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深沉挚爱的歌_读舒婷的诗_祖国啊_我亲爱的祖国_

2010年 6月 总 第 25卷 * 作者简介：秦薇，北京培黎职业学院艺术传媒系讲师，北京师范大学在职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应用写作。 （北京培黎职业学院艺术传媒系 北京 100085） *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是舒婷的代作之一，写于 1979年，它以鲜明深刻的思想性和新颖独特的艺术风格，拨 动了人们的心弦 , 受到广大读者的关注与欢迎 , 并荣获 1979—1980年全国中青年诗人优秀诗歌奖。舒婷是 80年代 引起广泛关注的“朦胧诗”的代表，当时中国诗坛呈现出令 人欣喜的崭新气象，诗人辈出，流派众多，思潮迭起。诗人以 他们的良知，超凡的勇气，抨击黑暗，直面人生，承担使命。 舒婷在写这首诗的时候，还是灯泡厂里一名焊锡女工。 “当时正值粉碎“四人帮”，结束了‘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政方 针，祖国的各项事业百废待兴。经过了迷惘、深思与沸腾，诗 人发出了时代的最强音：‘富强祖国’！”[1]舒婷在《生活，书籍 与诗》一文中回忆了她创作这首诗歌时内心不可抑止的激 情。她说：“我写《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时正上夜班，我很 想走到星空下，让凉风冷却一下滚烫的双颊，但不成，我不 能离开流水生产线。由于常常分心，锡汁淌到指间，燎起大 大小小的水泡。”这位青年女工，经历了十年浩劫的动荡岁 月，社会主义新时期的思想解放运动又开启了她的心扉，促 使她对人民、对祖国的命运进行热诚而深刻的思考。这首诗 正是一个青年女工向祖国倾诉情怀的歌，她深爱着自己的 母亲———祖国, 为祖国的贫穷落后和遭受的磨难而悲伤痛 苦，同时对祖国的未来又充满了希望和信心。本诗表达了作 者发自心底的期待和呼声，也表达了人民期待祖国繁荣富 强的真实情感，它展示了当时那个特定年代的“语境”。反映 了社会主义新时期的一代青年深沉的思考、执着与探索。 舒婷的诗具有细腻温婉、浪漫抒情的女性风格，她的诗 流动着一种忧郁却又激昂的情愫，在经历了那场十年浩劫 和动荡的岁月之后，那种对祖国和人民强烈的责任感，促使 她对“昨天”的劫难和现实的严峻进行深刻而痛苦的反思。 她像一个虔敬的探索者，怀着一颗忧郁敏感的心，走进历 史、走进现实、走进深邃的情感和内心世界，以自己的真诚 向世人倾诉她的迷茫、她的痛苦、她的期盼。舒婷的诗忧伤 而不绝望，沉郁而不悲观，充满对人生的反思、对理想的追 寻，有着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 全诗共四节，从历史、现实、未来这三度空间，折射出祖 国曲折坎坷的经历，也表现了诗人的痛苦与坚韧，理想与追 求。同亿万青年一样，诗人对生于斯长于斯的祖国充满深深 的挚爱，如远方的游子对深爱的母亲，这种爱来自心底，没 有娇柔、没有功利。它抒发的是诗人悲其所悲、乐其所乐、思 其所思的情怀。我们来分析第一节：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 我是你额上熏黑的矿灯， 照你在历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 我是你干瘪的稻穗；是失修的路基； 是淤滩上的驳船。 把纤绳深深 勒进你的肩膊， ———祖国啊！ 在这里，作者以沉重的笔调，回顾着不堪回首的过去， 祖国几百年来饱受磨难和艰辛曲折的历程，诗人痛苦迷惘， 她以独特的视角与个性鲜明的笔触，挖掘深刻象征的意象， 展示着祖国沉重的过去：“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数 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在第一幅画面中，诗人给我们展现 的是：河边上那破旧的老水车，不知经历过多少代，残破得 快散了架，汲水时就像老祖母用过的旧纺车，发出吱吱呀呀 愁苦的哀吟；在第二幅画面中，作者写道：“我是你额上熏黑 的矿灯”，这盏矿灯用了不知多少代，太破旧了，光亮不足， 一曲深沉挚爱的歌 秦 薇 【内容摘要】舒婷这首诗以传神的笔墨塑造了新颖独特的祖国形象，并将“我”与祖国紧密相连，达到了水乳交融、唇齿相依的崇 高境界。