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楚虽三户_亡秦必楚_新解 江汉论坛1986.7

“ 楚虽三 户 , , 亡秦必楚 ”新解 胡 街 “ 楚虽三户 , 亡秦必楚 ” , 见于 《 史记 项羽本纪 》。 自龚维英 在 年 月 日 《光明 日报 》发《 “ 三户 ” 新释 》以来 , 鲁歌发表《 三户 ” 与 “三闻 ” 》 光明 日报 》 , 张国光发表《 “楚虽 三 户 , 亡 秦必楚 ” 解 》 江汉 论坛 》 年第 期 , 均表 示了不同的看法 。 现在 , 我不揣浅陋 , 也献 一孔之得 。 请方家读者指正 。 我以为 , “ 三户 ” 指陈胜 、 项 羽 和 刘 邦。 秦统一中国后 , 始皇为巩固统一虽然干 过一些有历史意义的事情 , 但他 的 横 征 暴 敛 、 急法苛刑使各阶级 、 各等级的人都感到 恐惧 、 蜜息 。 特别是在统一战争中, 秦对山 东各国采取高压手段 , 因此山东六国更显示 出严重的动荡不安 。 从小型的反抗 , 如英布 在江中纠集刑徒为 “群盗 ” , 彭越在巨野泽 “聚盗 ” , 到公元前 年陈胜 、 吴广起义 , 关中在反秦斗争中却没有多少动静 , 承担起 推翻秦王朝统治任务的主要是山 东 六 国 遗 民 , 其中最激烈的又是楚人 。 令我们注意的是 , 在整个反秦过程中 , 起领袖作用的始终是三个人 陈胜 、 项羽和 刘邦。 这在当时被人们所公认 。 后来 , 司马 迁在《史记 》中写下三篇传记 《 陈 涉 世 家 》、 《 项羽本纪 》和 《 高祖本纪 》。 正显 出他们三人的领导地位 。 先说陈胜 。 在秦王朝的暴政下 , 陈胜 、 吴广发动了大泽乡起义 。 他们攻占陈县 , 建 立 “ 张楚 ” 政权 。 随后又分兵出击 , 周文一 支曾打到离咸阳仅百余里 的戏 陕西临撞境 内 。 尽管陈胜后来被杀 , 起义失败 , 但他 的首义之功是不可磨灭的 贾谊说 “ 陈涉 ·“ ⋯崛起奸陌之中 , 率疲散之卒 , 将数百之 众 , 转而攻秦。 斩木为兵 , 揭竿为旗 , 天下 云集响应 , 戚粮而景从 , 山东豪俊并起而亡 秦族也 。 ” 过秦论 》 司马迁也说 “ 陈 涉 虽已死 , 其已置遣侯王将相竞相灭秦 , 由涉 房县埋河遗址 在丹阳为肺归说的地区 发现的缝 鱼 山 、柳林澳 、 官庄坪等遗址 在丹阳 为枝江说 的 地 区发现的赫家洼 、 季家湖 、 关庙山等遗址 在 沮你河下游东岸的荆沙地区发现的张家山 、 周梁 桥等遗址 ,在沮谁河中游地 区发现的远安莲花堪 、 当阳冯山 、 杨木岗、 平面 山 、 王家台 糜 城 等 遗 址 , 涵有自新 石器时代至商末 以前的文化层 。 ②⑦⑧⑩ ⑩ 思格斯《家魔 、 私有制和 国家的 起 源 》 , 人 民出版社 年版第 、 、 、 , 页 。 ⑧ 见 《 左传 昭公十二年 》与《 史记 楚世家 》。 ④ 杨宽《 西周时代的楚国 》 , 《 江汉论坛 》 年 第 期 。 ⑥ 陈梦家《殷城 卜辞综述 》 , 科学出版社菜 年版 第 页 。 ⑧ 《殷契粹编 》有甲骨文云 “ 丁酉贞 工作三 师 右 、 中 、 左 ” 《 小 屯南地甲骨 》记 载商人 的军 队有 “ 右旅 ” 、 “ 左旅 ” 。 凡此 均表明商人巳有 了常规军。 ⑦ 恩格斯 《 反杜林论 》 , 《 马克思 恩格斯选集 》第 卷 , 人 民 出版社 年版第 一 页 。 ⑩ 马克思 《 摩尔根 古代社会 》一 书摘要 》 , 人 民 出版社 年版第 。 分别见 于 《 敷骏塑 》和 《 两斑 》。 楚国有楚 、 荆 二称 , 此 铭 与 上 述 二 挤 及 《 墙 盘 》、 《 古本竹书纪年 》称“ 荆 ” 或 “楚荆 ” , 无 疑 皆指楚国 , 首事也 。 ” 《 陈涉世家 》 汉高祖刘邦 也 是 认 识到陈胜首义的历史作用的 , 所以他 “ 为陈 涉置守家三十家碍 , 至今血食。 ” ‘同上 , 项羽 。 项羽叔侄虽是旧楚国贵族 , 且蓄 意夺取天下 , 但起义之初他们始终尊陈胜为 首领 , 同其他各路义军一样 , 统 一 在 “ 张 楚 ” 的旗帜之下 。 项梁死后 , 项羽率楚军北 上救赵 , 破釜沉舟 , 大败章邯 、 王离军于拒 鹿 , 并迫使章邯投降 , 消灭了秦军主力。 