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所指关系

现代外语 年第 期 总第 期 也 谈 所 指 关 系 沈三 山 墓本概念和问 什么是所指关系 简单地 讲 , 语言符号和它所代的事物之间的关 系就是所指关系 。在英语中 , “ ” 和现 实世界中那个被称之为 “ 苹果 ” 的水果有 所指关系 。 “ ” 这个词是指称语 , 指 称语所代表的事物是指称语的所指 。 在经 典的语义三角理论 中 , 指称语和所指之间的关系不是直接的 , 而 是间接的 , 要通过概念才能建立起来 。 因 此 , 把所指关系划分为两种 ‘ 和 , 这里姑且分别译 为统指和专指 , 。请看 下面两个例子 苹果 我 本文作者 手上的这个苹果 例一中的 “ 苹果 ” 这个语言符号和世界上 所有的苹果之间存在着所指关系 , 这是统 指 , 是一个词和一类事物之间的关系 例 二中的语言符号和某一个特定的苹果之间 有所指关系 , 这是专指 , 是一个语言符号 和一个事物之间的关系 , 这种语言符号被 称之为有定描述 。 所指论有些什么麻烦呢 第一 , 所指和 语义是什么关系 所指是语义的一部分还 是所指是所指 , 语义是语义 , 各不相干 是 先有所指 , 还是先有语义 语义是不是必须 通过所指关系才能获得 第二 , 词语都有所 指吗 如果间桌子的所指是什么 , 你可以指 着一张桌子说 “ 这是就桌子 ” 。可是 , 如果 问什么是 “ 跑 ” , 我们就不知道指什么了 。 是指人的身体还是指人的腿 要不要指一 指手臂和大地 到哪里去指速度 “ 白” 的 所指在那里 “ 恐龙 ” 的所指在哪里 所指 关系一定是语言符号和外界事物之间的关 系吗 以下我们分别讨论这些问题 。 所指关系是不是语义 这个问题至今悬而未决 , 原因可能是 词语的所指关系和语义形影不离 , 密不可 分 。 我们不如观察一下它们偶尔分离的情 况 , 进一步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有助 于这一问题的解决 。 的 语 义 是 什 么 , 当一个刚开 口 学说 话的孩子叫 “ 妈妈 ” 的时候 , 他 她 了解 “ 妈妈 ” 的意思吗 他们的 “ 妈妈 ” 的概念 和成年人的这一概念相同吗 做妈妈的可 以欣慰至致 , 飘飘然 但做研究的却要艰 难地破释 , 捕捉事实中细微的差异 。对有些 词语而言 , 或者就某个时期而言 比如语 义体系尚未建立的时候 , 指称关系更有意 义 , 更重要的是 没有所指关系 , 语义的 习得是不可能的 。建立 了词语的所指关系 , 我们才有获得语义的渠道 。 从这个意义上 讲 , 所指关系是语义认知的开端 , 而且是 必不可少的开端 。在教学中 , 要讲清一个概 念 , 必须首先建立所指关系 , 这是毫无疑 义的经验和事实 。 从逻辑的角度来看 , 所指和语义是外 延和内涵的关系 。 内涵愈客观愈全面 , 外延 愈明确 。我们不否认这一点 , 但有一个问题 必须回答 内涵意义是从哪里来的 从一些 概念错误中我们得到一种启示 一个词语 的外延和其它事物之间的关系决定内涵的 内容 。为什么有人把鲸看作是鱼 把蝙蝠看 作是鸟 鲸的尾巴和鱼的尾巴很相似 , 鲸因 此会在水里游 蝙蝠象鸟一样有翅膀因此 会飞 。 如果我们知道鲸是胎生而不是卵生 等等 , 我们就不会再把鲸看作是鱼 。研究和 教育使我们的知识更为全面 , 也就是说 , 在 事物之间建立了更为完整的关系 , 明确了 更为本质的关系 。 只有这样 , 正确的概念和 分类才能建立起来 。很明显 内涵意义不是 从天上掉下来的 , 而是从事物之间的关系 中获得的 。 没有明确的所指关系 , 事物之间 的关系是无法建立的 , 这个道理不难接受 。 从哪里走来 , 恐龙去了哪里 在前面一节里 , 我们考察了所指关系 和语义分离的一种现象 。 在这一节里 , 我们 要讨论另一种分离现象 只见语义不见所 指 。 “ 恐龙 ” 的所指在哪里 我们无法在真 实世界里找到恐龙 。 