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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範抑或危機 日常生活在中國近代史研究的應用及其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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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範抑或危機 日常生活在中國近代史研究的應用及其問題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二○○六年十二月 255 典範抑或危機? 「日常生活」在中國近代史 研究的應用及其問題* 連玲玲** 本文旨在檢視「日常生活」概念在中國近代史研究上的有效性,透過 分析與比較晚近的著作來說明,在多大的程度上「日常生活」能突破 過去的研究成果,提出新觀點來詮釋中國近代史。本文將先扼要地介 紹...
典範抑或危機  日常生活在中國近代史研究的應用及其問題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二○○六年十二月 255 典範抑或危機? 「日常生活」在中國近代史 研究的應用及其問題* 連玲玲** 本文旨在檢視「日常生活」概念在中國近代史研究上的有效性,透過 分析與比較晚近的著作來說明,在多大的程度上「日常生活」能突破 過去的研究成果,提出新觀點來詮釋中國近代史。本文將先扼要地介 紹西方「日常生活」史學的發展脈絡,並界定「日常生活」的範圍及 核心概念,以作為學術對話的前提。然後把焦點轉回近代中國,探討 晚近中國史學界如何利用這個概念進行研究:他們提問的方式、內容 及限制。文章最後則探討「日常生活」對中國近代史研究的可能性及 方法論上所可能的貢獻。 關鍵詞:日常生活 小市民 上海 北京 成都 * 本文初稿曾宣讀於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主辦之「中國近代史的再思 考」國際學術研討會(臺北,2005.6.29-7.1),承蒙與會學者多方指正;修 改過程中,復蒙本刊匿名審查人的建設性意見,謹申謝忱。 **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助研究員 TAO 256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最近三十年西方學界出現了一個新的史學流派──「日常生活」 (everyday life)史學,研究者開始把過去所認為「雞毛蒜皮」的瑣事納入 學術研究的範疇內,這些成果豐富了吾人對過去的認識──我們對古 人的了解可以細緻到他們所吃的食物、所穿的衣服、所使用的交通工 具、所把玩的物品等。這些細節讓後世讀者更容易想像古人的生活空 間,進而了解他們的思想與行動。當然,日常生活研究的野心往往不 止於此,學者更希望透過新領域的建構來挑戰過去的研究典範 (paradigm),1突破原有方法論的限制。對他們而言,從事這些研究最大 的報酬是在新的視點下看見不同的歷史圖像,嘗試對主流敘述有所補 充或修正。 這個研究取徑也影響到中國史的發展。早在 1959 年法國史學家 Jacques Gernet 已出版南宋的日常生活史,2到了 1980 年代以後,中國 史學界陸續出版關於小老百姓日常生活的著作,1990 年以來則較密集 地出現城市日常生活的專書。這些論著多半由博士論文修改出版而 成,顯示年輕學者對日常生活史的濃厚興趣;並且這股熱潮還正持續 之中。3 1 此處「典範」一詞乃借用 Thomas S. Kuhn的觀點,指的是具傳承性的研 究模式(models),能形成議題以引導未來的研究方向。Thomas S. Kuhn, 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 (Chicago: Chicago University Press, 1996 [1962]), pp. 10-11. 2 本書在 1962年被翻譯成英文,並列為日常生活系列(daily life series)之一, 顯示出版社對此一領域的新興趣。Jacques Gernet, Daily Life in China on the Eve of the Mongol Invasion 1250-1276, trans. by H. M. Wright (London: George Allen & Unwin, 1962). 3 最近幾年完成、關於近代中國日常生活的博士論文例如:Andrew David Field, “A Night in Shanghai: Nightlife and Modernity in Semicolonial China, 1919-1937” (Ph.D. dissertati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 2001); Mark S. Swislocki, “Feast and Famine in Republican Shanghai: Urban Food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57 問題是,「日常生活」是否真能突破過去的研究框架而形成新的 典範?它是否真的能夠說明、甚至解決問題而成為有用的分析工具? 如果這些是肯定的,那麼「日常生活」研究取徑的優勢及限制又 何在?這些是吾人在閱讀、甚至研究中國「日常生活史」時所必須正 視的問題。 