因 此 , 项羽在亡秦斗争中是有其贡献的 。 《史 记 · 项羽本纪 》说 “ 夫秦失其政 , 陈涉首 难 , 豪杰并起 , 相与并争 , 不可胜数 。 然项 羽非有尺寸乘执 , 起陇亩之中, 三年 , 遂将五 诸侯灭秦 。 ” 充分肯定了他的领袖作用 。 刘邦。 后来刘邦做了汉朝的开国皇帝 , 成了农民阶级的统治者 。 但是 , 他在推翻秦 王朝统治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却不能因此而 否认 。 正是他 , 当项羽北上时 , 率 一 支 楚 军 , 穿插转战 , 入关兰 田 , 占领 了 秦 都 咸 阳 。 秦王子婴投降 。 到此为止 , 秦王朝的统 治就正式宣告覆亡了 。 《史记 · 秦楚之际月表 》云 “太史公 读秦楚之际 , 日 初作难 , 发于陈涉 虐决 灭秦 , 自项氏 , 拨乱诛暴 , 平定海内 , 卒践 帝柞 , 成于汉家 。 ” 司马迁的这个评论是比 较公允的 。 从以上的分析中 , 可归 纳 二 点 陈 涉 、 项羽 、 刘邦都是楚人 , 其他各路义军 河南博物馆 、 长办考古队河南分队《 河甫 浙川下 王岗遗址的试掘 》 , 《 文物 》 年 期 。 陈贤一 《 江睦张家 山遗址的试掘与探索 》 , 《 江 汉考古 》 年第 期 。 ⑩ 沈立农 、 彭锦华《 沙市发现三千年前的商周文化 遗址 》, 湖北 日报 》 年 月 日。 ⑩ 杜迈松 《 中国古代青铜器简说 》 , 书 目文献出版 社 今年版第 页 。 马克思 、 思格斯 《 共产党宜言 》 , 《 马克思 思格 斯选 集 》第 卷 , 人 民 出版社 年版第 页及 页 注 。 张亚初 《 论楚公 泵钟和楚公逆 娜 的 年 ’ 代 》 , 《 江汉考古 》 年第 期 。 于灭秦虽有一定作用 , 但领袖是他们三 人。 再把《史记 · 项羽本纪 》中所谓南公语 抄在下面 , 以资比较 居郭人范增 , 年七十 , 素居家 , 好奇计 , 往说项梁日 “ 陈胜败固当 。 夫秦灭六国 , 楚 最无罪 。 白怀王入秦不反 , 造人怜之至今 , 故 楚南公日 楚虽三户 , 亡秦必楚 也。 ” 南公二语包含两个意思 三家都为楚人 , 他们灭亡了秦国 。 陈胜 、 项羽和刘邦三人 或三家 正相 符合 。 除他们之外 , 再无人可以 相 比 。 因 此 , 我们完全有理由说 三户者 , 陈胜 、 项 羽 、 刘邦三家楚人也 。 现在 , 我们对上面的结论作一些解释 。 南公何许人也 《 史记 · 项 羽 本 纪 》 《集解 》注引除广 曰 “楚人也 , 善 言 阴 阳 。 ” 文颖说 “南方老人也 。 ” 《 正义 》 引虞喜《 志林 》云 “南公者道士 , 识废兴 之数 , 知亡秦者必于楚 。 ” 《汉 书 · 艺 文 志 》有《南公 》十三篇 , 注六国时人 , 在阴 阳家数 。 知南公是战国末年的一个阴阳家。 请看南公的预言是多么的准确 说三户 亡秦 , 果然陈胜 、 项羽 、 刘邦就把秦给消灭 了 。 难道他如虞喜所言 , 真能 “ 识 废 兴 之 数 , 知亡秦者必于楚 ” 吗 非也 。 我认为《 史记 · 项 羽 本纪 》所 载的南公语 , 不仅不 出于南公之 口 , 甚至也 不出于范增之 口 。 它肯定是后人所托 。 让我 一 一 —一 一 一一一一 一一 一一一 叫 ⑧ 一 张振林 《 试 论铜器铭文形式上 的 时 代 标 记 》 , , 《 古文 字研究 》第 辑 。 ⑩ 担徒之 名 , 见战国时楚国 金 文《 哪 君 启 节 ‘ 车 , 节 》, 担字从于省吾先生考释 。 见 《考古 》 年第 期。 ⑧ 冶师之名称 , 见战国时楚国金文 《楚王眺感鼎 》 , 铸客之名称 , 见战国时楚国金文 《铸客鼎 》。 必 马克思 主义关于国家形成的学说 , 归纳起 来主要 有六 条 一 是按地 区 来划分它的囚 民 二是 ‘ 公 共权力 ” 的设立 三 是维护 “ 公共权力 ” 费用的 “ 捐税 ” 四是 工权 五 是 严格的世 袭 六 言 是成文 的历史 。 其主 要论 断已为 正文 所引用 , 此 处从略 。 