣使迎金城公主, 中宗于梨园亭子赐观打 毬。吐蕃赞咄奏言: /臣部曲有善毬者, 请与汉敌。0上令仗 内试之, 决数部,吐蕃皆胜。时玄宗为临淄王,中宗又令与嗣 虢王邕、驸马杨慎交, 武延秀等四人敌吐蕃十人,玄宗东西驱 变, 风回电激,所向无前, 吐蕃功不获施。这里记载了唐中宗 命中外官员在梨园亭子口观看吐蕃与宫廷的仪仗人员进行 马毬比赛 ,而吐蕃获胜。当时玄宗还是临淄郡王, 中宗又命 他组队和吐蕃队再次交锋, 由于玄宗的骑术和击毬技艺高 超, 吐蕃队再难以取胜。 以上文献记载不仅反映出吐蕃马毬队的熟练技艺,而且 也表现出玄宗的惊人绝技。有关玄宗进行马毬活动的状况, 北京历史博物馆藏李龙眠白描画卷 5唐玄宗击毬图 6, 画面 有唐玄宗、杨贵妃、高力士等 16骑击毬阵势。这幅画卷是汉 藏文化交流的真实写照。 关于马球起源于吐蕃、是吐蕃人创造的一项体育运动, 其最早提出论证的是美籍德国学者劳弗尔 ( b. lauFer1874 ~ 1934)。他在 1916年发表的5藏语中的借词 6一文中, 提出: /我们英语中的最有意思的藏语借词是 Polo, 马球戏 0。5本 世纪辞典6和5大英百科辞典6也都认为 Po lo一词出自藏语。 5本世纪辞典6还援引了巴尔蒂语词 Po lo。而我国著名的藏 学家王尧先生也认为马球最早起源于吐蕃,逐步西传到达中 87 亚乃至欧洲。他从藏语最早一本词汇集, 即公元 8世纪至 9 世纪之间成书的 5翻译名义大集 6中所载的 Po- lon(囊线 团 )一词,得以确认。同时, 他在5马球 ( P o lo )新证6一文中 还引5新唐书# 吐蕃传 6所载 /显庆三年, (吐蕃赞普 )献金 盎、金颇罗等,复请婚。0 这里所指的金颇罗,就是金球, 波罗只能是藏语 Po lo的 译音。王尧先生从这一条信息资料中进一步论证了马球起 源于吐蕃的观点。阴法鲁、应琳、韩国磐诸专家也分别著文 论述了马球源于吐蕃的说法。 如今, 巴尔蒂和拉达克地区的藏民族中仍然盛行着马球 运动, 并不断举行各种赛事活动, 可资印证。 三、巴尔蒂 (小西藏 )的马球运动 位于巴基斯坦北部,如今以巴尔蒂斯坦称谓的这一地区, 直到公元 8世纪,一直被称作 Po lulo。西藏和拉达克的人们称 这一地区为/巴尔蒂0 ( Balti),这里居住的人口基本都是藏族 或后裔,他们的生活、饮食、娱乐等均保持着藏人的习俗。 巴尔蒂斯坦有许多宗教节日, 如迈分节、努鲁兹节、迦迪 尔节、开斋节等等, 每当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气氛十分热 烈,每家制作专门的食物, 款待前来祝贺节日的客人, 还进行 互碰鸡蛋的游戏,并举行音乐会和马球、射箭、射击等各种比 赛和摔跤、拔河以及骑木马、秋千、达布、艾比巴乔、帕拉毛希、 吉加# 阿布斯等游戏活动。尤其是马球 ( P olo)是巴尔蒂斯坦 的民族体育运动,开展十分广泛。许多学者认为, Po lo实际上 是巴尔蒂语词, 本义指球或者柳树的圆的部分或树瘤。 也有不少史学研究者提出了马球源于波斯 (伊朗 )的论 点。但是,波斯语系中把马球称为 /焦甘0 ( Chaugan),而现在 全世界都以 Po lo称呼这一运动。据说, 早在公元 600年时, 伊 朗已有了马球运动。当然, 在中亚,特别是约旦、土耳其、埃及 和伊朗诸国, 马倍受崇敬,波斯人、突厥人都十分喜爱打马球。 由此可见,在昆仑山脉、喜马拉雅山脉和兴都库什山脉的崇山 峻岭之间,气候严酷, 交通不便, 但打马球的传统非常古老。 在巴尔蒂斯坦和周边地区, 马球场一般都建成东西向的, 原因 是巴尔蒂斯坦马球比赛常在星期一、二举行,而占星术认为, 这两天东方是吉利的方向, 故球场被设置为东西向。 在巴尔蒂斯坦开展的马球运动,可以分为骑马打球和步 行打球两种, 使用的球杖也不同。在举行马球比赛时, 乐师 们要用鼓和笛子演奏 /萨德迦拉0,其曲目共有 4种: 达杰瓦 尔 (此曲专用于王公与王子 ); 巴赫达弗尔 (此曲用于统治家 庭的其他成员; 巴赫勇弗尔 (此曲用于大臣 ); 古拉弗尔 (此 曲用于一般马球手 )。打马球时, 每一次进球后的发球, 称 之为 /达福格0, 乐师们开始演奏表示比赛开始的专门乐曲, 待马球手上马后, 乐师扔下球, 马球手用球杖将球打到一边 的球门边。