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哀窈窕”之“哀”解

[清]周壽昌：《思益堂日扎》，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10月第2版。 卷一“哀窈窕”條： 關雎詩序云哀窈窕思賢才鄭箋云哀蓋字之誤也當爲衷衷謂中心恕之文選呂向注亦云哀當爲衷謂中心思念之也後漢書皇后紀范蔚宗序曰衷窈窕而不淫其色章懷注亦引詩序作衷愚案玉篇哀傷也爾雅悠傷憂思也傷訓思哀亦可訓思漢平帝紀皇帝仁惠無不顧哀師古曰言帝平生多所顧念哀憐息夫躬傳唯天子哀師古曰謂閔念之呂覽報更篇人主胡可以不務哀士高注哀愛也廣雅愛仁也通作哀樂記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鄭注愛或爲哀方言憮哀也哀亦愛㥄亦憐耳說文憐哀也合數說則哀字訓思慕無疑詩中优哉游哉輾轉反側正言哀也夫子所謂哀而不傷也若云衷窈窕轉嫻直滯失古人語妙矣 （P.5） 標點： 《關雎·詩序》云：“哀窈窕，思賢才。”鄭《箋》云：“哀，蓋字之誤也，當爲衷。衷，謂中心恕之。”《文選》呂向注亦云：“‘哀’當爲‘衷’，謂中心思念之也。”《後漢書·皇后紀》范蔚宗序曰：“衷窈窕而不淫其色。”章懷注亦引《詩序》作“衷”。 愚案，《玉篇》：“哀，傷也。”《爾雅》：“悠、傷、憂，思也。”“傷”訓“思”，“哀”亦可訓“思”。《漢平帝紀》：“皇帝仁惠，無不顧哀。”師古曰：言帝平生多所顧念哀憐。《息夫躬傳》：“唯天子哀。”師古曰：謂閔念之。《呂覽·報更篇》：“人主胡可以不務哀士。”高注：哀，愛也。《廣雅》：“愛，仁也，通作哀。”《樂記》：“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鄭注：“愛，或爲哀。”《方言》：“憮，哀也，哀亦愛，㥄亦憐耳。”《說文》：“憐，哀也。”合數說，則“哀”字訓“思慕”無疑。詩中“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正言哀也，夫子所謂“哀而不傷也”。若云“衷窈窕”，轉嫻直滯，失古人語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