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 殷商刻辞甲骨与档案之辨析——以《库、方二氏藏甲骨卜辞》第1506片甲骨为例

[doc] 殷商刻辞甲骨与档案之辨析——以《库、方二氏藏甲骨卜辞》第1506片甲骨为例 殷商刻辞甲骨与档案之辨析——以《库、方 二氏藏甲骨卜辞》第1506片甲骨为例 0童蟹蕊镬誊氟篓耋誊?lllll曩—一??-?毒0一i0?期眵啕孽鲁喙 殷商刻辞甲骨与档案之辨析 以《库,方二氏藏甲骨卜辞》第1506片甲骨为例 张全海 内容摘要”甲骨文”一般是指殷代刻写在龟甲和兽 骨上的文字符号,从概念上与”档案”并无对等关系.因 此讨论甲骨文是不是档案的命题不应该成立.在殷商甲 骨中,除了卜辞甲骨外,还有一种家谱刻辞甲骨,后世的 谱牒档案可以说与之是一脉相承,由此我们反推出”刻 辞甲骨”可以称作档案,即可作”甲骨档案”. 关键词刻辞甲骨甲骨档案家谱刻辞 以殷商甲骨文,甲骨卜辞是不是档案为题的论争在 档案界已经持续很久了,其源头可以追溯到陈梦家《殷 虚卜辞综述》(科学出版社1956年版)”总论”里面的两 段话: 殷人的典册应该是书于竹木上的,今已无存.但是 卜用甲骨上的刻辞,固然是王室的文书记录,就是卜辞 也应属于王室的文书记录,是殷代的王家档案.我们说 I-辞是档案,其理由如下:f1)殷代的社会,王与巫史既操 纵政治的大权,又兼为占卜的主持者,所以这些卜辞也 可视作政事的决定记录;(2)I-辞集中的出土于殷都安 阳,而卜辞中所记占卜地往往有殷都以外的,可见这些 在外地占卜了的甲骨仍旧归档于殷都;(3)殷都的甲骨有 很多是储积或累积于一处,可能是当时储档之所;(4)非 卜辞的卜事刻辞,除了记述甲骨的来历,整治以外,还有 经管的t-官的名字,可见当时有人经管这些档案.我们 曾说甲骨卜辞是殷代的王家档案,它的价值除了研究占 卜的形式以外,最大的贡献是卜辞本身.因此,一有了精 确的拓本付印以后,甲骨实物本身仍然只有档案的价 值,应该当作古代档案的材料而加以保藏起来.它既非 寻常的古物,它在档案上的价值又与后世的文书不同, 它和善本古书也不尽相同,因此需要有一专门的保存处 所. 陈氏的这一说法后来被档案学界在研究档案史时 沿用,1961年中国人民大学历史档案系档案史教研室 所编《中国档案史讲义(初稿)》第一章第三节”商代甲骨 档案的保管”中写到: 商代的甲骨档案,除了卜辞之外,还有记事刻辞, 谱刻辞(包括祭祀谱和家谱等).从上所述,可见甲骨档 案是商王朝政务活动的记录;它是商王朝有意识,有秩 序保存下来的.所以我们说它是档案是无可置疑的. 其后,这一观点普遍被引用到档案史专着及论文之 中,如董俭《我国古代历史档案中的瑰宝——甲骨档案》 (《档案学通讯}1980年第4期)及邹家炜,董俭,周雪恒 编着的《中国档案事业简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5年版)等都直接引用了陈梦家《殷虚I-辞综述》中 的”王家档案”说. 然而,后来张国硕《甲骨文在商代非档案说》(《档案 学研究}1999年第2期),任汉中《早该走出的误区—— 析殷墟I-辞是”殷代的王家档案”论》(《档案学研究》 2000年第2期)二文对此提出了质疑.其后陆续出现了 一 些就这个问题相互商榷的文章,如倪道善《”甲骨文在 商代非档案说”质疑》,张翠华《”甲骨文在商代非档案 说”质疑——兼与张国硕老师商榷》(以上两篇均见《档 案学研究>>2000年第4期),张国硕《再论甲骨文在商代 非档案说》(《档案学研究》2002年第3期),阴春枝《甲 骨档案论证中的几个误区》(《档案学研究》2003年第4 期),焦凡力,桑毓域《殷商甲骨I-辞档案性质浅析—— 兼与任汉中先生商榷》(《档案学研究}zoo8年第6期). 