基於這些關注點,這篇文章旨在檢視「日常生活」概念在中國近 代史研究上的有效性,透過分析與比較晚近的著作來說明,在多大的 程度上「日常生活」能突破過去的研究成果,提出新觀點來詮釋中國 近代史。為了更清楚地討論問題,在回顧研究成果之前,本文將先扼 要地介紹西方「日常生活」史學的發展脈絡,並界定「日常生活」的 範圍及核心概念,以作為學術對話的前提。然後把焦點轉回近代中 國,探討晚近中國史學界如何利用這個概念進行研究:他們提問的方 式、內容及限制。文章最後則探討「日常生活」對中國近代史研究的 可能性及方法論上所可能的貢獻。由於本文旨在檢討日常生活研究方 法的應用,因此不打算作整個領域的回顧;文章中所討論的著作以中 英文的學術專著為主,近年來所出版與日常生活有關的照片畫冊與通 俗性書籍,則不在討論之列。 一、史學家為什麼要討論「日常生活」 人們對「日常生活」的知識發生興趣並不是近代的現象,以中國 為例,晚明出版大量的「日用類書」,其內容除了修身治家的原則外, Culture, Nutrition and the State” (Ph.D. dissertation, Stanford University, 2001); Mark Steven Eykholt, “Living the Limits of Occupation in Nanjing, China, 1937-1945” (Ph.D. dissertati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Diego, 1998). TAO 258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還包括與人交際的應對禮節、鑑賞書畫的知識、商業交易的祕訣等。4 西方亦有類似的現象,如十八世紀的英國與德國即有各種商業手冊的 出版,描述商人心態及商業文化。5近代則有各類的城市指南,不但 提供外來遊客導覽資訊,也是商業廣告的一種形式。6更有意思的是 《中國的一日》及《上海一日》的編纂及出版:茅盾受到俄國作家高 爾基(Maxim Gorki, 1868-1936)的啟發,向社會大眾徵文,報導 1936 年 5 月 21 日所發生的事件。由於作者來自不同省份城市及各個社會階層, 記錄的內容包羅萬象,包括醫院裡的見聞、同事對長官的卑躬屈膝、 小理髮匠因繳不起攤捐而遭鞭刑等,性質上是 1936 年 5 月 21 日的 「集體日記」,生動地披露各行各業生活的真實面貌。《上海一日》 的出版過程類似,但投稿人可以在 1937 年 8 月 13 日至 1938 年 8 月 13 日之間自行選擇一日記事。1937 年 8 月 13 日發生滬戰,日本人轟 炸上海,三個月後華界淪陷。因此從編輯目的上來說,《中國的一日》 4 關於日用類書的研究,日本學者首創其功,如仁井田陞、酒井忠夫、坂 出祥伸、小川陽一等人,其著作之回顧,見吳蕙芳,《萬寶全書──明清 時期的民間生活實錄》(臺北:國立政治大學出版社,2001),頁 7-12。另 參閱王正華,〈生活、知識與文化商品──晚明福建版「日用類書」與其 書畫門〉,《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 41期(臺北,2003.9), 頁 1-85。邱澎生,〈由日用類書到商業手冊──明清中國商業知識的建 構〉,發於「近代中國的財經變遷與企業文化學術研討會」,臺北: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4年 12月 15-17日。 5 Daniel A. Rabuzzi, “Eighteenth-Century Commercial Mentalities as Reflected and Projected in Business Handbooks,” Eighteenth-Century Studies, 29:2 (1995-1996), pp. 169-189. 感謝邱澎生教授提供此一書目。 6 近代中國所出版的城市導覽指南以上海最多,如陶鳳子,《上海快覽》(上 海:世界書局,1924);商務印書館編譯所,《上海指南》(上海:商務印 書館,1916);上海信託股份有限公司編輯部,《上海風土雜記》(上海: 上海信託股份有限公司,1932);郁慕俠,《上海鱗爪》(上海:滬報館, 1933)等。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59 意在揭發社會的不合理現象,以作為革命基礎;《上海一日》旨在暴 露帝國主義侵略的惡行,並挑起愛國主義的情緒。儘管《中國的一日》 及《上海一日》的出版帶有強烈的政治意涵,編者似乎肯定民眾對日 常生活知識的濃厚興趣,以致他們選擇以出版「集體日記」作為達成 政治目的途徑。 不過「日常生活」作為史學研究的領域、用以概念化歷史知識則 是最近三十年的事。1970 年代起,西方史學界出現一個很大的轉折, 即 Lawrence Stone 所說的「敘述的復興」(revival of narrative)。7在此之前, 歐美的史學研究深受社會科學的影響,認為其目的在尋求歷史演變的 規律,不論是馬克思史學或是年鑑學派(The Annales)均試圖找出社會發 展的路線或結構。然而愈來愈多的史學家們不滿足於「社會結構」的 呈現,特別對造就「大歷史」(macro-history)的「小人物」(small people)消失 於歷史敘述感到挫折。他們認為歷史必須回到一般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之中,只有在看似平凡無奇的生活事件中才能找到歷史的真正意義, 並且主張過去所認為的「邊緣人物」才應該是歷史書寫的中心。