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长安百塔寺

上海文博 � 卜。� � 。。 � � � �。。 熟悉中国书法史的人 , 对唐代 《化度寺琶禅 师塔铭》�图 �� 及 《王居士砖塔铭》都耳熟能详 , 两件塔铭分别为著名书法家欧阳询和敬客所书 , 被视为楷书之典范 , 历来被论书者推崇备至 。 据 记载 , 两石早年均出土于终南山鞭梓谷这个地方 , 此地有何特殊之处 � 为何屡屡发现珍贵石刻 � 许 多人都会提出类似的问题。 本文要谈及的长安百 塔寺 , 就位于终南 山鞭梓谷口 , 走进这座古老的 寺院 , 翻开它尘封的历史 , 围绕在我们心头的困 惑便会一一解开 。 在一个天清气朗的初秋下午 , 笔者驱车从西 安向南 , 前往终南山山麓寻访百塔寺 。 终南山位 于秦岭中段 , 又称 “中南山 ” 、 “太乙山 ” , 这里山 势峻峭 , 峰峦叠嶂 , 树林茂密 , 清泉涂棕 , 风景 极为幽美 , 历来多被文人骚客所吟咏。 终南山与 佛教的渊源极深 , 西晋至隋唐时期 , 长安成了中 国佛教的弘传中心 , 终南山也成了众多僧侣栖隐 修行之所 、 佛教诸宗的策源地和教难时期佛教徒 们的避难所 。 在中国佛教的众多宗派中 , 三阶教 、 三论宗 、 华严宗 、 律宗和净土宗等的祖庭或中心 寺院都位于终南山 � 在北魏和北周的灭佛运动 时 , 长安城中许多僧人就曾逃入终南山避难 , 保 存力量 。 百塔寺位于终南山北麓今西安市长安区王庄 图 � 板梓谷口耕地 图 � 《化度寺琶禅师塔铭》拓本局部 图 � 重建的百塔寺大殿 乡天子峪 口 �旧称长安县御宿乡鞭梓谷 口 � , 由于 其依山傍水 、 秀美幽静的地理环境而成为隋唐时 期佛教僧侣的修行养性之所 。 隋代高僧 、 三阶教 的创始人信行禅师圆寂于长安真寂寺后 , 众弟子 依林葬法在百塔寺现址为其建立舍利塔 。 之后 , 信行禅师的教徒和追随者段后均陪葬于信行禅师 塔之左右 , 因塔累累相比 , 故谓之百塔 。 前文所 述 《化度寺琶禅师塔铭》及 《王居士砖塔铭》就 是信行禅师的弟子及信徒埋葬后为记塔而专门刊 刻的 。 � � 上海文博� � � �。 寺 , 北宋太平兴国三年 ��� �� 更名为兴教院 � 也有的学者认为与百塔 寺相隔不远的华严宗祖 庭至相寺为同一寺庙 。 一路上 经 多方 询 问 , 我们终于来到了此 行 的 目 的地—百塔寺 。 百塔寺位于掖梓谷 口旁地势开阔的高地 , 这里地貌实际上属于秦 岭北 山麓 的 冲积洪 积 图 � 百培寺收藏的仁塔构件之一 图 � 白培吞收藏的妇谱构件之二 扇 , 古时掖梓谷或鸦鸣 三阶教又称三阶宗 、 第三阶宗 、 三阶佛法等 , 阜的称谓主要是说明这一带多生长掖木和梓木 , 是中国佛教发展史上一个较为特殊的教派 , 它把 有鹦鹰栖息 , 也较为形象地描述出了这一带的 自 全部佛教依时 、 处 、 人分为三类 , 每类又各分为 然环境特征 �图 � 、 � �。 今 日的百塔寺规模极小 , 三阶 。 该教派以苦行忍辱为宗旨 , 每天仅乞食一 院内建筑是一间面阔三间的大殿和几间简陋的僧 顿 。 见人不论男女 , 一概礼拜 。 并竭力提倡布施 , 舍 , 多为后世重建 �图 �� 。 从寺庙的布局到寺内 死后置尸体于森林 , 供鸟兽食 , 叫做以身布施 。三 的建筑 、 塑像 已很难感受到古老的气息、 , 但院内 阶教反对净土宗所提倡的念佛三昧 , 主张不念阿 四处散落的石塔构件 �图 � 、 � 、 �� 及一棵树冠高 弥陀佛 , 只念地藏菩萨 , 说一切佛像是泥完 , 不 大 、 枝叶繁茂的银杏树 �图 �� 以其勃勃生机似乎 须尊敬 , 一切众生是真佛 , 所以要尊敬 。 由于三 在讲述着百塔寺昔 日的辉煌 。 阶教的学说及行持同当时上层统治阶级及佛教其 寺内的住持得知来意后 , 热情地接待 了我 他宗派存在矛盾 , 隋唐两代先后多次被禁绝或限 们 , 据住持介绍 , 寺院现有建筑是他近些年带领 制 。 