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百种神秘感觉》的精神分析说

【doc】《百种神秘感觉》的精神分析说 《百种神秘感觉》的精神分析说 长江师范学院 JournalofYangtzeNormalUniversity 口外国文学 第25卷第5期2009年9月 Vo1.25No.5Sep.2009 《百种神秘感觉》的精神分析说 鲁娅辉 (湖南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南湘潭411104) [摘要】拉康结构主义精神分析批评关于自我与他者,能指与所指的理论形象地阐述了主 客体的差异性问题.基于此,我们对《百种神秘感觉》中李宽的疯癫意向进行了解析,指出其实 质是错误的自我认识和对能指与所指的混淆;并揭示出李宽等三人的中国之行在于完成一个能指 的游戏,即认同父亲并成为一个母亲,并通过拯救他人而实现自我价值的提升. [关键词】《百种神秘感觉》;疯癫;能指的游戏 【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3652(2009)05—0146—04 《百种神秘感觉》是谭恩美继《喜福会》和 《灶神之妻》后的又一部力作.与前两部小说相 比,它的核心仍然是女性关系,所不同的是,它 的故事横跨中,美两个国家,时间跨越两个世纪, 将与古老中国有关的故事置于今时今13美国这个 中.这种架构正体现了Fabian"类型时间"的 观点."类型时间"指的是"一种状态",通常是 在"世界不同地区人口中不平等地分配着."例子 包括我们熟悉的观念:传统对现代;农业对工业; 文字发展前对文字发展后….这种两分法造成的对 比(传统与现;迷信的与现世的;本质的与物质 的)正是这部小说所探索的.黄秀铃也指出谭的 成功是两个因素的结合:第一,是亚裔特定的文 学传统;第二,以白人为主的读者群意识形态上 的需求.而这些读者(包括女性主义书籍的读者) 所需的正是"我与非我"这代表既能反映彼此相 似处,又可区分不同处的功能[2】.从这一点上,我 们认为谭不仅从文化差异和意识形态的角度探讨 了东西方问题,更从精神分析的层面探讨了广大 少数裔女性在美国的生存状态问题. 疯癫的主体 帕斯卡(pasca1)说过:"人类必然会疯癫到这 种地步,即不疯癫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疯癫." 在莎士比亚和塞万提斯的作品中,疯癫占据着一种 极端的,孤立无援的位置.疯癫是麦克白夫人的医 生所说的"超出我的医术的疾病";是唐吉柯德在 临死前领悟的真理:生命的结束使生命摆脱了疯 癫,但疯癫仍将超越死亡而取得胜利.疯癫把视觉 和盲目,心象和判断,幻觉和语言,睡眠和清醒, 白昼和黑夜结合起来,最后成为一种虚无,因为它 是将它们中的各种否定因素结合起来,但是这种虚 无的悖论在于它要表现自己,透过符号,语言和姿 态爆发出来.李宽uan)和奥利维亚(Oliva)是同父 异母的姐妹,李宽的父亲死后,她从中国来到美国 与奥利维亚一家生活.当她第一次告诉奥利维亚她 有阴阳眼,能够看到阴问并与鬼魂交流时,奥利维 亚非常害怕,她违背与宽的誓言,偷偷将宽的鬼故 事告诉了她的美国白人母亲.结果家人把宽送到了 玛丽医院的精神病房,"医生们诊断宽的中国鬼故 事是其精神错乱的表现",于是采取电疗等手段为 她治病.在很多方面,宽都无法融入她的美国家 庭,"时光的飞逝也没能让她美国化或更像我们的 父亲","家里任何人都不愿谈起宽的不寻常能力, 那样只会让我们想起宽的疯病(无论是从中国的标 准还是旧金山的标准来看).她的所作所为总是让 那些正常人或非异教徒感到紧张."[4可见,疯癫 在家庭中已被双重异化(疏离),一方面是被关于 家长制的纯洁性可以解除精神错乱的神话所异化; [收稿日期12009—06—01 [作者简介]鲁娅辉(1977一),女,湖南省湘潭人,湖南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 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第25卷第5期 另一方面是被家庭模式组建的精神病院中的实际具 有异化作用的处境所异化. 福柯认为,疯癫和想象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 别."想象本身没有错误,因为它既没有否定,也 没有肯定,而只是极度地陷入对某中心象的冥思苦 想之中,而只有心智才能将这种心象产生的东西变 成歪曲的真理,即谬误或被承认的谬误"[5】.