在经历了十年浩劫和动荡岁月后，那种对祖国和人民高等的责任感，促使作者对“昨天”的劫难和今天的现实进行深刻 而痛苦的反思。她带我们走进历史、走进现实、走进深邃的情感和内心世界，真挚地表达了对祖国的深情和期盼，以及愿为祖国 母亲献身的真情。 【关 键 词】舒婷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社科纵横 新理论版SOCIAL SCIENCES REVIEW ———读舒婷的诗《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125 戴着它已不能照亮前面的路，作者用“蜗行摸索”，刻画出在 崎岖黝黑的隧道里前行的艰难。当前置了“历史的隧洞”这 个词组时，一个奇特的意象突然开阔、深邃，然而又沉重起 来，让人心潮激荡，不堪回首。它把中华民族数百年的艰辛 苦涩一齐掬给我们。接着用“干瘪的麦穗”、“失修的路基”、 “淤滩上的驳船”这三组单个的意象来比喻灾难深重的祖国 和人民所经历的凄风苦雨、深重压迫，虽艰难跋涉，却看不 到希望。在满是淤泥的河滩上，那负重的驳船挣扎着，它不 甘搁浅，抗争着，向往着轰鸣的激流。突然，作者笔峰一转： “把纤绳深深/勒进你的肩膊”，这是警醒，是呼唤，这更是肩 负万钧之重的行动。 面对祖国历经劫难、创重痛深，祖国的儿女们(我)痛苦、 迷惘。但是并没有因此绝望、沉沦，而是擦干了眼泪，“把纤 绳深深勒进”肩膊，加入负重者奋发前行的行列。他们昂着 头，躬着背，双手牢牢抓住绳索，肩膀扣着粗重的纤绳，呼着 船歌，与激流险滩搏击着。这是含着希望，带着伤痕，又涌动 着赤诚的放歌。虽历经艰辛，却决不放弃后退，执着坚定不 屈的精神。 诗的第二节，当诗人表达对祖国的挚爱时，并没有从眼 前抹去祖国昨天令人黯然神伤的阴影、伤痛。作者写道：“我 是贫困，/我是悲哀”，倾诉了诗人对祖国千百年屡遭磨难， 贫困落后的悲伤和无奈，但另一方面又表明“我”（祖国儿 女）对祖国母亲应承担的责任：“我是你祖祖辈辈/痛苦的希 望啊，/是“飞天”袖间/千百年来未落到地面的花朵”。这“花 朵”是一种象征，是用中华民族最为神圣的神女飞天来托付 抒情主人公“我”和祖国执着的心愿，这心愿正是中华民族 千百年来历经痛苦、磨难，却绝不放弃的希望。 在这里“我”与“祖国”的关系已是血浓于水，不可分割， 相互融合，彼此相依，互为希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 交融。“我”对祖国怀有一种高度的责任感，“我”肩负着祖国 母亲的希望和重托。这希望正是神女袖间“千百年来未落到 地面的花朵”，同时祖国也是中华民族屹立在世界东方的殷 殷重托。它需要我们中华儿女去奋斗去实现。正如有学者所 述：“五四时期的知识分子深感当时社会的落后，人们思想 的愚昧。认为中国要改变落后的现状，首先要有一场思想革 命去重塑国民灵魂，以鲁迅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关注现实，从 现实与历史的纵深处解剖社会的毒瘤，剖析根深蒂固的国 民劣根性，从而警醒一代代人。当朦胧诗从文革的思想废墟 中‘崛起’，从十年‘文革’那黑暗压抑的时间隧道中艰难跋 涉而来时，便显示出了与“五四”知识分子们同样甚至更大 的勇气，更坚毅的批判精神与更深沉的忧患意识”[2]。最后诗 人以一声深情的呼唤“祖国啊”作结。 诗的第三节是一个转折，这里，诗人把五个貌似无关却 内涵相扣的意象，组合成鲜明生动、生机盎然的主体形象， 来抒发自己的真实情感，表达对祖国的未来充满希望和信 心。