发明家可以在发 明问 世之前就给他 她的发明起一个独特的名 字 比如 随身听 。这时候 , 这 个发明的所指在哪里 小学生也会说 这些 东西我们心 里 。 真理太明白的时候 , 我们往 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界有两个部分 一个是 自然的 、 物质的世界 另一个是精 神的 , 思维的世界 。 有语 义的词语必有所 指 。词语的所指有的可以在 自然世界里找 到 有的只能在精神世界里找到 。 自然界里 的存在只是一种存在 , 精神世界里的存在 也是一种客观 。 说 只有语义而没有所指委实有点不公 。 这等 于说精神世界不存在 。对我们来说 , 精神世 界是一个更为丰富的客观世界 。 恐龙不 会 消逝 , 更多的发明还会诞生在我们的大脑 里 , 继而出现在 自然的世界里供我们和我 们的子子孙孙享用 。如果只承认 自然的 , 物 质的世界是所指的世界 , 我们必然会遇到 理论上的困境 。单独存在的 “ 白 ” 在哪里 “跑 ” 的所指是什么 什么是 “ 幸福 ” “ 但 是 ”呢 语言中抽象的词语往往更能深入我 们文化 , 更接近我们思想的现实 。 当然 , 承 认抽象的所指世界 , 我们将面临一个重大 的认知课题 精神世界和抽象的所指关系 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作为解释精神世界建构的第一步 , 我 们提出关系的集合这一假设 一个抽象的 概念是一组事物共享的特征 。 以 “ 白 ”为例 。 在 自然世界里 , 并没有孤立的 “ 白 ” 的存 在 , “ 白 ” 只是某些事物的特征 。 从认知的 角度讲 , 习得 “ 白 ” 的概念 起 始于 具有 “ 白 ” 特 征 的 事 物 , 比 如 “ 云 ” , 或 者 “ 雪 ” , 或者 “ 白纸 ” , 或者 “ 白墙 ” 。 当我们 意识到 “ 白 ” 的意思是一种 “ 云 ” , “雪 ” , “ 白纸 ” , “ 白墙 ” 共有的东西 , 我们开始懂 得 了 “ 白 ” 的意思 。象 “ 白 ” 这样极简单的 概念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建立的 , 孤立的 “ 白 ” 只存在于我们的精神世界里 , 不用再 提 “快 ” , “ 好 ” 等等了 。 精神世界也是所指 世界的一部分 , 甚至是更重要的一 部分 。 所指关系仅仅存在于符号系统和所指世 界之间吗 语言交际不能离开语境 。 语境是一个 总称 , , 它包括说话的 环境 和语言的上下 文 。根据传统的定义 , 说话的环境是非语言性的 一 , 也就是所谓的真实世界 。 语言符 号和真实世界之间的所指关系我们谈论得 比较多 , 但语言符号和语言上下文的关系 不能因此而忽略 。请看一个极简单的例子 “ ” 和 “ ” 之间的关 系是语义上的照应关系 。 后者指称前者 不 能说前者指称后者 。再看一个极美丽的例 子 摘 自 “ ” 《女英烈传 , 飞 , , , 、。 , 〔 在一个象这首诗一样的特定语境中 , 和 , 与 同指 。 更准确地讲 , 和 、 的语义建立是通过和 建立照 应关系而获得的 。 这种照应关 系是有方 向 性的 和 指称 。 可以看出 所指关系可以分为广义和 狭义的两种 。 狭 义的所指关 系只指语言符 号和真实世界之间的关系 而广义所指关 系则要包括语言符号和语言语境中其他语 言符号之间的关系 。 语言语境中的所指关 系从某种意义上讲是附属性的 , 因为所指 的明确最终还依赖于语言符号和说话语境 的关系 。 在 , 和 这样一个 指称语链中 , 和 究竟指什么需要 通过 和真 实世 界的所指关 系来确 定 。 实际上是两 种所指关 系的交接 点 、 一 。 广义的所指和狭义的所指之间还有更 深刻的认知语义 内容 。 明确语言符号和真 实世界中的所指关系是 由语言符号之间的 系统来完成的 。 请看下面的例子 。 · 对 而言 , 句不是充分语境 , 没有 提供足够的信息来明确其所指 。 和 句 是充分语境 , 因此我们明确了 的所 指 。 上 一 文是语 言符号之 间的动态系统关 系 , 它不仅有助于具体所指的明确 , 还有 助于抽象所指的建立 。 让我们模仿 创造 一 个新词 。 要理 解 这 个 词 语 , 无 非 不 就 是 根 据 和 , 在我们的脑袋里嫁接出一个从来没 有见过的动作 。 谁又 不能完成这种认知操 作呢 精神世界的丰富和发展是 由干万 次 的认知活动来完成的 。 在这些认知活动中 , 没有语言的参与是不可想象的 。 是不是 请看下面 三句话 其中前两句引自徐 烈炯 , 总统于 年在华盛顿就职 。 总统于 年在华盛顿就职 。 总统于 年在华盛顿就职 。 根据时间 、 地点和 史实 , 第一句中的 总统指杰米 卡特 第二句中的总统指罗 纳德 里根 第三句中的总统也指罗纳德 里根 。 人们出于 归纳和求同的认知习惯会 说 第二 、 第三句中的总统同指一个人 , 那 就是罗纳德 里根 。 大多数人会满足这一指 称结论 , 停止进一步的观察和分析 , 忽略 事物 内部的变化 。 年的里根是多少岁 的里根是多少 岁 不同的年龄意味着 什么 中国有句名言 年年岁岁花如故 , 岁 岁年年人不同 。 反 目成仇的夫妻很少想到 今 日之伴侣绝 非当 日之恋人 。 他 她 不再 是他 她 , 你 我 不再是你 我 , 虽 然还用着同一名字 , 我们的同指概念不止 一次地误导我们 , 在生活中 , 在政治上 。 本 来可以避免的灾难成了不堪 回 一 首的过去 , 我们需要一个理论来提醒我们 指称理论 中一直存在着认知上的误 区 。 同指关系中 存在着时空条件 , 时空因数会改变指称关 系 , 指称关系是语义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 分 , 而语义是生长 , 变化的 。 幸运的是这个理论早就存在了 。 年一个叫 的美国语言哲 学家写了一本 《科学和健全精神 非亚里 士多德体系和普通语义学导论 》的书 , 提 出了著名的 “ 不等于 ” 的观点 。 为了让人们避开所指关系上的误 区 , 提出了一些具体的 , 如下 孙翠宝 , “ 等等 ” 。 在陈述事实之后写上等 等 , 提醒人们注意到任何概念都不能表达 事物的全部属性 , 以注意被遗漏的特征 。 国 际普通语义学协会的刊物就是用这个符号 作为刊名 。 “ 指码 ” 。 在名词后标明数码 , 如苹 果 , 苹果 , 亚当 , 亚当 , ⋯⋯提醒人们注 意有着同一名称的个体之间存在着差异 。 ‘旧 期 ” 。 将名词标上 日期 , 如美 国 , 、 美国 ⋯ ⋯ , 提醒人们注意没有一 个事件是完全前后同一的 , 使得动态的 、有 时间观念的定向成为习惯 。 “ 引号 ” 。 给抽象名词加上引号 , 如 “ 物质 ” 、 “ 主观 ” 、 “ 自由” 等等 , 以表示它 们并无 “ 所指者 ” , 因而不能被信任 。 “ 连号 ” 。对关连的词加上连号 , 如 时 ⋯⋯空 、 心 ⋯⋯身 、 社会 ⋯ ⋯文化等等 , 提醒人们觉察到这些事件的相关性 。 综合 的统指 专指和 的“ 不是 ”观点 , 我们有理 由修正 传统的看法 即认为专有名词 的所指关系 和普通名词的所指关系是不同的 。 事实上 , 专有名词的所指关系中同样包括统指关系 和专指关系 。世界上不止一个里根 , 里根统 指所有叫里根的人 , 有里根 、 里根 、 里根 ⋯ ⋯。就以当美国总统的那个里根而言 , 有 里根 、 里根 。 、 里根 , ⋯⋯ 。 一句话 , 专 有名词也是统指性的 , 指称一类人而不是 指称一个人 。 “ 一九九五年的里根 ”才是有 定描述 , 其指称关系才是专指性的 。 当然 , 如果需要 , 我们可以在一定的 一 朱了 限度里忽略 和 的差别 。但这木等于 说 和 就没有区别 , 这是一个不可忽 视的事实和认知观念 。 建立所指关系是不是用手指一指就可以 了 , , , 和 , 一 等人注意到语言习 得过程中的概念概括不全和概括过度的现 象 一 一 。 