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辞章学

《 福 建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 � 年 第 �期 论 � 辞 � 章 � 学 郑颐寿 辞章学是一门新的学科 , 严格地说 � 是 一门还处在孕育与探索之中的新学科 。 它的 性质对象是什么 , 理论框架怎样 , 这是学术 界所关心的带根本性的问题 。 本文就此略陈 己见 , 以就正于方家 。 辞章学是研究有效地表达话 语信息的艺术形式的科学 “辞 章 ” 又 称 “词章 ” , 或 简称 “辞 ” 、 “言” 、 “文 ” 、 “章 ” 。 它的概念如何 , 我们不 宜 “唯主义 ” , 照搬辞典现成的解释 � , 而 应该从辞章理论与实践的历史和现状 出发 , 作全面的考察 , 给它作科学的界定 。 它有以 下几个义项 � � 一 � 诗词歌赋以及各类散文作品的总 称 。 刘鳃 《文心雕龙 · 情采》� “五色杂而成 舫献 , 五音 比而成韶夏 , 五情发而为辞章 , 神 理之数也 。 ” 韩愈 《柳子厚墓志铭 》� “居闲益 自刻苦 , 务记览 , 为词章 , 泛滥停蓄 , 为深 博无涯 埃 , 而 自肆于山水间 。 ” 有时特指诗词 的 “词 ” 。 夏承蠢为徐育民等 《历代名家词赏 析 》所作的序言 � “此书⋯⋯有不同影响的代 表作家与作品 , 既突出苏辛豪放派爱国词章 这一主 流⋯⋯ 又有周邦彦 的雍容典雅的辞 章 。 ” �二 � 文彩 。 《书 · 洪范疏 》� “言者 , 道 其语有辞章也 。 ” 王国忠为林立 、 尹世超 《科 技语文》所作的 《序言》� “常谓 ‘言之无文 , 行而不远’ 。 一篇文章 , 即使材料充实 , 立论 正确 , 如果不讲究布局结构 , 词章文彩 , 也 是流传不远 。 ” 这里的 “词章文彩 ” 与 “布局 结构 ” 一样 , 都是同义联合短语 , 用以论证 言之须 “文” , 才能传 “远 ” 的道理 。 �三 � 对文章修饰 、 加工 , 使之富有文彩 。 袁枚 《虞东先生文集序》� “ 《易》称修词 , 《诗》称词辑 , 《论语 》称为命 , 至于讨论修 饰而犹未 已 � 是岂圣人之溺于辞章哉 � 盖以 为无形者道也 , 形于言谓之文 � 既已谓之文 矣 , 必使天下人矜尚悦绎而道始大明 。 若言 之不工 , 使人听而思卧 , 则文不足以明道 , 而 适足以蔽道 � ” 郑颐寿 、 张慧贞 、 郑韶风的 《辞章艺术示范》的 “辞章 ” �上海教育出版 社 �� � �年版 � 即用此义 。 �四 � 文章的艺术形式 。 章学诚 《文史通 义》� ’‘义理存乎识 , 辞章存乎才 , 征实存乎 学 。 ” 这里 的 “义理 ” 指文章的思 想 , “辞章 ” 指文章的艺术形式 。 这一含义 , 只限 于书面语 , 不包括 口头语 。 人民日报出版社 编辑出版的 《辞章与技巧 》的 “辞章 ” 即用 此义 � �� � 年版 � 。 �五 � 修辞或 “大修辞” 。 �� � 年 � 月 � 日 , 陈望道在华东师范大学作学术说 � “照我看 , 词章学就是修辞学 。 ’, � 亦即辞章等 于修辞 。关于辞章学与修辞学的关系问题 , 当 代学者的观点是不一致的 。 张志公说 � 辞章 学大于修辞学 。 “凡是写作 �作诗和作文 � 中 的语言运用问题 , 无论是关于语法修辞的 , 关 于语音声律的 , 于辞章之学 。 ” 还是关于体裁风格的 , 都属 “辞章之学 , 可以 说是一门富 于民族特点的探讨语言艺术的学问 。 它包括 我们现在一般理解的 ‘修辞学 ’ 的内容 , 但 是比 ‘修辞学 ’ 范围广 , 综合性大 , 更符合 我国语言文字的特点和运用语言的传统经 验 。 ’, � 戴磊说 � � ‘辞章学 、 修辞学 、 风格学可 以并列为三门不同的学科 , 它们各有研究的 对象和范围 , 不能互相包括 。 但它们之间也 不是互不相关 、 彼此隔绝的 。 在某些点上还 相互交错 , 有的部分相互包容 。 ’,� 对上述关 于辞章学与修辞学的关系的论述 , 笔者曾依 次把它们概括为 “等同说 ” 、 “包容说 ” 、 “鼎 立交错说” 。 � 他们的观点虽然不甚一致 , 但 属于大同小异 , 使我们对辞章与辞章学的认 识渐趋清楚 、 全面 、 深刻了 。 �六 � 有效地表达话语信息的艺术形式 。 拙著 《占字补 � 饥 �仑》 �福建教育出版社 �� � � 年版 � 就是这样概括的 。 这里有几点说明 � � �� 辞章是一种 “艺术形式 ” , 但它不能 脱离 内容 , 而是内容与形式两者相辅相成 的 。 辞章学要研 究作为信息载体 的语言手 段 、 艺术形式 。 新近 由笔者主编的 《辞章学 辞典》 �即将由三秦出版社出版 � 设立 � “谋 篇 ” , “选句 ” , “造语 ” 、 “措词 ” , “用字 ” , “调音协律 ” , “运用各种辞格和艺术 ” , “讲究表达方法 ” , “对话语进行修改 、 润色 、 锤炼 ” , “追求良好的表达效果 ” � “形成风 格 ” , “适应语体和文体” 等等专题 , 来描写 构成辞章的诸多因素 。 由笔者设计并与诸定 耕先生联合主编的 《中国文学语言艺术大辞 典》 �重庆出版社 �� � �年版 � 也是按这个学 术观点构思的 , 此书可以说是 “中国文艺辞 章学辞典 ” 。 我们所说的 “艺术形式 ” 是以 “有效地 表达话语信息” 为前提的 , 它与 “信息 ” �思 想内容 � 紧紧结合 , 相辅相成 。 这种观点有 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 。 如 《辞章学辞典》所 设的 “辞与意” 、 “辞与情 ” 、 “文与质 ” 、 “文 与志” 、 “文与心 ” 、 “辞与事 ” 、 “辞与实 ” 、 “辞与理 ” 、 “辞与旨” 等等专题 , 就是从不同 角度汇编了传统的精辟的论述 。 他们都是把 “辞” �辞章 � 与内容 �意 、 情 、 质 、 志 、 心 、 事 、 实 、 理 、 旨等 � 作为相对的概念 。 这是 带根本性的问题 。 因此 � 我们把 ‘’辞章与内 容” 作为辞章学首先应该探讨的课题 。 我们 反对为辞章而辞章 , 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倾 向 。 宋人魏了翁云 “尚辞章者乏风骨 ” 。 这是 要避免的� 。 �� � � 年第 �月期 《红旗》杂志文 章指出 � “辞章是属于文章形式方面的问题 。 讲究辞章 , 在我们说来 , 就是要求适合于内 容的完美的形式 ’, � 。 这是很精辟的 。 明确以 “有效地表达话语信户 ” 作为 “艺术形式 ” 的 定语 , 是科学辞章定义的爪成邵分 , 它区别 于旧的辞章论 。 � �� 辞章包括 口语和书语 。 这个定义所讲的“话语 ” , 指有完整话题 , 结构齐全 , 前后连贯的语言单位 。 包括口语 与书语 。 这是辞章学不同于文章学 、 辞章不 限于 “文章形式 ” 的一个方面 。 辞章包括口语和书语 , 自古而然 � 概而 言之 , 先秦时期 , 口语 、 书语并重 , 两汉以 后 , 偏重书语 。这个影响一直延续到现代 。 当 代语言学家才又强调对口语的研究 。 春秋 、 战国时就很重视 口语修养 。 《诗经 · 小雅 , 都人士》云 � “ 出言有章 。 ” 郑玄谓 “⋯ ⋯吐 口言语又有法度文章 。 ” 《礼记》在引 用孔子的话 “君子道人以言 , 而禁人以行 ”之 后就援引了 《诗经》“出言有章 ” 之语 。 所谓 “吐口言语 ” 、 “有章” 、 “有法度文章 ” 就是口 语辞章 。 孔子把 “言语” 列为他教学的一个 重要内容 , 十分强调言语的功能和言语的适 切 。 他说 � “⋯⋯ 晋为伯 , 郑入陈 , 非文辞不 为功 , 慎辞哉 � ”� 《周易》所谓 “将叛者其辞 惭 , 中心疑者其辞枝 , 吉人之辞寡 , 躁人之 辞多 , 诬善之人其辞游· , 失其守者其辞屈 。 ’, � 孟子也说 � “坡辞知其所蔽 , 淫辞知其所陷 , 邪辞知其所离 , 遁辞知其所穷 。 ” 拍 这些论述 中的 “文章 ” 、 “辞 ” 都指 口语辞章 。 刘腮指 出 � “辞者 , 舌端之文 , 通己于人 。 ’心 历史发 展到今天 , 还把辞章局限在作为书语的 “写 作技巧 ” 、 文章的 “表现形式 ” 是不够 全面 的 。 �� � 要求 “有效 ” , 有 “艺术” 。 “有效性 ” 、 “艺术性 ” 是科学辞章的另一 个要求 。 如果表达效果不好 , 缺乏艺术性 , 不 是我们所追求的辞章 。 “有效性 ” 是主观的 , 也是客观的 , 但它 必须通过辞章来体现 。 所谓 “主观的 ” , 就是 表达者要以 “有效性 ” 作为努力的 目标 , 力 求有效 、 佳效 、 高效 。 很难设想 � 主观上模 糊其辞 , 模棱两可 , 会表达得明晰而准确 � 语 无伦次 , 东拉西扯 , 会表达得连贯而清晰 。 所 谓 “客观的 ” 就是以适切的表达手段取得 良 好的社会效应 。表达效果要接受社会的检验 。 表达中 , 良好的主观愿望与良好的客观效果 有统一性也有矛盾性 。 惟其有统一性 , 故表 达者宜尽力追求良好的效果 , 充分发挥主观 的 能动性 � 又因其 有矛盾性 , 故 “言 不逮 意 ” , 愿望与效果不一致也偶尔有之 。 科学的 辞章学要力求表达中主观与客观 的统一性 , 避免其矛盾性 。 效果的主观 、 客观统一论 , 是 把表达与接受 , 编码 、 传递与解码 、 反馈作 为言语交际过程的一个统一体来对待的 。 辞章的效果是有层次性 的 。 笔者在 《辞 章 学 辞 典》 中收 入 以 下 有 关 “效果 论 ” � ’‘达 ” 、 “当 ” 、 “妥 ” 、 “切 ” 、 “确 ” 、 “明晓” 、 “通顺 ” 、 “简要 ” , “似 ” 、 “活 ” 、 “生动” 、 “流 畅 ” , “工 ” 、 “巧 ” 、 “真 ” 、 “新 ” 、 “美 ” 、 “妙 ” 等等 。 辞章的表达效果还有语体 、 文体的适应 性 。 “达” 、 “当” 、 “妥 ” 、 “切 ” 、 “确” 、 “明 晓 ” 、 “通顺 ” 、 “简要 ” 、 “流畅 ” 等适用于各 种语体 、 文体 � “似 ” 、 “活 ” 、 “生动 ” 、 “工 ” 、 · � � · “巧 ” 、 “真” 、 “新 ” 、 “美 ” 、 “妙 ” 主要适用于 文艺语体 、 文体 。 把辞章局限在文艺创作方 面也是不够全面的 。 因此 , 所谓辞章的 “艺术性 ” 是广义的 � 亦即包括各种语体 、 文体 , 有 口语体 、 书语 体 � 有实用语体 、 艺术语体 、 混合语体 � 有 韵文语 体 、 散言 语体 。 因此 , 所谓 辞章的 “艺术性 ” , 不限于 “用形象反映现实又高于 现实的有典型性的意识形态 ” 这个概念 , 而 是泛指表达中适切而有创造性的言语手段 , 让辞意完美结合取得佳效 、高效的言语手段 。 王充说 � “ 口 则务在明言 , 笔则务在露文 � 高 士之文雅 , 言无不晓 , 指无不可睹 � 观读之 者 , 晓然若盲之开 目 , 聆然若聋之通耳 。 ’,游 他 把 “明” 、 “露 ” 、 “雅 ” 分别作为口语 、 书语 的艺术要求 。 陆机说 � “诗缘情而绮丽 , 赋体 物而浏亮 。 碑披文以相质 , 诛缠绵而凄枪 。 铭 博约而温润 , 藏顿挫而清壮 。 颂优游以彬蔚 , 论精微而朗畅 。 奏平彻以闲雅 , 说炜哗而濡 证 。 ’琳 其中诗 、 赋属于艺术体 , 其艺术要求 是 “绮丽 ” 、 �� 藏 ” 、 “奏 ” 、 “浏亮 ” � “碑 ” 、 “诛” 、 “铭 ” 、 从总体论属于边缘体 � 而 “论” 、 则属于实用体。 。 它们都有各自 ””“颂 “说 的艺术要求 。 把辞章艺术局限于文艺体 , 不 符合数千年来汉语辞章的实际 。 现当代辞章 艺术有很大发展 , 这是辞章学研究应当给予 总结的 。 有效性 、 艺术性 , 是科学辞章所追求的 另一重要 内涵 。 总之 , 辞章是有效地表达话语信息的艺 术形式 , 辞章学是研究有效地表达话语信息 的艺术形式的科学 。 这一观点 , 现在 已渐趋 一致 。 《修辞学词典》 �王德春主编 , 浙江教育 出版社 , �� ! 年版 � 对 “辞章学 ” 作了客观 的界定 � “ � �� 即文章学 , 研究文章表现形 式的科学 。 具体研究语言的使用 、 篇章的构 成和作品的风格等 , 实际上是综合研究除文 章内容而外的各种表现特点 , 是介于语言学 、 文艺学 、 作文法之间交叉性质的学科 。 ��� 指 修辞学 。 ” 与 《辞源》、 《辞海》的注解 比较 �见下注� � 这一解释进步了 。 这两个释义 � 客观地笼括了陈望道 、 张志公两位先生的观 点 。 《汉语语法修辞词典 》�张涤华 、 胡裕树 、 张斌 、 林祥媚主编 , 安徽教育出版社 , �� � � 年版 � � “辞章学也称词章学 。 研究诗文写作 中运用语言的艺术之学 。 与修辞学关系很密 切 。 汉语辞章学是企图用现代科学观点 , 整 理探讨我国传统的诗文写作中运算语言艺术 的一门语言应用学科 。 我国先秦两汉论文有 ‘文 ’ 、 ‘辞’ 、 ‘章 ’ 、 ‘文辞’ 、 ‘文章 ’ 等说法 , 魏晋隋唐以后出现了 ‘辞章 ’ 这个概念⋯ ⋯ 和文或辞章相对待的是 ‘道”⋯ ⋯和 ‘情 ’⋯ ⋯ 一般统称 ‘质’ 或 ‘实 ’ 。 ⋯⋯ 可见 ‘辞章之 学 ’ 就是研究这一对立统一体中 ‘文’ � ‘辞 章’ � 这方面的 。 它研究 ‘连接篇章’ �王 充 � , ‘联辞结采’ �刘腮 � , 讲究 ‘酌字 ’ 、 ‘修辞 ’ � 要求 ‘巧 ’ 、 ‘约 ’ 、 ‘微 , 、 ‘畅 , 、 ‘达 ’ 、 ‘简 ’ 、 ‘妍’ 、 ‘丽雅 ’ , 反对 ‘拙 ’ 、 ‘繁 ’ 、 ‘冗长’ 、 ‘相袭 ’ 等等 。 总的说来 , 就 是关于语言的运用和语言艺术的 。 辞章学既 然是语言艺术之学 , 必然跟汉语的特点 , 包 括语音的 、 词汇的 、 语法的特点有密切的关 系⋯⋯这个解释重点突出 , 不仅论及语言艺 术的诸方面 , 也论及表达效果 , 突出了艺术 性 、 有效性 。 这些概括 , 与拙著 《辞章学概 论》的论点本质上是一致的 。 所不同的就是 � 拙著从古今语言运 用和语言理论 的实际 出 发 , 认为辞章学还要研究口语辞章 � 古今有 关 口语辞章的论述不少 , 也应给予总结 。 这 些不同 , 只不过是学 科外延的大小之分罢 了 。 辞章学的理论框架是由这门学科的性质 和对象所决定的 。辞章学研究的对象是辞章 , 亦即 “有效地表达话语信息的艺术形式 ” 。 因 此辞章学要总结反映这一 “艺术形式 ” 的理 论框架 , 即内框架 。 可图示如下 � 辞辞章的内框架系统统 内系统与外外 系系系统的统一一 调调调 用用 遣选选 运运 运运 形格格 讲讲音音音 字字 词句句 用用 用用 成语语 究究造造造造构构 辞辞 各各 表体体 表表语语语语篇篇 格格 种种 现风风 达达和和和和和和 表表 风格格 效效 艺艺艺艺艺艺 达达达 果果法法法法法法 方方方方������ 式式式式 辞辞辞 辞辞 构次次 对的的 对辞辞 调位式式 协客关关章章章 章章 成性性 语语语 语格格 音 、 形形 调观系系百百勺勺 的的 辞语语 音言言 音 、、 、 辞成成 辞世以以物物物 书书 章言言 、 单单 、 艺艺 用格语语 章界取取质质质 写写 的单单 文位位 文法法 字 、 言言 艺 、 得得外外外 符符 层位位 字的的 字的的 、 艺风风 术表最最壳壳壳 号号号 、 艺艺 、 综综 运法格格 同达佳佳层层层层层术术 语合合 用 、 系系 思者表表次次次次次运运 言运运 各各统统 想和达达性性性性性用用 单用用 语表表 内接效效位位位位位位�� 言达达 容受果果和和和和和和和 单方方 、 者者 信信息传递媒介介 累进的语言表达系统统统 辞辞 章 元元 辞章元与与 物物物事元、 表达达 元元元、 接受元元 辞章学的理论框架 这个框架 , 反映了辞章学研究的对象 。 从中 也可看出它和修辞学 、 文章学 、 语体学 、 风 格学的联系和区别 � 反映了辞章艺术各内部 因素的有机统一的体系 �反映了辞章与内容 , 辞章与客观世界 , 辞章与表达者 、 接受者的 关系 。 构成客观世界 、 表达者 、 听读者的各有 关因素也是十分复杂的。 它们也各 自形成体 系 , 形成各 自的理论框架 。 这就是外框架 。 内框架各因素的组构有其规律 , 就是内 律 。 外框架各因素的构成也有其规律 , 就是 外律 � 。 内框架和外框架的结合 , 可形成宏 观的辞章与辞章运用艺术的宏观结构 。 《辞章 学概论》、 《辞章艺术示范》、 《辞章学辞典》、 《中国文学语言艺术大辞典》都是对这一构想 的实施 。 