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正常的体验网站,请在浏览器设置里面开启Javascript功能!

职业经理人培训

2009-04-21 50页 doc 216KB 131阅读

用户头像

is_619109

暂无简介

举报
职业经理人培训职业经理人手记 1(1)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人在走投无路时脸皮会变厚。1991年11月19日下午,我给蒋大哥打电话就属于脸皮厚。 现在回头想想,其实我当时并不是走投无路。当时身上还有钱。不算多,但足可以给自己找一家旅店或买一张回程车票。但是,我还是感到自己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有时就是一种感觉,而并不代表一种真实的处境。 我是来深圳出差的。准确地说是来深圳开会的。本来审稿会是在武汉开的。出版社就在武汉,再说从哪里到武汉都近,在武汉开审稿会天经地...
职业经理人培训
职业经理人手记 1(1)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人在走投无路时脸皮会变厚。1991年11月19日下午,我给蒋大哥打电话就属于脸皮厚。 现在回头想想,其实我当时并不是走投无路。当时身上还有钱。不算多,但足可以给自己找一家旅店或买一张回程车票。但是,我还是感到自己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有时就是一种感觉,而并不代表一种真实的处境。 我是来深圳出差的。准确地说是来深圳开会的。本来审稿会是在武汉开的。出版社就在武汉,再说从哪里到武汉都近,在武汉开审稿会天经地义。但是,我想来深圳,所以,就鼓动南方新型建材厂的谢厂长为会议提供方便,并反复讲解了此举对他们厂及他本人的意义。最后,谢厂长终于被我说动心了,表示愿意出钱出力,这才最终促成了会议的南迁。 我这样做不是想节省一趟路费,而是想得到一张“边防证”。在当时,边防证还绝对神圣,如果没有边防证,我进不了深圳,而办理边防证必须要经过单位保卫处,要不是因为开会,保卫处决不会给我行这个方便的。在设计院,保卫处的人平常没有地位,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显示自己权力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所以,为了能顺利地进入深圳,我策动了这次来深圳开会。 其实,说来深圳开会并不确切,确切地说是到东莞开会,因为谢厂长的南方新型建材厂并不是在深圳,而是在东莞。但是,会议结束后,有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去深圳参观“中国改革开放的窗口”。我鼓动会议在东莞召开最后之所以能成行,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深圳的魅力对大多数与会者起了作用,如果当时只安排在东莞开会,而不安排到深圳参观,就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一致响应了。 既然开完会之后要到深圳参观,所以干脆就说是到深圳开会。这就是人们习惯的“往大说”。 “往大说”是人的天性。比如我的工作单位冶金部马鞍山钢铁设计研究院,明明是在安徽省马鞍山市,但是为了“往大说”,院里硬是多次向上打报告要求更名为“冶金部华东钢铁设计研究院”,因为一旦改成“华东”,就很容易让人想起上海、南京、杭州这样的大城市,而不会想到马鞍山这样的小地方。但是,往大说易,往大做难。事实上,直到目前,单位的名称并没有改变,况且,在我看来,即便名称改变了也没有多大实际意义。每次出差,照样都是一大早出门,赶到南京买车票,然后晚上才能踏上真正旅途。说实话,如果我们设计院不是在马鞍山,而真是在上海、南京、杭州这样的大城市,我就不会一天到晚想着离开那里了。 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想离开那里。当时,我们那里流传着一个顺口溜,说“一等公民漂洋过海,二等公民深圳珠海,三等公民等待安排”。于是,在单位年轻人当中似乎形成了这样一种观念:凡是有本事的不是出国就是去深圳,只有实在没有本事的才留在原单位。年轻人当中哪个愿意承认自己是“实在没有本事”的?而出国毕竟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去深圳就成为当时我们单位年轻人的一种时尚。凡是思想有些激进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有这个想法。 我还不是思想最激进的。最激进的早已经来了。比如我的好朋友章一民。 