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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 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陈寅恪

2017-10-08 26页 doc 51KB 199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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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 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 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陈寅恪 《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陈寅恪 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陈寅恪 一 叙 論 李唐傳世將三百年,而楊隋享國為日至短,兩朝之典章製度傅授因襲幾無不同,故可視為一體,並舉合論,此不待煩言而解者。獨其典章製度之資料今日得以依據以討論者,僅傳世之舊籍。而其文頗多重複,近歲雖有新出遺文,足資補證,然其關係,重要者實亦至少。故欲為詳確創獲之研究甚非易事。夫隋唐兩朝為吾國中古極盛之世,其文物製度流傳廣播,北逾大漢,南暨交趾,東至日本,西極中亞,而迄鮮能論其淵源流變之專書,則...
《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 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陈寅恪
《隋唐渊源略论稿 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陈寅恪 《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陈寅恪 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陈寅恪 一 叙 論 李唐傳世將三百年,而楊隋享國為日至短,兩朝之典章製度傅授因襲幾無不同,故可視為一體,並舉合論,此不待煩言而解者。獨其典章製度之資料今日得以依據以討論者,僅傳世之舊籍。而其文頗多重複,近歲雖有新出遺文,足資補證,然其關係,重要者實亦至少。故欲為詳確創獲之研究甚非易事。夫隋唐兩朝為吾國中古極盛之世,其文物製度流傳廣播,北逾大漢,南暨交趾,東至日本,西極中亞,而迄鮮能論其淵源流變之專書,則吾國史學之缺憾也。茲綜合舊籍所載及新出遺文之有關隋唐兩朝製度者,其因數,推論其源流,成此一書,聊供初學之參考,匪敢言能補正前賢之闕失也。 隋唐之製度雖極廣博紛複,然究析其因素,不出三源:一曰(北)魏、(北)齊,二曰粱、陳,三曰(西)魏、周。所謂(北)魏、(北)齊之源者,凡江左承襲漢、魏、西晉之禮樂政刑典章文物,自東晉至南齊其間所發展變遷,而為北魏孝文帝及其子孫摹倣採用,傳至北齊成一大結集者是也。其在舊史往往以“漢魏”製度目之,實則其流變所及,不止限於漢魏,而東晉南朝前半期俱包括在內。舊史又或以“山東”目之者,則以山東之地指北齊言,凡北齊承襲元魏所採用東晉南朝前半期之文物製度皆屬於此範圍也。又西晉永嘉之亂,中原魏晉以降之文化轉移保存於涼州一隅,至北魏取涼州,而河西文化遂輸入於魏。其後北魏孝文、宣武兩代所製定之典章製度遂深受其影響,故此(北)魏、(北)齊之源其中亦有河西之一支派,斯則前人所未深措意,而今日不可不詳論者也。所謂梁陳之源者,凡梁代繼承創作陳氏因襲無改之製度,迄楊隋統一中國吸收採用,而傳之於李唐者,易言之,即南朝後半期內其文物制度之變遷發展乃王肅等輸入之所不及,故魏孝文及其子孫未能採用,而北齊之一大結集中遂無此因素者也。舊史所稱之“梁制”實可兼該陳制,蓋陳之繼梁,其典章制度多因仍不改,其事舊史言之詳矣。所謂(西)魏、周之源者,凡西魏、北周之創作有異於山東及江左之舊制,或陰為六鎮鮮卑之野俗,或遠承魏、 (西)晉之遺風,若就地域言之,乃關隴區內保存之舊時漢族文化,以適應鮮卑六鎮勢力之環境,而產生之混合品。所有舊史中關隴之新創設及依託周官諸制度皆屬此類,其影響及於隋唐制度者,實較微末。故在三源之中,此(西)魏、周之源遠不如其他二源之重要。然後世史家以隋唐繼承(西)魏、周之遺業,遂不能辨析名實真偽,往往於李唐之法制誤認為(西)魏、周之遺物,如府兵製即其一例也。 此書本為供初學讀史者參考而作,其體裁若輿舊史附麗,則於事尤便,故分別事類,序次先後,約略參酌隋唐史志及《通典》、《唐會要》諸書,而稍為增省分合,庶幾不致盡易舊籍之規模,亦可表見新知之創獲,博識通人幸勿以童牛角馬見責也。 又此書微倣天竺佛教釋經論之例,首章備致詳悉,後章則多所闕略(見僧祐書《三藏集記》拾《僧叡大智度論》序及《大智度論記》。寅恪案:鳩摩羅什譯經雖有刪煩,然於大智度論實未十分略九,蓋天竺箸述體例固如是也,後人於此殊多誤解,以其事非本書範圍,故不詳論)。故於前禮儀章已論證者,如三源中諸人之家世地域等,則於後諸章不復詳及,寶則後章所討論仍與之有關也。謹附識於敘論之末,以見此書之體製焉。 二 禮儀(附:都城建築) 二 禮儀(附:都城建築) 舊籍於禮儀特重,記述甚繁,由今日觀之,其制度大抵僅為紙上之空文,或其影響所届,止限於少数特殊階級,似可不必討論,此意昔賢亦有論及者矣。如《新唐書》壹壹《禮樂志》云: 由三代而上,治出於一,而禮樂達於天下;由三代而下,治出於二,而禮樂為虚名。及三代已亡,遭秦變古,後之有天下者,自天子百官、名號位序、國家制度、宫車服器,一切用秦。