辞章与辞章运用艺术的宏观结构由辞章 元 、 物事元 、 表达元 、 接受元构成 。 其结构 模式如下 � �辞章元� 接受元 辞章元 �又称文本元 � 是联结说写者和 听读者的话语 , 它是表达者与接受者的中介 , 信息的载体 。 表达者靠辞章来传递信息 , 接 受者通过破译辞章来获取信息 , 或通过辞章 进行反馈 , 实现双向交流 。 文辞的正误 、 巧 拙 , 关系着信息传递的成败和效果的大小 、好 坏 、 有无 。 辞章元是辞章学研究的核心 。 表达元 �又称说写元 、 情意元 � , 是辞章 的 “信源” 所在 。 在话语信息传递中 , 说写 者把他所历所见所闻所感而形成的特有思想 感情 , 通过语言 �辞章 � 表达出来 。 辞章所 负载的只是经过说写者的 “黑箱 ” 反映 、 提 炼后抽象的 “情 ” �感情 � 和 “意 ” �思想 � , 它不同于雕塑 、 建筑那样用具体的实物来表 达 。 接受元 � 又称听读元 、 鉴识元 � , 是辞章 传递的信息的接受者 , 是 “信宿 ” 之所在 。 听 读者必须 “披文入情 ” , “沿波讨源 ” , 才能理 解说写者所传递的信息 , 了解说写者所反映 的思想感情和客观世界的事物 。 听读者对信 息的接受是主动的 、 积极的 � 他们的出身 、 性 别 、 年龄 、 思想 、 学识 、 兴趣 、 爱好 , 既影 响了自己对辞章的理解 , 也制约了说写者对 信息的编码 。 物事元 � 又称生活元 、 世界元 � , 是就各 类语篇 �数理化 , 天地生 , 文史哲 , 政经军 等论著 � 所反映的 “物 ” �客观世界的一切存 在形式 � 和 “事 ” �人类生活中的一切活动和 所遇到的一切社会现象 � 来讲的 � 从文学作 品讲 , “物 事” 主要指 “社会生活 ” , 因为 “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 , 都是一定的社会 生活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 。 ” 拍它是话 语的源头 , 它的存在决定了 、 影响了表达元 和辞章元 。 上述四元相 互联结 , 可构 成六对关 系 �即 “六维 ” � , 构成四个三角关系和一个四角 关系 。 六维如下 � 辞章元— 表达元 �表达 元— 辞 章元 � � 辞章元— 接受 元 �接受元— 辞 章元 � � 辞章元—物 事元 � 物事元—辞 章元 � � 表达元 �一 接受 元 � 接受元— 表 达元 � � 表达元—物 事元 �物事 元— 表达元 � � 接受 元—物 事元 �物 事元— 接受元 � 。 四元六维结构中的各个部分 及其关系 , 两千多年前已受到我国学者的重视 , 孔子 、孟 子 、 荀子 、 庄子 、 墨子 、 陆机 、 刘鳃等 , 对 此都有精辟的论述 。 当代 , 吸收古今中外的 有关成果 , 建立起 “四元六维 ” 的理论框架 , 用以阐述名与实 、 �、与物 、 意与文与物等等 关系 , 是历史的必然 。 现将四元六维所构成的四个三角关 系中 的三个三角关系简述如下 。 左三角是 由 “ 表达式一辞章元一物 事 元 ” 构成的 , 图示如下 � �一 ,川一�表达元� �物事元� 辞辞章元元 表表达元元 物物事元元 这个三角形与现代西方语言学家所说的 “语 义三角形 ” 相当 � “物事元 ” 相当于 “所指示 的事物 ” � 表达元—情意元相当于 “思想”或 “提示 ” � 辞章元相当于 “符号 ” 。 这个三 角形从哲学高度揭示了客观事物 、 思维活动 和辞章 �语言符号 � 的关系 , 名学 、 经学 、 历 史学 、 文学 、 创作论等涉及人 �主体 � 与物 �客体 � 关系的学科 , 都以之为基础笋 。 孔子云 � “名不正 , 则言不顺 � 言不顺 , 则事不成 � 事不成 , 则礼乐不兴⋯⋯故君子 名 之 必 可 言 也 , 言之 必 可行 也 。 ’, , 这 里 “事 ” 相当于物事元 � “言 ” 相当于辞章元 , “君子 ” 相当于表达元 。 孔子从治国理政的需 要 出发 , 阐 述 了 “正 名 ” 与语 “言 ” , 语 “言 ” 与 “成事” 的关系 。 