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热带雨林

海南热带雨林 海南海南撰文?供图 / 张瑜 热带热带雨 雨 2007?8 强打 熟悉的名字, 陌生的场景。雨林, 边的 3 年后的今天, 我依然清晰记得, 我第一次 哦, 我 进入热带的 5 个小时以前, 还是身处在漫天飞电筒 的大 雪的遥远北方。2003 年北京的第一场雪伴送我 底去 前往机场, 3 个半小时的飞行, 走下飞机, 一股夹 备下 杂着南方树木独特味道的潮湿空气侵入我的鼻 与老 腔, 顿时, 我的呼吸器官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舒 适感觉, 这也在一定程度削弱了我对此次野外 它逐 之行的陌生与畏惧。毕竟, 在最初得知我要前往 床, 所 海南热带雨林进行毕业的消息时, 腻烦的 情绪盖过了其它任何形式的新鲜和欢喜感。对 出去于 我 这 样 一 个 在 城 市 中 心 土 生 土 长 的 学 生 来 盖上 说, 雨林无疑成了神秘莫测、危机四伏等一系列 “咚”诡异词眼的代言。参天的大树、吸血的蚂蟥、隐 识到秘深处的毒蛇猛兽, 旋转缠绕的藤蔓来无影去 屋里 无踪, 无不唤起我与生俱来的恐惧。 用席 可以说, 在海口市, 除了热, 并没有让我对 安静 工作环境有什么新的认识, 毕竟这里还是人口 完门 集中的省会城市, 而我的工作地点要到雨林之 一个 中, 那里应该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3 个多 又来 小时的行程后, 汽车开始进入山区, 路过零星的 蜈蚣, 几个极为原始的黎村后, 就基本见不到什么人 声泄 影了。不断向高海拔攀升的过程中, 沿路的景观 疼痛 也不断更替, 随着车子向大山深处驶去, 原始荒 蜈蚣 蛮的气氛越来越重, 最后将我们团团笼罩在其 中。直到汽车驶过 18 公里标牌处, 眼前的风景 的代 又稍稍开阔了些, 原来驻地到了——霸王岭东 变成 二工作站, 在今后的 7 个月中, 这里就是我的居 虫的 住场所。 后, 我 意间 议下, 住, 开 与巨鼠毒虫“共枕”有效, 这些 或许是因为旅途的疲劳, 在野外的第一个 晚上我睡得很快, 并且一觉到天亮。而第二天的 情况就大变样了。身体对环境的不适好像已经 开始有了萌发的迹象, 躺在床上几经辗转也无 法入睡。也不知什么时候, 我半睡半醒的感觉到 20020077??88 纵然山上的冬天阴冷潮湿, 但偶尔的一小会 儿阳光就能“唤醒”许多生命。此刻, 这只斑飞 , 期待着阳光会转 蜥已经睁开了久合的双眼 向它的身体。 线。 感觉 巧遇海南山鹧鸪 在开始野外工作后的第一周里, 我那隐秘 楚, 只 的研究对象就大大挫败了我的研究热情, 我天 望, 那 天寻, 日日找, 但连它们惊飞的身影也没看到。 前几沮丧至极, 我选个好天儿, 放松一下, 好好的欣 的喜 赏一下热带地区那些色彩艳丽的鸟儿们。 不是 观鸟是轻松快乐的, 转眼一个上午的时间 有点 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许多鸟也都不见了活动的 的眉 身影。我吃过午饭后稍作休息, 就开始准备返回 鹧鸪! 驻地。刚走不久, 觉得路边石坡下有动静,虽然一 周之内已经上过很多次“当”, 但我依然不死心, 儿, 又 总希望能有个意外收获。声音就来自坡下, 好像 用双没多远。我蹲下身子, 缓慢的向前挪, 然后趴在 继续 一块大石头上, 小心的探出头来。