8 7 Lawrence Stone, “The Revival of Narrative: Reflections on a New Old History,” Past and Present, 85 (November, 1979), pp. 3-24. 8 日常生活史學大致源自兩大學術傳統,一是德國的 Alltagsgeschichte(日常 生活史),一為義大利的 microstoria(微觀史學)。兩者均強調對市井小民的 歷史作深入的敘述,並賦予在日常生活場域中的能動性(agency),同時批 評社會科學式、結構論式的歷史研究。兩者的一項差異點在於其學術研 究的政治目的。許多德國日常生活史學家最早致力於納粹時期的研究, 他們主張,下層公務人員或士兵並不如過去所認為的,只是執行高層的 屠殺命令;他們與國家共享相同的意識型態及屠殺責任。義大利的微觀 史學家則多原為馬克思主義者,後來一方面反對共產黨的獨裁政權,另一 方面對馬克思式的宏觀史學失去信心,而轉向微觀史學的研究取徑。關於 日常生活史學的發展,見 Georg G. Iggers, Historiography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From Scientific Objectivity to the Postmodern Challenge (Hanover: TAO 260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造成這個學術轉折,主要可歸納為四方面的原因。首先,從知識 社會學的角度來看,1970 年代以來西方學界對長久以來的「現代化」 典範產生質疑:工業革命使人們樂觀地相信工業資本主義及技術革新 能持續帶來進步與繁榮,但層出不窮的社會抗爭與對立卻顯示工業化 使社會異化的程度日益加深,根植於資本主義現代化的馬克思學派及 年鑑學派也因此遭到空前的挑戰。基於對弱者的同情,史學家認為有 必要為「受害者」撰寫歷史。9 其次,文化人類學也對日常生活史學的形成帶來影響。文化人類 學通常以非西方(主要是第三世界)社會為研究對象,觀察其傳統文化及習 俗如何規範人們的生活方式。人類學家對「邊緣地區」的關注引起一 些歷史學家的高度興趣,Natalie Davis 便曾指出,人類學家對於社會 互動的細密觀察及對象徵性行為的詮釋,對歷史研究起了刺激的作 用,促使歷史學家從不同的角度提問題,也對所謂的「歷史重要性」 有了新的定義10──能對社會產生重大影響的,不只是政治精英及其 相關機制;民間宗教的領袖所傳講的信息及所施行的禮儀,我們看來 會認為是「非理性行為」,它們卻是一般大眾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 分。上述兩種社會成員及其行動,都突顯了該社會的特殊性格。這種 新的學術興趣帶動了史學研究的轉向,不但在研究對象上從帝王將相 轉向市井小民,進而引發「新社會史」的熱潮,研究主題也從市場機 Wesleyan University Press, 1997), pp. 101-117; Brad S. Gregory, “Is Small Beautiful? Microhistory and the History of Everyday Life,” History and Theory, 38:1 (February, 1999), pp. 100-110. 9 Brad S. Gregory, “Is Small Beautiful? Microhistory and the History of Everyday Life,” pp. 100-101. 10 Natalie Z. Davis, “Anthropology and History in the 1980s: The Possibilities of the Past,” Journal of Interdisciplinary History, 12:2 (Autumn, 1981), pp. 267-275.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61 制、官僚體系等結構性問題轉向宗教信仰、婚姻家庭等個人性問題。 其中以 E. P. Thompson、Natalie Davis、Lawrence Stone 的著作最受矚 目。11儘管他們的著作並不以「日常生活」為主題,但日常生活史學 辯論的健將往往以他們為學術典範。12從這個角度來看,日常生活史 學可說是「新社會史」的分支流派。 第三,文化理論的發展刺激歷史學家以日常生活的視角來思考並 概念化問題。從 Georg Simmel、Walter Benjamin、Henri Lefebvre 到 Michel de Certeau,這些理論家的共同關懷是從日常生活的角度探討 現代性的問題。如 Benjamin 的「垃圾美學」,把日常生活中一些過 時的、被遺棄的素材並置(juxtaposition)在一起,使之看起來像是一種「偶 然的機遇」,而不是「方法論的步驟」。因此,從日常生活所呈現出 來的現代性,是歷經工業化的衝擊後,「各種殘骸碎片(debris)的持續 累積」。相對於 Benjamin 將日常生活視為社會被快速消費、「零碎 化」的表現,Lefebvre 則認為日常生活所表現的是社會整體性,現代 資本主義的擴張已深入到日常生活的細節裡,因此「革命不能只是改 變政治人物或制度,它必須改變日常生活,一個已經被資本主義確切 地加以殖民化的日常生活。」13不論這些理論家如何扣連日常生活與 11 E. P. Thompson, The Making of the English Working Class (New York: Pantheon Books, 1963). Natalie Z. Davis, Society and Culture in Early Modern France: Eight Essays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5). Lawrence Stone, The Family, Sex and Marriage in England 1500-1800 (London : Weidenfeld & Nicolson, 1977). 