庄子云 � “可以言论者 , 物之粗也 � 可以 意致者 , 物之精也 。 ’, 。 此则论及语言表达上 的 “言” �辞章元 � 、 “意 ” �表达元—情意元 � 和 “物 ” �物事元 � 的关系 。 墨子云 � “名 、 实 , 合。 ’, 。 《经说 》云 � “所以谓 , 名也 。 所谓 , 实也 。 名实藕 , 合也 。 ” 陈望道指出 � “ ‘所以谓 ’ 是主性的 , 就是近 人所谓 ‘能记 ’ � ’所谓’ 是被性的 � 就是近 人所谓 ‘所记 ’ 。 这与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所 说的 “能指 , , 和 “所指 ” 相当 。 这里的 “能 指 ” 又与辞章元相当 , “所指 ” 又与物事元相 当 。 墨子还说 � “举 , 拟实也 。 ” “言 , 出举也 。 ’, , 这里的 “实 ” 、 “举 ” 、 “言” 相当于我们所说 的 “物事元 ” 、 “表达元 ” 、 “辞章元 ” , 论述精 微而语言极其简练 。 到了陆机 、 刘魏则把这些理论引入文学 创作 。陆机云 � “恒患意不称物 , 文不逮意 。 ’喀 唐大圆 《文赋注》云 � “所构之意 , 不能与物 相称 , 则患在心粗 , 或意虽善构 , 若无词藻 以达之 , 则又患在学俭 。 ” 这些 , 都精辟地论 述了 “物 ” �相当于物事元 � 、 “意 ” �相当于 表达元� 、 “文 ” �相当于辞章元 � 的关系 。 刘腮的 《文心雕龙 》也多次论述了这三 者的关系 。 他在 《铬裁》篇提出 “三准” 说 � “履端于始 , 则设情以位体 � 举正于中 , 则酌 事以取类 , 归余于终 , 则撮辞以举要 。 ” 《连 赋》篇云 � “情以物兴 , 故义必明雅 � 物以情 ” 《物色》篇又云 � “情以物 这里的 “物 ” 、 “事” 也相当 一朋”。 �巧发必情。辞。以故辞�观迁 于物事元 � � 情 ” 相当于表达元 � “辞” 相当 于辞章元 。 这些论述对后代影响极其深远 。 他们给 文学创作定下了总的理论框架 。 毛泽东 《在 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指出 � “作为观念 形态的文艺作品 , 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 类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 ” 。这用辩证唯物主义 观点来论析 “社会生活 ” �相当于物事元 � 、 “人类头脑 ” �相于 当表达元 � 和 “文艺作 品 ” �相当于辞章元 � 之间的关系 。 不难看出 它批判继承的历史性联系 。 总之 , 上述左三角的理论框架 , 反映了 哲学 、 语言学 、 创作论的根本规律 , 这是千 古不易的 。它也成为辞章活动的纲领之一 , 成 为处理辞章与表达 , 辞章与客观世界 , 客观 世界与表达之间关 系的理论框架 。 上三角 , 就是由 “表达元一辞章元—接受元” 构成的 。 可图示如下 � 辞辞章元元 表表达元 论及这三角各元的历史也很悠久 。 春秋 战国时期 , 我国就有关于这方面的论述 。 当 代语言学 、 信息学 、 传播学 、 鉴赏学则把这 种理论框架进一步科学化 。 孔子论及言语修养及其表达效果 。 “子 曰 � ‘君子道 �导 � 人以言 , 而禁人以行 。 故 言必虑其所终 , 而行必稽其所敝 , 言而慎 于行 。 ’,场 这里 的 “君子 ” 、 则民谨于 “人 ” , 依次 相当于表达元 、 辞 章元 、 兀 。 ‘� 、 接 受 画卜·�·�··一画 孟子从鉴识的角度指出 � “被醉匆纂所 蔽 , 淫辞知其所陷 , 邪辞知其所离 , 遁辞知 其所穷 , ’, 协 这里的 “知” 、 “辞 ” 、 “其 ” 也依 次属于以上三元 。 孟子还提出 “以意逆志” 、 “知人论世 ” 等鉴赏原则冬 。 《墨经》上的一段论述 , 也是十分精辟的 。 墨子说 � “闻 , 耳之聪也 。 循所闻而得其志 , 心之察也 。 言 , 口 之利也 。 执所言而意得见 �现 � , 心之辩也 。 ” 这里论述了 口语表达 �口 语辞章 � 的上三角关系 , 它 由表达与接受两 方面立论 。 韩非子也论述了言语交际过程的信息反 馈与辩说之术 。 他说 � “凡说之难 , 在知所说 之心 , 可以吾说当之 。 所说出于为名高者也 , 而说之以厚利 , 则见下节而遇卑贱 , 必弃远 矣 。 所说出于厚利者也 , 而说之以名高 , 则 见无心而远事情 , 必不收矣 。 所说阴为厚利 而显为名高者也 , 而说之以 名高 , 则阳收其 身而实疏之 � 说之以厚利 , 则阴用其言而显 弃其事矣 。 此不可不察也 。 ’, 匆 此说贵在于从 表达与接受 、 信息传递与信息反馈的高度来 阐明言语交际的规律 。 董仲舒的名言 “诗无达话 。 ”加 从诗歌信 息蕴藏的特点 , 论析了鉴识的规律 。 晋人葛 洪所谓 “文章微妙 , 其体难识 ”抽 可看成董说 的引申。 他还提出比较的鉴识论 � “不睹琼棍 之熠烁 , 则不觉瓦砾之可贱 � 不规虎豹之线 蔚 , 则不知犬羊之质漫 � 聆 《白雪》之九成 , · � � · 然后悟 《巴人 》之极鄙 。 ’, , 刘腮对鉴识作过专门的研究 , 写了历史 上第一篇专论鉴识的道理 、 规律 、 方法的文 章 《知音》。 他说 �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 , 观 文者披文而入情 。 ” 这与他的 “三准” 说相辅 相成 , 分别由表达与接受两方面来论述 。 后来 , 这些理论更加发展 , 指导着训话 、 笺传 、 评点 、 鉴赏的工作 。 当代鉴赏工作如 波似浪 , 层出不穷 , 可以说是这一理论的丰 收 � 至于传播学 、 信息学 又把这些理论现代 化 、 科学化 , 并推向高峰 。 这个三角也是辞 章运用的纲领之一 , 它成为处理表达与辞章 , 辞章与接受 , 接受与表达之间关系的理论框 架 。 右三角是由辞章元 、 接受元和物事元构 成的 。 可图示如下 � 接接受元元 右三角揭示了辞章与物事与接受者之间 的关系 。 辞章是物事的反映 。 接受者对辞章的鉴 识 , 首先要鉴识 、 破译其所承载的信息 � 如 果对 “物事 ” �客观世界 、 社会生活 � 有丰富 的亲身体验 � 则鉴识得特别深刻 。 辞章的形 成也是这样 , 要深入 “物事 ” , 深入世界 , 深 入生活 。 陆游云 � “汝果欲学诗 , 工夫在诗 外 。 ’, 匆 王夫之谓 � “身之所历 , 目之所见 , 是 铁门槛 。 ’, , 王国维更指出 � “所见者真 , 所知 者深 。啼 右三角也可看成是文用论的概括 。 辞章 源于物事 , 又反过来发挥其经世作用 、 载道 作用 、 鼓 动作 用 、 外交作用等等 。 孔子云 � “不学诗 � 无以言 。 ” “诗可以兴 , 可以观 , 可 以群 , 可以怨 。 ’,公 古人称颂 《春秋》的作用 “ ⋯⋯上之人能使昭明 , 善人劝焉 , 淫人惧焉 , 是以君子贵之 ’,协 。 此即所谓 “褒见一字 , 贵 逾轩冕 � 贬在片言 , 诛深斧铱 。 ’,秘 它是 “经 国之大业 , 不朽之盛事哪 。 接受者通过辞章 , 还 可以学 习社会 , 认识生活 , 掌握 自然 规 律 。 “四元六维 ” 的理论框架 , 反映了辞章同 表达者 、 接受者与物事之间的关 系 , 亦即反 映了表达与接受 、 认识与实践 、 文字表达与 客观存在等等关系 。 表达元 、 接受元与物事元构成辞章的外 结构 、 外框架 � 它们与辞章的内结构 、 内框 架结合 , 就形成了辞章学宏观的理论框架 。内 框架、 外框架的各个构成因素 , 又形成了它 们微观的系统 。 由此可见 , 辞章学的理论系 统 , 是科学的 , 严密的 。 我们必须用现代科 学观点 , 整理探讨我国传统诗文等书面语言 运用艺术和论辩等 口头语言运用艺术 , 使之 成为一门崭新的语言应用学科 。 � 《辞源 》注 � “辞章 , 诗文的总称 。 《后汉书 》 六十下 《蔡岂传》� ‘好辞章 、 数术 、 天文 , 妙操音律 � ’ 南朝 · 梁 · 刘裸《文心雕龙》六 《通变》� ‘晋之辞章 , 瞻望魏采 � ’ ” 《辞海》的注解与上相似 � 《现代汉语词 典》注 � “辞章 � � 韵文和散文的总称 � � 文章的写 作技巧 � 修辞 � ” � 《修辞学中的几个问题 》, 见 《陈望道修辞论 集》, 安徽教育出版社 ���� 年版 � � 张志公 《谈 “辞章之学 ” 》, 见 《从观察到写 作》, 人民 日报出版社 】� � 年版 。 � 《修辞学 · 词章学 · 风格学 》, 见 《修辞学 习》 一� �月年第 �期 � � 郑颐寿 《辞章学概论》, 福建教育出版社 ���� 年版 。 �魏了翁 《杨少逸不欺集序》, 见 《宋金元文论 选 》。 � 施东向 《义理 、 考据和辞章》。 � 《左传 · 襄公二十五年》。 � 《周易 · 系辞下 》� � 《孟子 · 公孙丑上》。 � 《文心雕龙 · 书记》� � 《论衡 · 自纪篇 》。 � 《文赋》。 � 书语三分法出拙文 《语体划分概说 》, 见 《语 体论》� 安徽教育出版社 �� � � 年版 � � “艺法 ” 的概念及其与辞格的联系和区别 , 见 拙文 《论修辞学与辞章学》, 中国修辞学会编 《修辞 学论文集》第五集 , 河南大学出版社 �� � � 年版 � � 同� � 。 � 笔者把形成表现风格的因素概括为 “内蕴情 志 ” 因素和 “外现形态 ” 因素 , 请阅 《论语体与修辞 风格》, 见华东修辞学会编 《修辞学研究》第四集 , 厦 「�大学出版社 ���� 年版 。 笔者把形成语体风格的因 紊 , 称为 “体素” , 见中国文学语言研究会编 《文学 语言研究论文集 · 论文艺体素及其体素值》, 华东化 工学院出版社 �” � 年版 。 � “内律” 、 � 外律 ” 的概念见拙文 《论言语规 律》 � 中国修辞学会编 《修辞学论文集》第四集 , 福 建人民出版社 ���� 年版 � � 又见 《辞章学概论 》第六 章 。 � 《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见 《毛泽东 选集》合订本第 � �� 页 , 人民出版社 �� �� 年版 �竖 排本� 。 � 参阅胡奇光 � 中国史》, 上海人民出版社 �� � � 年版 � � 《论语 · 子路 》� � 《庄子 · 秋水》。 � 《墨经 》 上 ‘, � 《中国古代的语文标志论》, 见 《陈望道文集》 第三卷 , 上海教育出版社 �� �� 年版 。 � 《墨子 · 经上八 � 《文赋 》� � 《礼记 》� 函 ‘孟子 · 公孙丑上 》。 � 下 转 �� � 页� � 《正气堂集 》卷 �� 《广西选锋兵操法》。 � 《正气堂集 》近稿 《重建诸葛亭记》� � 《正气堂集》卷 以上金宪伍山陈公条陈用兵二 弊二便书 》。 � 《正气堂集 》 卷 �� 《与福建巡按海山陈公 书》。 � 《正气堂集》卷 � 《上宣大军门侍郎联峰翟公 书》� � � � � 《明史》卷 ��� 《俞大酞传》。 � 《明史》卷 �� 《为乞赐大举扑灭袭陷郡城大伙 矮寇疏 》。 � 《正气堂集》 卷 � 《上宣大军门侍郎联峰翟公 书》� � � 《正气堂集》卷 �� 《用兵三义 》� � 《正气堂集》 卷 � 《请面陈时务》� � 《正气堂集》 “传” 。 � 《正气堂集》近稿 《赠大司马北川陆公荣召南 部序》。 � 《正气堂集》卷 � 《请面陈时务》� � 《正气堂集》近稿 《赠大司马北川陆公荣召南 部序》。 � � 《正 气堂集》卷 巧 《与诸 司会皇诸军门 书》。 � 《正气堂集》 “功纪行 �� � 《正气堂集》卷 � 《与王东台书 》。 � � 《正气堂集》 卷 � 《交黎图说》。 � 《正气堂集》 “功行纪 ” � � � 《正气堂集》卷 � 《议水陆战备事宜 》。 � � 《正 气堂集》卷 � 《呈福建军 门秋崖朱公 揭》� � 《正气堂集》卷 � 《防楼议》� � 《正气堂集》卷 �� 《贼魁既得宜胭淡水以诱贼 之出》。 � � 《正气堂集》卷 �� 《请豫防惠州伍端兵勇而 不扰》� � 《正气堂集》 “功纪行” � � 《正气堂集》卷 �� 《宜缓诸巢而急征楼》� � 《正气堂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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