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的外国资本_民族资本与威权体制_以泰国和菲律宾为例_傅景亮

� 2009年第 4 期 � � � � � � � � � � � 南 洋 问 题 研 究 � � � � � � � No. 4 2009 � (总第 140 期) � � � � � � SOUTHEAST ASIAN AFFAIRS � � � � General Serial No. 140 东南亚的外国资本、民族资本与威权体制 � � � 以泰国和菲律宾为例� 傅景亮 (中央民族大学 管理学院, 北京 100081) 摘 � 要: 东南亚地区在威权体制下进行的现代化,始终面临着外国资本、民族资本和威权体制 三者关系的问题。三者之间既存在合作共谋的基础和机制,又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内在的冲突, 前 者是基于资本积累的原因, 后者则是由于发展的缘故。外国资本、民族资本与威权体制三者关系 的变迁, 直接影响到东南亚的威权体制及其资本政治的转型。 关键词: 东南亚;外国资本; 民族资本;威权体制 中图分类号: F833�837. 33. 48� � 文献标识码: A � � 文章编号: 1003- 9856( 2009) 04- 0028- 06 东南亚国家自摆脱殖民统治确立独立地位之后, 开始在威权体制下进行现代化建设。由于面 临资本短缺,西方资本卷土重来,兼之冷战格局,东南亚地区普遍存在着外国资本、民族资本和威权 体制三者之间的关系问题,三者关系构成了东南亚资本政治形态的重要内容。本文以泰国和菲律 宾为例,考察东南亚 20世纪中叶外国资本、民族资本和威权体制三者之间的关系, 三者既存在合作 共谋关系, 又在发展问题上面临冲突,由此形成了三者之间的张力, 此种张力对东南亚的威权体制 和资本政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对于外国资本、民族资本和威权体制三者关系的研究主要有两种理论学派,即现代化理论和依 附- 世界体系理论。现代化理论着重强调外国资本对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具有积极意 义,外国资本的进入弥补了发展中国家和地区资本的缺乏,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外国先进的管 理经验和技术随之而来, 因而会推动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该理论具有一定的说服力,但 是由于对外国资本及其相关因素没有给予充分重视,又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依附- 世界体系理论 有两个基本的假设: ( 1)一个国家和地区对外国资本的依赖程度越高,其经济增长的速度就越慢; ( 2)一个国家和地区对外国资本的依赖程度越高,其收入的不平等程度就越大。[ 1] 此种理论同样既 能说明某些现象,又具有一定的局限。基于此,本文结合了现代化理论和依附- 世界体系理论各自 28 � 收稿日期: 2009- 08- 27 作者简介:傅景亮 ,男,河北盐山人,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讲师, 法学博士。 的优点,对东南亚地区的外国资本、民族资本和威权体制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 一、经济上的依附与自主 泰国和菲律宾的资本依附与自主程度一般取决于 4个条件,即外国资本所占比重、威权政府相 对于外国资本的自主性、民族资本的能力、中心- 边缘之间的战略关系。外国资本所占比重,一方 面明国家对外国资本的依赖程度,另一方面,单纯从量的角度有时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因而还 要看外国资本进入的产业领域的相对重要性。政府的自主性,即政府在不受外国资本的影响下做 出外资政策的自主程度。民族资本的能力则是以民族资本在国家(地区)中所占的比重及其产业的 相对重要性。所谓的中心- 边缘之间的战略关系,则是从国家间关系的角度进行衡量。 外国资本所占比重比较难以衡量,原因有二: 一是资本形式的多样性,所谓的外国资本对于泰 国和菲律宾而言主要有 4种形式,即外国援助、公共贷款、商业贷款和跨国公司的直接投资。