章一民和我是中学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我们都是学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成员,而且都在乐队,关系不错。闹地震那年,章一民家没地方建防震棚,在我家防震棚里住了整整三个月。后来由于上山下乡我们各奔东西,恢复高考后又天南地北求学一方。谁知四年后,居然又分配到同一个设计院,关系自然又进了一层。 章一民的下海是悄悄进行的,好像院里没几个人知道。我偷偷地帮他搞到机票,又用自行车替他推行李,送他上路。那情景既像电影《地道战》里鬼子偷偷进村,又像电影《戴手铐的旅客》中送战友。临别时,章一民说:我在深圳等你。 我不知道章一民是不是自修过心理学,但这句话说得很到位,确实是我当时最最想听的话。 职业经理人手记 1(2)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那时候我也想过漂洋过海去当一等公民,于是在英语上狠下了点功夫。我发现学英语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了解英美文化的过程。当时《美国之音》向中国学习英语的年轻人灌输的一个思想就是“美国是个大熔炉”。美国是不是一个大熔炉我不知道,但深圳肯定是个小熔炉,因为她首先就将章一民给熔了。我找到“在深圳等你”的章一民,他冷淡得让我怀疑自己掉进了冰窟。竟然连顿饭都没请我吃!当我提出要章一民为我先安排个住处时,把他吓傻了,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还算是做事情比较心细的人,当初决定来深圳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在章一民这一棵树上吊死,我还留有退路。这个“退路”就是周正平。 我并不认识周正平。不过,我的同事郑工认识。郑工是我们院相对年轻的老同志,比我早十年进的设计院,但我们之间这十年是个断层,所以,我们相距并不遥远。郑工脾气不太好,并且他认为脾气不好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所以经常以耿直而自我欣赏,但自我欣赏多了,别人就不怎么欣赏,如此一来,郑工在院里总体上说就表现为不得志。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再过两年我就不干了,去深圳,我有一个好朋友在深圳当大老板。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至少我就很有心,因为那时候我高度关注着有关深圳这边的一切情况。 我开始与郑工套近乎。郑工以前曾搞过一个三相电弧炉改造项目。项目是搞成了,但并没有引起院里的重视,这自然又引发郑工大大地“耿直”一番。那时候我要靠稿费补贴家用,正好写一篇关于钢铁行业节能方面的文章,于是就把他这个项目重点宣扬了一番。捧着散发着油墨香的《冶金节能》,郑工的“耿直”发挥到了极点,大声说:“这就叫墙里开花墙外香!” “耿直”够了之后,才发现作者并不在墙外,也在墙里。郑工拉着我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郑工说,周正平夫妇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由于家庭出身不好,海外关系复杂,“文革”中被整得够呛,连女朋友都差一点儿吹了。郑工家庭出身好,又是班干部,并且很讲义气,在周正平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很大帮助与鼓励。改革开放后,周正平的海外关系反而成了资本,现在由他舅舅投资,在深圳搞了一家钢格板公司,周正平出任总经理,当老板了。成为老板的周正平没有忘记郑工,多次写信或打电话邀请郑工来深圳共谋发展。郑工一直没去,不是不想去,也不是故意“翘”,他对我说了真心话:等混上高级职称就去。 我等不及高级职称了,我愿意去。耿直的人往往也确实很义气,郑工拍了拍胸脯,说:别的人不敢说,但你老弟的事情我郑某人包了。话虽然这么说,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是用自己擅长的方式作了必要的铺垫。具体做法就是在《冶金参考》上赶发了一篇《钢格板占据工程材料新领域》的文章,一方面为周正平做一次免费的广告宣传,卖个人情给他,另一方面也避免他将来以我对钢格板一窍不通来拒绝我。这时候,江苏一个乡镇企业恰好孝敬给我一条红塔山香烟,我立刻充当二传手,借花献佛,拿去孝敬郑工。郑工的老婆看着有人送来高级香烟,顿时觉得自己的丈夫在设计院出人头地了,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带着这个好心情,借着红塔山的天高云淡,郑工认认真真地写了三张纸,把我说得无可挑剔。