林子很密, 什 8 米 ( 么动静也看不到, 但声音仍很大, 我也只好继续 然可 耐心的等待。20 多分钟过去了, 依然是只闻其 细观 声, 不过声音好像又近了些。终于有动静了, 沿 失, 一 一向 着属于自己的甜蜜时光, 对周围的动静 实令我大饱眼福。这份意外的惊喜竟让我很长 时间一直趴在那里, 仿佛它们还在眼前活动, 直 不在意。远远望去, 它们更像是树皮上的 到旁边的杉木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当- 当”的啄 斑, 而不是两个有血有肉的小家伙儿。 木声, 我才从“美梦”中“醒来”。 甲申年伊始, 长臂猿向我“拜年 热带雨林, 处处有精彩2 包方便面, 1 袋榨菜, 这就是我的 肉蔻是这里的常见植物, 它们的枝叶相貌平 餐。虽然甚是简单, 但吃得也有滋有味。 平, 但一旦冒出花来, 立刻就变得秀雅夺目起来。 雨不停, 屋内阴冷潮湿, 虽然身处海南, 熟透的芭蕉造型别具一格, 它们也是雨林 里高海拔地区一旦遇到连阴雨天, 日子 中小型兽类可口的美味, 并且我听说黎人也很 难熬。晚饭后, 我裹着棉被, 通过工作站 喜欢品尝这种野味。 看着还算像样的电视机收看央视春晚。 凑到跟前, 过放大设备观看, 原来岩石上铺 靠山间溪流水力发电, 电压十分不稳, 着的绿丝绒般的苔藓, 也别有一番景象。 在霸王岭林区, 只要留意, 便会发现, 这里的 0,90 伏之间不断徘徊。伴随着电压的改 每个角落都有可能生活着与众不同的小生命, 在 视图像就会忽大忽小, 直到变成收音机, 茂密的雨林映衬下, 这些小风景同样异常精彩。 知何时又突然闪出了图像。今晚还算幸运这是我驻地厨房门框的一小部分, 我在关 电视坚持到了子夜, 新年的钟声伴随着 门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这个相貌怪异的家伙, 还 往的倒计时声如期而至, 屋外依然细雨蒙 好, 非常庆幸没有伤到它, 这才让我有了可以仔 毫感受不到城市里那种新年到来的狂欢细观察的条件, 因为此后我再没有遇到过形态 这么古怪的螽斯。 为第二天还要工作, 所以我也放弃了熬夜 在海南, 竹节虫并不算希奇, 但如果它不移 躺下睡了。 动, 我根本察觉不了它的存在, 也不可能留下这 蒙蒙之中, 一连串响亮的叫声把我 张照片。即便我已经发现目标, 只要稍不留神, 中叫醒, 我努力睁开眼睛, 天刚蒙蒙亮, 它就会从我的视野中瞬间“消失”, 它的身体与 在继续, “嘟—嘟—”这声音让我感觉似曾 周围的枯枝实在是太相似了, 仿佛枝条上的纹 理都被它刻意“定做”到了自己的身上。 却又似从未亲耳听过, 啊, 想起来了, 这 导常向我学起的长臂猿的叫声。自从我 热带雨林中, 许多蝉的模样也显得是如此 王岭以来, 两个月了, 对长臂猿的认识还 的不同寻常。它们不像北方亲戚那样衣着俗气, 留在只闻其名, 虽然这里长臂猿一直是 而是披着靓丽的礼服, 好像生怕自己现代的着 明星动物, 但我始终无缘与其逢面, 甚至 装被淹没在森郁的雨林之中。 12 月, 驻地院子里的山桃花就迫不及待地 也不曾听到过。这次, 在农历甲申年的伊 争相绽露开了笑脸, 喜食花蜜的叉尾太阳鸟当 臂猿也仿佛感受到了“本命年”的快乐, 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每天都三五成群前 来光顾。 个人类中的“猴子”问好, 祝贺新春。