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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和得禄

2018-04-03 12页 doc 27KB 3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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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和得禄有福和得禄 报丧一样的铜锣声是从村公所方向传来的,有福和得禄从各自的家里被震出来,蹲在一棵老榆树裸露出的树根上。十几个老喜鹊窝陶罐一样吊在树冠里,喜鹊每年都要建一所新房子。两只蚂蚁抬着一块硕大的饭粒儿,麻利地迈着细碎的步子从他们脚前走过。咣咣的铜锣声渐渐近了,有人扯着叫驴嗓子喊:大伙听着,明儿个皇军进村,各家人等统统上街迎接,现在每户来一人到村公所领旗子。 一 有福说,鬼子真的来了! 得禄说,看来不假。 有福不安起来,重新点燃熄灭的烟袋,说咱也像多伦下来的难民一样逃难去吧?得禄透过远天一块漂浮的黑云望着老天说不用吧,...
有福和得禄
有福和得禄 报丧一样的铜锣声是从村公所方向传来的,有福和得禄从各自的家里被震出来,蹲在一棵老榆树裸露出的树根上。十几个老喜鹊窝陶罐一样吊在树冠里,喜鹊每年都要建一所新房子。两只蚂蚁抬着一块硕大的饭粒儿,麻利地迈着细碎的步子从他们脚前走过。咣咣的铜锣声渐渐近了,有人扯着叫驴嗓子喊:大伙听着,明儿个皇军进村,各家人等统统上街迎接,现在每户来一人到村公所领旗子。 一 有福说,鬼子真的来了! 得禄说,看来不假。 有福不安起来,重新点燃熄灭的烟袋,说咱也像多伦下来的难民一样逃难去吧?得禄透过远天一块漂浮的黑云望着老天说不用吧,听说当时多伦有军队打鬼子,鬼子才杀人。抽烟和望着老天是有福和得禄无助时的习惯,渐久就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 有福刚点着的烟袋又熄灭了,他说不对,听说鬼子见咱中国人就杀,那些只会拿锄头的庄户百姓手里哪来的枪?得禄眨着眼说,那保长咋还欢迎日本人? 咋?投降呗!就是汉奸! 汉奸~汉奸!有福中了邪一样地独自叨念着,一个天才的念头从心底山泉一样地涌出,这个念头像春旱干裂的土地上突然冒出的一颗青苗,干瘦的身体被自己的念头激动得持续战栗,老脸憋尿一样涨得彤红: 咱俩当他娘的汉奸吧! 当汉奸?得禄惊得眼珠瞪成两个土豆。 有福说你别瞅鬼一样瞅我,说你现在最愁的事是啥?还不上九阎王的地租呗!这不对了?现在是九阎王的天下,日本人来了不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了?我们当了汉奸一旦得势,不就再不怕他九阎王了?那还用两代人给狗日的当佃户?得禄说乡亲们会一人一口唾沫给咱淹死!后辈儿孙谁还能抬起头来走路?不行,不行!有福说你这人咋的死心眼儿,等咱把九阎王臭虫一样捏死,咱不就不干了吗?得禄抹了一把被有福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愣了愣说也是啊! 干不干? 干球的! 有福发现再次点着的烟袋又灭了,他没再点着,俩人站起身,细瞅脚下搬粮的蚂蚁已经跑出一步远,这才抬脚相跟着去村公所拿旗子。有福说多好的日子啊!得禄说你眼红树上的喜鹊年年都住新房子?有福回头看了看地上搬粮的蚂蚁。 村公所里来了不少人,门口蹲着一堆、墙头靠着的一溜、当院圪蹴着一圈,看着拿在手里的旗子神色不安,这旗像是突然从云中飘下的,藏掖着人们认知中全部的神秘,他们惴惴不安地揣摩着旗子是招鬼的幡呢?还是捉鬼的符? 有福问,这是甚旗?白洋布上一颗红蛋! 红蛋?还驴蛋呢!我看你混蛋!