二是 时间跨度问题, 不同的资本形式在某一特定时期具有不同的比重。由于这 4种形式在不同国家和 地区的不同时间,其权重有所不同,我们可以把泰国和菲律宾的威权体制简单地划分为: 20世纪 50 年到 60年代中期为第一阶段, 60年代中期到 70年代中期为第二阶段, 70年代中期到 80年代中期 为第三阶段。 在第一阶段,外国援助都占了非常大的比例。泰国通过其反共反华立场赢得了美国的青睐,也 赢得了部分美援。菲律宾是美国援助的一个主要对象。这时期的美国援助以物资和美元为主,特 别是带有军事援助的目的。美援对于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工业化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2]第二个 阶段,外国援助逐渐减少,公共贷款和商业贷款逐渐增多。泰国和菲律宾都开始从进口替代型工业战 略转向出口导向型工业战略,泰国较菲律宾更为顺利一些。工业战略的转型需要更多的资本,因而需 要多边和双边的国外贷款。此外,这一阶段外国直接投资开始增多,跨国公司开始登陆, 但是其所占 比重仍然不大。跨国公司的直接投资在第三阶段则是大举进军,形成了外国资本的主导形式。 威权政府对外资依赖�自主的程度与威权政府的民族主义、发展战略和政治权力的统一性有重 要的关系。从民族主义的角度看, 泰国因经济民族主义而对外资具有某种!排斥性∀,这反而增强了 其自主性。只有菲律宾由于美国公司在菲的利益非常深,而且美国公司经常利用美国与菲的关系 影响菲律宾的经济政策。[3]从发展战略看, 如上所述, 泰国相对于菲律宾而言, 经济转型相对比较顺 利。权力的统一性主要是指国内主要利益集团与威权政府的关系而言,菲律宾深陷于三大分裂之中: 一是地域主义(不同族群)的分裂,二是虎克游击队的反抗,三是土地与资本的矛盾。这使得菲律宾权 力呈现分裂状态。泰国除了南北发展的不统一之外,其他矛盾显然没有菲律宾严重。可以说,泰国和 菲律宾都对外资具有某种程度的依赖性,但泰国的威权政府自主程度比菲律宾显然要高。 民族资本的能力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主权的重要指标。民族资本的能力包括其经济统制力, 政策影响力和组织化能力。从经济统制力看,民族资本在泰国和菲律宾都占据主导地位,虽然菲律 宾对外国资本的依赖程度非常深, 但是其民族资本无论是从总量还是从其掌握的产业结构看仍然 远远大于外国资本。民族资本的政策影响力,更多可以从政府制定的政策中向民族资本的倾斜中 看出,也是由于民族主义感情的因素在起作用。可以说, 从 20世纪 70年代以来, 东南亚地区的资 本开始有组织的出现并且对政府政策产生了相当的影响。因而,从总体上看,东南亚的民族资本的能 力都有了非常大的发展。比较而言,菲律宾的民族资本的能力比较差,主要原因在于威权政府的家产 制和外国资本力量的强大。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菲律宾的买办资产阶级无论是数量还是力量都比较 大,这也直接削弱了菲律宾的民族资本的能力。 东南亚对外国资本依赖�自主程度还可以从国际关系方面来进行。毫无疑问, 东南亚在冷 29 战时期是美国和前苏联拉拢的对象,特别是美国对这一区域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物力。泰国是美 国反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外围地带, 美国考虑更多的是军事利益。菲律宾与美国的关系最为复杂,一 方面菲律宾是美国太平洋上的军事基地,另一方面菲律宾又成为美国掠夺和剥削的最主要的对象。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 菲律宾对美国的依赖程度之深,也就反映在其对美国资本的依赖上。 当然,东南亚各国家外国资本的来源也有所不同, 特别是进入到 70年代中期之后, 资本来源更 加多样化。资本来源的多样性也使得国家在对待外国资本上更加灵活, 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 对外国资本的依附程度。 二、主体间的合作与冲突 外国资本!并不是纯技术和价值中立的, 而是带有权力关系、阶级利益、文化价值观和一种特定 的经济发展意识形态∀。