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不开的法治文明_周大伟

峨釜日co LU M N 绕不开的法治文明 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 不少人开始产生自大自满的情绪 , 他们开始大谈 /中国式的法治创新 0 文/周大伟 194 7年 11 月5 日, 在当时中华民国的首都南京, 面村基名而来 的众多中国法律界人士, 应邀来华访问的美国著名法学家庞德先生 用诚恳的口吻说道 : /我要对诸位说 , 你们应当信任你们自己: 中国 现在有干练的法学家, 他们有充分的能力根据现有的法典来发展中 国法二抄袭借鉴外国法的时代已经过去 !现在正是在你们现有的法 律法典上树立起一座中国法的坚实建筑物的时候了"0 当东吴法学院 院长杨兆龙教授用精准流利的语言将这句话翻译成中文时 , 听众席 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后来人们注意到 , 类似的话语 , 庞德先生在其他法治后发国家 也说起过"不过. 大半个世纪的时间过去了, 如此美妙的预言并没 有如期而至二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鹿德教授当年说这句话时是否带 有在别人家里做客时随性而发的恭谦"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 , 客人 上门 , 总要说两句 /过年话.I" 不过 , 庞德先生在演讲中反复提到的 /你们的现有的法典 0, 应 当指的是 当时民国政府在上世纪 3() 年代前后颁布的 5六法全书 6(宪 法! 刑法! 民法 ! 商法 ! 刑事诉讼法 ! 民事诉讼法)"5六法全书 6 的立法框架, 主要借鉴和复制了来自德国!瑞士等 /大陆法系0 国 家的成文法典 "不过. 这些从西方照抄照搬过来的法律舶来品. 时 于当时的中国而言, 形同 ..船虽大但池水浅0, 一直处于搁浅状态: 有趣的是, 国民党退守台湾后, 这套民国法统基本被带到台湾. 并 成为台湾在全球化潮流中经贾快速发展的重要破柱"我曾和台湾法 律界朋友开玩笑说 , 台湾后来经济起飞并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 , 得 益于老蒋带到台湾岛上的三件宝贝:一批人才! 一船黄金和一本 5六 法全书乳 194 9 年 1月 14 日, 中共中央便在 5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关于 时局的声明 6 中提出了 /废除伪法统 0 的说法"此后, 学习和借鉴 苏联的法律经验成为主要潮流" 后来的实践证明, 苏联的法律体系 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偏离了人类法治文明的轨道: 用江平先生的话说甲 当年试图跟随苏联的中国法律界, 似乎偏离得更远 台浦著名法学家王泽鉴先生在若干次演讲中提到 , 多年来, 台 湾法律界曾多次试图摆脱西方国家法律体系的束缚) 创新出具有 中国人自身特色的法律法规"但是效果都很不理想 最后 ,改来改去. 还是觉得德国人发明的一些规则更好用一些 两年前 , 在烟台大学召开的一次中日民商法会上. 一位日本民 商法学者也诉说了类似的苦恼 在起草和修改日本现有的公司法律 法规时, 有些日本法律学者也信誓旦旦地要摆脱来自欧美的法律影 响, 创造出 /其有日本特色0 的新规则.结果, 最后纹尽脑汁还是 难以有所创新 , 到头来还是觉得欧盟制定的法规最精准到位; 如果可能, 谁不愿意创造出拥有自己 /特色0 的法律法规呢? 谁又愿意去抄袭和借鉴其他国家的东西呢? 可是, 尽管不同的国家 和民族存在着种种差异, 但一般而言, 人类的共性总是大于差异 不必讳言, 我们这里所指的 /人类法治文明0. 主要指的是来自欧关 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毫不奇怪, 自从工业革命发生以来, 欧美发 达国家作为走在人类社会进步最前沿的 /先头部队0. 他们最早在路 途上遇到各类最新的问题 , 几乎在 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各行各业 里 , 最先为地球上的人类找到了诸多问题的解决 今天 , 我们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基本事实: 中国正在使用的一 整套法律制度以及法律职业群体的分类 , 几乎全部是从西方发达国 家借鉴和移植过来的: 我们今天使用的法院!检察院 !律师 !法学院 ! 治安誉察! 诉讼程序 ! 禁止酷刑 ! 无罪推定! 非法证据排除 ! 小额 诉讼 !控拼交易 ! 物权 !俊权责任 ! 知识产权 !公司! 保险 ! 信托 ! 证券 ! 破产! 反垄断 ! 公平竞争 ! 环境保护等等制度以及相关的技 术手段 , 几乎无一例外来 自近现代欧美发达国家现成的法治概念和 经脸. 其中蕴含7 全世界人类文明进步的诸多核心主流价值二诚然 , 西方国家的经验并非完美无缺. 甚至也有一些精粕和缺陷. 他们自 身也不乏反思和批判, 但是, 时于很多基本成功定型的制度和技术 手段 , 无疑值得我们后发国家充分学习和借鉴 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 不少人开始产生自大自满的情绪 , 他们开始大谈 /中国式的法治创新0! 在有些人看来. 只要能把中国 的事情搞定, 就可以代 /国际领先水平0 了 问题在于, 一个在 法治丈明上长期落后的民族, 何来领先和创新? 把别人的东西拿来 后削足适a 或侧繁就 简的过程. 能算得上创新吗? 其 实, 如果我们真的爱中国 , 真的想 -#振兴中华0, 眼下最佳的 表现无非是加大力度 /借鉴人类法治文明 0 的优秀成果 , 谦虚认真 地补足这个国家近百年里遗漏的功课 , 争取早日在法律科学领域与 欧美发达国家并驾 齐驱 帷其如此 , 才谈得上在法律文化上对人类有所贡献和创新 才 I作者系中日杜科跳法学所特润研究员 ) 9O !中国新闻周刊}~ .1~ 叭陀吧k加 }20下3.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