那是太阳,这是日本的太阳旗。村公所的白仨儿抱着一捆旗子呵斥着。 得禄拎着烟袋挤过来问白仨儿,白侄子,咱中国的旗子是啥样的? 嘿!你都活到快死了,咋还不知道自家旗子的颜色? 咱爷爷辈儿就没走出过这深山老沟,咱钻在深沟里和老鼠钻在洞里一样,见过啥啊!你又没给咱发过,哪像日本人,一来就一家发一个。 嘿,老小子,说来说去怨我啦? 有福和得禄领了旗,走出去不久又返了回来,嗫嚅着问白仨儿能不能再一人给他们一个旗子? 嗯……行!可别回去做尿布啊…… 二 秋天的黎明深黑而干冷,有福和得禄俩老汉双手举着领来的四面太阳旗,带领全家庄重地走上街头。昨晚有福让老伴儿缝了半夜全家衣服的破口,他自己找了两根光滑的木棍儿,用一条孩子不能再穿的破裤子撕碎作布条,把两面太阳旗的旗杆儿绑接得长长的,他要让日本人一眼就能在百旗飘飘中发现他家旗子的不同,害得老伴儿因为心疼熬掉的一碗底麻油一夜没睡着。 太阳似乎被地主无端加了地租,灰塌塌的一张脸上全是无助的木然,秋风已经凉透,把那些最早失去养分的树叶吹落灰暗的枝头,人们陆陆续续地挤满在树叶惶惶飘落的狭窄土街。大人们阴着脸不安地议论着、猜测着,孩子们举着旗子在人流的空隙间穿梭着。几条瘪着肚皮的杂毛瘦狗惊恐地游走在人群中。 树梢上的孩子高喊着,来了,来了! 人多么?树下的大人仰脸问。 好大一长溜,有黄的,有黑的。 马蹄声渐渐进了村口,杂乱的声音加快了人们心跳的节奏。大家把起先随意提着、胳膊夹着、墙头立着的太阳旗重新举好,闪到街道两旁。九阎王带着一帮富户举着太阳旗,顺着大街往前迎。有福一捅得禄,俩人一前一后挤出人群,把本来就加长旗杆儿的旗子举得高高的,跟在九阎王等几家富户的身后。 满街的目光点射他俩的后背,目光从开始的疑惑渐成忿恨,慢慢地充满了寒气和毒素。俩人的脊背不由得阵阵发冷,接着又大汗淋漓了,他们顾不上琢磨为啥今儿个越冷咋还越会出汗?脖子一下被抽走了筋骨,干瘦的头颅只能低低耷拉着,肩头瞬间压了一座山,心突突地跳,腿慌慌地软…… 九阎王也觉出大街上的气氛不对劲儿,一回头,见佃户有福、得禄举着两面高高的太阳旗,竟然跟在他们一伙富户身后,他皱了皱眉,平生第一次向他们干笑了两声…… “叭、叭”村口两声枪响,鬼子进村了。 三匹马并排走在队伍最前面,中间是个鬼子军官,左挎一支短枪,右挎一把东洋刀,那颗胖脸肥头和着战马的步点一颤一颤地晃。军帽下,一双山耗子眼傲慢地瞥着街道两旁的村民。 欢迎皇军进村!欢迎皇军进村!九阎王一帮人哑着嗓子乱哄哄地嚷,几个人右手的太阳旗一举一举的,活像跑江湖的耍丑。 前面过了一阵子穿黄衣裳的鬼子,后面是穿黑衣裳的马队,队伍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人们辨得清他们是中国人。中国人干吗要跟着鬼子屁股后边跑?他们种地不用交租?后来才知道,他们叫皇协军。 鬼子约摸在村里歇了半晌,就又顺着大路往张家口方向去了。人们不安的心刚有些许平静,村公所的破锣又在街上哐哐地破响:大家听着,每家交十斤蚕豆,一千斤青草到村公所,给皇军的战马储备草料,今晚交不齐,皇军说了,格杀毋论。 不是不杀,是不到时候!人们议论着,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哆嗦。 有福和得禄家青草足够两千斤,因他们每年都能割下上万斤的青草,为的是换些小钱,可这20斤蚕豆是死活都弄不来的。人都整天吃糠咽菜的,糠是粗糠,菜是野菜和菜叶。俩人合计了一阵儿,决定先交青草再说。他们找了绳子,开始往村公所背草。 过秤的白仨儿光棍一条,是个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主,早些年干过几天土匪。一次去打劫,不巧撞上吉鸿昌的一个连,差点丢了小命,负伤后逃回家乡,这次日本人一来,他又算找到了亲爹。 过完秤,有福瞅瞅四下无人,慌慌张张地凑到白仨儿跟前低声问,白兄弟―― 什么白兄弟,叫白大爷。