此刻 这样的“风景”还是少见为好, 蟒蛇虽然无 原始森林中的我, 虽然方圆几十里不见人 毒, 但粗壮的体形所带来的强大威慑力向来不 在这不寻常的大年初一能得到“本命远亲 比任何毒蛇差。 候, 也让我深感欣慰。 这是一对锯腿小树蛙, 它们正专心的享受 共浴阳光 在霸王岭, 连阴雨天的日子是非常难 阴冷潮湿的天气不但给工作带来不便, 也会引起很大麻烦。湿冷是一种完全不 2007?8 2007?8 受, 即便气温实际上是在零上七八摄氏度, 但连 肺的惊叫声, 其它小鸟也都会一哄而散。 续阴雨所带来的几乎 100%的湿度会使人感到 熟透的芭蕉和山橙巨大的诱惑力和极佳 像是处在零下温度的环境中。我的被子两天不 正在用餐的赤腹松鼠忘掉了一切, 殊不 见太阳就会增重 1 倍多, 最严重的时候, 用力拧 正处于枝叶稀疏的危险地带, 矫健的凤 都会出水。我不得不用炭火把被子烤干些, 否 轻松地就可以将它们掠走。 则, 盖着这种“注水被”, 几乎让我无法入睡。大 如果我们足够留心, 就会发现在“微 年初五, 太阳与我们“隔绝”了半个来月后终于 肯扒开云朵露一小会儿面了, 哪怕只露一两个 界中每天同样会上演一场场杀戮游戏。 小时, 山上立刻成了另一幅景象。我赶忙将被子 虫糊里糊涂的跳落到螳螂栖息的叶子旁 放到向阳处摊开, 自己也搬了个座椅, 好好享受 不是好的兆头。等待已久的螳螂自然不 一下久违了的阳光。 这送上门来的美味。如果蝗虫静止不动 出来享受日光的并不只有我一个, 柴堆 跳开, 它都可以逃脱死亡的命运, 然而, 里, 变色树蜥攒足了力气, 探出头来, 吸收着这 使神差般的选择了爬行, 这是个绝对致 稍纵即逝的光热; 山路上, 螃蟹也出来凑热闹, 误。它那懒散的爬行动作强烈地刺激了 当它看到我时, 还举起两只大钳子向我示威, 似 乎并不愿与我共享阳光。在还处在阴暗处的一 捕食欲望。瞄准—进攻, 袭击一举成功, 此 根树枝上, 熟睡已久的斑飞蜥也竭力睁开了眼 虫再想逃命为时已晚, 螳螂会一口一口 睛, 此刻, 它还无力挪动身子, 但意识已经清醒 理地把它啃食干净。 了许多, 在它身后不远处的崖壁已被阳光照亮, 它还在静静地等待着阳光转到它的身上, 但愿 它的耐心会让它有所回报。久违的太阳, 再多晒 夜鹰“闹洞房” 我们一会吧! 夜鹰轻易不会在白天里露面, 毕竟 活 的 节 律 注 定 了 这 个 家 族 中 大 部 分 都 子。古怪的外形给夜鹰增添了不少神秘色 人们第一次见到它那夸张的大嘴时, 很 会将它与外星怪物联系到一起。 进入 4 月, 杀戮每天都在发生夜鹰在霸王岭出现的频 越高, 虽然冬天也有待在这里的个体, 但 2 月 24 日清晨, 我像往常一样从驻地出发, 们更为活跃了, 高山地区也能经常看到 奔向研究点。在一个山路的急转处, 我隐约发现 路边的草丛中有动静, 出于好奇, 我撤身躲到了 身影。在我们驻地的院子里, 有一对夜鹰 路边的一棵树后, 由于没带望远镜, 我只好用肉 落时分就来这里光顾, 先是一阵“嗒嗒嗒 眼仔细搜索。突然, 路边的草丛中露出一个脑 “机关枪”声, 而后就会看到它俩在院子 袋, 是一只凤头鹰, 它似乎察觉出什么, 朝我这 林缘之间不断往返快速飞行。5 月 6 日, 边看了看。凭直觉, 我确定它已经发现了我的存 了难得一见的场景, 当时我刚吃过晚饭, 在, 果不其然, 它突然振翅飞起, 看动作显得很 子里缓解一下一天的疲劳。这对夜鹰也 吃力, 原来脚下还抓着一只赤腹松鼠。等它飞远 至, 其中一只像以往一样, 没多会就落到 后, 我迅速赶到起飞的地方, 留下的只是被它撕 扯掉的一簇簇松鼠毛和一堆内脏。