们分析 “楚虽三户 , 亡秦必楚 ” 吧 如张国光同志在他的文章中所说 , 所谓 南公语的着重点是 “ 亡秦必楚 ” 。 即是说 , 一定是楚国灭亡秦国 。 南公凭什 么 这 样 说 呢 张国光同志分析了楚国反秦 斗 争 的 传 统 , 好象南公说 “ 亡秦必楚 ” 的依据就在这 里 。 但是 , 在秦征服六国过程中 , 是不是仅 有楚国反抗过秦呢 不是 。 如燕国 , 太子丹 派荆柯刺杀秦王政 。 赵国 , 李牧几次打败秦 军 , 秦军不敢出战 。 赵灭亡后 , 公子嘉逃到 代 , 东与燕合兵抵御秦军的进攻 。 以国力最 弱的韩国 , 也还 “ 与赵 、 魏 合 纵 畔 秦 ” 史记 ’ 秦始皇本纪 》 秦灭韩后 , 韩国首都新 郑发生了一次反秦事变 。 众所周知 , 战国后 期与秦相持最久 , 最使秦感到头痛的不是楚 国而是赵国 。 长平之战 —战国时期最大的战役 , 就发生在秦 、 赵之间 。 所以 , 仅强调 秦国有反秦传统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 。 事实上 , 秦灭六国 , 是势所必然的 。 它 的政治 、 经济和军事力量比当时任何一个诸 侯国都要强大 。 荀况根据他的实地考察 , 指 出秦的百姓 “ 甚畏有司而顺 ” , 秦 的 百 吏 “ 莫不恭俭敦敬 , 忠信而不格 ” , 秦的士大 夫 “ 不比周 、 不朋党 , 佣然莫不明通而公 ” , 秦的朝廷 “百事不留 , 恬然如无治 ” “荀子 · 强 国 篇 》 苟子的结论是 秦 “ 四世有胜 , 非幸也 , 数也 。 ” “ 议兵篇 》 因此 , 秦之 统 一不是偶然的 。 秦二世而亡 , 是因为统治者 酷刑峻法 , 摇役太多 , 赋税太童 , 人民不堪 其苦 。 在那种 “ 山雨欲来风满 楼 ” 的 形 势 下 , 任何一个人都可 以点燃反秦 的 熊 熊 烈 火 。 如果说 , 秦由于统治残暴而迅速灭亡是 必然的话 , 那么它被何国 、 何人 —韩 人 、 赵人 、 齐人或是楚人灭亡则完全是偶然的 。 既然历史并未注定只有楚人能推翻秦王 朝的统治 , 所以不管是南公还是范增 , 都绝 不可能未 卜先知 。 换句话说 , “ 楚虽三户 , 亡秦必楚 ,, 是秦亡 以后汉人总结的 。 即使算 是预言 , 也不过是伪托的预言 。 象《史记 》中其他本出后人而入历史的 情况一样 这可以举出好多例子 , 所谓南 公语实际上也是子虚乌有的 。 后来 汉代初 期 , 阴阳家们通过对历史事实的总结 , 造 出了这两句话 , 附在南公身上 , 又传为范增 所言 。 司马迁没有 也不可能 加以识别 , 把它作为真实的历史记入《史记 · 项羽 本纪 》, 于是造成了许多的历史误会 。 作者单位 西北大学历史系 上接第 页 《 李氏文集 》卷十八《 明灯道古录 》卷上 这 是 对 理 学家们提倡的 “ 去人欲 、 存天理 ” 的挑战。 他完全摒弃了禁欲主义 , 认为物质欲望就是 人的本心 、 本性 。 他要求尊重这种本性 , 即 “尊德性 ” , 而不能扼杀 、 压抑 。 这样李蛰 就理直气壮地肯定了人们追求物质利益的合 理性 , 并要求尊重这种合理性 , 从而在人性 论 中融进 了功利思想 。 李赞评价历史人物重 功利的价值观 , 正是这种哲学思想合乎逻辑 的发展 , 但归根结蒂却是时 代 的 产物 。 对于李蛰评价历史人物的 , 有人认 为他 “ 抛掉了孔孟之道 , 另立是非标准 ” , 有人认为他 “提不出一个反映历史发展规律 的正确的是非标准 ” 。 我以为 , 要求李蛰做 到以上两点 , 恐怕都是不实在的 。 我们感兴 趣的是 李资是如何通过对于历史人物的价 值认识 , 而表达他的价值观 , 及其涵蕴着的 时代内容 。 在中国封建社会即将走完它全 程 的 时 候 , 李蛰评价历史人物重功利的价值观念 , 已 经反映出了中世纪与近代在伦理道德上 的差异 , 可 以说这是对人的价值认识 的一种 新规范 。 尽管李蛰并没有提出系统评价历史 人物的价值观 , 尽管他还没有从根本上摆脱 封建的伦理道德标准 , 但李蛰对历史人物价 值认识的改变 , 无疑是一种历史进步 。 作者单位 华中师范大学历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