有了这三张纸做尚方宝剑,再加上那篇文章做敲门砖,我有理由踌躇满志。 离开章一民,我去见周正平。左手拿着“敲门砖”,右手握住“尚方宝剑”。但不知是周正平怕“敲门砖”还是怕“尚方宝剑”,反正他是吓得不敢见我。我只好坐在小厅里面等。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原本斯文的我也拿出“耿直”的劲来,趁人不注意,直接闯进去。 周正平确实很忙,我闯进去时他正在做百忙之后的短暂睡眠。 “周总您好!”我说。 周正平醒了,马上在大班椅子上坐直。 职业经理人手记 1(3)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马鞍山钢铁设计研究院的郑工让我来看看您。”我继续说,同时注意配上恭敬的表情。 “噢,好好。老郑呀,郑庆生。” 我很高兴,周总果然记得郑工,说明郑工没吹牛。 “这是郑工让我带给你的信。”我双手递上那封信,并且又敬上一套宜兴紫砂茶具,说这也是郑工让我带给他的。 周正平对茶具似乎不感兴趣,接过去,嘴里说了声谢谢,随便摆在了一边。 他对茶具是不是感兴趣我无所谓,关键是对信,周正平对郑工的信也不感兴趣,连拆都没拆就丢到了旁边。我急了,说周总您还是看看信吧。我只能这么说,我跟这个周正平初次见面,不能自己夸自己,在可能的情况下,由别人夸自己总好过自己夸自己。 周正平在我的催促下,勉强地扫了几眼郑工花了很大力气写的那封信,然后又把它丢在一边,说以后再看吧。 “您最好现在看。”我虽然强忍着气愤,但还是有点急了。 “为什么?”周正平不解地问。 “因为这是一份关于我的推荐信。” “推荐信?推荐什么?” “推荐我到您这里工作呀。”我说。 “到我这来工作?谁说我这里要人了?” 这下好了,既然是推荐信,那就更不用看了。 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几乎就要发作了。心里想,我这么远赶来,等了几个小时,拿了你同学的推荐信,还自己搭上一份礼品,连杯水都没喝,客气话都没说一句。 “这么说是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了?”我问。 “我这里根本就不缺人。不但不缺人,我还要炒掉几个人呢!” “那好,”我说,“把紫砂茶具还给我,这不是郑工给你的,是我买的。” “好好,”他说,“拿去,赶紧拿走。” 我怀着悲愤的心情从周正平那里出来。心里想:章一民、周正平,你们等着! 但是,悲愤没有用,赌狠也没有用,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找一个地方落脚,否则,就真要打道回府了。我显然不甘心这么快就打道回府。这么快就打道回府,不等于承认自己确实是属于“实在没有本事”的那一类吗?我想再搏一下,实在混不下去了,再考虑打道回府也不迟。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想到给蒋大哥打电话的。 职业经理人手记 2(1)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我和蒋大哥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去年我出差,从广州乘飞机回南京的时候,碰巧和蒋大哥坐在一起。飞机晚点,下半夜才到南京。蒋大哥当晚回不了老家盐城,和我一起住进了我们院在南京的招待所。第二天分手的时候,蒋大哥说了“欢迎来深圳”这样的话。难道就凭这句客气话,我就去找他? 我此时站在深南大道统建楼对面的马路边。由于这次来深圳就做好了不回去的准备,所以带了很多行李,明显行动不便,看上去多少有些像傻瓜。 我决定先吃饭。就在路边买了份盒饭。一边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自己的行李,一边吃饭。边吃边想。等盒饭吃完了,我也想好了。想着既然火车上那位仁兄都算好了我在关键时刻有贵人相助,不如就再试一下。 那天在来的火车上,我并没有睡好。刚刚开始迷糊,就被一阵叫卖声吵醒。 “哎,看了看了,请看一个宾馆女服务员的自白。” 我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上次出差,好像也是这个人,或者是一个与他差不多的人,也是这样喊:“哎,看了看了,看江青为什么自杀,看陈冲为什么一定要嫁给黑人。”我当时抵不住诱惑,买了一本,但从头看到尾,也没看到陈冲为什么一定要嫁给黑人,退杂志是不可能的,火车早跑几百里了。 “骗人的。”对铺的汉子说。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位同志你是工程师吧?”汉子继续说。 