至於三代禮樂具其名物,而藏於有司,時出而用之郊廟朝廷。曰:“此為禮也,所以教民。”此所謂治出於二,而禮樂為虚名。故自漢以來史官所記事物名數、降登揖讓、拜俛伏興之節,皆有司之事爾,所謂禮之末節也。然用之郊廟朝廷,自搢紳大夫從事其間者皆莫能曉習,而天下之人至於老死未嘗見也。 又《歐陽文忠公集》附《歐陽發等所述事蹟》云: 其於唐書禮樂志發明禮樂之本,言前世治出於一,而後世禮樂為空名;五行志不書事應,悉壞漢儒灾異附會之說,皆出前人之所未至。 寅恪案:自漢以來史官所記禮制止用於郊廟朝廷,皆有司之事,歐陽永叔謂之為空名,誠是也。 沈壵落《?樓文集》捌《與張淵甫書》云: 六朝人禮學極精,唐以前士大夫重門閥,雖異於古之宗法,然與古不相遠,史傳中所載多禮家精粹之言。至明士大夫皆出草野,與古绝不相似矣。古人于親親中寓貴貴之意,宗法與封建相維。诸侯世國,則有封建;大夫世家,則有宗法。 寅恪案:禮制本與封建階級相維繫,子敦之說是也。唐以前士大夫舆禮製之關係既如是之密切,而士大夫階級又居當日極重要地位,故治史者自不應以其僅為空名,影響不及於平民,遂忽視之而不加以論究也。 《通鑑》壹柒陸《陳紀》至德三年條云: 隋主命禮部尚書牛弘修五禮,勒成百卷,(正月)戊辰詔行新禮。 《隋書》壹《高祖紀上》(《北史》壹壹《隋本紀上》同)云: 開皇五年春正月戊辰詔行新禮。 同書貳《高祖紀下》(《北史》壹壹《隋本紀上》略同)云: 仁壽二年閏(十)月己丑詔曰:“尚書左僕射越國公楊素、尚書右僕射邳國公蘇威、吏部尚書奇章公牛弘、内史侍郎薛道衡、秘書丞許善心、内史舍人虞世基、著作郎王劭或任居端揆,博達古今,或器推令望,學綜經史,委以裁緝,實允令議,可並修定五禮。” 同書陸《禮志總序》略云: 高堂生所傳士禮亦謂之儀,洎西京以降,用相裁準。黄初之詳定朝儀,則宋書言之備矣。梁武始命羣儒裁成大典,陳武克平建業,多準梁舊。(隋)高祖命牛弘、辛彦之等採梁及北齊儀注,以為五禮云。 《通典》肆壹《禮典》序(參《南齊書》玖《禮志》序及《魏書》壹百捌《禮志》序)略云: 魏以王粲、衛覬集創朝儀,而魚豢、王沈、陳壽、孫盛雖綴時禮,不足相變。晋初以荀觊、鄭沖典禮,參考今古,更其節文。羊祜、任愷、 庾峻、應貞並加删集,成百六十五篇。後摯虞、傅咸缵續未成,屬中原覆没,今虞之決疑注是其遺文也。江左刁協、荀崧補緝舊文,蔡謨又踵修綴。宋初因循,前史並不重述。齊武帝永明二年詔尚書令王儉制定五禮。至梁武帝命羣儒又裁成焉。陳武帝受禪,多準梁舊。後魏道武帝舉其大體,事多闕遺;孝文帝率由舊章,擇其令典,朝儀國範焕乎復振。隋文帝(命)牛弘、幸彦之等採梁及北齊儀注,以為五禮。 《隋書》叁叁《經籍志》史部儀注類《梁賓禮儀注》九卷賀璋撰注云: 案梁明山賓撰《吉儀禮注》二百六卷,《錄》六卷;嚴植之撰《凶儀注》四百七十 九卷,《錄》四十五卷;陸琏撰《車儀注》一百九十卷,《錄》二卷;司馬褧撰《嘉儀注》一百一十二卷,《錄》三卷;並亡。存者唯士吉及賓合十九卷。 《後齊儀注》二百九十卷。 《隋朝儀禮》一百卷,牛弘撰。 《魏書》伍玖《劉昶傳》(《北史》貳玖《劉昶傳》同)略云: 劉昶,義隆第九子也,義隆時封義陽王,和平六年間行來降。於時[太和初]改革朝儀,詔昶與蔣少游專主其事。昶條上舊式,略不遺亡。 同書玖壹《術藝傳?蔣少游傅》(《北史》玖拾《藝術傳?蔣少游傳》同)略云: 蔣少游,樂安博昌人也。慕容白曜之平東陽,見俘入於平城,充平齊户,後配雲中為兵。及詔尚書李沖與馮誕、游明根、高閭等議定衣冠於禁中,少游巧思,令主其事,亦訪於劉昶,二意相乖,時致諍競,積六年乃成。始班賜百官,冠服之成,少游有效焉。後於平城將營太廟太極殿,遣少游乘傳詣洛,量準魏晋基址。後為散騎侍郎,副李彪使江南。高祖修船乘,以其多有思力,除都水使者,遷前將軍,兼將作大匠,仍領水池湖泛戲舟械之具。及華林殿沼修舊增新,改作金墉門樓,皆所措意,號為妍美。又兼太常少卿,都水如故,景明二年卒。少游又為太極立規模,與董爾、王遇參建之,皆未成而卒。 同書柒《高祖紀下》(《北史》叁《魏本紀》同)云: (太和)十年八月乙亥給尚書五等品爵已上朱衣玉珮大小組綬。 寅恪案:劉昶、蔣少游俱非深習當日南朝典制最近發展之人,故致互相乖諍。其事在太和十年以前,即《北史》肆贰《王肅傅》所謂“其間樸略,未能淳”者。至太和十七年王肅北奔,孝文帝虚襟相待,蓋肃之入北實應當日魏朝之需要故也。 《魏書》肆叁《房法壽傳附族子景伯景先傳》(《北史》叁玖《房法壽傳附景伯景先傳》同)略云: 法壽族子景伯,高祖諶避地渡河,居於齊州之東清河繹幕焉。顯祖時三齊平,隨例内徙為平齊民。景伯性淳和,涉獵經史。 景先幼孤貧,無资從師,其母自授毛詩曲禮。晝則樵蘇,夜誦經史,自是精勤,遂大通贍。太和中例得還鄉,郡辟功曹,州舉秀才,值州將卒,不得對策,解褐太學博士。時太常劉芳、侍中崔光當世儒宗,歎其精博,光遂奏兼著作佐郎,修國史,尋除司徒祭酒員外郎。侍中穆紹又啟景先撰世宗起居注,累遷步兵校尉,領尚書郎齊州中正,所歷皆有當官之稱。景先作五經疑問百餘篇,其言該典,今行於時。 《北史》貳肆《崔逞傳附休傳》(《魏書》陸玖《崔休傳》同)略云: 休曾祖諲仕宋,位青冀二州刺史,祖靈和宋員外散騎侍郎,父宗伯始還魏。孝文納休妹為嬪,兼給事黄門侍郎,參定禮儀。 《魏書》伍伍《劉芳傳》(《北史》肆贰《劉芳傳》同)略云: 劉芳,彭城人也。六世祖訥晋司隸校尉,祖該劉義隆征虜將軍青徐二州刺史,父邕劉駿衮州長史。芳出後伯父遜之。邕同劉義宣之事,身死彭城,芳隨伯母房逃竄青州,會赦免。舅元慶為劉子業青州刺史沈文秀建威府司馬,為文秀所殺,母子入梁鄒城。慕容白曜南討青齊,梁鄒降,芳北徙為平齊民,時年十六。南部尚書李敷妻司徒崔浩之弟女,芳祖母浩之姑也。芳至京師,詣敷門,崔恥芳流播,拒不見之。[中略]芳才思深敏,特精經義,博聞强記,兼覽蒼雅,尤長音訓,辨析無疑,於是禮遇日隆。王肅之來奔也,高祖雅相器重,朝野屬目,高祖宴羣臣於華林,肅語次云:“古者唯婦人有笄,男子則無。”芳曰:“推禮經正文,古者男子婦人俱有笄。”