12 Hans Medick, “‘Missionaries in the Rowboat’? Ethnological Ways of Knowing as a Challenge to Social History,” in Alf Lüdtke ed., William Templer trans., The History of Everyday Life: Reconstructing Historical Experiences and Ways of Life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5), pp. 46-50. 13 關於日常生活理論流派的介紹,見:Ben Highmore, Everyday Life and Cultural Theory: An Introduction (London: Routledge, 2002), p. 117. 中譯本 TAO 262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現代性,對現代化、工業化及資本主義化的批判,儼然成為日常生活 文化理論的主軸。從這一點看,日常生活很自然地成為馬克思史學家 的「新武器」,透過對生活細節的描述,深刻地暴露資本主義對現代 人的宰制。 第四,從史學本身的發展來看,日常生活史學最大的野心是企圖 回答長久以來社會史研究所懸而未決的根本問題,即如何理解個體經 驗與總體結構之間的關係。歷史學家的主要責任並不在突顯個人英雄 色彩,而是表達某個時代的集體心靈;然而從實證的角度來看,歷史 學家的敘述卻又是從一個個具體事例累積而成。以馬克思學派及年鑑 學派為代表的社會科學式史學雖然試圖尋找超過個案之上的社會結 構,但卻也在同時失去個別的經驗,以致無法理解並表現歷史過程的 二元性質。因此史學家希望從人們的日常生活尋找歷史變遷的動力。14 不過日常生活史學出現以來,也招致不少批評,其中最大的挑戰 是如何界定日常生活範圍。論者以為日常生活的概念不夠精確、界線 也不清楚,以致它該包含哪些內容,言人人殊。不過日常生活史學家 仍有一些共同的關懷,其一是把焦點放在一般人(ordinary people),也就 是那些並未留名青史的小人物身上──日常生活史學正是建立在這 種「默默無名」(nameless)的特質之上。15不過史學家的野心並非只想擴 充原有的研究領域,而是希望以新的角度來思考問題,特別是重新看 待社會科學式史學所不斷強調的「超越個人的形塑力量」(shaping power 可參閱:周群英譯,《日常生活與文化理論》(臺北:韋伯文化,2005), 頁 173。 14 Hans Medick, “‘Missionaries in the Rowboat’? Ethnological Ways of Knowing as a Challenge to Social History,” pp. 43-44. 15 Brad S. Gregory, “Is Small Beautiful? Microhistory and the History of Everyday Life,” p. 101.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63 of supraindividual forces),即「社會結構與過程」(societal structures and processes); 而其中一個重要的想法是反轉原有的思考方向。德國日常生活史學家 Alf Lüdtke 便直言,這些所謂的社會結構其實也都是歷史的產物,不 能只將它視為理所當然的前提。16這樣的想法迫使我們重新形構問 題,甚至重新思考過去所習以為常的研究範疇。例如過去研究工人運 動時通常把資本主義經濟體系當作背景或是勞資糾紛的「結構性」因 素;但從日常生活史學的角度,問題就變成工人如何「經驗」或「感 受」資本主義經濟,甚至資本主義、階級等概念也不再像過去所認為 具有相對穩定的界線。換言之,資本主義經濟成為被「歷史化」 (historicized)的分析對象,而不是人類行為的決定因素。日常生活史學 的終極關懷並非填補歷史知識的空白處(儘管建立「全面性歷史」total history 也是它的目標之一),而是挑戰過去對歷史的詮釋及歷史知識的分類方 式,因此它的企圖是方法論及知識論上的突破,並樹立新的研究典範。 除了強調「由下而上」的歷史(history from below)以及歷史化社會結 構之外,日常生活史學家還把重點放在例行的、重複的生活方式上, 不過他們並不像年鑑學派一樣,試圖在重複的、不變的模式中尋找結 構。一方面他們承認生活的重複性,並認為正是這種生活的重複性使 人們的「思想與行動變得很實際,因為慣例的作用是使人從懷疑及不 確定感中得到解脫。」另一方面他們認為任何的變化乃源於真實生活 中人們產生不同的利益、需求與渴望;當人們日復一日地重複生活韻 律時,歷史動力亦潛藏其中。更簡單地說,日常生活史學所要呈現的 16 Alf Lüdtke, “Introduction: What is the History of Everyday Life and Who are its Practitioners?” in Alf Lüdtke ed., William Templer trans., The History of Everyday Life: Reconstructing Historical Experiences and Ways of Life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5), pp. 7-8. TAO 264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主題是人如何同時成為歷史主體與客體的故事。