在传播仅 � �� 余年后 , 逐渐衰微以至于湮没 僧众弟子在废墟上逐渐修建的 。 据史料记载 , 唐 不传 , 但其余音和影响却远播至 日本及新罗 。 据 以后 , 由于三阶教的没落 , 百塔寺 日渐衰败 , 原 文献记载 , 当时隋唐长安城中著名的三阶教寺院 立于此地的珍贵石刻也多没入土中 , 渐不为人所 有化度寺 、 光明寺 、 慈门寺 、 慧 日寺和弘善寺 , 但 随着岁月的流逝 , 这些寺院在长安城毁灭后早已 难觅踪迹 , 而作为三阶教祖庭的百塔寺因地处偏 远 , 有幸保 留了一些三阶教的遗迹 , 所以它就显 得十分重要 , 值得珍视。 近年来 , 经常有海 内外的专家 、 学者来此地 考察 , 关注百塔寺石刻及其他文物出土和流失的 情况 , 并对寺院的历史沿革提出了许多不同的看 法 。 一些学者在著述中提出百塔寺始建于西晋太 康二年 ��� � � , 原名淳化寺 , 隋开皇十四年 �� � �� 复建 , 称至相道场 , 大历六年 ��� �� 改名为百塔 图 � 百塔寺收藏的石塔构件之三 � � 上海文博� � � �� 上海文博 � 、。� �、。 � � � 日。 图� 枝叶繁茂的古银杏树 知 。 北宋以后 , 金石学勃兴 , 寺址附近出土的石 刻文物 , 因其书法精妙 , 藏家视若拱璧 , 出土后 流失者甚多 。 据 目前掌握的资料 , 百塔寺出土的 ��� 七度寺僧海禅师方坟记》、 《梁师亮墓志铭》、 《净 域寺法藏禅师塔铭》、 《草书心经》现藏西安碑林 博物馆 , 其他的如 《化度寺琶禅师塔铭》及信行 弟子僧海 、 道安和僧人慧了 、 法藏 、 坚行及信徒 王居士 、 管真 、 贺兰氏等人的塔铭 、 墓志 , 或毁 或佚 , 已不知所在 。 近世村民掘土仍时有石刻文 物被发现 , 现在除少量的被寺庙收藏外 , 另外尚 有一部分被村民藏于家 中 。 征得同意后 , 我们对 寺中保存的几方塔铭和墓志进行了录文 、 拍照 , 作为研究的资料 �图 � �。 走出寺院 , 我们又专门去百塔寺附近踏查了 信行禅师及其信徒的葬地 。 这一遗址早已成为当 地村民的耕地 , 地表并无葬塔或其他石刻的遗 迹 。 想及明人赵崛 “遥望百塔寺 , 寺边塔 累累 。 下 有敷荣草 , 上有纷披枝 ” 的诗句 , 不由得感慨仅 仅数百年 , 一切都已面 目全非 , 百塔寺给 人所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遐思 。 从掖梓谷 口 向内 , 再走 �公里就是至 相寺遗址 , 现在僧众新修葺的寺庙仍冠 以 “至相寺 ” 之名 。 根据所见文献及实物 资料 , 再结合实地踏勘 , 笔者推测百塔寺 同至相寺的关系存在有两种可能 � 第一 , 隋时 在今百塔寺的寺址并未单独建寺 , 仅仅 只是信行禅师葬地 , 也是 当时至相 寺的一部分 � 第二 , 百塔寺出土墓志 、 塔 铭中所提到的至相寺 , 只是以至相寺为 参照来说明葬地的具体位置 , 并不能完 全肯定至相寺的范围就包括此处 。 如果 后一种推测成立 , 相关著述中所持的百 塔寺即至相寺之说显然值得商榷 。 关于历史沿革 , 百塔寺始建于西晋 的说法只见于今人著作中 , 而古籍文献 及出土文物中并未言及 , 此说看来不足 征信 。 隋时在今百塔寺的寺址并未单独 建寺 , 仅仅只是信行禅师葬地 , 这一认识 应较为可信 , 唐大历六年改名为百塔寺的说法似 乎证据不足 。 笔者认为如果以今百塔寺寺址建院 为标准 , 百塔寺前身始建于唐 , 名为信行禅师塔 院或百塔信行禅师塔院 , 宋名兴教院 , 元名百塔 兴教禅院或百塔 。 如果严格以百塔寺之名为标 准 , 贝��可能从明代开始 �至晚 �� �� 年 � 才正式有 了百塔寺之称 , 清代至今仍沿用之 。 � 图 � 对寺中所存的塔铭进行 � � 上海文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