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坳中转变

在山坳中转变 绕过一道宽厚的土丘，迎面是一座像侏儒一样的山，山虽然低，但是却很庞大，站在土丘上遥望山的尽头被一片茫雾阻挡，茫雾暗示人们在它身后山其实依然在绵延着。晓岚从土丘下来，沿着一条弯曲的小路朝那座山走去，小路上坑坑洼洼，竟是些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村民有时会捡好些回去砌院墙用，这种鹅卵石不会因为年代久远而被“刀子风”侵蚀掉，多年后它依旧是先前的模样，甚至比铺在地上时更光滑了。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晓岚一直在喘粗气，她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就涌出一股伤感来，继而伤感化为怒气，开始从她的鼻孔和嘴巴里往外窜。她知道自己又要到释放的时候了，这种压抑感不能在身体里呆过长的时间，所以他选择到山背面去，找个一个安静僻壤的地方痛快地唱歌，或者大肆地骂曾经和自己做过对的家伙。 那座低矮的大山，土名其实就叫侏儒山，县志上也这么叫，在朝上，这座山就被忽视了。山上全都是千层饼似的石头，杂草在石头缝里弯曲着长出来，它们的颈很纤细，但根却扎的很深，比它的颈还要长，所以遇到风的时候，它们最多剧烈地摇晃，却不见断。晓岚离侏儒山很远就看见那些杂草了，稀疏不均匀地分散在山坡的各个角落，给侏儒山铺就了一层破网式的墨绿。她开始把脚步放的很轻，尽量不去踩那些滑腻的鹅卵石。鹅卵石相互碰撞的声音会让她的心情更糟。她希望走到山上的时候，自己幻化成一株歪颈的杂草，扎在石头缝里，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会在石头缝里酣睡，享受阳光的沐浴和夜晚星辰的洗涤。他想起了儿时在一个收破烂大爷的破烂堆里翻出来的那本童话，童话的首页和扉页已经掉了很多张，它原本应该是本很厚的书，不知道持有它的主人为什么要撇弃它，让那些惟妙惟肖的童话故事和肮脏的破烂呆在一起。她趁收破烂大爷不注意，悄悄地把那本童话揣在了衣服里。晓岚之所以想起那本通话，是因为那里面有关于小草和大山的故事，故事讲述的是自然界的动植物，作者把他们拟人化了，动物和植物相互倾诉心事，凶恶的磨扇石头寻找时机就会压断它们，于是蜈蚣、蚯蚓、毛毛虫全都出来为小草出谋划策帮助它躲过凶恶石头的摧残„„故事到这里就中断了，它的位置在扉页，估计有一半的内容都被扯掉了。后来晓岚曾经给这篇断了尾的童话续写，写了好几个版本，但是她模仿不了作者那种意境，写出来的结局连她自己都不满意。最后她放弃了，她想，或许那篇童话就是一个断章，没有结局，作者的用意就是想让读者产生缅想。 很快侏儒山已经近在眼前，山路蜿蜒着绕过山梁伸到山背面去了，山的背面是一片低洼的山坳，晓岚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里。或许是因为走了一段时间，她的额头上布了一层汗珠，她用袖子抹了一把，但是很快又冒出一层来。她想最近身体是虚了，那次患的重感冒留下病根，动不动就会冒汗，而且一冒就没头，有人嬉笑她是“生汗的”，她回敬那些人说，你们都是“干片子”。随他们去吧，以后要是在这样称呼自己“生汗的”，自己也不回敬他们“干片子”了，步入山梁小道时她作出了这个决定。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山梁小道，年代应该很遥远了，但是仍然能从小道两边的山壁上看到开凿时的斑斑划痕。用手触碰会有一种被刀锋划过的感觉，冷冰冰的。晓岚没有在这里停留，走在山梁小道上他感觉两边的山壁似乎随时都会合上似的。 终于到了目的地，晓岚送了一口气，坐在临近自己的一块大青石上，石头有些烫，她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跑到山的背面去了，在她的当头是一朵云彩，正缓慢地朝北飘移。哦，对了，她打了一个响指，哼唧出一段谚语来:云彩往南，水连连;云彩往北，一股黑;云彩向东，一阵风;云彩向西，姑老爷骑马配蓑衣。这句谚语用普通话说不顺口，用当地土话说却朗朗上口比唱歌都顺溜。当地人根据云彩的走向来估猜明日的天气情况，这种土方法及其精准，天气预报在这里不起作用，村民还时常说，电视上那些姑娘用一根小细棍指着地图，叽里呱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未了来上一句，明日有大雨。人们开始做雨前准备，房顶上晒的粮食用油布盖上，在油布上压了一圈砖头;快熟的甜瓜要提前摘回来，否则大雨一下第二天全都要裂口子;还要预备做饭用的柴火，因为是大雨，柴火要准备多些，所以灶房里 被柴火充塞满了，被烟熏黑的墙壁上留下了柴火划过的一道道张牙舞爪的痕迹„„。可是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人们都气愤了，上房的上房，把柴火又重新一捆捆从灶房里抱出来，那些半生不熟的甜瓜低价出售给了收瓜人，精明的收瓜人不会给村民们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们愣头就是一句话，瓜不熟，就是这个价。 晓岚笑出了声，腮边的酒窝闪现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活的挺充实的，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任何一个景物都能让她联想出一连串有意思的事情来。如果在人堆里她就会变成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样子，呆板，不喜欢说话，问一句答一句，就像电视里警察和犯人的对白一样。这时候她就会对自己的性格产生质疑，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其实就是自己，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是这样呢,她希望自己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开心，没有烦恼，不管什么事物都像现在一样给自己制造祥和温暖的气氛。 天渐渐暗了下来，风的脚步快了，喘出的气也少了温度，她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也随着风飘走了。烦躁和沉闷重新将她霸占，这时她想，自己就是一个另类，但自己不能屈服，那些喊自己“生汗的”家伙们迟早会倒霉，迟早要接受自己抛来的鹅卵石或者其它东西。不能就这样沉寂下去，任人摆布。她站起身，用手摸了摸额头，却是冷冰冰的，汗珠应该也随着风蒸发掉了。抬头在看看天，那片缓慢的云彩已经移挪到了天边，只露出半截尾巴来。她心想，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那朵云彩肯定以惊人的，不正常的速度朝天边飞驰，但自己还是捕捉到了它的尾巴。 临走时晓岚狠狠地朝大青石上踹了一脚，骂了一句脏话，最后嘀咕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破地方，再见了山梁背后的山坳～这句话刚一说完，大脑深处马上就传递过来口是心非的信息„„ 文档来源:养猪 www.zhujia120.com 收集整理cubp整理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