一个小孩刚刚学会 “ ” 这样一个词语 的 时 候 , 他 她 只 把 自 己 家 的 猫 叫 做 “ ” 而不肯承认别人家的猫是 “ ” , 所指范围没有达到社会的 , 这是语义 上的概括不全 。一个小孩学会 “ ” 以后 , 他 她把球以及很多圆的东西统统称之 为 “ ” , 这是语义上的概括过度 。 在以后的 习得过程里 , 这些语义的偏差现象逐渐得 到纠正 , 直至符合社会规约的语义标准 。 我 们不妨把这类语义变化过程称之 为语义的 调整 。 语义的调整 不仅仅存在于语言习得过程中 , 而且还在 于整个认知过程中 。 前面提到的 和 的错误概念 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 专 门 概念和常识概念看似只有一步之遥 , 有时 候却要耗费我们毕生的勤奋 、 钻研和机遇 才能调整过来 。通过以上的讨论 , 我们有理 由认为 所指关系的所指范围不是恒定的 , 是变化的 。从语义习得和认知发展的角度 来看 , 所指关系可以分为 初始所指关系 和 习得所指关系 。 初始所指关系是语言符 号和所指对象之间简单的心理联系 , 是用 手指一指建立起来的所指关系 , 是语义习 得的 “起跑线 ” 。 习得所指关系是个人认知 活动和语言社会规约的结果 。 总之 , 在语义 调整中我们注意到 初始所指关系说明语义的主观性 , 由原有的知识状态和认知结构所决定 , 和 社会的语义标准相 比 , 有偏差和不同之处 就一个词的语义而言 、 语义有 自 己的生命 。 在语言使用和认知过程中 , 主观 的语义不断地修正 , 反复地修正以便接近 社会的标准语义或更为科学的概念 完整的语义仅仅用手指一指是无 法获得的 , 需要充分的认知活动才能得到 。 有了完整的语义 , 我们才能明确确切的所 指范围 , 并预测潜在的所指范围 。 只有到这 个时候才能说 语义调整完成了 。 结语 所指和语义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这样 一个问题 比所指是不是语义的一部分这样 的问题更为重要 。 从认知的角度来看 , 所指 关系不仅是语义习得的初始条件 , 也是观 察语义习得情况的透视窗 口 。 符合社会标 准的所指关 系的建立并非 总是轻而 易举 的 , 往往需要经验和知识的积累 , 只有进 行充分的认知活动才能完成 。 从认知发展 和语言习得的角度来看 , 所指关系可分为 初始所指关系和习得所指关系 或称标准 所指关系 。 所指关 系 是语言符号和真实世界的联 系 。 真实世界 可分为两个部分 自然的和情神的世界 。 所 指关系还要包括语言符号和语言上下文的 关系 , 这种关系具有认知意义 。 语言在建设 精神世界中的作用有待我们进一步研讨 。 不是 的观点应该是所指理论的一个 原则 , 它不仅有益于我们严肃的思维 , 还 有利于我们日常的生活 。 孙翠宝 , , 《智者的思路 》, 上海 七 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 徐烈炯 , , 《语义学 》, 北京 语文出 版社 。 , , 人夕 矛 , 了 。 , 邑 夕 即 , 尸 一 , 二 , , ‘一 了 ’ 砂 , , 尸 、 , 阴 , , 之 , ,, , 通讯地址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系 上接 第 页 夕 ‘ 一 , 尸 ,卜 召 , , 从 · , 次 即 , , 刀 夕 君 , 尸 · 。 , 石 功 · 卿 , 仁 、 , 卿 人 通讯地址 华南理工大学外语系 现代外语 年第 期 总第 期 叮砂 , , , 一 , , , · , , , , , , , , , 一 “ ” 口 , , , , , , 勺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