陈梦家是一名历史学者,他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 所说的档案肯定与我们今天档案学界给档案下的定义 jll?一一_l0.0??肇褰萋??一j”1. 不尽相同,这一点其实是无需论证的. 1992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行业《档 案工作基本术语》对档案的定义表述为:”国家机构,社 会组织和个人在社会活动中直接形成的有价值的各种 历史文献.” 1996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法》:”本 法所称的档案,是指过去和现在的国家机构,社会组织 以及个人从事政治,军事,经济,科学,技术,文化,宗教 等活动直接形成的对国家和社会有保存价值的各种文 字,图表,声像等不同形式的历史记录.” 冯惠玲,张辑哲所编《档案学概论》(中国人民大学 出版社2001版)中对档案的定义是:”档案是社会组织 或个人在社会实践活动中直接形成的具有清晰,确定的 原始记录作用的固化信息.” 这些都是档案界权威的档案定义,当然”历史文 献”,”历史记录”,”固化信息”这些说法都很难给”档案” 一 个完美清晰的解释.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档案应该包括载体本身以及 载体上附加的各种信息,单就载体本身或附加信息来说 均不能称之为”档案”.比如我们到档案馆拿出一份清代 档案(如奏折),我们肯定是把奏折本身及其所承载的信 息记录综合起来称之为档案,而不可能仅把奏折上面的 文字符号称为档案. 我们再看一下”甲骨文”,”甲骨卜辞”,”甲骨刻辞” 等这些概念,其实一般是指刻写在龟甲和兽骨上的文字 符号(inscriptions011bonesOrtortoisesheUs)(各种词典, 论着都是类似解释)(少数情况下或可指其文字内容). 如果不加限定特指的话,我们肯定不能将之理解为”刻 写有文字符号的甲骨”,亦即”甲骨文”一般是专指殷代 一 种刻写在甲骨上的文字,就如”金文”一样,是我们今 天汉字的直系源头.但不能像蝌蚪文,篆文那样可以书 写在更多的载体上.虽然”甲骨文”有时候多少要被人连 带特指为殷商时期那些刻有文字的甲骨或甲骨上文字 的内容,但是如果是甲骨文拓片或者现代人写的这种文 字,那么我们仍然要把它称作是”甲骨文”.所以我们决 不可能把”甲骨文”等同于”刻有文字的甲骨”(实际上甲 骨文学界也存在这样的问题?). 因此,我们讨论”甲骨文”,”甲骨卜辞”是不是”档 案”的问题.实际上首先在概念上就没有搞清对等的关 系. 其实我们真正要研究的是”殷商刻辞甲骨”是不是 “档案”的问题.因为”刻辞甲骨”并不是一个已有的名 词,像”甲骨文”那样被普遍接受,应用,所以我们可以把 “刻辞甲骨”规定为有刻辞的甲骨及其文字符号综合体. 陈梦家所说的”甲骨t-辞是殷代的王家档案”,从表 面看来,应该有两层涵义,第一是殷商时期就有档案及 档案工作,其次是我们现代可以把它们看作是殷商时期 的档案(至于若说全都为”王家档案”,那肯定就片面 了).其实第一层意思我们现在没必要过多地去考究,我 们不可能拿今天的档案定义及档案工作的程序去要求 古人,我们不可能要求古人对那些甲骨也要进行收集, 整理,鉴定,保管等,面面俱到.至于第二层涵义,我想是 可以成立的.