他还 举了一个例子:一个人在睡梦中想象自己是用玻璃 制成的,他没有疯,因为任何熟睡者都可能在梦中 产生这种心象.但是如果他相信自己是用玻璃做成 的,并因此得出结论:自己轻脆易碎,不能接触任 何坚硬的物体,应该静止不动等等,那么他就是疯 了.这后一种推理正是关于疯人的推理,这种推理 显然是谬误的,因为它将心象等同于事实.李宽也 犯了同样的错误,她坚信她的前世鬼故事.她认为 她的前世奴奴姆是为保护主人贝纳小姐(Miss. B~ner)和其爱人"一半"约翰而死的,今时今日 他们的故事又演变成了她,奥利维亚和西蒙的故事 延续,而她的使命就是要为挽救奥利维亚和西蒙的 婚姻而努力,由此出现了小说结尾李宽在奥利维亚 和西蒙的女儿出生前神秘消失山洞的情节.究其实 质,李宽的疯癫在于其错误的自我认识,将能指与 所指混为一谈.拉康认为,镜像是自我的开端.由 于镜像具有统一性和自主性这样的特征,婴儿(主 体)才冲着它笑,与之进行认同,认同的结果便是 把镜像这一他人视为了自我.我们可以把镜子面前 打量自己的婴儿看作一种"能指"——一种能够 给予意义的东西,而把他(或她)在镜中看到的形象 当作一种"所指".婴儿所看到的形象似乎就是他 (或她)的意义.在这里,能指与所指就像索绪尔的 符号那样和谐一致.但"所指"所代表的理想自我 和"能指"所代表的现实自我不是一回事,把两者 等同起来必定会陷入迷乱与疯癫的泥沼. 小说第l7章讲述了一个借尸还魂的故事,其 诡异程度令人乍舌.班凯特(Buncake)是李宽在中国 的邻居和儿时朋友.她是杜云(杜莉莉)在街上捡的 傻孩子,不会说话只会咕咙叫.班身材臃肿,手脚 粗得像蒸熟的包子,而李宽虽然个子相当,却要瘦 小很多.宽五岁那年村里发大水,两个人都被淹到 了田里,被杜云和大妈救起时,两个人都没有了气 息.李宽瘦弱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班的身体则相 对完整.最后一天开棺告别仪式时,李宽突然复 活.大家请来村里的神婆三姨婆给她做法,三姨婆 鲁娅辉:《百种神秘感觉》的精神分析说口147 说:"这女孩身上有鬼.之前拥有这个身体的女孩 (班凯特)不想回来,而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女孩(李 宽)又不想离开."果然在睡梦中,李宽听见班凯特 对自己说,"你必须回去,七年之后我会投胎,这 是老天的安排"[610梦中宽被推了下来,由于自己 身体已毁坏,只能回到班的身体里.故当宽在玻璃 窗看到班凯特透过窗户朝自己望时,她认为那是鬼 而未意识到那就是她自己.我们认为这种交换灵魂 的故事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是解释不通的.宣称自我 是一个他人,与把他人视为或误认为自我,是两种 截然不同的观点.前者道出了自我的真相,从根源 上看,自我一开始本是个他人,而且意味着,自我 只能是想象关系中的一方,"镜像时期"的经验证 明了这一真相.后者则是自我功能的表现.拉康认 为,从所有精神病症的角度来说,有些患者自我的 功能表现得非常"夸大",即他们往往把自我以外 的他人视为或误认为自我,譬如拉康博士论文中提 及那个名叫爱米亚的女患者,就是把某个知名的女 演员视为或误认为自我,只不过她的情形表现得更 为复杂而已[71o李宽把自己的身体看成了班凯特的 身体,而灵魂则发生了时空转移.试想一下,如果 身体没有了,镜像自我也随之不复存在,"皮之不 存,毛将焉附",李宽没有了身体就没有了灵魂, 何来的灵魂交换和借尸还魂呢?故奥利维亚对李宽 的身份提出了质疑,"告诉我,我的姐姐真的是我 的姐姐吗?她是鬼还是疯子?" 二能指的游戏 小说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是李宽三人的中国之 行,它占据了小说一半以上的内容.谭为何用如此 多的笔墨来描述此段旅程呢,难道真的如李宽所 说,"老鲁(李宽的阴间朋友)认为你们应该去中 国——你,西蒙和我一起去.今年是狗年,明年猪 年去就太迟了……你和西蒙都百分之百地热爱中 国,尤其是我的家乡广西昌免,非常美丽,那山, 水与天空简直就是人间天堂."【8综观全文,我们 不难发现李宽不遗余力劝奥利维亚夫妇完成中国之 行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完成一个能指游戏,寻找自我 存在的终极意义——与父亲认同并成为一个母亲. 在克里斯特瓦看来,"母亲的功能是一种暖昧的空 间,即子宫间,它是一种母性的隐喻.