17 日常生活史學是否真能像研究者所承諾的,開創新的歷史思考方 向及研究取徑,仍有待觀察與評估;不過其影響力的確擴及非西方學 界。近年來,中國史學界對日常生活史學亦開始產生興趣,尤其幾本 關於近代城市的著作都把焦點放在一般人的日常生活上,以下筆者將 按照這些新著的共同主題加以探討,以期觀察究竟日常生活史學對中 國史研究產生怎樣的影響。 二、近代中國的日常生活 (一)誰的日常生活 1980 年代以來近代中國史研究出現很大的變化,其中最明顯的趨 勢之一是「邊緣人物中心化」,18而這正是日常生活史學的重要使命。 最近幾部關於民國時期日常生活的著作均把焦點放在一般大眾、尤其 是社會底層的身上,如勞工(特別是紗廠女工)、19妓女、20黃包車夫、21以 17 Alf Lüdtke, “Introduction: What is the History of Everyday Life and Who are its Practitioners?” pp. 5-6. 18 這個特徵不僅出現在社會史研究,就是政治史研究也愈來愈強調社會群體 對國家權威的挑戰或日常生活的權力關係等。關於晚近民國史研究領域的 變化,可參見:Frederic Wakeman and Richard Louis Edmonds eds., Reappraising Republican China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19 Emily Honig, Sisters and Strangers: Women in the Shanghai Cotton Mills, 1919-1949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6). Gail Hershatter, Workers of Tianjin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6). Elizabeth Perry, Shanghai on Strike: The Politics of Chinese Labor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3). 20 Christian Henriot, Prostitution and Sexuality in Shanghai: A Social History,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65 及飽受歧視的上海少數族群蘇北人等。22這些人的共同特徵是貧窮、 且被深刻地捲入資本主義經濟之中,因此馬克思主義者可以輕易地以 他們為階級鬥爭的分析對象。不過,許多作者均有意識地避開階級鬥 爭的論述,而將重點放在對日常生活的描述──工作與居住環境、人 際關係、例行活動等。從這些城市貧民的生活經驗發現,「階級鬥爭」 並不是他們生活的全部、甚至是關鍵部分,有時鄰里間的磨擦反而是 他們更重要的生活片段。這個思考可能會改變我們勾勒歷史圖像的方 式:描述黃包車夫眼中的北京及上海時,街道里弄文化可能比一次又 一次的政治事件更重要。換言之,日常生活的面向幫助我們看到更複 雜、也更貼近社會現實的城市生活面貌。 除了城市貧民之外,另一種「邊緣人物」是所謂的「小市民階級」。 受到中共革命史學的影響,中國社會史研究往往只注意到社會階層的 兩端,即剝削大眾的官僚和資本家,以及被剝削的農民及勞工,介於 這兩端之間的民眾則長期受到研究者的忽略,因此他們可說是歷史研 究與書寫的「邊緣人物」。231990 年代以後學者開始對「小市民」的 1849-1949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1); Gail Hershatter, Dangerous Pleasures: Prostitution and Modernity in Twentieth-Century Shanghai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7). 21 David Strand, Rickshaw Beijing: City People and Politics in the 1920s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9). Hanchao Lu, Beyond the Neon Lights: Everyday Shanghai in the Early Twentieth Century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9). 22 Emily Honig, Creating Chinese Ethnicity: Subei People in Shanghai, 1850-1980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92). 23 這一點在 1980年代以前的研究更為明顯。見:張維安,〈近代中國社會 階層結構──士紳與商人階層文獻之檢討〉,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編,《六十年來的中國近代史研究》(臺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1989)。 