中药铺可以把它看作龙骨,博物馆可以把 它看作文物实体,搞卜筮研究的可以拿它考据占卜源 流,等等,你可以从很多角度去看待它,但是关键的一点 是它上面刻有文字,这就非同一般了,所以我们把它看 作档案似乎更恰当一些. 在档案界的争议当中,有人的说法是这些龟甲兽骨 占卜形成的文字记录属于神鬼迷信活动的产物,因此不 应该算作档案,其实这种观点有些牵强,上古”国之大 事,在祀与戎”?,祭祀占卜之类的祭天地敬鬼神活动都 被赋予了极为神圣和崇高的意义,在这样重大的国家大 事活动中形成的文件,今天看来怎么不能算作档案呢? 即便除却占卜活动形成的刻辞甲骨,我们也能从其 他活动中形成的刻辞甲骨来例证刻辞甲骨可称为档案. 因为殷墟甲骨文当中除了占卜刻辞之外,还有记事刻 辞,表谱刻辞(如家谱)等形式. 在甲骨学界.曾经有一片甲骨引起过广泛的争议和 持久的研究,这就是《库,方二氏藏甲骨卜辞》?第1506 片——甲骨家谱刻辞?.之所以选择家谱刻辞作为例证, 是因为学界对谱牒档案的说法应该是没有什么异议了 (虽然目前主要是史学界和图书馆学界在研究谱牒,但 他们应该没有把谱牒称为图书). 谱牒作为皇家王族的宗室档案,民间族氏的私家档 案,其源流极为久远,向上可以追溯到结绳纪事,族氏铭 刻图文时期,一直到今天我们人类也还在继承着这种追 根溯源的情结.可以说世系谱牒是一个家庭,族群乃至 国家的最重要的档案.我们可以对比一组中西方经典文 献: 基督教圣经《旧约全书?创世记?第l0章》(和合 本): 挪亚的儿子闪,含,雅弗的后代,记在下面.洪水以 后,他们都生了儿子.雅弗的儿子是歌篾,玛各,玛代,雅 完,土巴,米设,提拉.歌篾的儿子是亚实基拿,利法,陀 迦玛.雅完的儿子是以利沙,他施,基提,多单.这些人的 后裔,将各国的地土,海岛,分开居住,各随各的方言,宗 族立国. 《山海经-海内经第十八》@ 流沙之东,黑水之西,有朝云之国,司彘之国.黄帝 妻雷祖,生昌意.昌意降处若水,生韩流.韩流擢耳,谨 瞄棼?0渗蛰囊?0萎i.t.i00謦嘲霸尊 首,人面,豕喙,麟身,渠股,豚止.取淖子日阿女,生帝颛 顼.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谱牒是被古人作为最重要的 档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司马迁在《史记?太史公自 序》中就说到:”维三代尚矣,年纪不可考,盖取之谱牒旧 闻,本于兹,於是略推,作三代世表第一.”? 《库,方二氏藏甲骨卜辞》第1506片甲骨是一大片 牛肩胛骨,最初由英国传教士库寿龄和美国传教士方法 敛从中国古董商人手中购买的,后由库氏转卖给了不列 颠博物馆.这块甲骨的刻辞是关于兄(倪,郧)氏家族11 代l3位祖先世系名号的内容,是一片难得的完整的家 谱刻辞甲骨,于省吾先生说:”甲骨文’家谱刻辞’的发 现,是我们现在仅此一见的我国三千多年前的宝贵谱牒 史料.”咖正先生将其刻辞释读为: 贞,兄先祖日吹,吹子日卫,卫子日燕,燕子日帷,帷 子日壹,壹弟日启,壹子日噩,噩子日徕,徕子日洪,洪子 日御,御弟曰修,御子日射,射子日商.? 甲骨学界对第1506片甲骨的争论主要是其真伪问 题.主张是伪刻的中国学者有郭沫若,胡光炜,董作宾, 容庚,金祥恒,严一萍,唐兰,胡厚宣,徐中舒,陈邦怀,丁 口等先生,主张是真品的学者有陈梦家,朱德熙,马汉 麟,孙海波,仪真,于省吾,饶宗颐,张秉权,张政口,李学 勤等.近年来,随着资料的丰富(如第1506片甲骨彩色 照片的公布)及甲骨学研究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甲 骨学家认为它是真品. 