高祖稱善者久之,肅亦以芳言為然。酒闌,芳與肅俱出,肅執芳手曰:“吾少來留意三禮,在南諸儒咸共討論,皆謂此義如吾向言,今聞往釋,頓祛平生之惑。”芳義理精通,類皆如是。高祖崩於行宫,及世宗即位,芳手加衮冕, 高祖自襲斂暨於啟祖、山陵、練除始末喪事皆芳撰定。出除安東將軍青州刺史,還朝議定律令。芳斟酌古今,為大議之主,其中損益多芳意也。世宗以朝儀多闕,其一切諸議悉委芳修正,於是朝廷吉凶大事皆就諮訪焉。 同書陸柒《崔光傳》(《北史》肆肆《崔光傳》同)略云: 崔光,東清河鄃人也。祖曠從慕容德南渡河,居青州之時水,慕容氏滅,仕劉義隆為樂陵太守。父靈延劉駿龍驤將軍長廣太守,與劉彧冀州刺史崔道固共拒國軍。慕容白曜之平三齊,光年十七,隨父徙代。(後)遷中書侍郎、給事黄門恃郎,甚為高祖所知待。高祖每對羣臣曰:“以崔光之高才大量,若無意外譴咎,二十年後當作司空。”其見重若是。 寅恪案:劉芳、崔光皆南朝俘虜,其所以見知於魏孝文及其嗣主者,乃以北朝正欲慕倣南朝之典章文物,而二人適值其會,故能拔起俘囚,致身通顯也。 《北齊書》贰玖《李渾傳附繪傳》(《北史》叁叁《李靈傳附繪傳》同)略云: 司徒高邕辟為從事中郎,徵至洛時勅侍中西河王秘書監常景選儒學十人緝撰五禮,惟繪與太原王父掌軍禮。 寅恪案:《隋志》不載常景撰修之五禮,惟《舊唐書》肆陸《經籍志》史部儀注類有《後魏儀注》三(疑五之誤)十二卷,常景撰;《新唐書》伍捌《藝文志》史部儀注類有常景《後魏儀注》五十卷。常景之書撰於元魏都洛之末年,可謂王肅之所遺傳,魏收之所祖述,在二者之間承上啟下之產物也。 又史志所謂《後齊儀注》者,即南朝前期文物變相之結集,故不可不先略述北齊修五禮之始末,以明《隋志》之淵源也。 《北齊書》贰柒《魏收傳》(《北史》伍陸《魏收傳》同)略云: 除尚書右僕射監,總議五禮事,多引文士令執筆,儒才馬敬德、熊安生、權會實主之。 《隋書》伍柒《薛道衡傳》(《北史》叁陸《薛辯傳附道衡傳》同)略云: 武平初,詔與諸儒修定五禮。 寅恪案:北齐後主時所修之五禮當即《隋志》之《後齊儀注》二百九十卷,鄴都典章悉出洛陽,故武平所修亦不過太和遺緒而已,所可注意者,則薛道衡先預修齊禮,後又參定以齊禮為根據之隋制,兩朝禮製因襲之證此其一也。 據上所引舊籍綜合論之,隋文帝繼承宇文氏之遺業,其制定禮儀則不依北周之制,别採梁禮及後齊儀注。所謂梁禮並可概括陳代,以陳禮幾全襲梁舊之故,亦即梁陳以降南朝後期之典章文物也。所謂後齊儀注即北魏孝文帝摹擬採用南朝前期之文物制度,易言之,則為自東晉迄南齊,其所繼承漢、魏、西晉之遺產,而在江左發展演變者也。陳因梁舊,史志所載甚明,當於後文論之,於此先不涉及。惟北齊儀注即南朝前期文物之蜕嬗,其關键實在王肅之北奔,其事應更考釋,以禮闡明隋制淵源之所從出。前已略述北齊制禮始末,故茲專論王肅北奔舆北朝文物制度之關係焉。 《北史》肆贰《王肅傳》略云: 王肅,琅邪臨沂人也。父奂及兄弟並為(南)齊武帝所殺,太和十七年肅自建業來奔。自晋氏喪亂,禮樂崩亡,孝文雖釐革制度,變更風俗,其間樸略,未能淳也。肅明練故事,虚心受委,朝儀國典咸自肅出。 《魏書》陸叁《王肅傳》略云: 肅自謂禮易為長,亦未能通其大義也。 《南齊書》伍柒《魏虜傳》略云: 佛狸已來,稍僭華典,胡風國俗雜相揉亂,王肅為虜製官品百司,皆如中國。 《陳書》贰陸《徐陵傅》(《南史》陸贰《徐摛傳附陵傳》同)略云: 太清二年兼通直常侍使魏。魏人授館宴賓,是日甚熱,其主客魏收嘲陵曰:“今日之熱當由徐常侍來。”陵即答曰:“昔王肅至此,為魏始製禮儀;今我來聘,使卿復知寒暑。”收大慙。 《通鑑》壹叁玖《齊紀》武帝永明十一年冬十月王肅見魏主於鄴條云: 魏主或屏左右,與肅語至夜分不罷,自謂君臣相得之晚。尋除輔國大將軍長史。時魏主方議興禮樂,變華風,威儀文物多肅所定。 《隋書》捌《禮儀志》述隋喪禮節云: 開皇初高祖思定典禮,太常卿牛弘奏曰:“聖教陵替,國章殘缺,漢晋為法,隨俗因時,未足經國庇人,弘風施化。且制禮作樂,事歸元首,江南王儉,偏隅一臣,私撰儀注,多違古法。就廬非東階之位,凶門豈重設之禮,兩蕭累代,舉國遵行。後魏及齊,風牛本隔,殊不尋究,遥相師祖,故山東之人,浸以成俗。西魏已降,師旅弗遑,嘉賓之禮,盡未詳定。今休明啟運,憲章伊始,請據前經,革茲弊俗。”詔曰:“可~”弘因奏徵學者撰儀禮百卷,悉用東齊儀注以為準,亦微採王儉禮,修畢上之,詔遂班天下,咸使遵用焉。 寅恪案:魏孝文帝之欲用夏變夷久矣,在王肅未北奔之前亦已有所興革。然當日北朝除其所保存魏晉殘餘之文物外,尚有文成帝略取青齊時所俘南朝人士如崔光、劉芳、蔣少游等及宋氏逋臣如劉昶之倫,可以略窥自典午南遷以後江左文物制度。然究屬依稀恍忽,皆從間接得來,仍無居直接中心及知南朝最近發展之人物與资料可以依據,此《北史?王肅傳》所謂“孝文雖釐革制度,變更風俗,其問樸略,未能淳”者是也。魏孝文帝所以優禮王肅固别有政治上之策略,但肅之能供給孝文帝當日所渴盼之需求,要為其最大原因。夫肅在當日南朝雖為膏腴士族,論其才學,不獨與江左同時倫輩相較,斷非江左第一流,且亦出北朝當日青齊俘虜之下(見《魏書》伍伍及《北史》肆贰《劉芳傳》),而卒能將南朝前期發展之文物制度轉輸於北朝以開太和時代之新文化,為後來隋唐制度不祧之遠祖者,蓋别有其故也。考《南齊書》贰叁《王儉傳》云: 少撰古今喪服記並文集,並行於世。 又《南史》贰贰《王曇首傳附儉傳》(參《通鑑》壹叁陸《齊紀》永明三年條)云: 先是宋孝武好文章,天下悉以文采相尚,莫以專經為業。儉弱年便留意三禮,尤善春秋,發言吐論,造次必於儒教,由是衣冠翕然,並尚經學,儒教於此大興。何承天禮論三百卷,儉抄為八帙,又别抄條目為十三卷,朝儀舊典晋末來施行故事撰次諳憶無遺漏者,所以當朝理事斷決如流,每博議引證,先儒罕有其例,八坐丞郎無能異者。 《文選》肆陸《任昉王文憲集》序云: 自宋末艱虞,百王澆季,禮紊舊章,樂傾恒軌,自朝章國記,典 彝備物,奏議符策,文辭表記,素意所不蓄,前古所未行,皆取定俄頃,神無滯用。 據此,王儉以熟練自晉以來江東之朝章國故,著名當時。