TAO 266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生活樣態產生興趣,認為這個領域可能為城市史研究開出新局。不過 「小市民」是個定義模糊的概念:社會群體研究多半以職業、性別或 籍貫作為分類標準,「小市民」則是對非上層精英分子的城市居民的 一種籠統稱呼。研究中國現代文學的 Perry Links 認為包括小商人、各 行業的店職員、高中學生、家庭主婦等的「小市民」是鴛鴦蝴蝶派小 說的主要讀者,24這個定義雖預設了「小市民」具備一定的教育水準 及經濟能力,可以負擔得起閱讀小說的文化(或休閒)活動,但事實上「小 市民階級」的內聚力量極低,很難將它視為一具有統合性的社會群 體。葉文心研究鄒韜奮及《生活週刊》時,採取了 Links 對小市民的 定義,但除了刊物所要傳達給「小市民」的信息之外,我們其實對「小 市民階級」的影像仍然感到模糊。25為了更進一步探討「小市民階級」, 葉文心乃以 1930 年代中國銀行行員為研究對象,特別著重探討公司 裡各種機制(包括物質的時鐘及非物質的業餘活動)對行員日常生活的規範。26 這樣的研究固然使讀者對「小市民」產生具體的印象,但由於一開始 便以特定行業中的一家公司為研究對象,便失去了「小市民階級」的 概括性。因此,從中國銀行的例子當中,日常生活史並不能使吾人更 清晰地概念化「小市民」的群體性質。盧漢超研究上海「小市民」的 方式則採取不同的策略,從民居的角度來界定這個群體:他們住在所 24 Perry Link, Mandarin Ducks and Butterflies: Popular Fiction in Twentieth Century Chinese Cities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1). 25 Wen-hsin Yeh, “Progressive Journalism and Shanghai’s Petty Urbanites: Zou Taofen and the Shenghuo Enterprise, 1926-1945,” in Frederic Wakeman and Wen-hsin Yeh eds., Shanghai Sojourners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2). 26 Wen-hsin Yeh, “Corporate Space, Communal Time: Everyday Life in Shanghai’s Bank of China,” 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 100:1 (February, 1995), pp. 97-122.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67 謂的「石庫門」的里弄房子裡,狹窄卻又稍有隱密性的居住空間,表 現出他們與城市貧民在經濟與文化地位的區隔。當然,這個定義同樣 以物質條件為基調,但與上述研究不同的是,以居住環境所界定的「小 市民」更富有「社區」的意味,並具備社會群體的意義。從這一點來 看,日常生活研究不但有助於吾人了解社會組成份子的多元與複雜 性,也有助於吾人以新的界線來劃分社會群體──這可能比社會科學 式的人口學因素更貼近人們的生活經驗,進而更接近歷史真實面貌。 不過並非所有的日常生活研究都真的能夠幫助釐清「小市民」的 獨特性及其群體意義,王笛關於近代成都街道文化的新著便是一例。 他所定義的「城市普通人」(urban commoners),指的是「社會的下層階 級,可以是無名小卒、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每一個人、平凡的人, 甚至可以是『危險階級』。這些人在街上工作並與人交誼,創造 E. P. Thompson 所說的『庶民文化』(plebeian culture)。這些人的名字可能被歷 史遺忘,但他們每天占領著公共空間,創造街道文化。」27這個定義 其實與盧漢超所謂的「小市民」相去不遠,只不過王笛更強調形塑這 個群體的「空間公共性」。問題是,「空間公共性」是否可以有效幫 助我們更清楚地界定「城市普通人」?當上層階級與下層階級占用相 同的街道空間,我們就很難以「空間公共性」來有效地說明「城市普 通人」這個社會群體的特色與內涵,結果作者還是必須訴諸過去馬克 思階級論來定義「城市普通人」,而對「城市普通人」街道文化的精 緻描述只能證實一個普通常識,即「城市普通人在公共空間也占有一 席之地」。這樣的日常生活研究並不能真正幫助我們超越過去的學術 典範。 27 Di Wang, Street Culture in Chengdu: Public Space, Urban Commoners, and Local Politics, 1870-1930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p. 17. TAO 268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目前日常生活史研究以華人的生活經驗為主,少數關於在華外籍 人士的研究,也以傳教士的宗教傳播及外商的經濟、社會、文化活動 為主。1950 到 70 年代間,有一群曾住在黃浦江邊的英美人士回憶他 們在上海的生活經歷,這些故事多半強調租界政府對上海近代化的貢 獻,對住在上海的幾百萬華人卻著墨不多。28這些人乃社會精英,因 此他們的著作非屬日常生活史的範疇。