凤头鹰是这 地面上, 但它这次并没有在地面寻找食物 里较为常见的一种, 也是这里松鼠的主要天敌 静立不动, 看到如此情景我并没有意识 之一。我已有很多次目睹它们捕捉赤腹松鼠的 不同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 突然另一只 场面, 每当它在林冠上层低空盘旋时, 在树冠上 飞边叫, 绕院子两圈后突然降落, 而地面 活动的赤腹松鼠会立刻没了魂似的发出撕心裂 只夜鹰也立即鸣叫起来。以往两只夜鹰 叫并停落地面的场景还从未发生过, 这 2007?8 2007?8 了我的注意。而更为惊奇的是, 后面那只夜鹰即 狭路将落地的瞬间来了个急刹车, 急抖翅膀保持平 入海 衡, 然后一下子落到了先前那只夜鹰的背上。 还没 啊! 原来它们是要交配。就在这个念头在我头脑 高海 中闪过的瞬间, 这对夜鹰已经完成了交配过程, 并经, 双双飞离了地面。 对大 最低 了高 超近距离遭遇竹叶青 深处。好在这次遭遇距离较远, 对我并没 的潜在威胁。而两个月后, 一次与竹叶青 距离邂逅则真正要算是我命大了。 当时我的工作在原有的遥测基础上 了样方测量, 因此必须深入林区内部, 可 随机样方选到哪里, 我都必须想方设法 内进行测量, 以保证数据的准确性, 除非 到了悬崖绝壁。当进行到第 32 个样方后 照常规, 先扫视一圈看有没有诸如毒蛇、 刺、捕兽夹之类的潜在危险, 基本确保安 才敢开展下一步工作。乔木、幼树、灌木 量完毕, 接下来是较为容易的草本, 因为 热带雨林因为乔木的高度郁闭致使地面 常稀疏, 这也给我的工作减轻了些许的负 蹲下细细差数草本植物的种类, 然后就地 站起身来, 测量小样方内草本盖度, 一切 在 我 把 视 线 焦 点 从 地 面 移 回 到 记 录 本中, 我突然发现, 在我腿边的小树枝上, 叶青正用那双独特的红眼睛恶狠狠地瞄 的膝盖, 我的腿几乎碰到了它的身体, 就 几厘米, 而它的头已经缩到身体后面, 无 打扰了它的生活, 令它大为不满, 似乎已 到了极限, 估计我再靠近一点距离, 它就 能发动进攻。当时, 我正站在一个将近 4 斜坡上, 正面朝向坡地。说来似乎确实有 庆幸, 当时我的头脑出奇冷静, 我没有选 的移动方式, 因为那样我无意要做屈膝动 样我的膝盖极有可能在不经意间碰到它 遭到攻击。我绷直着膝盖, 一点点向后拖 腿, 慢慢地, 离它有几十厘米, 我又加快 到我的脚步声都会早早撤退, 这也让我有了无 的速度, 终于, 已经躲开他有 1 米远了, 法形容的自傲感, 觉得自己好似大有 “森林之 一口气爬上坡顶的公路。本来已经算是 王”的威慑力, 直到一次与一条毒蛇的对峙, 才 离了危险, 我的情绪却突然紧张起来, 我 然我觉得该收敛下了, 毒蛇不同于普通的蛇类, 自己平静一些, 这颗危急时刻异常平静 它们好像骨子里流淌着至尊的血液, 它们不会 时却不肯任我掌控, 心跳猛然加速, 两条 妥协。那是一条圆矛头蝮, 当时在我砍出的一条 子软了下来。回到住地, 眼前所见更令让 狭窄工作路线上, 它挡住了我的必经之路, 看到 后怕, 因为我发现蛇药今天鬼使神差般 我过来, 它非但没有逃跑, 反而对我怒目而视, 的出行装备中“遛”掉了, 一直静静的立 丝毫没有退让的迹象, 我原地足足等了半个小 上。? 时, 还经常拿树枝驱赶, 它才慢吞吞地移到林子 2007?8 200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