一名马球手骑马奔驰至球门边下马,将球捡起献 交给王公, 由王公打荣誉性的 /达福格 0, 以示比赛正式开 始。王公拿着球, 策马向另一边球门驰去, 到达中场时,将球 抛向空中, 再挥舞球杖猛击, 将球击出。这一过程叫 /达福 格0。由王公或头人打完荣誉性 /达福格0之后,比赛中每进 一个球, 就要打一次 /达福格 0, 然后比赛继续进行。比赛中 间的 /达福格0可由进球一方任何一名球员来打。 巴尔蒂斯坦还流行 T ikooPo lo或 Bentho Po lo的运动, 这 是一种以木棍击打一枣核形木块,它是现代曲棍球的古代形 式, 但其打 /达福格0的方法同马球一样,而参赛选手的人数 则不固定。 巴尔蒂斯坦还流行5格萨尔6传说, 凡举行马球比赛, 都 要求马球队员朗诵格萨尔传说某一韵文部分的首句,以给马 球运动增加生气,也给运动员的斗志以一种强有力的刺激。 因为每个马球选手都要会念韵文, 所以, 他们就必须听 5格 萨尔6传说,记住其唱词、曲调、含义和使用的场合。这一习 俗的流传 ,也为保存5格萨尔6这部不朽之作起了重要作用。 巴尔蒂斯坦称马球为 / Po lo0, 现代仍以 / Po lo0代表马 球。这绝不是音韵的巧合, 而是确有传承关系。据考证, / Polo0源出于吐蕃 (西藏 )语, 波斯语中没有波罗一词, 就是 连整个阿拉伯语中也没有这个词。波罗一词是从藏语的线 球 /波郎0 ( Po lon)演变而来的。也有学者从语言学音韵学考 证 /球0字, 认为 /球0是波斯语 / Gui0的对音, 其语根也许是 借用汉语的球字;就读音比较, 如果借用汉语的鞠字,则更为 近似。据此推论, 巴尔蒂斯坦的马球运动完全是继承于吐蕃 的习俗, 一直盛行至今天。它对我们深入研究马球的起源和 发展, 将会提供更有学术价值的信息。 四、结语 马球的产生和发展是人类创造的一种文化现象。因此, 对它的研究应根据文化特点、文化类型、文化环境等,运用多 学科, 从多维的视角去探求它的形成发展规律和相互间的迁 移影响。本研究将巴基斯坦北部的巴尔蒂斯坦 (小西藏 )作 为一个研究马球起源的新视角, 对有关马球传承的关系, 从 吐蕃人的生活习俗去观照巴尔蒂斯坦广泛开展的马球运动, 并从语言学和音韵学的角度去阐释 / Polo0一词源于吐蕃马 球一词的依据。同时,也印证马球源自吐蕃的可能性。 对巴尔蒂斯坦马球运动的传承与发展的研究仅仅才开 始, 还有待赴实地进行更加深入、更广泛的考察和研究,以期 对马球的源头和马球发展史的研究有一个新的贡献。 参考文献: 11陆水林 : 5小西藏史6, 5国外藏学研究译文集6 (第 17 辑 ),西藏人民出版社, 2004 21陆水林 : 5巴尔蒂斯坦简介6, 5国外藏学研究论集6 (第 6辑 ),西藏人民出版社, 1989 31陆水林 : 5巴基斯坦北部地区的马球6, 5国外藏学研 究论集6 (第 16辑 ),西藏人民出版社, 2002 41李金梅 : 5中国马球史研究6,甘肃人民出版社, 2002 51韩国磐 : 5隋唐五代史论集6,三联书店, 1979 61岑仲勉 : 5隋唐史6,中华书局, 1980 71帅培业 : 5中国马术运动史6,武汉人民出版社, 1994 81翁士勋: 5二十五史体育史料汇编6,北京体育大学出 版社, 1997 91王尧: 5唐代马球考略6, 5中央民族学院学报6, 1982. 2 101孟元老: 5东京梦华录6, 中华书局, 1962 111亚森哈斯木: 5维吾尔马球史探源6, 5体育文史 6, 1989. 1 121崔乐泉: 5中国古代体育图录6, 中华书局, 2000 131李重申: 5敦煌古代体育文化6, 甘肃人民出版社, 2000 141谷世权: 5中国体育史6, 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 1997 151封演: 5封氏闻见记6卷 6,中华书局, 1958 161阎宽: 5温汤御毬赋6, 中华书局, 1966 (作者单位:兰州理工大学 ) 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