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锻炼》书评

《“锻炼锻炼”》书评 《“锻炼锻炼”》是赵树理最具“问小说”特征的作品。它生动地描写了1957年秋末，“争先农业社”在整风运动中农村干部整治落后农民的。故事主要由三次冲突组成。第一次冲突，描写争先社年轻的副主任杨小四，用当时流行的“大字报”形式公开批判落后社员，引起了落后社员“小腿疼”大闹社办公室，但是，敢于民告官的小腿疼，却在干部手中的法律和政府力量的震慑下委曲求全。第二次冲突，描写杨小四为了解决社员出工率低的问题，欺骗那些只愿拣“自由花”而不愿参加集体摘棉花的社员，先宣布第二天集体拾自由花，等大家都上工后，又突然宣布改为集体摘棉花，并批判那些上当受骗的妇女是出于自私的目的才出工的，所以，不但必须强迫劳动，而且还要写检讨，甚至还指派干部监督大家劳动，“一个也不准回去！”第三次冲突，描写小腿疼以为第二天真的是集体拾自由花，便自己单独行动，结果大家已改成集体摘棉花，于是，她的单独行动就变成“偷棉花”，被当作了“罪犯”受到大家的批判。 在这三次冲突中，第一次是干部与个别群众的冲突；第二次是干部与广大群众的冲突；第三次则发展为群众与群众的冲突。赵树理正是通过三次不同形式的冲突，从不同侧面现了当时农村工作中存在的农村基层干部工作作风粗暴，农民群众有理无处说，干部与群众之间矛盾尖锐，以致造成劳动积极性普遍不高，甚至还带有抵触情绪等严重问题。 1958年，处于“大跃进”高潮期间的农村，表面上一片莺歌燕舞，暗地里却是一片心惊胆战，用赵树理曾说过的一句话就是“60年代简直是天聋地哑”。在这样的背景下的一篇小说，关于它我不想过多去讨论那些涉及政治的大问题，我也讨论不了。只能从我自己的出发，在这里略为发表自己的看法。小说的题目是《锻炼锻炼》，那么究竟是谁需要锻炼呢？为什么他们需要“锻炼锻炼”呢？从整篇小说来看，无论是农村干部还是农业社员，我都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的观念。在大跃进时期，出现需要“锻炼锻炼”的这些人，也大都因为他们的观念问题罢…… “小腿疼”作为一个由封建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老太婆，她不可避免存在自私自利的小农思想。在她身上，我们可以真切体会到封建社会对人民的愚化与摧残。她不仅愚昧无知、好逸恶劳，还总是贪图小便宜、自作聪明、见风使舵。在过去的旧社会里，她饱受迫害，致使她养成了自私自利、只管自己不顾他人的一种习性。无论面对任何事情，她永远只会想到她自己。就像同为劳动者，她不会想到要与大众一起共同劳动、共同富裕，而是在琢磨怎样可以独自悠闲、独自享受。我们不奢求她有多么高的觉悟，但是她至少不应该欺软怕硬，不讲道理啊！也许在过去她深受迫害的日子里，她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见风使舵，她已经自行养成一套她自己的生存理论。但是她的奴性和愚昧真的让人心痛。从她盲目听从“吃不饱”跑到社房大骂杨小四，由先前气势汹汹到听到威胁又有点胆怯，再到主任出来和解调停她又故作气势的转变，以及她定时腿疼、要她媳妇在家伺候她等种种，她十足一乡村无知老妇。她一味坚持她自己的原则，她就只知道怎么堆积自己所谓的幸福。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真的很可悲。她不懂得“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道理，她冷漠无情，她其实就和鲁迅先生笔下的那些旧中国麻木不仁的中国人一样，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残忍至极。他们眼中只有自己，却殊不知对别人残忍也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不可能懂得任何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就正如她永远也不可能明白她在侵占别人利益的同时也同样侵占了她自己的一样。但是对于她这种在旧时代缺乏教育的人来说，我们不能一味地苛责。毕竟她也是封建下的牺牲品，是时代造就了她，愚化了她。她自己都不可能明白自己的悲剧命运，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眼中的“吃不饱”也是一个两面性人物。她与“小腿疼”存在相似之处，也有更多的不一样。“吃不饱”在某些方面也还是有进步的地方。就拿她在婚后把张信当作“过渡时期”的丈夫，继续寻找理想人选再婚的事来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算是思想比较先进的了。只不过这也集中体现了她另一个特点“精明”。