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坤”中的干坤

“ 乾坤"中的乾坤 浅议“乾坤"二卦中辩证法特点 · 陈超群 一 、就“易”一名三义论“乾坤”中的辩证 法 胡适在《中国哲学史大纲》中说“易便是 变易的易”，是《易经》中三个基本观念(易、 象、辞)之一。这显然把：“易”简单化了，一个 “易”字本身就是辩证法。郑玄作《易赞》及 《易论》提出“易”一名而含“易简”、“变易”、 “不易”三义的说法(孔颖达《周易正义》卷 首)，已涉及辩证法，不过他未曾深究下去，倘 若把“三义”考究一下，《周易》或者“乾坤”二 卦中的辩证法就大抵可知了。 “易简”就是容易和简省，“不难”和“不 繁”不相反对，显然不是构成矛盾对立的两 面。《系辞》中五次讲易简，以“乾以易知，坤 以简能”为关键。易简是什么呢?简单地说， 就是乾坤在两相配合生成万物的过程中各有 所不同——乾主始物，坤主成物。乾主始物， 系自然而然，没有任何超自然力的推动，故容 易；坤主造物，顺应乾的趋势，也不假思为造 作，“万物资生，及顺承天”，故简省。“乾以易 知”的“知”应训为“主”，主管掌管的意思， “主”什么?主始万物。所以“易简”的根本是 说乾坤在生成万物时是自然无为的，这就排 除了上帝、理念等超自然的意志在宇宙发生 L的作用。 · 青年看 中国古典哲学 · 有人说，“真正的中国人的宇宙论是一个 有机过程论”，即宇宙的发生是源自客观实在 “天下一致而百虑”，“致”即“人哉乾元，万物 资始，乃统大”。《论语·阳货》中有“天何言 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的感叹， 《道德经》中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 自然”的说法。“天法 自然”，就是 “乾以易 知”；“地法天”，就是“坤以简能”。老子独立 于物外的“道”，即为宇宙的生成，相当于生成 乾坤的“太极”，“太极”是《易》的最高范畴，这 一 点，《系辞》中有更明确系统的阐释，“太极 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地未分 之前的“太极”是非人为非神为的实体，可见， 《周易》中的宇宙观是唯物论的，它的辩证法 建立在唯物论的基础之上。 “变易”就是变化，就是胡适所说的“天地 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都是时时刻刻在那 里变化的”。古人对《周易》是讲变化的这一 点，一贯有肯定的认识。《庄子·天下》说：“易 以道阴阳”《史记·太史公自序》说：“易以道 化”，孔颖达《周易正义》卷首说：“易者变化之 总名，改换之殊称”，都论定《周易》是变易的 ，而承认研究变化是辩证法的基本内容。 真正系统地阐述文化之道的是《系辞》。 我认为，《系辞》把《周易》中的变化定在乾坤 43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青年看 中国古典哲学 · 两卦的运转上，六十四卦全是乾坤相交的结 果，而客观世界是乾坤二元合德合作所生成。 《系辞上》说：“刚柔相摩”，“刚柔相推而 生变化”，刚柔即乾坤。又说“乾坤其易之蕴 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 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即乾 坤是易的根本，易的主体 ，没有乾坤，易就不 复存在。而所谓“乾坤成列”，即八卦、六十四 卦、三百八十四爻都由乾坤相交而成，或者说 一 概卦爻 由乾坤生成。乾坤的相交相推是 “变动不居”的，乾坤以变易的方式而存在；变 易的主体是乾坤 ，变易独立于理念且绝对存 在。 