白仨儿瞪起狼眼喊。 啊,白大爷!有福嘴里叫着,心里骂了八遍白眼狼、白儿子、白孙子。哼!神气个屁,等你有福大爷当上汉奸,让你喊亲爹你不敢喊亲爷。 日本人都走了? 还有一个班的皇军和一名翻译官征收草料,准备打仗。 和谁打仗? 二十九军。 谁厉害? 你找死啊,谁还能比皇军厉害? 有福拽了一把得禄,俩人慢慢贴近东屋窗根儿下。屋里的说笑很嘈杂,鬼子呜里哇啦的都不是中国的鸟语,半句日本话半句中国话在夸太君威严、高明什么的,应该是那个翻译官了。俩人踌躇着,得禄抬头望着老天爷,有福去掏烟袋,但同时俩人又终止了平日养成的无奈动作,同时推开了鬼子的房门。 三个日本人坐在炕上,围着一张桌子喝酒,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至于是什么菜,俩人谁也没敢抬眼瞅。地上立着一个麻秆儿似的中国人,正满嘴喷着唾沫星子吹捧着鬼子,鬼子正笑得哈哈的。发现进来两个愣头愣脑的人,几个鬼子直愣愣地瞪着他们。 有事儿?翻译官阴着瘦干的狗脸。 没,没事!俩人瞪着瓷哇哇的四只眼,答不上话来。 滚出去!翻译官阴着的狗脸刷地拉长,撵狗一样地呵斥。 有福哆嗦着硬,起笑脸,别、别生气,翻译官老爷,你跟日本人说说情,我俩、我俩想当,当汉奸! 什么?什么?翻译官先是僵住了死爹的长狗脸脸,忽地笑了,笑又僵住,随后就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只得转身对几个鬼子咕噜了一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朝他俩咕噜着,直举大拇指。 翻译官转身笑着说,太君问你们是商人?有枪?知道八路军?俩人一听傻了眼,牙疼似的支吾了一阵说自己啥也没有,也没有见过八路军。 翻译官冲他俩嘴一撇、眼一斜,回头对鬼子说了,鬼子听了直摇头。翻译官说,太君说了,你们当个顺民都是愚民,皇军不用你们这样的人干事儿。 那,那甚样的人能当汉奸? 什么汉奸,你个老棺材仁儿,是骂老子吧?再提汉奸我告诉皇军把你们拉出去喂狗。 那、那叫甚? 要说为皇军效力。接着翻译官想了想说,嗯,就像你们这儿的九阎王才够资格,皇军准备让他当这一带的维持会长。 俩人的头立马就嗡嗡地响闷闷地大,两腿先是僵直后又一软险些瘫倒…… 这时,白仨儿进来,问翻译官俩人进来干啥。翻译官把原委一说,只把个白仨儿乐得前仰后合直岔气,眼泪鼻涕大把抓。俩人羞得夺门而逃,身后的爆笑鬼一样不依不饶地追出老远。 他俩急慌慌地跑出村子,还好没碰见人,恰遇一条深沟,便老鼠一样吱溜一下钻了进去,哪里还敢再出去?得禄扑通跪倒在地,举手望天,老天爷呀,咱穷人咋得连个汉奸都不配当,咋得就当不上啊!有福只是哆哆嗦嗦地一遍接一遍地往烟锅里装烟叶,却总也装不满…… 那张能够回家的脸,能够面对众乡亲的脸生生地丢尽了,丢得再也找不回来…… 三 一直苦挨到天黑,俩人慢慢从沟里往外摸,天阴沉沉的黑,看不到一丝使人兴奋的光,磕磕绊绊的大半天才摸到了沟口,但依旧是一片黑暗,整个世界黑成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两颗衰老的心上。 进村时,他俩倒感激这黑暗了,如果天亮着,乡亲们该咋看自己?老伴儿、儿女永世不能抬头做人。汉奸、汉奸、狗汉奸……俩人似乎听到了人们的咒骂,并能分辨出那骂声里有邻居胡大娘、王二狗、三栓子、老皮头,还有老伴儿、儿子三皇、女儿荒女……俩人似乎立在地狱的门口,吓得再不敢往前挪动半步。 得禄问,咋办?有福摸了摸腰里背草用的绳子,说上吊吧!得禄说那就去阎王殿吊。俩人照直奔向九阎王的宅院,有了解脱的招,脚下也就有力。 站在那扇朱漆大门前,他们把腰里系着的绳子解下来提在手上。得禄问:去哪儿上?有福说,你说呢?得禄说,去狗日的屋里?有福说,院里有狗,会惊动护院的。那就门楼吧~ 说完,各自寻来一块石头垫脚,但还是够不着门楼上的椽头。这时才看清两旁的石狮。