[ 4]基于其实现资本再生产和积累的最高目的, 外国资本必然与发展中国家 的政府、民族资本之间产生互动关系。由于各自都有自己的利益计算,三者之间既存在合作又有某 些冲突,这又必然影响到该国(地区)的政治经济结构。 三者同盟 美国著名学者埃文斯在 1979年出版的#巴西的依附性发展 � � � 跨国公司、国家和地方资本的 同盟∃一书中提出了!三者同盟∀理论。作者分析了国际资本的代表、本地资本所有者与国家机构之 间的合作与冲突的基础。他认为在巴西的工业化过程中,外国资本、政府与民族资本三者之间构成 了同盟体制,其中外国跨国公司凭借其雄厚的资本和技术赢得了政府的政策支持,民族资本则由于 先天缺陷与跨国公司进行合作,政府为推动工业化的发展则给予二者以良好的发展环境。埃文斯 认为,巴西工业化的发展在!三者同盟∀中获得了两个方面的优势:一是当地资本与外国资本之间在 资本积累问题上的共识; 二是国家企业( state corporation)有助于三者同盟体制的维持。!三者同盟∀ 体制是解释依附型发展的关键。[ 5] 那么,政府、当地资本与外国资本之间的!三者同盟∀体制存在的基础是什么呢? 首先是基于资 本的利益。外国资本的进入是为了资本再生产和积累,也就是为了获得利润,然而要获得更多的利 润需要利用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市场和资源,因而就需要与其政府进行合作。民族资本所缺乏的 则是资本(和技术) , 资本对于民族资本的发展至关重要,民族资本的积累一方面需要通过政府在政 策和金融方面的支持,另一方面则需要通过外部条件积累资本、获取技术,与跨国公司的合作无疑 是有利选择。政府为发展经济,增强自身能力, 同样会作为!企业家∀的身份参与到资本积累过程 中,通过与外国资本与民族资本的合作显然能够使资本积累最大化。其次是基于!阶级的依赖∀。[ 6] 外国资本、民族资本与政府都代表着资产阶级的利益,由于外国资本的强势,本国资产阶级存在软 弱性的一面,因而使得本国资产阶级相对于外国资产阶级而言具有一种依赖性。政府相对于外国 资本同样具有某种!附属性∀, 政府不能有效地控制外国资本,反而成为外国资本获取利益的政策工 具,这在拉美最为常见,东南亚的情况有所不同。第三是基于共同的反对劳工阶级的需要。外国资 本、民族资本与威权政府之所以联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在大众阶级的服从方面具有共同利益[ 7] ,大 众阶级的服从有利于资本积累和工业化的顺利发展,或者说减少了大众不服从的政治干扰。第四 是帝国主义的逻辑使然。在很多情况下,外国资本成为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施加影响,进 行政治控制的有力工具。 三者同盟理论是以拉美为研究对象的,该理论模式对于解释东南亚地区的外国资本、政府(当 局)与民族资本之间的关系同样具有借鉴意义。韩国学者金泳镐运用该理论认为,二战后的发展中 国家和地区的工业化属于!第四代工业化∀,其特征是!在民族资本基本上被破坏的条件下国家与外 30 资相结合的工业化模式∀,在这个过程中,国家(地区)、外资和民族资本形成了!三者同盟∀关系。[ 8] 泰国在冷战的背景下接受了美国的援助,但主要是军事援助,对其资本形成和积累并无太大作 用。1960年泰国修订了鼓励投资条例,给予国内外投资者不同的优惠。在 70年代初,泰国从进口 替代型工业化转向出口导向型工业化, 1972年建立出口加工区, 为外国投资者提供了更好的政策 和基础设施。泰国外资在 1960- 1984年批准的项目为 1 555个, 总投资有 1 107亿株(合 43. 4亿美 元)。[ 9]泰国政府对外资既提供优惠政策,又采取各种手段予以控制, 并着力扶植国内的民族资本, 因而,三者之间的同盟因相互借用而形成。泰国政府在这一过程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跨国公司和 民族资本则处于从属地位。 菲律宾的情况有些特殊。菲律宾曾经是美国的殖民地,在其独立之后,美国仍然发挥着相当大 有时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在 1946年独立到 60年代末期,美国资本大量进入到菲律宾。据统计, 从1955年到 1970年,在菲律宾的外国直接投资总额为 14 亿美元, 其中美资为 11亿美元。[ 10] 从 1970年到 1981年,外国直接投资猛增,而且其来源呈现多元化的趋势,改变了美国占大头的格局。 