其喪服記本為少時所撰,久已流行於世,故掌故學乃南朝一時風尚也。仲寶卒年為永明七年(見《南齊書》、《南史》儉本傳),王肅北奔之歲為北魏太和十七年,即南齊永明十一年,在儉卒以後,是肅必經受其宗賢之流風遺著所薰習,遂能抱持南朝之利器,遇北主之新知,殆由于此歟,牛弘詆斥王儉,而其所修隋朝儀體,仍不能不采儉書,蓋儉之所撰集乃南朝前期制度之總和,既經王肅輸入北朝,蔚成太和文治之盛,所以弘雖由政治及地域觀點立論,謂“後魏及齊,風牛本隔”,然終於“遥相師祖,故山東之人,浸以成俗”也。又史言弘“撰儀禮百卷,悉用東齊儀注以為準”,而奇章反譏前人之取法江左,可謂數典忘祖,無乃南北之見有所蔽耶,或攘其實而諱其名耶,兹舉一例以證之: 《隋書》肆玖《牛弘傳》(《北史》柒贰《牛弘傳》同)云: 仁壽二年獻皇后崩,王公以下不能定其儀注。楊素謂弘曰:“公舊學,時賢所仰,今日之事決在於公。”弘了不辭讓,斯須之間儀注悉備,皆有故實。素歎日:“衣冠禮樂盡在此矣,非吾所及也。” 若僅據此傳,似獻后喪禮悉定自弘,而“斯須之間儀注悉備”,所以楊素有“禮樂盡在此矣”之歎,及檢《北史》叁捌《裴佗傳附矩傳》(《隋書》陸柒《裴矩傳》略同)云: 其年[仁壽二年]文獻皇后崩,太常舊無儀注,矩與牛弘、李百藥等據齊禮參定。 始知弘之能於斯須之間決定大禮者,乃以東齊儀注為依據,且所與共參定之人亦皆出自東齊者也(見《北史隋書?裴矩傳》及《舊唐書》柒贰、《新唐書》壹百贰《李百藥傳》)。楊素之讚歎,殆由弘諱言其實,而素又不識其底蘊耶, 又《通览》壹柒玖《隋紀》文帝仁壽二年條云: 閏(十)月甲申詔楊素、蘇威與吏部尚書牛弘修五禮。 寅恪案:《隋書》、《北史》載文帝詔修五禮,在是年閏十月己丑,連接此前之一條即“甲申詔尚書左僕射揚素與諸術者刊定陰陽舛謬”條,今《通鑑》以修五禮之詔移置甲申,頗疑有所脱誤也(嚴衍《通 鑑補正》及章鈺《通鑑正文校宋記》俱未之及)。更可注意者,則《隋志》明言弘等之修五禮悉以東齊儀注為準,乃最扼要之語,而温公不採及之,似尚未能通解有隋一代禮制之大源,殊可惜也。 又隋代制禮諸臣其家世所出籍貫所繫亦可加以推究,藉以闡明鄙意,即前章所言隋唐制度出於(一)(北)魏、(北)齊,(二)梁陳,(三)(西)魏、(北)周之三源者。請據《隋書》貳《高祖紀》及《北史》壹壹《隋本紀》仁壽二年閏十月詔書中所命修定五禮諸臣及其他舆制禮有關之人,如前引《北史?裴佗傳》《隋書?裴矩傳》中之裴矩,《隋書》柒伍《北史》捌贰《儒林傳》之劉焯、劉炫及《兩唐書?李百藥傳》中之李百藥,逐一討論於下: 《隋書》贰《高祖紀下》仁壽二年閏十月己丑詔書所命修撰五禮之楊素、蘇威俱以宰輔資位攝領修禮,以恒例言之,乃虚名,非實務也。然素與威二人間仍有區别,亦未可以一概論。《隋書》肆捌《楊素傳》(《北史》肆壹《楊敷傳附素傳》同)雖云: 後與安定牛弘同志好學,研精不倦,多所通涉。 然《隋書》肆壹《蘇威傳》(《北史》陸叁《蘇綽傳附威傳》同)則云: 上[高祖]因謂朝臣曰:“楊素才辯無雙,至若斟酌古今,助我宣化,非威之匹也。” 夫修撰五禮即斟酌古今之事,文帝既不以此許素,則素之得與此役,不過以尚書左僕射首輔之資位監領此大典而已。故關於楊素可置不論。 至於蘇威雖與楊素同以宰輔之職監領修撰,但事有殊異,可略言之。據前引史文,隋文帝既以斟酌古今特獎威,則威之與聞修撰,匪僅虚名監領,可以推知。又《隋書?蘇威傳》(《北史》略同)云: 俄兼納言民部尚書。初威父(綽)在西魏以國用不足,為征税之法,頗稱為重,既而歎曰:“今所為专正如張弓,非平世法也。後之君子誰能弛乎,”威聞其言,每以為己任,至是奏減賦税,務從輕典,上悉從之。隋承戰争之後,憲章踳駮,上令朝臣釐改舊法,為一代通典,律令格式多威所定,世以為能。所修格令章程並行於當世,然頗傷苛碎,論者以為非簡允之法。 凡此史文其意固多指威之修定律令,但禮律關係至密。威本西魏蘇綽 之子,綽為宇文泰创制立法,實一代典章所從出。威既志在繼述父業,文帝稱其斟酌古今,必非泛美之詞,故威之與素不得同論,而威之預知修禮,亦非止尸空名绝無建樹者之比無疑也。考《周書》贰叁《蘇綽傳》(《北史》陸叁《蘇綽傳》同)云: 蘇绰,武功人,魏侍中則之九世孫也,累世二千石。父協武功郡守。綽少好學,博覽羣書,尤善算術。屬太祖(宇文泰)與公卿往昆明池觀魚,行至城西漢故倉地,顧問左右,莫有知者,或曰:“蘇绰博物多通,請問之。”太祖乃召綽,具以狀對,太祖大悅。 此節為史記蘇綽之所以遇合宇文泰之一段因緣,實可藉以覘古今之變遷。蓋自漢代學校制度廢弛,博士傅授之風氣止息以後,學術中心移於家族,而家族復限於地域,故魏、晉、南北朝之學術、宗教皆與家族、地域兩點不可分離。綽本關中世家,必習於本土掌故,其能對宇文泰之問,決非偶然。適值泰以少数鮮卑化之六鎮民族竄割關隴一隅之地,而欲與雄據山東之高歡及舊承江左之蕭氏争霸,非別樹一幟,以關中地域為本位,融冶胡漢為一體,以自别於洛陽、建鄴或江陵文化势力之外,則無以堅其羣眾自信之心理。此綽所以依託關中之地域,以繼述成周為號召,竊取六國陰謀之舊文緣飾塞表鮮卑之胡制,非驢非馬(取给一時,雖能輔成宇文氏之霸業,而其創制終為後王所捐棄,或僅名存而實亡,豈無故哉~質言之,蘇氏之專業乃以關中地域觀念及魏晉家世學術附合鮮卑六鎮之武力而得成就者也。故考隋唐制度淵源者應置武功蘇氏父子之事業於三源内之第三源,即(西)魏、周源中,其事顯明,自不待論。 《隋書》肆玖《牛弘傳》(《北史》柒贰《牛弘傳》略同)略云: 牛弘,安定鶉觚人也(本姓裛氏,祖熾郡中正,父允魏侍中工部尚書臨涇公,賜姓為牛氏。開皇初(弘)遷授散騎常侍秘書監。弘以典籍遺逸,上表請開獻書之路,(其論書之厄)曰:“永嘉之後,寇竊競興,因河據洛,跨秦带趙。論其建國立家,雖傳名號,憲章禮樂,寂滅無聞。劉裕平姚,收其圖籍,五經子史纔四十卷,皆赤軸青紙,文字古拙,僭偽之盛莫過三秦。以此而論,足可明矣。故知衣冠軌物,圖畫記注,播遷之餘皆歸江左,晋宋之際學藝為多,齊梁之間經史彌盛。”上納之,於是下詔:“獻書一卷,責縑一匹。”一二年間篇籍 稍備。三年拜禮部尚書,奉勅修撰五禮,勒成百卷,行於當世。