除了第1506片甲骨有家谱刻辞外,库1989号雕花 鹿角,剑桥大学图书馆所藏金璋收集的编号为Hopkins 1110的大骨也有类似的刻辞,另外容庚等编的《殷契卜 辞》第209片甲骨,董作宾的《殷虚文字乙编》第4856片 甲骨,也有残缺的家谱刻辞.(也都有争议) 在甲骨刻辞中,还有一类表谱刻辞即祭祀谱,其刻 辞内容有殷商王公世系,如董作宾,李济《殷虚文字甲 编》第2282片甲骨:”……自上甲,大乙,大丁,大甲,大 庚,大戊,中丁,祖乙,祖辛,祖丁,十示……”已载了殷 代十位先王的日干名号,是由甲骨刻辞可查的殷代三十 六位先公先王名号中的十位.这与后世的世系谱牒着作 《世本》,《帝王世纪》所载内容并无本质区别?. ?如高明《甲骨文发现对史学研究的重大意义》: “自甲骨文发现以来,一百年问经过无数学者的辛勤搜 集和发掘,现有甲骨文总数约有十多万片.”(栽吕伟迭 主编《纪念王懿荣发现甲骨文一百周年论文集》第5O 页,齐鲁书社2000年版)而同书第36页刘一曼的《甲骨 文的发现与殷墟考古》:”据统计,从1899—1928年,私人 发掘出土的甲骨达十万片左右……同时,由于外国人的 染指,数以万计的甲骨文流散国外……”可见,甲骨学界 本身就有人把这两个概念混为一谈.王明阁在《甲骨学 初论》第3页中指出:”甲骨学的甲是指龟的腹甲,骨是 指牛的肩胛……在甲骨上刻的文字,学者称之为’甲骨 文’……研究甲,骨,尤其是研究甲,骨上面的文字称之 为’甲骨学’.”(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朱歧祥 《甲骨学论丛》第324页说:”所谓甲骨文,是泛指刻写在 龟甲兽骨上的文字……研究有关甲骨文的这门学问,我 们称之为’甲骨学’.”(台湾学生书局1992年版). ?见《春秋左氏传?成公十三年》. ?方法敛摹,白瑞华校:《库,方二氏藏甲骨卜辞》, 1935年上海版. ?图片1为拓片,出自李学勤,齐文心,艾兰编《英 国所藏甲骨集上编》(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523页; 图片2为摹本,出自胡厚宣《甲骨文”家谱刻辞”真伪问 题再商榷》(栽中山大学古文字研究室编(-g文字研究 第四辑》,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132页). ?袁珂:《山海经校注(增补修订本)》,巴蜀书社 1993年版,第503页. ?相关考证还可参见:金德建《司马迁所见书考》 (上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19页及周经《司马迁,< 史记>与档案》(档案出版社1986年版)第41页.另外 周书还专设一节《<史记>与甲骨文档案》,详细谈到了 甲骨档案问题. ?于省吾:《甲骨文”家谱刻辞”真伪辨》(载中山大 学古文字研究室编《古文字研究第四辑》,中华书局 1980年版,第145页). ?刘正:《甲骨文家谱刻辞研究——对<库,方二氏 藏甲骨卜辞>第1506片甲骨的考察》,《殷都学刊)2008 年第3期. ?杨树达:《积微居甲文说》,台湾大通书局1974年 版,第49页. ?可参见:(清)秦嘉谟等辑《世本八种》,商务印书 馆1957年版;徐宗元辑《帝王世纪辑存》,中华书局 1964年版. (作者:张全海,男,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 管理学院2007级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