这两个不同时期美资比重的变化直接影响到威权政府、外国资本和民族资本之间的!同盟关系∀。 在50年代到 70年代, 由于美国对菲律宾政治经济的控制非常严厉,因而美国资本在三者同盟中发 挥了相当的作用,威权政府往往不会去干预美资, 而民族资本既服从于威权政府, 又在与外国资本 的交锋中处于下风。从 70年代起,由于外国资本来源的多样化,以及民族主义的兴起, 美国跨国公 司在菲律宾的老大地位动摇, 威权政府反而成为宰制者,因而三者同盟关系向有利于政府和民族资 本的方向发展。 通过对泰国和菲律宾案例的分析, 我们可以对东南亚地区的!三者同盟∀关系作简单总结: ( 1) 三者同盟建立的基础是基于资本发展的逻辑;资本的形成和积累是威权政府、外国资本与民族资本 结盟的共同点。( 2)在三者同盟中,泰国的威权政府居主导地位,政府自律性非常强,随着经济自由 化的发展, 威权政府的集权开始消解,但是威权政府的理性有所增长。菲律宾的情况有些不同,由 于菲律宾在第一阶段中, 美国直接投资成为菲律宾政治经济结构中的重要力量,因而削弱了政府自 主性。随着外国直接投资的多样化,政府自主性才得到增强。( 3)民族资本在三者同盟中地位最 低,主要是因为其在资本和技术方面的弱势, 以及处于威权政体控制之下的原因。 三者冲突 外国资本、威权政府与民族资本三者之间不仅存在同盟合作关系,同样也存在冲突, 主要原因 在于:一是殖民地经历使得泰国(泰国在某种意义上没有经历严格的殖民经历, 但是却深受殖民影 响)和菲律宾对外国特别是西方强国始终保持着警惕; 二是与殖民地经历相联系的是民族主义情 绪,这在泰国和菲律宾非常明显,国内反对外国资本进入的声音多来自民族主义者。民族主义使得 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政府与民族资本既与外国资本保持合作, 又保持适度距离。泰国虽然没有经 历殖民统治,但是其国内同样有民族主义的声音, 也同样反映在三者之间的关系中。三是外国资本 的经济理性与当地政府(当局)和民族资本的经济理性存在冲突。外国资本就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 润,因而它不会去考虑发展中国家或地区的其他问题。而发展中国家或地区的政府则必须考虑所 有的问题,不仅仅是经济增长,而是经济发展问题。比如利益分配、阶层之间的关系等。总之,在外 国资本、政府与民族资本之间存在冲突,而这种冲突直接影响到东南亚地区的政治经济发展。我们 在下面将着重论述。 三、三者结构性张力 三者同盟是基于资本积累的原因, 而三者冲突则更多是基于发展的原因。前者在发展中国家 和地区经济发展过程中确实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而后者对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政治经济冲 31 突则起了巨大的影响。由外国资本、威权政府与民族资本构成的三角关系,是资本政治的结构形态 之一, 三者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外国资本作为一股政治力量的存在, 对东南亚的威权体制和资本政 治的发展有重要的影响。 我们认为, 东南亚地区外国资本的进入加深了资本政治结构的内在张力,这种张力来自于 3个 方面: 一是帝国主义与民族主义之间的紧张关系, 这种关系因为冷战的缘故而出现了新的特征;二 是资本民主取向与专制取向之间的张力;三是威权体制的资本积累与发展之间的紧张关系。 东南亚地区的外国资本不仅仅代表了一种外来的经济势力,而且是国家间关系的表现,即所谓 的中心国与边缘国(或地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是强国与弱国之间的关系。虽然世界体系理论 颇遭非议, 但是它道出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处于中心位置的国家仍然在践行帝国主义的思维模式, 而且是以一种!新殖民主义∀的姿态出现。中心国家通过国际分工和不等价交换的方式盘剥着经济 落后的国家和地区, 除了经济的剥夺外, 中心国家将其价值体系普世化, 通过思想的力量渗透到发 展中国家或地区中。由于冷战的因素,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也把冷战思维传导给发展中国家和 地区。新殖民主义的战略模式是由跨国公司和美国援助的!附加条件∀实现的,东南亚就是!