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两次车臣战争的经验教训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 29 - 军事历史 2000 年第 3 期 1994 年以来 , 俄罗斯爆发了两次针对极端 民族主义和分裂主义的车臣战争。第一次车臣 战争始于 1994 年 12 月 ,1996 年 8 月 ,俄罗斯政 府以 21 个月的战争、8 万军民牺牲、24 万人伤 残、百万难民和数十亿美元的代价 ,从车臣分裂 当局手中换得一纸屈辱的“和平”(车臣问 题搁置 5 年解决) , 俄军从车臣撤出。1999 年 9 月开始的第二次车臣战争 , 俄军仅以微小的伤 亡代价很快攻入格罗兹尼。截止 2000 年 2 月底 3 月初 , 俄军在车臣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已告结 束 ,车臣 99 %以上的领土已被俄军解放。比较俄 当局和俄军在两次车臣战争中的成败得失 , 对 于任何反对分裂、维护国家统一和面临高技术 条件下的局部战争的国家 , 车臣战争无疑提供 了值得反思的经验教训。 一、对极端民族分裂主义势力和恐怖分子 必须重拳出击 ,坚决、彻底、干净地予以消灭 ,决 不能首鼠两端 , 纵容姑息 , 否则只会养痈遗患 , 后患无穷 90 年代初 , 俄当局为了同当时的苏联中央 政府争权 , 采取了过分纵容地方主义和民族分 裂主义的权宜之计。不可否认这是促使车臣分 裂主义势力大搞民族分裂活动、宣布车臣脱离 俄罗斯独立的主要因素之一。在分裂势力已经 尾大不掉且俄当局以压促变策略未果的情况 下 ,俄当局 1994 年 12 月仓促发兵征讨 ,因为当 局犹豫不快、举棋不定 , 军事指挥无所适从 , 不 仅未能一鼓作气歼灭车臣叛乱武装 , 反而被拖 入游击战和消耗战的泥潭 , 最后车臣叛乱武装 反败为胜。在此情况下 , 俄当局不仅不精心组 织 , 改变战略战术 , 再度重拳出击 , 反而为了 1996 年总统大选的政治需要 , 匆忙与车臣叛乱 武装罢兵言和 ,签署屈辱协议 ,从而客观上给了 车臣叛乱武装喘息和坐大的机会 , 使得车臣分 裂主义势力分裂国家的活动变本加厉。 1999 年 3 月 , 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集团轰炸 南斯拉夫 , 支持和纵容科索沃阿族民族分裂活 动。这使车臣叛乱武装深受鼓舞 ,以为其分裂活 动能够得到西方大国的支持。8 月 ,车臣叛乱武 装重新挑起民族分裂和恐怖活动 , 公开向俄当 局挑衅 , 先是潜入达吉斯坦共和国策动北高加 索独立 , 后又在莫斯科等地制造多起爆炸活动 , 造成大量无辜平民伤亡 , 给俄国家安全和领土 完整带来严重威胁。 在人民的一致呼声下 , 俄当局下定决心要 “一劳永逸地”消灭车臣恐怖主义和分裂主义势 力 ,从根本上解决车臣地位问题。9 月底 ,俄联邦 军队针对车臣叛乱武装展开了大规模军事行 动。俄军人说 :“只要匪徒没被消灭得一个不剩 , 俄军就不会撤出车臣”。俄当局对剿匪行动表示 了坚持支持 ,2000 年元旦当日 ,俄代总统普京亲 自飞到车臣 ,慰问和看望剿匪部队。俄军吸取了 第一次车臣战争的经验教训 , 采取了正确的战 略战术 , 以较小的代价很快推进并包围了格罗 兹尼。今年 2 月 6 日 ,俄军已经完全解放了格罗 兹尼。3 月初 ,俄军在车臣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已 告结束 ,车臣 99 %的领土被俄军解放。 二、处理解决民族宗教事件 ,必须注意做好 外交工作 ,打好外交战 ,但是决不能屈服于任何 外部势力的压力 第一次车臣战争爆发后 , 西方国家以保护 “人权”和“难民”为由 ,不断向俄施压。当时 ,俄 罗斯执行的还是向西方“一边倒”的外交政策 , 极力想融入西方主流社会。当西方祭起贷款、人 权等“法器”后 ,俄方不敢开罪西方 ,加之国内政 局动荡 ,因此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不得不与车 俄罗斯两次车臣战争 的经验教训 ●胡金红 战争史研究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 30 - 军事历史 2000 年第 3 期 臣叛乱武装签署停火协议 ,草草收兵。 第二次车臣战争爆发后 , 针对三类或明或 暗干涉车臣事务的外部势力 , 俄采取了不同对 策 : (一) 对借车臣的“人权”、“民主”、“人道主 义”等问题向俄施压进而削弱、软化俄的西方国 家 ,如美国、欧盟 ,俄进行了坚决反击。