弘請依古制修立明堂,上以時事草創,未遑制作,竟寢不行。六年除太常卿。九年詔改定雅樂,又作樂府歌詞,撰定圓丘五帝凱樂,並議樂事,上甚善其議,詔弘與姚察、許善心、何妥、虞世基等正定新樂,事在音律志。是後議置明堂,詔弘條上故事,議其得失,事在禮志。上甚敬重之,拜吏部尚書。時高祖又令弘與楊素、蘇威、薛道衡、許善心、虞世基、崔子發等並詔諸儒論新禮降殺輕重,弘所立議,眾咸推服之。仁壽二年獻皇后崩,王公以下不能定其儀注。楊素謂弘曰:“公舊學,時賢所仰,今日之事決在於公。”弘了不辭讓,斯須之間儀注悉備,皆有故實。素歎曰:“衣冠禮樂盡在此矣,非吾所及也。”[此節之解釋見上文]弘以三年之喪祥?具有降殺,朞服十一月而練者無所象法,以聞於高祖,高祖納焉,下詔除朞練之禮,自弘始也。(大業)三年改為右光禄大夫,從拜恒岳,壇場、珪幣、墠時、牲牢,並弘所定。 史臣曰:“牛弘篤好墳籍,學優而仕,採百王之損益,成一代之典章,漢之叔孫不能尚也。” 《隋書》柒伍《儒林傳?辛彦之傅》(《北史》捌贰《儒林傳下?辛彦之傳》同)略云: 辛彦之,隴西狄道人也。祖世叙魏凉州刺史,父靈輔周渭州刺史。(彦之)博涉經史,與天水牛弘同志好學。後入關,遂家京兆。周太祖見而器之,引為中外府禮曹。時國家草創,百度伊始,朝貴多出武人,修定儀注唯彦之而已。及周閔帝受禪,彦之與少宗伯盧辯專掌儀制,明武時歷職典祀太祝樂部御正四曹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宣帝即位,拜少宗伯。高祖受禪,除太常少卿,尋轉國子祭酒,歲餘拜禮部尚書,與秘書監牛弘撰新禮。吴興沈重名為碩學,高祖嘗令彦之與重論議,重不能抗,於是避席而謝曰:“辛君所謂,金城湯池,無可攻之勢。”高祖大悅。彦之撰《墳典》一部、《六官》一部、《祝文》一部、《禮要》一部、《新禮》一部、《五經異義》一部,並行於世。 兹擇錄牛弘、辛彦之兩傳事蹟較詳者,蓋欲以闡明魏晉以降中國西北隅即河隴區域在文化學術史上所具之特殊性質,其關於西域文明、中外交通等,為世人所習知,且非本書討論範圍,於此可不論。茲所論 者,惟此偏隅之地,保存漢代中原之文化學術,經歷東漢末、西晉之大亂及北朝擾攘之長期,能不失墜,卒得輾轉灌輸,加入隋唐統一混合之文化,蔚然為獨立之一源,繼前啟後,實吾國文化史之一大業,昔人未曾涉及,故不揣愚陋,試為考釋之於下: 河隴一隅所以經歷東漢末、西晉、北朝長久之亂世而能保存漢代中原之學術者,不外前文所言家世與地域之二點,易言之,即公立學校之淪廢,學術之中心移於豪族,太學博士之傳授變為家人父子之世業,所謂南北朝之家學者是也。又學術之傳授既移於家族,則京邑與华術之關係不似前此之重要。當中原擾亂京洛丘墟之時,苟邊隅之地尚能維持和平秩序,則家族之學術亦得藉以遺傳不墜。劉石紛亂之時,中原之地悉為戰區,獨河西一隅自前凉張氏以後尚稱治安,故其本土世家之學術既可以保存,外來避亂之儒英亦得就之傳授,歷時既久,其文化學術遂漸具地域性質,此河隴邊隅之地所以與北朝及隋唐文化學術之全體有如是之密切關係也。 《三國志?魏志》壹叁《王朗傳附子肅傳》末云: 自魏初徵士敦煌周生烈、明帝時大司農弘農董遇等亦歷注經傳,頗傳於世。 一節下裴注云: ( 魏略以遇及賈洪、邯鄲淳、薛夏、隗禧、蘇林、樂詳等七人為儒宗,其序曰: 從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懷苟且,紀綱既衰,儒道尤甚。至黄初元年之後,新主乃復始掃除太學之灰炭,補舊石碑之缺壞,備博士之員錄,依漢甲乙以考課,申告州郡,有欲學者皆遣詣太學,太學始開有弟子數百人。至太和青龍中,中外多事,人懷避就,雖性非解學,多求詣大學。太學諸生有千數,而諸博士率皆?疎,無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無能習學,冬來春去,歲歲知是。又雖有精者,而臺閣舉格太高,加不念統其大義,而問字指墨法點注之間,百人同試,度者未十,是以志學之士遂復陵遲,而末求浮虚者各競逐也。正始中有詔議圜丘,普延學士,是時郎官及司徒領吏一一萬餘人,雖復分布,見在京師者尚且萬人,而應書與議者略無幾人。又是時朝堂公卿以下四百餘人,其能操筆者未有十人,多皆相從飽食而退。嗟夫~ 學業沈隕乃至於此。是以私心常區區貴乎數公者,各處荒亂之際而能守志彌敦者也。 賈洪,京兆新豐人也。 薛夏,天水人也。 隗禧,京兆人也。 又《魏志》貳伍《高堂隆傳》,略云: 始景初中帝以蘇林、秦静等並老,恐無能傳業者,乃詔曰:“方今宿生巨儒並各年高,教訓之道孰為其繼,其科郎吏高才解經義者三十人,從光禄勳隆、散騎常侍林、博士静分受四經三禮,主者具為設課試之法。”數年隆等皆卒,學者遂廢。 據上引史文可證明二事:一為自漢末亂後,魏世京邑太學博士傳授學業之制徒為具文,學術中心已不在京邑公立之學校矣。二為當東漢末中原紛亂,而能保持章句之儒業,講學著書,如周生烈、賈洪、薛夏、隗禧之流,俱關隴區域之人,則中原章句之儒業,自此之後已逐漸向西北移轉,其事深可注意也。 《晉書》捌陸《張軌傳》略云: 張軌,安定烏氏人。家世孝廉,以儒學顯,與同郡皇甫謐善。中書監張華與軌論經義及政事損益,甚器之。謂安定中正為蔽善抑才,乃美為之談以為二品之精。軌以時方多難,陰圖據河西,於是求為凉州,公卿亦舉軌才堪御遠,永寧初出為護羌校尉凉州刺史。於時鮮卑反叛,寇盜縱横,軌到官即討破之,遂威著西州,化行河右。以宋配、陰充、汜瑗、陰澹為股肱謀主,徵九郡冑子五百人,立學校,始置崇文祭酒,位視别駕,春秋行鄉射之禮。秘書監繆世徵、少府挚虞夜觀星象,相與言曰:“天下方亂,避難之國唯凉土耳。張凉州德量不恒,殆其人乎,”(軌)遣治中張閬送義兵五千及郡國秀孝貢計器甲方物歸於京師,令有司可推詳立州已來清貞德素、嘉遯遺榮、高才碩學、著述經史等具狀以聞,州中父老莫不相慶。太府參軍索輔言於軌曰:“古以金貝皮幣為貨,息穀帛量度之耗,二漢制五銖錢,通易不滯,泰治中河西荒廢,遂不用錢,裂匹以為段數,縑布既壞,市易又難,徒壞女工,不任衣用,弊之甚也。