试验 地∀之一。但是,新殖民主义在东南亚并非顺风顺水,而是阻力重重。原因何在呢? 主要是因为东 南亚民族主义与威权统治者的合力加强了国家的自主性。一方面, 东南亚的民族主义情绪非常高 涨,威权统治者一般都是民族主义者;另一方面,国家的自主性是建立在民族主义的发展基础上的。 因而,代表新殖民主义的外国资本必然与发展中国家的民族主义发生紧张关系,外国资本不能像在 拉美那样自行其是, 而是要迎合威权统治者的民族主义取向, 并且尽力与本地资本合作而不是对 抗。不过,由于威权政体合法性的下降,外国资本与威权政府的合谋关系也濒临破产。 资本是经济理性的必然产物,基于经济理性, 资本既可以在专制政体下生存, 也可以在民主政 体下发展。资本的这种!骑墙∀特点是由于资本发展的阶段不同所导致的。资本发展的初期,资本 力量薄弱, 资本所有者的社会地位没有法律保障, 市场狭小而且极不规范,因而不利于资本有 的竞争。相对于资本的软弱而言, 政府也是!专制性强∀而!建制性弱∀,专制的政府对资本可以任意 剥夺,资本则无力对抗,只能添作专制政府的!小伙伴∀。同时,社会上其他力量却很强大,如西欧封 建主义时期地方权贵极富资财,又拥兵自重, 他们也是剥夺资本的主要力量之一。资本软弱,却内 在要求统一的市场和国家,因而资本与专制君主结盟共同对抗封建君主。[ 11] 显然,我们所描述的是 欧洲从封建主义到绝对主义阶段的情景。历史的叙事往往在不同时代和地域产生相似性。东南亚 的资本在二战后的情形几与西欧相似。资本依然是处于劣势的经济发展的主力, 而政府则由于威 权本质具有较强的专制性。不同于传统的东南亚国家!建制性弱∀的特点 [ 12] , 现代东南亚威权体制 不仅专制性强, 而且建制性也非常强,这又不同于拉美建制性一直非常弱的特点。由于东南亚国家 专制性和建制性非常强的缘故,外国资本选择了与威权政府合作,外国资本的进入又对威权政体产 生了!强化∀的效果, 即外国资本有利于东南亚威权体制的发展。 经济利益上的排斥, 必然导致政治参与上的排斥。继之而来的阶级斗争,与旧型依附下的阶级 斗争,性质上有所不同。国家机器因为加入三方联盟新增经济实力而如虎添翼,又有军事力量的支 持,它可能会更加有效地压制群众对经济利益和政治权力再分配的要求。群众的要求则因依附型 发展造成城市无产阶级越来越多和越来越政治化而益发强烈,以致引起政治系统的强烈反应。 然而, 外国资本,如美国跨国公司毕竟是在美国民主环境下发展起来的,民主价值观和也 深入到跨国公司的理念中。因而, 跨国公司在发展中国家或地区所倡导的!民主∀并非空穴来风,毫 无意义,因为它体现了资本的民主取向,即在更成熟的民主体制下资本能够获得更大更合理的利 益。资本的民主取向与资本在威权体制下的专制取向必然产生张力。 东南亚的威权体制具有发展主义的取向,而不像拉美威权体制的私利取向。即使与拉美颇为 32 相似的菲律宾同样具有发展的热情。如何进行发展, 资本积累和再生产是每一个国家(地区)的政 府所关注的。外国资本在这方面提供了一条捷径,通过利用外国资本可以有效地解决资本积累的 问题。可是资本积累对于发展中国家的重要性却产生了!阿喀琉斯之踵∀, 即资本的外部效应问题, 资本是建立在少数人群得益的基础上, 或者说是以牺牲绝大多数人民利益为前提的, 只有威权体 制、资本所有者(本地资本和外国资本)受益, 因而形成!分配联盟∀, 其他社会阶层的状况虽然得到 改善, 但却没有相应的发展。资本积累逻辑与发展的逻辑造成了外国资本与威权政府和民族资本 构成的三角关系的冲突。 三者之间存在的结构性张力使得威权体制合法性下降,人们越来越反对外国资本与威权体制、 本国资本的!合谋∀关系, 因而造成了威权体制合法性的下降。随着威权政府合法性下降,威权政府 自身又进行一定的改革, 经济自由化的趋势明显, 外国资本则逐渐淡出同盟圈, 开始挑战威权政府 的专制性。这又在一定程度上对于民主化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作用, 同时对外国资本自身也产生 了巨大的冲击。 注释: [ 1] Richard E. Barrett, Martin King Whyte, ! Dependency Theory and Taiwan: Analysis of a Deviant Case∀ , in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 Vol. 87, No. 5. ( Mar. , 1982) , pp. 1064�1065. [ 2] 赵既昌:#美援的运用∃ , 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 1985年版, 第 144- 177 页。 [ 3] DavidWurfel, ! Foreign Aid and Social Reform in Political Development: A Philippine Case Study∀, in The American Politi� cal Science Review , Vol. 53, No. 2. Jun. , 1959. [ 4] 陈玉玺:#台湾的依附型发展∃, 段承璞译,台北: 人间出版社, 1995 年版,第 31 页。 [ 5] [ 6] [ 7] Peter Evans, Dependent Development : The A lliance of Multinational , State and Local Capital in Brazil, Pr inceton, New Jersey: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9, PP. 4�32, 10, 52. [ 8] 金泳镐:#东亚工业化与世界资本主义 � 第四代工业化论∃ ,东洋经济新报社, 1988年日文版。转引自: 李晓:#东 亚奇迹与强政府∃ , 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 1996年版, 第 183�184 页。 [ 9] 李滋仁:#泰国的外资∃ ,#南洋问题研究∃1992年第 1 期,第 12 页。 [ 10] 沈红芳:#战后菲律宾外资、外援的消长变化、特点及其原因∃ ,#南洋问题研究∃ 1983 年第 2期, 第 72页。 [ 11] 厉以宁:#资本主义的起源 � 比较经济史研究∃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4 年版,第 328 页。 [ 12] 约翰 A 霍尔、约翰 艾坎伯雷: #国家∃ ,施雪华等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 2007 年版,第 34- 48 页。 [责任编辑:柳 � 弘] Foreign Capital, National Capital and Authoritarian Regime in Southeast Asia � � � in the Cases of Thailand and the Philippines FU Jing�liang ( School of Management, 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81, China) Abstract: In the process of its modernization under Authoritarian regime, Southeast Asia has encountered the problem of rela� tions among foreign capital, national capital and authoritarian regime. Amongst these three factors, there ex ist the base and mech� anism of cooperation on the one hand, and inherent conflicts on the other . Their cooperation is based on capital accumulation, while the conflicts are due to development. The evolution of the relations among foreign capital, national capital and authoritarian regime directly influenced the transition of authoritarian regime and capital politics in Southeast Asia. Keywords: Southeast Asia, foreign capital, national capital, authoritarian regime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