我本来并不打算和汉子多说话的,但是听对方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好奇。心想,他怎么一口就说我是工程师呢?而不说我是军人或警察?其实从外表上看,我更像军人或警察。 我没戴眼镜,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外在特征,想当年找对象时,就因为自己一点不像知识分子,还被一个崇拜陈景润的女孩当面拒绝过。我清楚地记得,女孩忿忿不平地对介绍人说:“哼!还说是知识分子呢,别骗我了,你以为我傻?他要是知识分子为什么不戴眼镜?” 我今天仍然没有戴眼镜,这位仁兄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工程师,并且不说我是医生或教师呢?神了。 “何以见得?”我问。 “跑得多了,看人总有个八九不离十。”中年汉子很自信。 “那你能不能再看具体点?”我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 中年汉子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我一番,说:“你应该是研究所的。” 我心里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会看相,因为我确实是设计院的,并且我们设计院为了紧跟形势,去年已经正式由冶金部马鞍山钢铁设计院更名为冶金部马鞍山钢铁设计研究院,虽然只加了两个字,对我们个人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听起来大多了,尤其是现在,这位中年汉子说我是研究所的,与研究院几乎就没有什么差别了。再仔细一想,应该说中年汉子说的完全正确,我确实是研究所的。以前我们是设计院情报室,自从设计院改成设计研究院之后,情报室也水涨船高,从室升格为所,所以,我现在的完整身份应该是设计研究院情报研究所的工程师,一点没错! “你真会看相?”我问。态度也明显变得友好起来。 中年汉子笑了,没说会,也没说不会。 “能不能替我看看?”我进一步要求道。其实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人在面临一个重大决策时往往会宁可信一点,就当是参考一下吧,况且这位老兄能看得这么准。 “你要看什么呢?”汉子问。 “看看我这次出去运气怎么样?”我实话实说,就像是当时的病人对当时的医生。 中年汉子又认认真真看了看我,再让我伸出左手,里外翻看了半天。中年汉子在这样做的时候,就引起上面几个铺位的旅客们的好奇,这些人完全放下自己正在做的一切,纷纷用身体或眼神向中年汉子靠过来。中年汉子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因此也就更加卖力起来,仿佛正在做一项伟大的测试,而我就是实验品,但我是完全自愿的,没人强迫。 职业经理人手记 2(2)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你这次旅途很长啊。”中年汉子说。 “是,是,是很长。”我说。不完全是配合中年汉子,而是确实预感到这次旅行道路漫长。 “你运气不错,”中年汉子说,“每每在关键时刻总有贵人相助。” “对,对,对。”我说。 “贵人相助”这句话我是听过的。前几年看过一个朝鲜电影《卖花姑娘》中就有这句话。从我已经走过的这些年来看,确实是每每在关键时刻总有人帮我。就说这次南下吧,我人还没动,那边至少已经有两条半路子在等我了。除了前面说过的章一民和周正平之外,另外的半条就是蒋大哥。虽说这种萍水相逢的关系并不可靠,但算作半条路是可以的,危难时刻好过没有。 “但是你此次旅行如果单纯是为了求财,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中年汉子给我泼了一瓢凉水。 “为什么?”我有点急了。 也由不得我不急,不是为了钱我离开设计院干什么?说实话,我想来深圳的直接原因就是为了钱。前面说了,我在马鞍山钢铁设计研究院工作,不仅我在设计院工作,我老婆也在设计院工作,夫妻俩一个单位,我在情报所,老婆在自控所。包括复用二底图在内,老婆一年差不多出三百张甲A图纸,相当能战斗了。而我当时已经是“高产作家”。情报室规定每人每年的编写或翻译量为六万字,我实打实要完成几十万字。就这样,夫妻俩合起来还是“二百五”,我每月工资125元,老婆也是,加起来正好250。“二百五”在我们那里是骂人的话,不吉利,但如果是我一个人能拿这个不吉利数,我也不会这么急着“下海”了。 当时我那个小家庭是四个人生活。除了夫妻二人外,还有儿子和保姆。保姆除了吃喝穿用外,每月还要领工资。刚开始是45,后来涨到50,当时对我来说是笔不小的开销。穷则思变,首先想到的是“靠文吃文”,投稿,几乎每月都有一两篇文稿见刊,至今我的家中还保留几十本《钢铁》、《耐火材料》、《工业炉》及安徽、江苏、湖南等省的某某冶金杂志,上面都有我的“大作”。