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_婴儿_不都是奶娃_赵川兵

语言学研究 语文知识 20 12年第 4 期 古代 �婴儿 �不都是奶娃 赵川兵 (苏州科技学院人文学院, 江苏 苏州21 500 9 摘 要:先秦两汉的 �婴儿 �与今 �婴儿 �义相差甚远 ,它相当于今 �婴儿 �� 幼儿 �� 儿童 �义的合集 , �史 记 �高祖本纪 �中 �向者夫人婴儿皆似君 �之 �婴儿 �正是如此 �魏晋以后 , �婴儿 �开始与今 �婴儿 �义趋 同�英语中 �in fa nt �义域也有历时的变化 ,不过其方向与汉语相反 � 关键词 :婴儿;奶娃 ;合集 �史记 �三代世 �: � �黄帝终始传 �曰: �汉兴百 其母问其故 ,泣而对日: �今 日吾见两头蛇 ,恐去死 有余年 ,有人不短不长 , 出白燕之乡 ,持天下之政 , 无日矣 � �( �新书 �卷六春秋) 时有婴儿主 ,却行车 � �,这里的 �婴儿 �极易被误读 这些例子的 �婴儿 �绝不能当成是 �奶娃 �,所指 为今天的 �婴儿 �(不满一岁的奶娃), 实则这里的 多为 �幼儿 �或 �儿童 �,但是先秦两汉的 �婴儿 �并非 �婴儿 �与今天的 �婴儿 �绝不相同 ,绝不可能是 �奶 分别表示 �奶娃 � � 幼儿 �� 儿童 �义 , 它实质是 �奶 娃 �,这里的 �婴儿 �指的是母亲已被杀的汉昭帝刘 娃 �� 幼儿 �� 儿童 � 的合集 , 如同英语中 �sis ter �� 弗陵 �昭帝 8 岁继位 ,这里 �婴儿 �所指当在 8 岁之 �br ot her � � au nt �� unc le� � 等既可指兄弟姐妹叔舅 上 ,差不多等同于儿童 ,下面用例的对比尤能说明 姨姑之一 ,也可统指兄弟 �姐妹 �叔舅 �姨姑一样 ,有 这点 : 时不明 �婴儿 �的这种表义特点 ,易误将 �婴儿 �仅看 (l) 齐婴儿谣日: �大冠若箕 ,休剑拄颐 ,攻狄不 成是 �奶娃 �� 幼儿 � � 儿童 �之一 , 如以下广为中学 能 ,下垒枯丘 � �( �战国策 �齐策六 �) 课本或延伸读本所选用的文本中的 �婴儿 �本应是 (2 )闻儿童谣曰: �立我蒸民 ,莫匪尔极 � �( �列 �奶娃 �跟 �幼儿 �或 �儿童 �的合集 , 却被注者仅当成 子 �仲尼 �) 是 �儿童 �: �婴儿 �这种表义特点的时代集中在先秦两汉 ,先秦 (8) 高祖为亭长时 ,常告归之田�吕后与两子居 的用例如: 田中褥 ,有一老父过请饮 , 吕后因之 �老父相吕后 (3) 人说惠王日: �大臣太重者国危 ,左右太亲 曰: �夫人天下贵人 � �令相两子 ,见孝惠 , 曰: �夫人 者身危 �今秦妇人婴儿皆言商君之法 ,莫言大王之 所以贵者 ,乃此男也 ��相鲁元 ,亦皆贵 �老父已去 , 法 �是商君反为主 ,大王更为臣也��( �战国策 �秦策 高祖适从旁舍来 , 吕后具言客有过 ,相我子母皆大 一 �) 贵 �高祖问 , 曰: �未远 ��乃追及 , 问老父 �老父曰: (4 ) 景公睹婴儿有乞于途者 , 公曰: �是无归 �乡者夫人婴儿皆似君 ,君相贵不可言 � �高祖乃谢 矣! �晏子对曰: �君存 ,何为无归?使吏养之 ,可立而 曰: �诚如父言 ,不敢忘德 � �( �史记 �高祖本纪 �) 以闻 � �( �晏子春秋 �内篇 �杂上) 文中 �吕后与两子 �与 �妇人婴儿 �所指相同 , (5) 狂者伤人 ,莫之怨也;婴儿譬老 ,莫之疾也 � �婴儿 �等同于 �两子 �, �居田中褥 �(在田中耕锄草) ( �淮南子 �说林 �) 作 �吕后与两子 �的谓语 ,似乎 �两子 ,�( 婴儿 )都已是 (6) 夫鹊先识岁之多风也 ,去高木而巢扶枝 ,大 能劳作的儿童 ,各家注解基本如是认为 ,蒋绍愚先 人过之则探 ,婴儿过之则挑其卵 ,知备远难而忘近 生亦认为是 �两个能在田中锄草的孩子 �ll] ,其实这 患 �( �淮南子 �人间 �) 完全是误解 ,语言结构分析必须符合史实 ,这里 �两 (7 )孙叔敖之为婴儿也 , 出游而还 ,忧而不食 , 子 �指的是刘邦和吕后的两个子女 � 长女鲁元公 收稿日期 :20 12一10一8 基金项 目:本文为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 目�汉语词汇存在状态的层级(201 lsJ B7 400 15 )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 青年项 目�汉语词汇存在状态的层级研究 �(1ICY Y 04 6) 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赵川兵(19 74一), 男 ,安徽无为人 , 