平日他们路过这里都绕着走,每年交租季节不得不来时,走到大门口都不敢正视两边凶猛的狮子,总觉得狮子大张的嘴就是等着吃他们的。而今他们骂着自己的眼瞎,手扳着狮子嘴里锋利的大牙齿,坦然地爬上狮子头顶,将绳子系在椽子上,然后脸对脸把脖子伸进挽好的绳套。 后悔不?后悔。后悔甚?不该去当汉奸。你后悔不?不后悔。不后悔啥?命好当了汉奸,不就报仇了?想荒女么?想!想荒女娘么?想!想三皇么?想~想三皇娘么?想!别说了,再说我会心软的。好,不说了。闭上眼。闭不上。我也是! …… 等等!有福一声低喝,差点把得禄惊得掉下狮子头。急忙把头从绳套里拉出来。慌得四下瞅瞅,你喊什么?咋的?后悔了? 有福蹲在狮子头上,抬头问:夜个儿狗子家谁死了?谁也没死啊!那狗子和他娘把谁埋在后山了? 得禄右手抓着绳套敲打着谢顶的光头,敲着敲着突然用绳套指着有福,嘴里想说什么,好半天没挤出声儿来,脸憋得发紫。有福说你猜到我的意思了?你怕?得禄终于憋出几个字:你,你不怕遭报应!有福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差点套上绳子的瘦干鸡脖子,不能吧!反正人已经死了。得禄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绳子的一头系在椽头上,他会把绳套扔过来,像蒙古人套马一样把有福的脖子套牢、勒紧!有福你就损吧,那还是个孩子呢,你忍心拿一个孩子的尸首去换个汉奸当? 等咱得了势再厚葬孩子还不行?不然你让老天爷返回到三年头上重过。让这三年没有大旱,让这三年连年丰收,让这三年不欠九阎王的地租还有余粮。不让九阎王拿咱两家的房子抵债! 有福的话像一簸箕秋霜从头顶泼到心头,得禄蔫儿了。一颗头生生钻到裤裆里,半天嗫嚅着:等咱得了势一定要好好厚葬孩子!两个人很快又隐匿于暗夜,身后的两个绳套还摇晃在门楼下的黑影里。得禄说咱们把绳子解下来吧。有福说等等吧!这是咱们最后的退路! 进入后山,穿过村子是最近的路,可两个人不敢走,怕那些看家狗发现他们这两条汉奸狗,叫嚷出人来被人乘着黑夜除了奸。只好沿着村子东边往后山转,因为有福记得村东的张皮匠家门外的粪坑里常年插着一把缺口的铁锹。而且他家没有狗! 后山的山脚有一片黄土坡,一条水沟把土坡冲开两半,沟有一里深,从沟底一直往里走,走到一半时往右攀上沟沿,就能看到那个黄土堆起的新坟。原先这是一个老墓窟,当初埋在这里的女人早就被挖出来远嫁到山外配了阴婚。俩人跪在坟前喘了几口气,想对坟墓说几句话,又啥也说不出来。气喘得差不多了,每人磕了三个头,起身开始挖。俩人为此事攒足了劲儿,凑到近前一看,墓堆上有一处堆着一些树枝,可见埋得潦草。揭开树枝,借着依稀的星光,看到一节木柜。有福知道这可是狗子家惟一的木柜,狗子娘也真舍得啊! “谁啊――” 有福吓得蹲在木柜上,回头问得禄,有人来了? 得禄说没有啊!有福说,那你问谁呢? 得禄说我就没说话! 有福看了一眼踩在脚下的木柜头皮就冷冷抽紧,想逃离木柜,可腿软得真像被鬼抓着一样,怎么也抬不动。要命的是脚下又传来一声:“谁啊――?” 有福彻底瘫在木柜上~ “谁啊――?” 四 得禄背着那孩子在前面走,有福提着铁锨在后边紧跟着,得禄虽然干瘦,但骨架很大,背着一个人也让有福一路好追。有福在一个下坡好不容易又追到可以低声说话的距离。忙说你慢点。得禄埋头赶路,咋啦?要变卦?还想着送给鬼子?送回狗子家可是你先说的。 我的活祖宗你小点声,别让小八路听见! 他早又昏过去了。 那放下看看啊!。 两个人把那孩子轻轻地放到一片山菊丛中,让他平躺在一片山菊花上。有福摇摇他的脸,见没啥反应,才坐好了说,既然小八路活了,咱就一定不能交给鬼子!当不成汉奸咱不是还没解那绳套吗?问题是狗子和他娘问咱咋知道小八路能复活?为啥这深更半夜的要往墓堆上跑?说着掏出烟杆儿伸到烟袋装烟,就那么一直装着。得禄揪起一支山菊花塞在嘴里嚼着。难捱的死寂使得小八路不太均匀的呼吸显得特别刺耳,吵得俩人心烦意乱~ 呸――得禄把满嘴的山菊花汁啐到地上。