后来觉得投稿不过瘾了,干脆写书,日以继夜地干了3个月,每天7页稿纸,我写老婆抄,用标准的绘图仿宋体抄7页,老婆也不比我轻松多少。拿到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从银行汇过来的2000多元稿费,我们夫妻二人加上儿子和保姆,将钱摊了满满一地,充分享受一把电影“百万英镑”中亨利?亚当的喜悦。但这种事不是常有的,要想彻底改变经济状况,唯有“下海”。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是马命,总是要跑的,不跑反而会把你憋死,迟跑不如早跑。”中年汉子说。 听了这最后一番话,我如坠入云里雾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发现几乎所有看相的算命的都这样,一是从来都不把话说死,总是留有余地;二是同一番话能有多种解释。现在想想,看相算命的其实和当前的股评人士差不多,怎么听都有道理,什么结果他都不算错。但那时候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决心已下,开弓没有回头箭,一直往前走吧,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而我现在的“路”就是蒋大哥这半条路。 职业经理人手记 3(1)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蒋大哥打过去一个电话。想着反正已经被拒绝两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我暗示自己相信那个中年汉子的话,关键时刻总会有贵人相助,祈祷着奇迹发生,祈祷蒋大哥不要像章一民和周正平那样不加掩饰地一口拒绝我。 谢天谢地,蒋大哥还真接了我的电话。说:我太忙了,没过来接你,你自己坐几路几路中巴,到什么什么地方下车,来永安商场找我。 蒋大哥的态度大大超出我的预期。我简直就是喜不自禁,马上拖上行李,按蒋大哥指定的路线挤上中巴,走了很远很远,颠簸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到了位于蛇口太子路的永安商场。 那时候深南大道正在修建,行车特慢,南油大道根本没有,中巴在南头里面七弯八拐,头都转晕了,从罗湖到蛇口足足花了两个半小时。当我找到蒋大哥时,已经五点多。蒋大哥当时正在指挥装车,听见我喊他,马上过来打招呼,并且掏出大哥大指示老婆晚上加两个菜,说有客人。那一刻我差点就流出眼泪,像老电影里失散多年的红军终于重新找到了党的感觉。 晚上虽然只能睡地铺,但感觉特温暖,起码比住旅馆温暖。我把从周正平那里要回来的礼品送给蒋大哥,并且向蒋大哥申请用一下电话,跟老婆报了个平安。 第二天,蒋大哥照例要上班,他给我找了辆自行车,说:“你自己骑车转转,找工作的事急不得”。 我比蒋大哥想象的要顺利,当天上午就找到了工作。 那天我从蒋大哥家出来,骑了自行车没走多远就碰到一家工厂,对看门的说找工作,他说我找错了,是那边的恒基实业招聘工程师。我按他指的方向沿南山脚下从东向西走一百米。对骑车的我来说,也就是上车下车两个动作。 接待我的是个乡村教师模样的干部,胸前戴了个工牌,上面写着“副经理”。我亮出随身带来的一大堆红色证书,对方面露喜色,说:“你等一下。”转身闪进去了。 副经理领我来见老板时,他正在埋头看我那一大堆证书。说来好笑,那一堆证书中的绝大多数是各种的获奖证书,诸如“优秀论文奖”之类,没想到今天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 那时候还没听说过做假证的事,这一大堆的论文、著作、学历证明、获奖证书着实让香港老板赖春泉先生大开眼界,他确信发现了真正的人才。赖老板只问了我一个问:你这么有成就干吗还要到我这里来?我当然不能说是生活所迫,觉得那样说怪丢人的,于是说:在我们那里,谁干得好谁麻烦就多。赖老板好像很同意我的观点,非常认同地点点头,然后用我听不懂的话对那个乡村教师模样的副经理说了一串什么。副经理将桌子上那一大堆证书收在一起,抱在手里,把我领进一间看上去像老板办公室的房间,安排我在沙发上坐下,把那些证书还给我,说:你等一下,老板还要找你谈谈。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副经理也是会笑的。 我在傻等着,但感觉自己已经被录用了,否则还要找我谈什么,干脆打发走算了。 过了一会儿,赖老板进来了。他是一阵风似的进来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整个神态与刚才判若两人。他一边走进来一边笑嘻嘻地与我打招呼,仿佛是对老朋友。他用带有浓重方言的“普通话”喊我:灯辣阿。