苏州科技学院人文学院讲师 ,文学博士, 主要从事词汇学 �汉语词汇史研究 � 古代 �婴儿 �不都是奶娃 主和次子惠帝 , 惠帝生于公元前 210 年初(�汉书 � 惠帝纪 �: �帝年五岁 ,高祖初为汉王 � �刘邦为汉王 在公元前 20 6 年 2 月 ,据此推算 , 惠帝当生于公元 前 2 10 年初 ) , 刘邦为亭长的最下限为秦二世元年 (公元前 209 ) 九月攻取沛县 (�史记 �高祖本纪 �: �秦二世元年秋 ��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 , 开城 门迎刘季 ��众莫敢为 ,乃立季为沛公 �),此次刘 邦告归肯定在此之前 ,而据刘磐修考证 ,口,吕后与两 子褥的时间在农历四月下旬至五月下旬 ,此时正是 丰沛 �夏耘 �时间 �据此 ,此时惠帝不过是 6 个月左 右 ,是真正的 �婴儿 �,鲁元公主年长惠帝 7 岁左右 , 此时鲁元公主在 8 岁上下 ,此处的 �婴儿 �实则是 �奶娃 �+ �幼儿 �/ �儿童 �,是 �婴儿 �义的本质体 现 � 当然 �婴儿 �成词是为了表达今天 �婴儿 �的意 思 , �婴 �是强调 �婴儿 �被缠裹的特点 ,本身与 �奶 娃 �义毫无关系 , �荀子 �富国 �: �辟之是犹使处女婴 宝珠 ,佩宝玉 ,负戴黄金而遇中山之盗也 ��杨惊注: �婴 ,系于颈也 � �等同于今天的 �婴儿 �先秦已经出 现 , �老子 �二十章 �: �我独泊兮其未兆 ,如婴儿之未 孩 � � 儿 �加 �婴 �限定的原因在于 �儿 �的义域太过 宽泛 ,先秦两汉的 �儿 �几乎可以统指今天的 �婴 JL �� 幼儿 � � 儿童 �,甚至可以指称 �青年 �, �史记 � 高祖本纪 �: �发沛县儿 ,得百二十人 � � 婴儿 �� 幼 儿 �� 儿童 �� 青年 �现实交际需求频率相近 , 因而 这种 �一音对多义 �的局面必然给交际带来不便 ,语 言处理的结果是分别给 �儿 �添加限定性成分 ,其结 果是一批 �儿 �的双音词出现 , 如 �婴儿 �� 儿童 �� �孺儿 �� 儿子 �(婴儿 )等 ,不过 �儿 �的多义性西汉 以前仍强势存在 ,其结果使得这些双音词的表义严 重向 �儿 �倾斜而具有多义性 ,就 �婴儿 �而言 ,其正 式定型约在东汉 , �释名 �释长幼 �: �人始生曰婴 儿 ��魏晋以后 , �儿 �已基本语素化 ,不能单用 , �儿 � 的多种义项由双音词确定 , �婴儿 �已基本不再兼表 �幼儿 �� J七童 �义 , �婴 � � 童 �� 幼 �在与 �儿 �的组 合中占据了主导 ,其结果是本为动词的 �婴 �获得了 �婴儿 � 义的整体 , 这个时间在唐以后 , �集韵 �映 韵 �: �关中谓孩子曰婴 �� 资治通鉴 �后汉纪四 ��婴 懦无免者 �胡三省注: �婴 ,婴儿 � �文献中出现了一 批以 �婴 �为中心语的定中组合 ,如 �遗婴 �� 饥婴 �� �蛟婴 �� 死婴 � � 孤婴 �� 女婴 �� 极婴 �等 ,这一语 义关系的变化还带来了结构关系认知的模糊化 ,如 �婴儿 �本应是在定中关系上成词 ,现在有了单纯化 的趋向 � �把哪些事物 �动作 �性状分为一类 ,把哪些事 物 �动作 �性状分为另一类 ,这在不同民族以及同一 民族在不同历史时期都有所不同�与此相应 ,在不 同的语言中以及同一种语言在不同历史时期中 ,把 哪些事物 �动作 �性状概括为一个义位 ,也有所不 同��,倒蒋绍愚先生的上述论述是对 �婴儿 �古今义变 化的极好阐释 �先秦两汉时期 ,人们把 �婴儿 � � 幼 JL �� 儿童 �归为一类 ,都可以 �婴儿 �表示 ,魏晋以 后 �婴儿 �只表 �婴儿 �义 ,其他则被概括成另外的义 位 �英语中的 �婴儿 �也有类似的情况 ,不过恰好跟 汉语相反 �英语中来自拉丁语的 �infa nt�最初指不 会说话的孩子 ,也即是 �婴儿 �,到了中古 , �infa nt� (illfa tlnte)差不多成了 �婴儿 �� 幼儿 �� 儿童 �的合 集 �所不同的是 ,先秦两汉时期 �婴儿 �合三者为一 , 魏晋之后三者分化 , 而英语则古英语时期三者分 化 , 中古英语时期合三为一 � 参考文献: [l] 蒋绍愚.关于汉语词汇系统及其发展变化的几点想法田. 中国语文 , 1959 , (l). [2] 蒋绍愚.两次分类 � 再谈词汇系统及其分化IJ] .中国语 文 , 1999 , (5 ). [3] 刘磐修.汉高祖刘邦纵放骊山徒时间考[J] .徐州师范大学 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 11 , (5 ). (责任编辑:王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