今中州雖亂,此方安全,宜復五銖,以濟通變之會。”軌納之,立制準布用錢,錢遂大行,人赖其利。[中略] 天錫窘逼,降於(姚)萇等,自軌為凉州,至天錫,凡九世七十六年矣。(苻)堅大敗於淮肥,時天錫為苻融征南司馬,於陣歸國。天錫少有文才,流譽遠近,及歸朝甚被恩遇。 同書壹贰貳《吕光載記》略云: 吕光,略陽氐人也。(苻)堅既平山東,士馬强盛,遂有圖西域之志,乃授光使持節都督西討諸軍事,以討西域。龜茲王帛純拒光,光入其城,大饗將士,賦詩言志。見其宫室壯麗,命參軍京兆段業著龜茲宫賦以譏之。既平龜茲,有留焉之志,大饗文武,博議進止,眾咸請還,光從之。光入姑臧,自領凉州刺史、護羌校尉。張掖督郵傅曜考覈屬縣,而丘池令尹興殺之,投諸空井。曜見夢於光,光寤遣使覆之,如夢。光怒,殺興。著作郎段業以光未能揚清激濁,使賢愚殊貫,因療疾於天梯山,作表志詩、九歎、七諷十六篇以諷焉。光覽而悦之。 同書捌柒《凉武昭王傳》略云: 武昭王諱暠,字玄盛,隴西成紀人,姓李氏,世為西州右姓。高祖雍、曾祖柔仕晋並歷位郡守,祖弇仕張軌為武衛將軍安世亭侯;父昶早卒,遺腹生玄盛。少而好學,通涉經史,尤善文義。吕光末京兆段業自稱凉州牧,以敦煌太守趙郡孟敏為沙州刺史,署玄盛效穀令。敏尋卒,敦煌護軍馮翊郭謙等以玄盛有惠政,推為敦煌太守。及業僭稱凉王,進玄盛持節都督凉興已西諸軍事,鎮西將軍領護西夷校尉。隆安四年晋昌太守唐瑶移檄六郡,推玄盛為大都督大將軍凉公領秦凉二州牧護羌校尉。(玄盛)於南門外臨水起堂,名曰靖恭之堂,圖讚自古聖帝明王、忠臣孝子、烈士貞女,玄盛親為序頌,以明鑒戒之義,當時文武羣寮亦皆圖焉。又立泮宫,增高門學生五百人,起嘉納堂於後園,以圖讚所志。玄盛謂羣僚曰:“昔河右分崩,羣豪競起,吾以寡德,為眾賢所推,前遺雲騎東殄不庭,軍之所至,莫不賓下。惟蒙遜鴟跱一城,自張掖已東晋之遺黎為戎虜所制,吾將遷都酒泉,漸逼寇穴,諸君以為何如,”張邈贊成其議,遂遷居於酒泉。手令誡其諸子曰:“寮佐邑宿盡禮承敬,古今成敗不可不知,退朝之暇念觀典籍,面墙而立,不成人也。此郡世篤忠厚,人物敦雅,天下全盛時海内猶稱之,況復今日,”初苻堅建元之末,徙江漢之人萬餘户於敦煌,中州之人有田疇不闢者亦徒七千餘户。郭黁之寇武威,武威、張掖已東人西奔 敦煌、晋昌者數千户。及玄盛東遷,皆徙之於酒泉,分南人五千户置會稽郡,中州人五千户置廣夏郡,餘萬三千户分置武威、武興、張掖三郡,築城於敦煌南子亭,以威南虜。玄盛既遷酒泉,乃敦勸稼穡。羣僚以年穀頻登,百姓樂業,請勒銘酒泉,玄盛許之。於是使儒林祭酒劉彦明為文,刻石頌德。玄盛上巳日讌於曲水,命羣聿僚賦詩,而親為之序。玄盛以緯世之量,當吕氏之末,為華雄所奉,遂啟霸圖,兵無血刃,坐定千里,謂張氏之業指期而成,河西十郡歲月而一。既而秃髮傉檀入據姑臧,沮渠蒙遜基宇稍廣,於是慨然著述志賦焉。先是河右不生楸槐柏漆,張駿之世取於秦隴而植之,終於皆死,而酒泉宫之西北隅有槐樹生焉,玄盛又著槐樹賦以寄情,蓋歎僻陋遐方立功非所也。亦命主簿梁中庸及劉彦明等並作文,感兵難繁興,時俗諠競,乃著大酒容賦以表恬豁之懷。與辛景、辛恭靖同志友善,景等歸晋,遇害江南,玄盛聞而弔之。玄盛前妻辛納女,貞順有婦儀,先卒,玄盛親為之誄。自餘詩賦數十篇。(中略)。玄盛以安帝隆安四年立,至宋少帝景平元年滅,據河右凡二十四年。 同書壹贰陸《秃髮烏孤載記》云: 秃髮鳥弧,河西鮮卑人也。 又同書同卷《禿髮利鹿孤载記》略云: 利鹿孤謂其羣下曰:“自負乘在位,三載於茲,務進賢彦而下猶蓄滯,二三君子其極言無諱”。祠部郎中史暠對曰:“今取士拔才必先弓馬,文章學藝為無用之條,非所以來遠人,垂不朽也。孔子曰:‘不學禮,無以立。’宜建學校,選耆德碩儒,以訓冑子。”利鹿孤善之,於是以田玄沖、趙誕為博士祭酒,以教冑子。 又同書同卷《秃髮傅檀載記》略云: 興遣其尚書韋宗來觀釁,宗還長安,言於興曰:“凉州雖殘弊之後,風化未頹,未可圖也。”(秃髮)烏孤以安帝隆安元年僭立,至傉檀三世,凡十九年,以安帝義熙十年滅。 同書壹貳玖《沮渠蒙遜载記》略云: 沮渠蒙遜,臨松盧水胡人也。博涉羣史,頗曉天文。隆安五年,梁中庸、房晷、田昂等推蒙遜為使持節大都督、凉州牧張掖公。以敦煌張穆博通經史,才藻清贍,擢拜中書侍郎,委以機密之任。蒙遜西祀金 山,卑和虜率眾迎降,遂循海而西,至鹽池,祀西王母寺。寺中有玄石神圖,命其中書侍郎張穆賦焉,銘之於寺前,遂如金山而歸。蒙遜以安帝隆安元年自稱州牧,義熙八年僭立,後八年而宋氏受禪,以元嘉十年死,在偽位三十三年。子茂虔立六年為魏氏所擒,合三十九載而滅。 同書壹壹柒《姚興載記上》略云, 興徵凉州刺史王尚還長安,尚既到長安,坐匿吕氏宫人,擅殺逃人薄禾等,禁止南臺。凉州别駕宗敞,治中張穆,主薄邊憲、胡威等上疏理尚曰:“臣等生自西州,位忝吏端,主辱臣憂,故重繭披款,惟陛下亮之。”興覽之大悦,謂其黄門侍郎姚文祖曰:“卿知宗敞乎,”文祖曰:“與臣州里,西方之英雋。”興曰:“有表理王尚,文義甚佳,當王尚研思耳。”文祖曰:“尚在南臺禁止,不與賓客交通,敞寓於楊桓,非尚明矣。”興曰:“若爾,桓為措思乎,”文祖曰:“西方評敞甚重,優於楊桓,敞昔與吕超周旋,陛下試可問之。”興因謂超曰:“宗敞文才何如,可是誰輩,”超曰:“敞在西土時論甚美,方敞魏之陳徐,晋之潘陸。”即以表示超曰:“凉州小地,寧有此才乎,”超曰:“臣以敞餘文比之,未足稱多,但當問其文彩何如,不可以區宇格物。”興悅,赦尚之罪,以為尚書。 同書壹肆《地理志上》凉州條,略云: 漢置張掖、酒泉、敦煌、武威郡,其後又置金城郡,謂之河西五郡。(晋惠帝)永寧中,張軌為凉州刺史,鎮武威,上表請合秦雍流移人於姑臧西北,置武興郡。是時中原淪没,元帝徙居江左,軌乃控據河西,稱晋正朔,是為前凉。(張)天錫降於苻氏,其地旋為吕光所據。吕光都於姑臧,及吕隆降於姚興,其地三分。(凉)武昭王為西凉,建號於敦煌;秃髮烏孤為南凉,建號於樂都;沮渠蒙遜為北凉,建號於張掖;而分據河西五郡。 綜合上引史文,凡河西區域自西晉永寧至東晉末世,或劉宋初期,百有餘年間,其有關學術文化者亦可窥見一二。