我知道他这是友好的表示,但我不知该怎样答话,只好欠身点头加傻笑。这时候他已经坐到他的大班台上,用更加标准一点的普通话一边招手一边对我说:来来来,上来坐。我就从沙发上彻底站起来,坐到他对面的围椅上。围椅显然是专门留给接受老板谈话的人坐的,而且只有一把,看来老板喜欢找人单独谈话。单独被领导或上司召见谈话的经历我还是有的,所以并不怯场,只是心里告诫自己:注意,言多必失!但赖老板并没有给我失言的机会,他只是告诉我:工作你不用操心,你把事情做好就行了,工作是我考虑的事。另外,不好意思,你必须与工人一起吃,所以伙食相当差,不知你能不能受得了。没等我回答,他又说:你先吃了再说,等以后你们北方人多了,公司再统一解决。 职业经理人手记 3(2)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我没说话,还是在傻笑。说实话,他虽然用了比较标准的普通话,但我还是好多地方听不懂,比如“人工”,再比如为什么说我是“北方人”,但此时我心里想的最多的是伙食到底差到什么程度,难道比我当年上山下乡在建设兵团连续吃几个月咸萝卜缨子还差?也未必不可能。这里是资本家的工厂。我想起了万恶的旧社会,想起天津三条石资本家残酷压榨工人的情景。我想不管怎么样,先干了再说,就当是了解生活丰富阅历也行。我说没关系,我吃得苦。赖老板笑了,笑得比刚才更灿烂。他笑着抓起了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又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放下电话,仍然对我笑,也像我刚才那样傻笑,笑得蛮天真,使我怀疑这就是香港的大老板? 这时候,副经理又进来了,对赖老板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笑着对我说:“丁先生,请吃饭去吧。”边说还边做着“请”的手势。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称我为“先生”,由于我的姓名一共只有两个极简单的字,所以熟人对我都直呼其名,合作单位的人一般都喊“丁工”,从来没被称为“先生”的。我看看赖老板,意思是说赖老板是不是一起去。虽然没说话,赖老板还是准确地理解了我的意思,他笑着示意让我自己去。 副经理将我领到楼下,来到主厂房旁边的一个临时性建筑食堂,变戏法般地拿出一个带活动把子的不锈钢饭盒,递给我,说:“那边有水龙头,洗洗,从后面排队就行了。”我问:“不用饭票?”他笑笑,说不用。 食堂不大,比我们学校的食堂小多了,甚至比我们设计院的食堂都小,差不多与上山下乡时我们连队食堂一般大,但那时候我们连队在食堂就餐人员只有30多人,而这里挤了少说也有300人,满满的,全部在排队,没人在吃饭。仔细一看,才发现食堂有一个后门,打完饭之后,工人从后门出去了。 我老老实实地排到最后,一步一步地机械地跟着队伍往前移动。周围的男男女女不时地有人看我一眼,但看的时间很短,只要我一回眼他们马上就躲开。个别长相较好的女工在眼光躲开之后又对着同伴的耳朵嘀咕了两三秒钟,然后她们一起放声大笑,其中一个还做出要打另一个的样子。我知道她们肯定是在说我,所以尽可能目不斜视,面上露出极微弱的微笑。 快到窗口时,我才看清,员工在这里排队其实只是打菜,每人一荤两素,打完菜后迅速向后门走去,那里有饭和汤,打饭和打汤实行按需分配,吃多少打多少,没想到这小小的员工食堂居然还部分实现了共产主义。轮到我时,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一下子竟愣在那里,不知该点什么菜。以前在食堂吃饭,窗口前面都有一块黑板,标明什么什么菜,多少多少价钱,习惯了,今天猛一遇见这么多没名没姓没价钱的菜,还真有点不知所措。窗口里面的小伙子非常友善地看着我,笑着问:“你是新来的丁主管吧?”尽管他将丁说成是“灯”,但我还是听清了他的意思,赶紧大幅度地点点头,同时心里纳闷:我是主管?主管是什么头衔?管什么?老板还没明确告诉是否录用我,就由食堂的厨工来宣布我的职位。 “老板说了,”小伙子说,“你随便点,要吃什么点什么。” 我怕妨碍后面的人,来不及细想,就随便点了三个菜,记得好像是半片红烧猪脚、一条油炸非洲鲫鱼和一份空心菜。这就是赖老板一再向我解释并表示歉意的“相当差”的伙食!说实话,比我在家里吃的好多了。事实上,如果我在家里有这么“相当差”的伙食,我可能就不来深圳了。在家里时,院里逢年过节发点荤,我和妻子总是像宝贝一样藏在冷冻柜里,需要改善伙食时,取出来如劈柴一般砍点下来,配点青椒炒个菜,一家四口像过年。当然,好菜也是会买的,比如买条小桂鱼,但那是专门给儿子补钙的,我和妻子是万万动不得的,如果我们要动,那也必须给保姆吃,而那条小鱼还不够保姆一个人吃。 职业经理人手记 3(3)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3日00:00 新浪读书 吃着这“相当差”的菜,我只有一个想法:要是老婆孩子也能吃上就好了!