《系辞下》说：“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 阴阳、刚柔皆指乾坤，又说“变动不居 ，周流六 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 ，唯变所 适。”什么在卦中变动、周流、相易?是乾爻和 坤爻，亦即“用九”、“用六”在运转替换。一言 以蔽之，按《系辞》观点，《周易》之所谓变易， 是一种抽象的分为乾坤二气的物质变易，是 乾坤二者间的变易，是乾坤的消长导致二者 主客关系的互相转移。 “不易”按郑玄的说法“天在上地在下，君 南面臣北面，父坐子伏。”即天地、君位、父子 尊卑地位是不能改变的。这样说，“不易”与 “变易”似乎有些矛盾：变易既然是绝对的，就 应当没有例外。其实，“不易”是包含在“变 易”之中的，有“不易”才有“变易”。“不易”是 相对的、暂时的，绝对 的不易是不存在的。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原因是“其道穷也”， 变易的发生是旧的乾主坤从的“不易”局面已 走到了尽头，出现了双龙并立的局势。《象》 “用六‘永贞’以人终也。”永贞即永远坚持变 易的原则；大，指阳大阴小；终，结束。指阴阳 互相转化，形成新的对立统一，但阳主阴从的 原则“不易”。乾主坤从的态势“不易”。《系 辞》说：“往来不穷谓之通”，“穷则变，变则通， 通则久”。“变易”通过“往来”实现。“往者屈 也，来者伸也，屈伸相感而利生焉。”往来、屈 44 伸是个不易的规律。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而天道自然的变化 漫长缓慢不易察觉，便以为寒来暑往，日月循 行，只是循环重复。然而《周易》不以为自然 界的变化是一环接一环地重复老样子。它看 到了变化的螺旋式上升。八八六十四卦，从 乾坤到未济，有始有终，终而复始，构成一个 大的发展，而一切发展变化的起源在乾坤二 元。乾坤消长，以致往来屈伸无有穷尽的观 点不像循环论，倒更像黑格尔的否定之否定 规律，亦即止反合三段式。往来复往来，来是 “乾”是肯定即正，往是“坤”是否定即反，后一 个来是否定之否定即合，看似前一个来的回 复，实则包含了往的因素。“年年岁岁花相 似”，相似的花中己蕴含了无限的变异、演化、 发展；相似的花前更有岁月的变迁，世事的沧 桑。 二、和谐的运行——“乾坤”的运行 《周易》八卦六十四卦二百八十四爻的符 号系统的基本构件是阴一与阳一。它所反映 的世界(包括客观的和理念的)也由阴阳(乾、 坤)两个基本要素组成。客观世界是变动不 居的，卦爻符号系统也应有永恒的“变易”。 乾坤生成天地万物没有超 自然力的推动 ，自 然而然，如果按照黑格尔的说法，对立双方的 关系与它们之间矛盾斗争分不开，“转化是本 质的东西，并且它包含着矛盾”，一切“变易” 的内在动力在于“乾坤”的互相对立和否定， 为什么《周易》强调阴阳和谐而不强调阴阳斗 争转化? 《周易》是生成的哲学，天地万物的生成 现为乾坤相引相交的过程。因此，阴阳不 是两个独立 自立的单位，它们互为成分才构 成对“过程”的显示。阴阳两种不同态势各有 特性，阳性动散，主生；阴性凝聚，主成。过程 的生与成互相附合而不能分离，所以阴阳必 然合一，必须合一。《系辞下》说“天地氤氲， 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点明了阴阳 相引相交，互为成分的关系。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和谐的运动突出地表现在乾坤二卦之 上。乾，“元亨利贞”，化生万物时离不开坤， 与坤共同完成，乾中可视作有坤；坤“元亨利 牝马之贞”，化成万物时离不开乾，与乾共同 完成，坤中可视作有乾。“元亨利贞”之生成 万物的过程，由乾开始，至坤完成。乾《象传》 说“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 “乾道”指元亨，“变化”指利，“各正性命，保合 太和”说贞。