然而在華外籍人士並非個個屬 於有錢、有教養的上層階級,許多人或為了躲避祖國的戰亂迫害、或 為了追求快速發財的機會,千里迢迢來到上海,但終究只能勉強在異 地餬口度日。例如有「金絲貓」之稱的白俄羅斯妓女、在二次世界大 戰中落難的猶太人等都屬於上海「邊緣人物」的一種。目前這方面的 研究成果以在上海的猶太人社群較多,這些著作多半隱含強烈的政治 目的,即藉著紀念猶太人遭逼迫、求生存的故事來提醒世人納粹屠殺 的罪惡,因此以傳記及回憶錄的形式為主,亦較少談論他們與上海華 人的互動。29Maisie J. Meyer 則探討 1845 至 1949 年間猶太人如何在 上海建立自己的社群,一方面努力為其它外國社群所接納,另一方面 必須維持猶太傳統文化。30最近 Robert Bickers 透過上海工部局警察的 故事來描繪英籍人士在上海的生活樣態。這些警察不但在社會經濟生 活上屬於「邊緣角色」,地理空間上他們也身處大英帝國的邊緣。從 外籍「普通人」的角度來看上海生活經驗,不但有助於了解上海文化 28 關於 1980年代以前上海外國人(Shanghailander)的懷舊性著作的介紹,見 Jeffrey N. Wasserstrom, “New Approach to Old Shanghai,” Journal of Interdisciplinary History, 32:2 (Autumn, 2001), pp. 267-270, 273. 29 James R. Ross, Escape to Shanghai: A Jewish Community in China (New York: Free Press, 1994). 30 Maisie J. Meyer, From the Rivers of Babylon to the Whangpoo: A Century of Sephardi Jewish Life in Shanghai (Lanham, Md.;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 2003).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69 的混雜性(hybridism),更使我們重新思考「帝國主義」(imperialism)的意義: 它不但是一種侵略,也是一種機會;對中國人是如此,對在上海的底 層外國人亦復如此。31 (二)邊緣人物的主體性 日常生活研究最大的挑戰還不在於擴大研究對象,而是如何在許 多零碎片斷的生活細節中梳理出有意義的歷史脈絡、並提出重要的歷 史問題。從現有的研究成果看來,學者們的共同焦點之一是「邊緣人 物」的主體性問題。在盧漢超的上海圖像中,黃包車夫固然屬於社會 底層,但這並不代表貧窮可憐是他們永遠的宿命──他不但強調黃包 車夫的生活步調有相當的彈性與自主性,也指出他們向上流動、成為 車行老闆的可能性。更令人驚訝的是,作者以黃包車夫的口述記錄、 記者的描述及當時中山大學生理學研究所的調查報告為證,指出黃包 車夫的勞動強度其實並不如一般人所想像的強。而他筆下的「小市 民」,雖然生活空間受到限制,但他們似乎總是能夠找到樂趣,政治 力量也似乎並未對日常生活的韻律帶來根本的改變。32這些細節一方 面補充吾人對城市生活的知識,另一方面也改寫下層社會受到階級剝 削的馬克思史學。 其他學者則對這種主體性不這麼樂觀。葉文心所描述的中國銀行 行員,每天在機械鐘的規範及公司各種課程的安排下,失去自主性而 感到生活的無聊及工作的無意義。董玥及王笛分別關於近代北京及成 31 Robert Bickers, Empire Made Me: An Englishman Adrift in Shanghai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3). 32 Hanchao Lu, Beyond the Neon Lights: Everyday Shanghai in the Early Twentieth Century, pp. 67-105. TAO 270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都的研究同樣把焦點放在市井小民身上,他們一方面強調民國時期小 市民對公眾事務的興趣與參與,另一方面則突顯社會輿論在政治力的 監視及控制之下,呈現相對軟弱的姿態──即使他們的確曾經對妨害 私人利益的城市公共建設發出反抗的聲音,這些抗爭並未帶來立即的 效果。在日常生活的層次,這些著作不但很少強調「小市民」向上流 動的可能性,他們所描述的城市生活與街道文化的變化動因,也直接 根源於新政策的推行,「小市民」所能享受的主體性是很有限的。33 這兩派學者對「邊緣人物主體性」的不同詮釋,主要源自於作者 對國家角色的認定。在盧漢超的上海生活圖像中,「小市民」似乎對 政治問題不甚關心,「國家」或其它政治性權威也扮演次要的角色。34 在這一點上,盧漢超比其它作者更堅持日常生活史學的信條,即跳開 原本大家所習以為常的大結構,直接從日常生活著手來呈現「以人為 中心」的歷史。 董玥及王笛則不同,儘管在他們的敘述中充滿「小市 民」的生活片段,其背後仍有一個看不見的力量主宰一切,就是過去 研究中所不斷強調的「政府」──在這裡所指的不但是地方性的政治 權威,有時國家權力亦涉入,特別在北京的例子更為明顯。這使我們 不得不追問,我們應如何認識國家與日常生活的關係?一方面,我們 的確必須承認,國家或政治權力對個人生活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不 過如果日常生活研究仍然重複過去以「國家」作為主要的分析工具, 也就是把國家當作形塑日常生活的結構力量,那麼日常生活史學究竟 在何種意義上可以開創新的典範?這個意義上的日常生活史學除了 提供更多的資料,它在方法論及歷史解釋上如何突破過去的框架?