蓋張軌領凉州之後,河西秩序安定,經濟豐饒,既為中州人士避難之地,復是流民移徙之區,百餘年間紛争擾攘固所不免,但較之河北、山東屢經大亂者,略勝一籌。故託命河西之士庶猶可以蘇喘息長子孫,而世族學者自得保身傳 代以延其家業也。又張軌、李暠皆漢族世家,其本身即以經學文藝著稱,故能設學校獎儒業,如敦煌之劉昞即注魏劉劭人物志者,魏晉間才性同異之學說尚得保存於此一隅,遂以流傳至今,斯其一例也(見《北平圖書館季刊》第贰卷第壹期湯用彤先生《讀劉劭人物志》論文,及一九三七年《清華學報》拙作《逍遥遊向郭義及支遁義探源》)。若其他割據之雄,段業則事功不成而文采特著,吕氏、禿髮、沮渠之徒俱非漢族,不好讀書,然仍能欣賞漢化,擢用士人,故河西區域受製於胡戎,而文化學術亦不因以淪替,宗敞之見賞於姚興,斯又其一例也。至於隴右即晉秦州之地,介於雍凉間者,既可受長安之文化,亦得接河西之安全,其能保存學術於荒亂之世,固無足異。故兹以隴右河西同類竝論,自無不可也。 既明乎此,然後可以解釋隴右、河西之文化與北魏初期即太武時代中原漢族之文化,及北魏後期即孝文、宣武時代中原漢族文化遞嬗同異之關係,請略引舊史以證之(參考《通鑑》壹贰叁一宋紀元嘉十六年十二月魏主猶以妹壻待沮渠牧犍條)。 《魏書》伍貳以趙逸等十二人為一卷,《北史》叁肆於趙逸等十二人外復加以游雅、高閭,又别取《魏書》玖壹《術藝傳》之江式合為一卷,寅恪以為游雅、高閭二人非秦凉學者,可不列入;至江式則亦源出河西,與趙逸等併為一卷,體例甚合。故茲節錄《魏書》、《北史》趙逸等十二人傳及江式傳,又《魏書、北史?程駿傳》,《宋書、南史?杜驥傳》,並取《魏書》、《北史》所載崔浩、李沖、李韶、常爽、常景、源懷等事蹟關涉河西人士文化學術者於下,以資論證(又《魏書》、《北史》之《袁式傳》雖與河西無涉,但北魏之“外國遠方名士”舆崔浩有關,故亦節取傳文,附於後焉)。 《魏書》伍貳《趙逸傳》(《北史》叁肆《趙逸傳》同)略云: 趙逸,天水人也。好學夙成,仕姚興歷中書侍郎,為興將齊難軍司,征赫連屈丐,難敗,為屈丐所虜,拜著作郎。世祖平統萬,見逸所著,曰:“此豎無道,安得為此言乎,作者誰也,其速推之。”司徒崔浩進曰:“彼之謬述,亦猶子雲之美新,皇王之道固宜容之。”世祖乃止,拜中書侍郎。神?二年三月上巳帝聿白虎殿,命百寮賦詩,逸製詩序,時為稱善久之。性好墳典,白首彌勤,年蝓七十,手不釋 卷。凡所著述,詩賦銘頌五十餘篇。 同書同卷《胡方回傳》(《北史》叁肆《胡方回傳》同)略云: 胡方回,安定臨涇人。方回赫連屈丐中書侍郎,涉獵史籍,辭彩可觀,為屈丐統萬城銘、蛇祠碑諸文頗行於世。世祖破赫連昌,方回入國。雅有才尚,未為時所知也。後為北鎮司馬,為鎮修表,有所稱慶,世祖覽之嗟美,問誰所作。既知方回,召為中書博士,遷侍郎。與游雅等改定律例,司徒崔浩及當時朝賢並愛重之。 同書同卷《胡叟傳》(《北史》叁肆《胡叟傅》同)略云: 胡叟,安定臨涇人也。世有冠冕,為西夏著姓。西入沮渠牧犍,遇之不重,叟乃為詩示所知廣平程伯達,其略曰:“望衛惋祝蛇,眄楚悼靈均。”伯達見詩曰:“凉州雖地居戎域,然自張氏以來,號有華風,今則憲章無虧,昌祝蛇之有也,”叟曰:“吾之擇木,夙在大魏,與子暫違,非久闊也。”歲餘牧犍破降,叟既先歸國,朝廷以其識機拜虎威將軍,賜爵復始男。高宗時召叟及(金城宗)舒並使作檄劉駿蠕蠕文,舒文劣於叟。(廣寧常)順陽數子稟叟獎示,頗涉文流。(高)閭作宣命賦,叟為之序。 同書同卷《宋繇傅》(《北史》叁肆《宋繇傳》同)略云: 宋繇,敦煌人也。曾祖配、祖悌世仕張軌子孫,父僚張玄靓龍骧將軍武興太守。(繇)隨(張)彦至酒泉,追師求學,閉室誦書,晝夜不倦,博通經史,諸子羣言,靡不覽綜。吕光時舉秀才,除郎中,後奔段業,業拜繇中散常侍。西奔李暠,歷位通顯。雅好儒學,雖在兵難之間講誦不廢。每聞儒士在門,常倒屣出迎,停寢政事,引談經籍。沮渠蒙遜平酒泉,於繇室得書數千卷,歎曰:“孤不喜剋李歆,欣得宋繇耳。”拜尚書吏部郎中,委以銓衡之任。蒙遜之將死也,以子委託之。世祖並凉州,從牧犍至京師,卒。 同書同卷《張湛傳》(《北史》叁肆《張湛傳》同)略云: 張湛,敦煌人,魏執金吾恭九世孫也。湛弱冠知名凉土,好學能屬文。仕沮渠蒙遜,凉州平,入國,年五十餘矣。司徒崔浩識而禮之,浩注易,叙曰:“國家西平河右,敦煌張湛、金城宗欽、武威段承根三人皆儒者,並有儁才,見稱於西州,每與余論易,余以左氏傳卦解之,遂相勸為注,故因退朝之餘暇而為之解焉。”其見稱如此。湛至京師, 家貧不粒,浩常給其衣食,薦為中書侍郎。湛知浩必敗,固辭,每贈浩詩頌,多箴規之言。浩亦欽敬其志,每常報答,極推崇之美[此三十八字北史文]。及浩被誅,湛懼,悉燒之。兄懷義,崔浩禮之與湛等[此七字北史文]。 同書同卷《宗欽傳》(《北史》叁肆《宗欽傳》同)略云: 宗欽,金城人也。父燮,吕光太常卿。欽少而好學,有儒者之風,博綜羣言,聲著河右。仕沮渠蒙遜,為中書侍郎、世子洗馬。欽上東宫侍臣箴。世祖入凉州,入國,拜著作郎。與高允書贈詩,允答書並詩,甚相褒美[此十五字北史文]。崔浩之誅也,欽亦賜死。欽在河西撰蒙遜記十卷,無足可稱。 同書同卷《段承根傳》(《北史》叁肆《段承根傳》同)略云: 段承根,武威姑臧人。父暉,乞伏熾磐以暉為輔國大將軍凉州刺史御史大夫。磐子暮末襲位,暉父子奔吐谷渾暮璝。暮璝内附,暉與承根歸國,世祖素聞其名,頗重之,以為上客。後暉從世祖至長安,有人告暉欲南奔,世祖密遣視之,果如告者之言,斬之於市。承根好學,機辯有文思,而性行疏薄,有始無終。司徒崔浩見而奇之,以為才堪著述,言之世祖,請為著作郎,引與同事。世咸重其文而薄其行,甚為敦煌公李寶所敬待。浩誅,承根與宗欽俱死。 同書同卷《闕駟傳》(《北史》叁肆《闞駟傳》同)略云: 闞驷,敦煌人也。祖惊有名於西土,父玖為一時秀士。駟博通經傳,三史羣言,經目則誦。注王朗易傳,學者藉以通經,撰十三州志行於世。(沮渠)蒙遜甚重之,拜秘書考課郎中,給文吏三十人,典校經籍,刊定諸子三千餘卷。姑臧平,樂平王丕鎮凉州,引為從事中郎。王薨之後還京師,卒,無後。 