元是乾之蕴乾之静，亨是元之 动，利是亨之果，贞是物之成。故乾重元亨、 坤重利贞，乾元一旦亨动，便有坤参与配合。 乾，“见群龙无首吉”，无首当为元消失了，“见 群龙”是说元已亨已利已贞后的自然消失，如 种籽已长成大树，种籽不见了，转化成了善 果；坤“利永贞”，即言坤承接乾与乾配合，实 现了贞，好比大地接受阳光，滋生了万物，大 地的美大地的价值就体现在能顺天而“载 物”。 没有乾坤互为体用，保持和谐，一切事 物、过程都将因失衡而紊乱。“天地闭，贤人 隐，”坤《文言》说：“阴凝于阳必战，为嫌于无 阳也。”有阴无阳或者有阳无阴乾坤的不和谐 就产生了，必发生斗争，通过斗争转为和谐。 可见，《易经》中的斗争表现在乾坤和谐与不 和谐的转化之上，乾坤之间不存在相互排斥 以至“不共戴天”的关系。 然而，是不是可以说《易经》所阐述的运 动及运动的动力与黑格尔的说法载然不同 呢?能不能说《易经》中和谐是变易的动力 呢?非也。出现“龙战于野”的变动的原因是 “阴凝于阳”，是阴阳力量对比的消长达到无 阴无阳或者阴阳一致的地步。乾坤之间主要 是和谐，但“阴嫌于无阳”，嫌，即怀疑，否定。 阴中蕴涵了阳的不足，包含了一切阳的否定 因素，阴阳相交战是必然的，为尽量维持阴阳 和谐的局面，减少阴阳“血战于野”的剧烈冲 突，就要提倡地道妻道臣道，讲究“地道无成 而代有终”，这实际上与黑格尔的学说有异曲 同工之妙。《丰卦·彖辞》中说：“日盈则是，月 ·青年看 中国古典哲学 · 盈则食。”并称这样的运动为“复”，《复卦·彖 辞》说：“复，其见天地之心乎”，这儿的“复”用 老子的话就是“反复道之动”，物极必反。《周 易》不是不重视飞跃、不重视质变，而是和谐、 量变说得多了，后人便以为它总在提倡安于 现状，不思进取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乾卦》：“元、亨、利、贞”，就是元始、发 展、成熟和收藏，显示了阳刚力量从萌发到成 长、旺盛以至面临衰弱的起伏过程。其本质 特点是事物运动变化的自主性、水恒性，象征 天的纯阳至健的性质。元亨利贞的更替是永 恒的，没有任何中间间断。《坤卦》中说：“初 六，履霜，坚冰至。”《象》日：“‘履霜坚冰’，阴 始凝也；驯致其道，至 ‘坚冰’也。”前人根据 《三国志·魏书》认为“履霜坚冰”当为“初六履 霜”，意思是说“踩到薄霜，是阴气开始凝聚； 发展下去，出现的就是坚冰。”阐释“阴凝于 阳：’阴气日盛也是一个有前因后果承接延续 的动态性过程，有其连续性。 《乾卦》中“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 乾乾”“或跃在渊”到“飞龙在天”“亢龙有悔”， 着重于阳气由潜藏、上升、高涨、变化到完成， 到极端的推进的连续不间断性，“乾元用九， 乃见天则”，即按“用九”的道理，乾阳化生的 功能表现为阳气运行中复杂的变化和转化过 程，这显现了自然界的运行法则。阳气日盛， 或者“阴凝于阳”，不同的发展态势，乾坤二气 的消长不同，其结果是不同的，“积善之家，必 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所谓“臣弑 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 由来 渐矣。”因此，掌握事物发展的规律，应当利用 自然的法则，把握“顺”，即事物发展的趋势， 积极寻找不和谐出现的条件和契机，不要“辩 之不早辩”，姑息养奸，导致遗患无穷。“知进 退存亡而不失甚正者，其唯圣人乎!”作为一 个圣明的人，应该能够把握乾坤之气的和谐， 关注两者之间的转化，才能懂得当进则进，当 退则退，当存则存，当失则失，言行永远掌握 分寸，不偏离正道。 45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