我 33 Madeleine Yue Dong, Republican Beijing: The City and Its Histories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3). Di Wang, Street Culture in Chengdu: Public Space, Urban Commoners, and Local Politics, 1870-1930. 34 Jeffrey N. Wasserstrom, “New Approaches to Old Shanghai,” pp. 278-279.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71 們是否需要「日常生活史學」來證明我們已經知道的事?另一方面, 若採取盧漢超的作法,完全避開政治面向,則「政治權力」的位置該 如何擺放?個人生活的主體性是否真能揮去政治力的魅影?值得一 提的是,盧漢超在 2003 年出版一篇文章,一改其「非政治」(a-political) 日常生活史的態度,以革命歌曲的改編為例,說明一般人如何看待政 治。他認為一般老百姓最關心的仍是衣食住行的生活細節,而面對政 治壓力與動員,老百姓的抱怨往往表現在幽默的大眾文化中,即便在 政治氣氛緊張的文化大革命時期亦然。例如,文革時期最受歡迎的「我 愛祖國的藍天」,歌詞便被改編成「我愛武漢的熱乾麵」,藉著日常 生活最基本的食物,表達對現實政治的揶揄,並以迂迴(也較安全)的方 式諷刺政府糧食政策的錯誤。35換言之,盧漢超自己都已經意識到, 即使是市井小民的日常生活史,亦無法完全迴避政治。至於要如何扣 連日常生活與政治權力的關係,一個可能的作法是,反轉國家在歷史 書寫中的位置,不把它當作日常生活的基礎結構,而是從日常生活的 眼光來看國家,認識國家對市井小民的意義。如此,「國家」便不再 是一種本質性存在,而是在不同脈絡下,被以不同方式解讀的權力客 體。換言之,國家 / 人民之間的那條權力界線,恐怕才是日常生活史 學所要解構的對象。 (三)日常生活中的「認同」 此外,學者也透過日常生活的研究來檢視「認同」(identity)問題。 研究知識份子的認同可以從他們的著述及言論著手,對於小老百姓、 35 Hanchao Lu,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Insignificant: Reconstructing the Daily Lives of the Common People of China,” China: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1:1 (March, 2003), pp. 150-157. 感謝張瑞德教授提供此一書目。 TAO 272 連玲玲 新史學十七卷四期 特別是目不識丁的社會底層,則需要從行動(如集體抗爭或慶典儀式的參與) 來探索他們如何回答「我是誰」這個問題,而日常生活的細節正可為 研究者提供這方面的資料。從目前的中國日常生活史研究看來,上海 似乎比其它城市存在更明顯的認同焦慮,這可能是上海作為一移民社 會,聚集了來自全國、甚至全世界各地的人,他們的日常生活型態一 方面源自於原鄉文化,另一方面也受到其它文化的影響,在這種情況 下最容易出現認同的問題,特別是原鄉認同與上海認同的衝擊與融 合。Emily Honig 對「蘇北人」的研究提到,「蘇北」乃為上海的江 南人士所創造出來的地域標籤,它只在移民的脈絡才有意義──事實 上這些「蘇北人」來到上海之前從未聽過「蘇北」這個詞彙。對他們 而言,同一縣份才是更重要的認同根源。儘管某些蘇北北部縣份的旅 滬人士的確組成「江淮旅滬同鄉會」,透過創造新的地域認同以對抗 被污名化的「蘇北」,他們卻不認為自己是「新上海人」,換言之, 他們並未對新的落腳地產生認同感。盧漢超則認為這些上海新移民形 成一種「雙重認同」(dual-identity),一方面他們樂於稱為「上海人」, 因為這是進步、現代與財富的象徵,另一方面他們與原鄉維持緊密的 關係──不但按時將餘錢寄回家鄉、參加同鄉會組織、甚至希望死後 能安葬在家鄉。Honig 與盧漢超在觀點上的差異可能來自於他們討論 不同的社會群體:Honig 所討論蘇北人絕大多數是貧窮的農民,因農 村經濟破產才游離至上海謀生,他們對上海的新生活除了求生存外, 沒有太多的奢望,因此「上海人」的認同並不是他們關注的事。盧漢 超談「上海人」認同時主要徵引作家、企業家的話,對這些人而言, 「新上海人」的認同可以成為他們的一種文化資本以鞏固在新落腳處 的地位。此外,盧漢超對「上海人」認同的討論並不十分令人信服, 主要因為他並未說明這種「雙重認同」是在同一群人身上出現,還是 不同人有不同的社會文化認同。若是前者,則他應該以一群人為主要 TAO 典範抑或危機? 273 對象來探討不同的社會身份對他們的認同產生何種效應。 除了地域 / 族群之外,尚有其它區分人我的社會界線,如職業、 性別、階級等,不過也許刻意撇清與馬克思主義及女性主義的關係, 上述研究甚少討論階級意識或性別意識在日常生活中的形成與表 達。王笛對成都婦女試圖取得公共空間可見度的敘述,本來有機會探 索普通婦女如何在日常生活中主張性別認同,但他僅將當時社會改革 者對婦女的評論及報紙對社會新聞的描述當作婦女生活實況的反 映,以致他無法深入地探討各種論述間的緊張關係,甚至只能對個別 事件中所透露的性別關係作表面的處理。例如他談到一個有趣的現象 是,當婦女被地方當局禁止成群地前往城裡的寺廟進香,她們便轉往 郊區的白馬寺及三聖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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