诗人用“簇新的理想”、“古莲的胚芽”、“挂着眼泪的笑 涡”、“雪白的起跑线”、“绯红的黎明”这一组俊朗清新的意 象寓意深刻而富有象征性，引导读者跨入一个充满期待的 意境，这是“希望与未来”的脚步：新的理想的萌动———破土 而出———含泪的祝愿———踏上新的征途———开启美好的未 来。当党和政府领导全国人民拨乱反正，结束了十年动荡， 人民迎来了又一个“春天”的时候，共和国正如“绯红的黎明 正在喷薄”，一个令人鼓舞、意气风发的祖国如旭日东升。诗 人由悲而喜，欣喜万分，最后一声深情的呼唤“祖国啊！”诗 情一跃激荡心田，真挚地抒发了对祖国母亲的挚爱。 最后一节：祖国母亲在痛苦磨难中，依然用她绵绵的 爱，用她博大的胸怀，哺育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 我”，“我”理应报答祖国母亲。在经历了十年的浩劫和“迷 惘”、“深思”后，“沸腾”的人们重新凝聚了五四知识分子深 刻大胆的批评力量，他们直面严峻现实，坚定信念，勇于探 索和挑战，去争取祖国的富饶、荣光和自由。作者满怀感激 地讴歌祖国母亲的伟大无私，也表达了中华儿女对祖国母 亲挚诚的情感和应该承担的责任。两个阶梯的六个排比，气 势如虹、一贯长空，在“为祖国奉献”的慷慨高歌中将诗情推 向了高潮。 舒婷的这首诗无一字议论，以丰富、传神、贴切的意象， 塑造了一个独特新颖的“祖国”形象，并将“我”与祖国紧密 地联系在一起。达到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彼 此相依的崇高境界。祖国既是历史的，已走过五千年曲折坎 坷的漫漫长路；祖国也是现实的，在绝境中如“集木涅槃”而 得到新生；祖国更是未来的，她如火中的凤凰、雪山上的雄 鹰，昂扬着生生不息的信念，奋发进取去创造美好的未来。 不仅如此，抒情主人公“我”与祖国的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 的认知高度：“我是你十亿分之一，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 总和。”在祖国面前，诗人是既是那么渺小，又是那么伟大； 既是那么微不足道，又是那么平等相依；既是那么彼此分 明，又是那么亲密无间。正是基于这种浓浓血缘基础上，诗 人才由衷而然地倾吐出“奉献自我”、“富强祖国”的心声。诗 人以饱含深情的笔触直抒胸臆，表达了所有中华儿女对祖 国母亲的拳拳赤子心。 舒婷的这首诗很美，美在其深情厚意、清新隽永又不失 豪迈顿挫，在深沉含蓄中更透出一种坚韧进取的精神。她以 真挚感人的诗句、鲜明丰富的意象，表达自己的情感与理 想，大大增强了诗作的表现力和历史纵深感。她敢于直面人 生，善于挖掘人的内心世界、情感疆域，善于捕捉生活的点 滴和平凡的瞬间，运用象征、比喻、排比等艺术手法，出神入 化地塑造出令人难忘的形象。从而使抒情主人公形象鲜明 饱满，富有极大的感染力。 舒婷这首诗也体现了“诗的良知”，即：“关注生存，面对 现实，勇于承担。这也正是对新世纪诗人良知的呼唤”[3]。“它 是经典和伟大诗歌的第一前提，也是一个纯粹诗人惟一痛 苦而优美的姿势”。诗“应有深切的人文关怀，有对人性的深 刻开掘，有思想的光芒，有厚重的历史感。”“要求诗人有一 种大悲悯的情怀。他不仅是体味着个人的苦难，更要有一种 为人类承担苦难的勇气”[3]。这正是我们现在需要关注的问 题，在市场经济大潮的猛烈冲击下，往日活跃辉煌的诗坛已 不再绚丽，有一些人把诗歌创作化为个人的“小资”、庸俗的 狂欢和欲望的宣泄。诗坛不应该“入流”，更不应该沉寂，诗 坛应该有伟大的不朽之作，诗坛更应该有当代的李白、杜 甫、白居易。 参考文献： [1]杨建波.大学语文[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321. [2]张晓霞、刘海燕.新诗潮———五四文学革命的链接/———浅 论朦胧诗的启蒙意识[J].广西教育学院学报，2006(5). [3]吴思敬.中国新诗：世纪初的观察[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 社，2006:314. 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