就说,就说咱们怕汉奸九阎王来挖小八路,过来看看,听到里边喊救命! 可小八路没喊“救命”,喊得是“谁啊”。 那,那就“谁啊”,管它呢,就这了,爱信不信!小八路是咱救的这没错吧!走吧! 走吧!再迟了小八路真的死了可就没人能救咱了! 有时候做好事也是怕半夜敲门的!半夜敲门的是鬼不是鬼都让人害怕!别管敲门的动静儿大小,屋里人的心跳也会是丢在水里的兔子,乱扑腾。狗子娘的话是:你两个死鬼,吓得我心跳得摁都摁不住! 狗子娘护理过这个小八路两天,也是在半夜被狗子从山上背回来的,狗子上山去捉獾子,他娘手有烧伤,都说獾子熬成的油疗效奇好。獾子没找到,在一个岩缝儿里发 现了这个小八路,当时小八路还能说话,他说是撤退时半夜行军从崖顶摔下来的,都已经两天了,说完就昏了过去。挨到半夜,狗子藏好小八路的枪,把他背回家,狗子娘紧着伺候着还是把小八路给伺候死了。 狗子娘望着得禄背回来的小八路连哭带说:孩子,大娘真以为你死了,真以为你死了…… 有福和得禄瞅着空儿仓惶逃出狗子家,害怕一会儿安静了狗子娘问起发现小八路还活着的事。东天隐约泛起了一种死灰死灰的暗白,像小八路在星光下的脸。和当时看到小八路的脸一样,逼迫得两个人无所适从。是啊!天就要亮了,天一亮,白仨儿就会把他俩想当汉奸不够资格的事,羊粪一样抖撒到村子的大街小巷。当时鬼子就问了:是商人?有枪?知道八路军?原想用小八路的尸体糊弄鬼子,就说是被他俩打死的。谁知小八路还活过来了。枪,哪有啊!小八路的枪只有狗子知道,哪敢问啊!商人就更别想,如果是商人还用得着当汉奸吗, 俩人谁也没说话,默默地在村边走。不用招呼都知道该去哪里!他们走得很慢,天亮也就一个时辰,目标也就二、三百步。这些就是他们在苦难中的时间和到一个没有贫穷,没有欺压地界的距离。 终于又攀上狮子头,终于又抓住了绳环。然后脸对脸把脖子伸进挽好的绳套。 忽然远处传来杂乱紧张的脚步声,急人的还是冲这边来的,俩人急忙扔掉绳套跳下狮子藏在院墙的一角。 脚步声近了,一个人背上趴着个人在后,一个人在先,和前半夜他们背着小八路的情形还差不多,他们一溜小跑地到大门前。前边的人轻叩门环轻声喊老龟。声音是九阎王的二小子虎山。很快门里有人大声问,谁呀!虎山说老龟你小点声,有一个二十九军的伤员,快开门! 门瞬间打开,几个人溜了进去!大门又轻轻地掩好插上了。 有福和得禄在黑暗中同时准确地抓住了对方粗硬的手,有福觉得像前年挖草药时在崖畔脚下一滑的瞬间抓住的那棵杏树根;得禄惶惑是去年冬天在井边打水时,滑下井口的一瞬抓住的辘轳把。心底漾出同样的喜悦:他娘的,又活了! 俩人跌坐在地上,老天爷可终于开了眼了,九阎王啊你也有倒霉的时候!他们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泪水流得差不多了,得禄说走吧!去告发老王八九阎王去,他收留二十九军的伤员,看他这次还咋有资格当汉奸? 这时一股凉风吹来,有福打了个冷颤。那种绝处逢生的激动平静了,他拉住要走的得禄说二十九军是国军,也是打鬼子的!那咱不是还打算把八路送给鬼子?那是死人,这个还活着! 沉默!俩人僵尸一样杵在黑影里…… 好久才说:虎山为啥救二十九军的人? 这孩子不是在保定上学吗?和他爹不是一路人! 沉默!俩人僵尸一样杵在黑影里…… 终于又攀上狮子头,终于又抓住了绳环。然后脸对脸把脖子伸进挽好的绳套…… 五 第二天,人们在九阎王的朱漆大门前发现两个吊起的死人,认得出那是鬼子!围观的人们惊异地悄声猜测着,真的不得了哦!谁能把鬼子吊到这里? 这有啥奇怪的?只要敢,鬼子就是鬼! 几天后,九阎王向日军汇报,村里出现了八路军游击队。 多少人? 四个人,一条枪…… 责任编辑:段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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