这样想着,我的眼前就浮现了儿子吃榨菜的模样。眼泪滴到了碗里。。 职业经理人手记 4(1)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1日00:00 新浪读书 赖老板说伙食“相当差”是有道理的。赖老板、副经理还有几个香港师傅他们吃小灶,单说那道汤,听说就加了各种参料,比香港的阿二靓汤还地道。相对于他们来说,我吃的确实是相当相当差。刚才我在赖老板的办公室里等他那段时间,赖老板正在与几个香港师傅交涉。赖老板主张我与他们一起吃小灶,几个香港师傅不同意,理由是:从今往后北方来的师傅越来越多,要是都跟了他们吃小灶怎么办?最后赖老板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我不跟香港人吃小灶,但在工人食堂吃什么吃多少都不受任何限制。这些情况我当时并不知道,是后来陈秉章告诉我的。 吃过饭,副经理领我去安排宿舍。他们好像不需要对我说“你已经录用了”之类的话,或者是赖老板以为副经理说过了,副经理以为赖老板说过了,结果他们谁也没说,直接安排吃住。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工厂的员工是包吃包住的,工厂就是家,家就是工厂,真正做到以厂为家,全心全意为老板卖命。 宿舍在顶楼。这里的厂房与我印象中的不一样。我从小生长在钢城,后来从事的也是冶金行业,看到的都是大工厂。有很宽广的厂区,有大烟囱,厂区内能跑汽车,跑火车,而现在的这个工厂就只有一栋五层楼,一到五层全是车间,只有二楼的一小部分做办公室(他们叫写字楼),食堂在下面盖了个临时建筑凑合着,宿舍建在楼顶,用铁皮做的。这种建在楼顶的铁皮屋现在算是违章建筑,一律捣毁了,据说是不符合消防要求,但当时我们就是这么住的。 我被安排和陈秉章住一间。房子很小,上下铺。陈秉章已经占了下铺,我睡上铺。说实话,住的地方比我们设计院差多了,甚至比我在建设兵团时都差。铁皮房,又睡上铺,幸亏是冬季,要是夏天该怎样过? 陈秉章戴副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一问,果然是电视大学毕业,在公司搞化验。陈秉章比我大两岁,学历虽不高,但阅历并不浅。他问我是哪里人,我告诉他是马鞍山的,他马上就说他知道马鞍山,并背诵了一段毛主席语录:马鞍山条件很好,可以发展成为一个中型的钢铁联合企业,因为发展成中型钢铁联合企业比较快。背完这段语录,我对他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陈秉章告诉我他是广州人,因为哥哥在香港原料行工作,与赖老板认识,所以他才能在公司谋得这个差事。 “他算什么东西!”陈秉章对赖老板好像很有意见,他说:“一个地道的潮洲农民,初中生,上学时还总是抄别人的作业,‘文革’期间混不下去了,偷渡到香港,在香港一间小电镀厂打工,后来不择手段骗娶了老板的女儿,自己就成了小老板。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还不是靠这几年在深圳省下的人工、房租、生活费、税费、环保费,使他的电镀成本比香港那边低许多,才一下子接到这么多订单。” 陈秉章的话具有权威性,因为他哥哥是香港人,而且在香港做电镀原料生意,对两边的行情都知道。 “‘人工’是什么?”我问。刚才赖老板对我说“人工你不用操心”,我就没听懂,也没好意思问。 “人工就是工资。”陈秉章说。 听了他的解释我忍不住地笑了。他问我笑什么,我把赖老板刚才对我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并告诉他我以为是不要我管工人,只要我管技术。 陈秉章听完之后也哈哈大笑,但他很快就收住了笑容,严肃地告诉我:你上当了。我问为什么?他说:不事先谈好价钱,出粮时你看吧,最多给你一两千。我问“出粮”是什么意思?他说出粮就是领工资。我又问:你是说每月工资一两千元?他说是啊,你还以为是多少?我没敢说话,心里想:我乖乖,一月一两千呀!一月抵在家干一年了!我想如果我真能一月拿一千多,我就给老婆买个金项链带回去,准把她乐疯了。想起老婆在家省吃俭用的样子,我的心凝重了许多。 陈秉章见我不说话,并且脸色凝重,就来安慰我,说:“先干了再说,骑马找马。我哥哥说了,有机会他也来内地开间电镀厂,到时候去我哥哥那边做,保证他会给我们香港师傅的待遇,每月人工一两万。” 职业经理人手记 4(2)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1日00:00 新浪读书 “多少?”我怕自己又误解了。 “每月一两万港币,”他说,“总不能真跟香港师傅一模一样拿两三万一月吧。”他肯定觉得我贪得无厌。 “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解释,“我是没想到这么多。” “没想到吧?”