俄明确告 诫西方 , 俄不是南斯拉夫 , 车臣也不是科索沃 , 任何国家无权对俄在本国领土上进行打击恐怖 主义、反对分裂主义的战争说三道四。针对西方 国家控制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因车臣问题推迟 向俄发放的总额为 6. 45 亿美元的第二期贷款 , 俄代总统普京在电视讲话中说 :“我们是要西方 微不足道的贷款呢 , 还是要保住本国的大片领 土 ?”普京又表示 , 虽然俄希望同所有国家发展 正常的睦邻关系 ,“但如果这种关系以国家解体 为代价 , 俄将不需要它”。针对西方国家想借车 臣问题制裁和孤立俄的传言 , 俄外长伊万诺夫 严正声明“制裁的语言 ———这不是同俄罗斯可 以使用和能够使用的语言。”俄在向西方坚定表 明原则的同时 , 也对西方作了一定的工作 , 如 1999 年 10 月 19 日 , 俄总统叶利钦致函美国总 统克林顿 , 强调“在彻底铲除恐怖分子的前提 下 ,车臣问题可以通过政治途径解决。”2000 年 1 月 17 日 , 在接见因车臣问题到访的欧洲委员 会代表团时 , 俄代总统普京要求欧盟对俄处理 车臣问题的立场表示理解。(二) 针对国外伊斯 兰教组织向车臣叛乱武装提供精神和物质援助 这一情况 , 俄外交部正式召见有关阿拉伯国家 的驻俄使节 , 指出“车臣武装分子以宗教为掩 护 ,从事与宗教毫无共同之处的恐怖活动 ,教友 不应予以支持”。同时派出特使前往伊朗、巴基 斯坦、沙特等国 , 阐明俄军在车臣的军事行动 “完全是针对恐怖分子的”。将军事行动与宗教 问题脱钩 , 避免了因伤及宗教感情而诱发国家 冲突的危险 , 从而在最大程度上孤立了车臣匪 帮。(三)针对与车臣有共同边界的格鲁吉亚、阿 塞拜疆等独联体国家 ,俄外长紧急出访两国 ,就 共同防范和打击极端民族分裂势力与两国达成 共识 , 并签署了三国共同打击恐怖主义的协议 , 从而堵住了经两国边界不断有武器弹药流入车 臣的这一漏洞。此外 ,在 54 届联大上 ,俄还积极 进行外交活动 , 促使联合国大会通过了打击恐 怖主义的有关宣言。 俄进行的外交活动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 , 为俄打击车臣叛乱武装营造了一个比较有利的 国际环境和舆论氛围。 三、用军事手段处理解决民族分裂主义势 力 ,必须注意战略战术战法的运用 ,做到精心准 备 , 周密安排 , 必须以我之长克敌之短 , 慎勿以 我之短攻敌之长 第一次车臣战争 , 俄当局和军队决策层错 误地判断局势 , 认为车臣叛乱武装只不过是一 群乌合之众 , 只要联邦大军一到 , 就会顷刻瓦 解 ,作鸟兽散。因此俄军在出兵前并没有做充分 的战前动员和准备工作 ,没有拟制作战 , 也 没有掌握车臣叛乱武装的准确情况。在各界都 缺乏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草草作出决定 ,仓促出 兵 ,俄军诸军兵种协调不力 ,作战中发生多起误 伤事件 , 作战整体威力发挥不了 , 强攻强 打 ,结果被人家牵着鼻子转 ,陷入叛乱武装游击 战和消耗战的泥潭。俄军的行动招致各界反战 和厌战情绪爆发 ,批评声四起。俄联邦的军事行 动最终败北。 第一次车臣战争结束后 , 俄军就针对上次 车臣战争中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 , 积极做好打 击车臣匪徒的军事斗争准备。北高加索军区连 续两年举行一定规模的军事演习 , 重点演练巷 战、山地战、反游击战等特种作战行动。另外还 研究制定了军队、内务部队、边防军协同作战方 案 , 利用各种侦察手段基本掌握了车臣匪徒的 各种准确情况。1999 年战端伊始 ,普京总理就亲 临战场 , 确定了“空地结合、先围后剿、逐步推 进”的作战方针 ,俄军制定了周密详细的协同作 战。这次作战 ,俄军改变了传统战法 ,效仿 北约在科索沃战争中的打法 , 使用电子侦察设 备、新型无人机系统实施不间断的侦察 ,以先进 的战斗机种 , 发射激光制导炸弹和可控航空炸 弹 ,以导弹和远程火炮 ,集中攻击车臣叛乱武装 的军事目标 ,摧毁其通信枢纽 ,炸毁其与外界的 主要联系通道。第一阶段俄军先打一场“不见人 的战争”, 既有效地削弱了车臣匪帮的战争潜 力 ,又减少了俄军和平民的伤亡。