同書同卷《劉昞傳》(《北史》叁肆《劉延明傳》同)略云: 劉昞,宇延明,敦煌人也。父寶以儒學稱。昞年十四就博士郭瑀學,瑀遂以女妻之。後隱居酒泉,不應州郡之命,弟子受業者五百餘人。李暠徵為儒林祭酒從事中郎。暠好尚文典,書史穿落者親自補治,昞時侍側,前請代暠,暠曰:“躬自執者,欲人重此典籍,吾與卿相值,何異孔明之會玄德~”遷撫夷護車,雖有政務,手不釋卷。昞以三史文繁,著略記百三十篇八十四卷。凉書十卷,敦煌實錄二十卷,方言 三卷,靖恭堂銘一卷,注周易、韓子、人物志、黄石公三略,並行於世。(沮渠)蒙遜平酒泉,拜祕書郎,專管注記。築陸沈觀於西苑,躬往禮焉,號玄處先生,學徒數百,月致羊酒。牧犍尊為國師,親自致拜,命官屬以下皆北面受業焉。時同郡索敞、陰興為助教,並以文學見舉,每巾衣而入。世祖平凉州,士民東遷,夙聞其名,拜樂平王從事中郎。世祖詔諸年七十以上聽留本鄉,一子扶養,昞時老矣,在姑臧歲餘,思鄉而返,至凉州西四百里韭谷窟,遇疾而卒。昞六子,次仲禮留鄉里。太和十四年尚書李沖奏:“昞河右碩儒,今子孫沈屈,未有禄潤,賢者子孫宜蒙顯異。”於是除其一子為郢州雲陽令。正光三年太保崔光奏曰:“故樂平王從事中郎敦煌劉昞著業凉城,遺文在兹,篇籍之美頗足可觀。維祖逮孫相去未遠,而令久淪皁隸,不獲收異,儒學之士所為竊歎,乞敕尚書推檢所屬,甄免碎役。”四年六月詔曰:“昞德冠前世,蔚為儒宗,太保啟陳,深合勸善,其孫等三家特可聽免~”河西人以為榮。 同書同卷《趙柔傳》(《北史》叁肆《趙柔傳》同)略云: 趙柔,金城人也。少以德行才學知名河右,沮渠牧犍時為金部郎。世祖平凉州,内徙京師。高宗踐阼,拜著作郎。 同書同卷《索敞傳》(《北史》叁肆《索敞傳》同)略云: 索敞,敦煌人。為劉昞助教,專心經籍,盡能傳昞之業。凉州平,入國,以儒學見拔為中書博士。篤勤訓授,肅而有禮。京師大族貴遊子弟皆敬憚威嚴,多所成益,前後顯達位至尚書牧守者數十人,皆授業於敞。敞遂講授十餘年。敞以喪服散在羣篇,遂撰比為喪服要記。 同書同卷《陰仲達》傳(《北史》叁肆《段承根傳》附陰仲達事蹟)略云: 陰仲達,武威姑臧人,少以文學知名。世祖平凉州,内徙代都。司徒崔浩啟仲達與段承根一百,二人俱凉土才華。同修國史,除祕書著作郎,卒。 同書《術藝傳?江式傳》(《北史》叁肆《江式傳》同)略云: 江式,陳留濟陽人也。六世祖瓊晋馮翊太守,善蟲篆詁訓。永嘉大亂,棄官西投張軌,子孫因居凉土,世傳家業。祖强字文威,太延五年凉州平,内徙代京,上書三十餘法,又獻經史諸子千餘卷,由是擢拜中 書博士。父紹興,高允奏為秘書郎,掌國史二十餘年。式少傳家學,除符節令,以書文昭太后尊號謐册特除奉朝請,仍符節令,篆體尤工,洛京宫殿諸門板題皆式書也。延昌三年三月式上表曰:“臣六世祖瓊,家世陳留,往晋之初,與從父兄應元,俱受學於衛覬,古篆之法,倉雅方言說文之誼,當時並收善譽。而祖官至太子洗馬,出為馮翊郡,值洛陽之亂,避地河西,數世傳習,斯業所以不墜也。世祖太延中,皇威西被,牧犍内附,臣亡祖文威杖策歸國,奉獻五世傳掌之書,古篆八體之法,時蒙褒錄,叙列於儒林,官班文省,家號世業。暨臣闇短,漸漬家風,參預史宫,題篆宫禁,是以敢藉六世之資,奉遵祖考之訓,輒求撰集古來文字,以許慎說文為主,爰採孔氏尚書、五經音注、籀篇、爾雅、三倉、凡將、方言、通俗文、祖文宗、埤倉、廣雅、古今字詁、三字石經、字林、頡集、諸賦文字有六書之誼者,皆以次編聯,文無復重,糾為一部。其古籀奇惑俗隸諸體,咸使班於篆下,各有區别,訓詁假借之誼,僉隨文而解。音讀楚夏之聲,並逐字而注。其所不知者,則闕如也。”詔曰:“可如所請。”於是撰集字書,號曰古今文字凡四十卷,大體依許氏說文為本,上篆下隸,其書竟未能成。 同書陸拾《程駿傳》(《北史》肆拾《程駿傳》略同)略云: 程駿,本廣平曲安人也。六世祖良晋都水使者,坐事流於凉州,祖父肇,吕光民部尚書。駿少孤貧,師事劉昞,性機敏好學,晝夜無倦。駿謂昞曰:“今世名教之儒咸謂老莊其言虚誕,不切實要,弗可以經世,駿意以為不然,老子著抱一之言,莊生申性本之旨,若斯者可謂至順矣。人若乖一,則煩偽生,爽性則沖真喪。”昞曰:“卿年尚稚,言若老成矣。”由是聲譽益播,沮渠牧犍擢為東宫侍講。太延五年,世祖平凉,遷於京師,為司徒崔浩所知。文成踐阼,拜著作佐郎,未幾遷著作郎。顯祖屢引駿與論易老之義,顧謂羣臣曰:“朕與此人言,意甚開暢。”拜祕書令,沙門法秀謀反伏誅,駿上慶國頌十六章,並序巡狩甘雨之德焉。又奏得一頌,始於固業,終於無為十篇。太和九年卒,所制文筆自有集錄,弟子靈虬。 《北史》貳壹《崔宏傳附崔浩傳》云: 浩有鑒識,以人倫為己任。明元太武之世,徵海内賢才,起自仄陋及 所得外國遠方名士,拔而用之,皆浩之力也[寅恪案:魏書叁伍崔浩傳無此節]。至於禮樂憲章皆宗於浩。 《魏書》伍叁《李冲傳》(《北史》壹百《序傳》同)略云: 辛沖,隴西人,敦煌公寶少子也。顯祖末為中書學生,高祖初以例遷祕書中散,典禁中文事,以修整敏惠,漸見寵待,遷内祕書令南部給事中。舊無三長,惟立宗土督護,所以民多隱冒,五十三十家方為一户,沖以三正治民,所由來遠,於是創三長之制而上之。文明太后覽而稱善,遂立三長,公私便之。遷中書令,尋轉南部尚書。沖為文明太后所幸,恩寵日盛,賞賜月至數十萬,密致珍寶異物以充其第,外人莫得而知焉。沖家素清貧,於是始為富室,而謙以自牧,積而能散,近自姻族,逮於鄉閭,莫不分及,虚已接物,垂念羈寒,衰舊淪屈由之躋叙者亦以多矣。是時循舊王公重臣皆呼其名,高祖常謂沖為中書而不名之。文明太后崩後,高祖居喪,引見接待有加。及議禮儀律令,潤飾辭旨,刊定輕重,高祖雖自下筆,無不訪決焉。於是天下翕然,及殊方聽望咸宗奇之。高祖亦深相仗信,親敬孺甚,君臣之間,情義莫二。及改置百司,開建五等,以沖參定典式,封榮陽郡開國侯,拜廷尉卿,尋遷侍中吏部尚書。詔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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