她和“小腿疼”一样生性懒惰、好逸恶劳、自私自利，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把丈夫当“长工”，从古到今恐怕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了。她又真的很“聪明”，在她处理“大字报”事件上显而易见。她考虑到自己的“牌子”不如“小腿疼”硬，便千方百计、添油加醋地鼓动“小腿疼”去大闹社房，既达到有人为自己出头的目的，又不损害自己的利益得以保全自己。还有在社员大会挨批斗时，她很狡猾，不像“小腿疼”食古不化坚决不承认错误，她很机警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还巧妙地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得是一干二净。可惜的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吧。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她的身上可以说融合了新时代刚刚起步的一些新思想和依然存在且根深蒂固的一些旧思想。所以她既有前进性，又有落后性。可是，让我觉得很遗憾的是，她的新思想也只是出于自身利益才产生的。她只是为了找到她心目中理想的对象，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才不像过去女子那样固守贞操。她的所有行为都统一于她的自私心理，这也不能过分地责怪，因为每个人都有自私心理，包括我自己，这是自古始然无法改变。只是，我们应该尽量少做自私的人，至少不要损害到别人的利益。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多为别人做点事吧！ 农业社副主任杨小四是一个处于新旧社会、新旧观念交替过渡时期的农村干部，因此在他的身上体现出了两面性。一方面他代表了新时代的农业社干部，另一方面又从他身上影射出旧时代官始终高于民、尊于民的不平等的立场。从某种程度上说，杨小四很有头脑，很有工作能力。在他的领导下，全农业社出色地完成了预计无法完成的农业生产，表面上解决了农业社员劳动不积极、自私自利的问题，但从他的工作方式，从他对待社员们话语的语气和口吻，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即使到了新中国成立，名义上当家作主的人民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作主了。农业社的干部们在面对群众的态度上，以他为代表的新兴干部力量，依旧是蛮横的甚至带有点强制性的意味。尤其从杨小四他以大字报公开批人到开社员大会，强制性向农业社员执行拾棉、耕田等政策，公开批斗惩治“小腿疼”“吃不饱”一系列手段，以及他们口口声声要送不服从安排的社员去“法院”“乡政府”等咄咄逼人的强硬态度也道出了当时农村干部和普通百姓一样，缺乏基本的法律常识和基本的干部修养。同时也反映了干部和群众不是一条心。 农业社主任王聚海是一个所谓的“老干部”。总的来说，他的头脑中封建主义的独裁思想和男尊女卑的性别歧视根深蒂固。他不仅仗着自己资格老，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还顽固地以自己的方式去培养下一代干部。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成功者，其他人就都应该顶礼膜拜自己，都应该事事以自己为楷模为人处事。从小说开始，他一直坚持不选杨小四当副主任，到后来即使勉强地服从众议让杨小四作了副主任，他还是独揽所有工作权，一个人行为决断，不放手让年轻一辈去拼搏。显而易见他的顽固不化与独裁专制。而他对妇女的轻视主要显现在他对作为妇女副主任的高秀兰参与工作的可有可无上。而且，他不只秉承了封建社会君主的独断专行、自以为是，同时也还学会了封建社会为官的八面玲珑。在文中，他无论何时何地，明显的就是一个“和事佬”。用小说的原话是“平息争端主张‘和事不表理’，只求得‘了事’就算”。他自以为深深懂得为官之道，“他以为凡是懂得他这一套的人就当得了干部，不能照他这一套来办事的人就都还得‘锻炼锻炼’”，这也是他一直排挤杨小四的原因之一。在他身上，归根结底，充分体现了人行动与思想的统一。正因为他与生俱来存在那种自以为是的作为老干部的优越感，他才会倚老买老，处处显示出旧社会君主的专权独裁，处处表现出旧社会官吏的圆滑与八面玲珑。 作品中王聚海一直说杨小四还需要“锻炼锻炼”，可是杨小四“解决”了干群之间的矛盾，相对于老干部而言，他也算能干了。这样说来，谁需要“锻炼锻炼”呢？ 在我看来，谁都需要“锻炼锻炼”，也谁都不需要“锻炼锻炼”！王聚海的封建思想，杨小四的法律常识和干部修养，“吃不饱”和“小腿疼”的自私、懒惰。这些都是需要“锻炼”的啊，这些观念和思想都是必须去除的。这些也都是不能“锻炼锻炼”就可以去除的……所以，我们要找到赵树理想要表达的东西，然后我们这一代、下一代、以后要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