第二阶段 , 俄 军采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先围后歼的战法 , 逐步压缩作战区域 , 使车臣叛乱武装无路可走 , 战争史研究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 31 - 军事历史 2000 年第 3 期 只能或者被消灭 ,或者投降。这就在最大程度上 制约了车臣叛乱武装游击战和消耗战的长处 , 发挥了俄军电子战、(精确制导) 导弹战、合同作 战的人力和武器的优势。 四、处理解决极端民族主义、分裂主义和恐 怖主义 ,要注意采取分化瓦解政策 ,在注重军事 打击的前提下 , 必须注意政治 (攻心) 经济多种 手段交替并用 , 最大程度上分化孤立瓦解分裂 主义势力 由于车臣叛乱武装与车臣一些平民百姓有 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争取车臣普通群众作为瓦 解车臣恐怖分子的重要手段就成为俄当局不可 忽视的当务之急 , 因此俄军在安抚沦为难民的 车臣平民百姓上花费了不少功夫。俄军的主要 做法有 : 一是维护车臣被解放区的社会稳定 ,及 时建立相应的警政机关 ,保护群众安全。二是密 切军民关系 , 与被解放区的群众代表如长老和 宗教人士定期会晤 ,听取老百姓的意见 ,共商战 后重建事宜 , 并尽快恢复当地电力和燃料供应 , 协助群众过冬。三是解除车臣难民的疾苦 ,对难 民提供一切可能的人道主义援助。此举使普通 老百姓深受感动 , 逐步增强了对俄罗斯的认同 感和归属感 , 也潜移默化地影响到这些老百姓 一些参加了叛乱武装的亲属。许多车臣居民站 到俄军一边 , 与俄军一同并肩作战打击恐怖分 子。据报道 ,最先攻入格罗兹尼的就是配合俄军 作战的车臣民兵组织。四是对遭到合围的格罗 兹尼网开一面 , 给平民提供安全撤离的通道和 时间。五是政府宣布实行大赦 ,对放下武器的非 法武装分子 (罪大恶极者除外) 不予追究 , 以动 摇车臣叛乱武装的军心。俄当局在军事行动之 外采取的这些措施收到了比较好的效果。 五、打高科技条件下的局部战争 ,必须把针 对对手的“传播战”提到一定的战略高度 , 这是 瓦解对手民心、军心和使敌人丧失信心的必不 可少的手段 “传播战”是现代高技术条件下战争的一种 新形式。顾名思义 ,“传播战”就是干扰、打击并 以必不可少的战争手段摧毁敌手的大众传播能 力 ,剥夺对手通过大众传播媒体 (报刊、广播、电 视、因特网) 对己方大众和世界各地人民发送信 息并加以影响的能力 , 最大程度张扬自己的传 播能力、不择手段发挥自己的传播优势 ,从而达 到控制信息发送、左右受众和取得战争胜利的 目的。在科索沃战争中 ,美军首先针对塞尔维亚 的国家新闻机构和电视广播系统进行了毁灭性 的轰炸 ,造成对方广播电视的中断 ,使塞方无法 通过大众传播媒体来动员和巩固民心、军心 , 塞 方通过大众传播媒体向世界人民说明真相的能 力也被极大削弱。与此同时 ,以美国为首的北约 则充分利用占优势的多种现代化传播手段 , 甚 至不惜伪造信息和杀害与其立场相悖的他国新 闻从业人员 , 实现了控制信息和影响国际舆论 并最大程度在国际上孤立了塞尔维亚的目的。 第一次车臣战争 ,俄军失利的原因很多 , 但 是没有注意对大众传播媒体的控制 , 结果俄军 遭到舆论的恶意中伤 , 从而使民众对俄军在车 臣的军事行动的合法性和正当性产生怀疑 , 最 终民心动摇 ,军心涣散 ,俄当局解决车臣问题的 信心丧失 , 这是最后造成俄军签定屈辱的城下 之盟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第二次车臣战争 中 ,俄当局注意了“传播战”的作用。首先 ,通过 官方媒体大量报道分裂主义分子的暴行 , 从而 赢得舆论支持和堵住了西方的干涉之口 ; 其次 , 俄军成立了北高加索新闻发布中心 , 掌握对车 臣局势和战事的新闻发布 , 同时邀请西方记者 参观车臣解放区 ,借机宣传车臣的实际情况 , 挫 败西方“妖言惑众”的图谋 ;第三 ,对新闻报道进 行必要的干预 ,实行严格的新闻审查 ,严禁 失败主义和反俄军宣传 ; 第四 ,俄军对车臣叛乱 武装具有大众传播能力并进行“圣战”宣传和散 布“民族仇恨”的电视台予以摧毁。同时 ,俄军通 过媒体 , 大量报道俄军重兵进剿和武器的先进 , 突出双方兵力的悬殊 , 使大众产生了俄军必胜、 分裂武装必败的印象。通过这些措施 ,得到民众 支持的俄军信心十足、军心高涨 ,而车臣叛乱武 装内部混乱、军心不稳 ,车臣分裂主义分子最终 走向了失败。 作 者 :天津武警指挥学院教员 编 辑 :徐 飞 主题词 :车臣战争 俄罗斯 民族宗教问题 战争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