母亲并非主 体,而是一个与婴儿共生的结合体的一部分,一个 148 卑贱的对象(anabject),一个他者;或者说是一个 被渴望的客体,是婴儿心中被压抑的和不可言说的 部分,即某种可怕的颠覆力量的所在."【9成为一 个母亲或与母亲认同,意味着女性作为被压抑者取 代母亲的位置,她就冒着死亡或精神病的危险.因 为女性的目标是逃离父亲,言词的禁锢,把自己重 新铭刻进言词不是逃避之路,唯一可能的逃避是自 杀或精神病. 成为一个母亲或与母亲认同是否意味着排除异 己的父法,从而进入象征秩序呢?事实并非如此.拉 康精神分析论认为,主体心理发展必须经过两个重 要的功能性阶段:镜像阶段和俄狄蒲斯阶段.从6 个月到18个月开始进入第一个阶段——镜像阶段, 这时婴儿认出了镜中的自我,感到欣喜,这是主体 形成的开始.在俄狄蒲斯阶段,作为第三者(d1e thirdparty)的父亲出现,从此开始了三边关系, 孩子遭遇了异己的父法.拉康的"父亲"只是"父 名",他是语法规则.随着欲望的被压抑,这种代 表法律的"父名"被驱入无意识,结果有意识的自 我与被压抑的欲望相分离,俄狄蒲斯情结产生.对 于孩子而言,母亲是一个他者,一旦母亲成为了他 者,母亲的欲望就是他者的欲望.不过,他者的欲 望包含了一种彼岸,要想到达彼岸,就需要一个中 介,此中介正是由象征秩序中的父亲的位置来提 供.要想成为母亲欲望的对象,就是去成为欲望的 能指菲勒斯,为此,儿童(主体)必须要首先象征 认同父亲他者,一旦主体与他者认同,主体的欲望 自然就成了他者的欲望. 母亲他者作为第一个能指,代表了象征秩序维 度的打开."父亲的名字"这一父亲他者,更是具 有无与伦比的地位.一方面,"父亲的名字"作为 一 个能指,它无疑处于能指的层面上,处于作为能 指场所的他者之中;另一方面,由于这一能指处于 法的中心,支持着法目颁布法,故它也代表父亲他 者这一法的能指.毋庸置疑,李宽在很多时候都成 功地扮演了一个母亲的角色.从年龄上看,李宽比 奥利维亚年长12岁,自从她到了奥利维亚家,对 奥的母亲来说"她就是一个得力的保姆,细心,能 干又时间充裕……当学校给我母亲打电话告知我发 烧时,是宽出现在护理办公室带我回家;当我玩滑 冰摔伤时,是宽替我绑绷带.她给我梳头,为凯 文,汤尼和我准备便当,还教我唱中式摇篮曲.换 牙时,她会安慰我;洗澡时,她会给我搓背"lo1. 口长江师范学院 有了宽的帮助,奥的母亲有时间与她的新男朋友鲍 伯共度蜜月.与宽相比,"她是个不负责任的美国 女人"【1?.在某种程度上,李宽的经历与谭恩美 本人似乎有某些相似之处.谭的父母都是第一代中 国移民.父亲是牧师,电子工程师,母亲是专业护 士.谭的父亲移民美国时,曾不得已把另外三个女 儿留在了中国.谭十五六岁时,她的父亲和哥哥相 继去世,由于悲伤,母亲离开美国去了瑞士.这个 我 令她悲伤的事件不断出现在她的小说中,以至于们很多时候都在设想李宽是不是谭的三个中国姐妹 之一,到美国来完成她的团圆之梦.谭对父亲有着 非常深厚的感情,相比较而言,李宽对父亲的感情 则相对复杂.她认为父亲不算太坏,但是他不够忠 诚.在她母亲即将生产时他离开她们去了美国.结 果母亲和婴儿在大出血时死掉了.虽然父亲对李宽 而言,更多意味的只是一个名称,一个理想的对 象,但其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怀,有着 强烈的恋隋结,与父亲的认同使她成功地进入了 象征秩序. 认同父亲并努力成为母亲使得能指游戏得以展 开,但能指游戏的完成更依赖于主客体双方的共同 参与.说话主体的发生是一个主体性确立的过程. 一 旦他者在主体面前得到承认或认可,主体便会因 此使自身得到承认或认可,而一旦主体得到他者的 认可,他便真正进入能指游戏.李宽中国鬼故事如 果只是她的自言自语和一厢情愿,那这个游戏只具 备主体一方的参与,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游戏活 动,正是由于李宽的故事卷入了奥利维亚和西蒙的 共同参与,或者说西蒙和奥利维亚跟随了她的能 指,进入了由李宽开启的能指游戏,这趟中国之行 才变得有意义.在山洞当中,李宽和奥利维亚找到 了一个音乐盒,据说是奥利维亚的前世贝纳小姐留 下的,还找到了一本书,书名是《印度,中国和日 本之旅》,落款是Mr.Russel1864,而这位Russel 先生正是贝纳小姐的父亲,一位曾经为俄国公司工 作的军人.于是一切似乎真相大白,原来李宽的鬼 故事都是凿凿之词,并非空穴来风.于是奥利维亚 感叹道:"也许(现在)我跟宽一样疯啦.如果一切 都是真的,那我怎么出来呢?"[1当然奥利维亚和 西蒙最终走出了山洞,而宽为了成就两人最终牺牲 了小我,带给了奥利维亚夫妇一个可爱的十四个月 大的婴儿.李宽,奥利维亚和西蒙的故事结局与其 说是重复了奴奴姆,贝纳小姐和"一半"约翰的前 第25卷第5期 世故事,不如说是续写了一个现代的摩西神话.正 如谭在其小说结尾处指出的,"宽要告诉我们这个 世界不仅仅是我们所能看到的,更是一片心灵的栖 息地,而心灵比爱,有限的时间和空间要宽广得 多,一切真相都只能依靠我们的百种神秘感觉."? 三结语 柏拉图说:"如果我们谈到非我,那么非我的 事物必然是不同的,非我和不同乃同物异名"[1. 柏拉图的非我即他者.既然同/异,我/非我,自 我/他者总是互相关联,那么任何事物都不能由自 身确定,而必须通过区别不同于自身的他者来确 定.自我与他者是互为主体和客体的两个对立面, 通过"他者"这面镜子,现出来的其实是"自我" 的形象.因此,谭恩美通过李宽的疯癫不仅让奥利 维亚找回了自我,更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文化比美国 文化所具有的净化灵魂的优势和长处.而且通过女 性之间的友情和支持,我们认识到只有修正父系传 统赋予女性的形象,纠正女性的气质,才能实现女 性的真实自我. 鲁娅辉:《百种神秘感觉》的精神分析说口149 [参考文献] [1]FabianJohannes:T/meandtheOther:How AnthropologyMakesItsObject【M】.NewYork: ColumbiaUniversityPress,1983.76. [2】黄秀铃.糖姐:试论谭恩美现象【A].虞建华.英美文 学研究论丛(第三辑)【C】.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 版社,2002.137. 【31151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M】.北京:生活?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2007.1,10,85. [4][6118][1Oil2][13]AmyTan.TheHundredSecretSenses 【M】.Tomno:TheRandomHouseBaUantinePublishing Group1995.17,20,172,12,399. [7]黄作.不思之说,拉康主体理论研究[M】.北 京:人民出版社,2o05.175-176,183. [9】罗婷.女性主义文学与欧美文学研究[M】.北京: 东方出版社.2002.65. 【l1]徐颖果.美国华裔文学选读[MI.天津:南开大学出 版社.2004.216. 【14]张隆溪.非我的神话[A】I文化类同与文化利用[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212. [责任编辑:雪豹】 PsychOanalysisCritiqueonTheHundredSecretSenses LUYa-hui (CollegeofForeignLanguages,HunanInstituteofEngineering,Xiangtan,Hunan411104,China) Abstract:AnalyzingLiKuan'SmadnessinTheHundresSecretSerl,se$onthebasisofLacon'Sstructural PsychoanalysisCritiqueonselfandother;,signifierandsignifiedwhichexploretherelationshipofsubjectand objeet,wepointouttheessenceofthemadnessliesinthewrongself-cognitionandambiguityofsignifiedand signifier,andrevealthatLiKuanandothertwo'sjourneytoChinaisrealizationofthegameofsigne卜—rst toidentifywithfather,thenwithmotherandfinallyrealizeone'Svaluepromotionthroughsalvationofothers. Keywords:eHundresSecretSenses;madness;gameofsignifi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