他说,“这还不算最高的,最高的一月四万多呢。” 我觉得他在瞎说。 他接着说:“其实香港人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人工是我们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那几个鸟香港人跟他妈的赖老板一个样,都是从大陆偷渡过去的,一个个初中都没念完,懂个狗屁!他们谁行谁到化验室来做个分析看看。” 我刚来,不想介入到这些是非之中,就提醒他:“该上班了吧?” “没事,”他说,“反正化验室就我一个人。” “一块下楼吧,我正好要去取行李。” “那好吧。” 下到四楼,陈秉章说:“我到了,拜拜。”我抬了下手,说“拜拜”,然后一直下到一楼,骑上那辆破自行车,一阵风似的找蒋大哥报喜去了。 蒋大哥对我这么快就找到工作非常惊奇。问我是哪里,我告诉他是山脚下工业四路顶头的恒基实业。他更高兴,说:那是一家相当不错的港资厂,很难进的,听说老板只要他们潮洲人,外省人一律不收的。 “安排你做什么?”蒋大哥问。 “好像是主管。”我说。 “主管?”蒋大哥问。 “是的,”我说,“但不知具体管什么。” “主管是公司的第三把手,”蒋大哥说,“除了老板和那个副经理,就你官大了。” “工钱多少?”蒋大哥又问。 “好像是一两千吧,老板没跟我谈这个问题。”接着,我把陈秉章对我说的话讲给蒋大哥听。 蒋大哥说:“那个广州佬讲得对,香港人在这边工资一个月是两三万港币,而大陆的工程师每月确实只有一两千,没办法,是这样的。” 蒋大哥见我没说话,又安慰我,说:“不过你可能要高些,做主管的应该有两千。行了,比我高了,我才一千四呢,先干着吧。” 我见蒋大哥误解了,赶忙跟他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嫌少了,是觉得很多了。 蒋大哥看着我,认真地说:“你千万别这么说,跟老板没什么客气的。你绝不要说你在家只拿一百多,千万别说!这么远跑来,不就是想多挣两个吗?记住,跟老板别客气。” 蒋大哥如此严肃,由不得我不认真对待。 从蒋大哥那里回来,才三点多钟,我放下行李就去找赖老板,准备立即上手工作。赖老板没在,副经理告诉我,赖老板已经回香港了,要下个礼拜才过来。我问他我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他抬手看看表,想了一下,说:“行,就算你从今天下午开始上班吧。”那口气绝对是给我一个面子。想想自己以前在国营单位,上半个月报到拿一个月工资,下半个月报到,哪怕是31号报到,也拿半个月工资,绝不像这里具体到哪一天甚至精确到上午还是下午。还没上班,就已经充分感觉到资本主义气息了。 副经理告诉我,我的运气最好,老板每周只过来一天,恰好让我碰上了,否则谁也不敢当场拍板录用,至少不可能直接录用做主管,而且如果不直接做主管,要想从下面一步一步提起来就难了。 听了这话,我先是一阵窃喜,后又觉得主管有什么了不起?但嘴上却说:“谢谢您了,这全是您引荐的结果。” 副经理说:“今后我们好好合作,我对技术不懂,你是专家了,要好好镇一镇那些香港佬。” 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点头。 副经理又说:“我主要管行政,500多号员工,吃喝拉撒睡,还有办暂住证、防火、安全、吵嘴打架、男女关系,整天累死,老板还是不满意。他也不想想,香港佬一天到晚都干了什么,凭什么人工比我高那么多?” 职业经理人手记 4(3)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1日00:00 新浪读书 他这么一讲,我更不敢说话了,心里老是想着陈秉章对我说的话。 晚上加班,从晚饭后一直加到10点。在后来的几天里,天天加班。我感到很震惊,这怎么行?金属都有疲劳强度,何况人呢。既然让我管生产,我决定解决点实际问题,就从这个问题入手。 那几天晚上,我一个车间一个车间地看,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检查,又仔细分析了复印的订单和写字楼下达的任务表,发现一个问题:只要生产安排得当,同样的生产任务完全可以在正常工作日内完成,根本用不着加班加点!这一发现使我很激动,但我还是忍住了,没跟副经理说,甚至没有对陈秉章说,我有一个小心眼,生怕别人分享我的功劳。后来的发展证明,小心眼是有害的,不仅害人,也害自己。 我偷偷地写了份报告,并且附上包含劳力和设备合理利用在内的开工表。我盼望着星期二快点到来,我要向赖老板献一份大礼!事实上,人有点小心眼或好大喜功的心态很正常,但任何缺点都不能过分,一过分就是致命的。星期二那天,赖老板从香港来了,赖老板甚至还专门找到我,问我工作怎么样,生活是否习惯,我一一作了回答,可就是没有将那份附有计划的报告直接交给他。我的小心眼甚至小到老板的头上!我居然怕赖老板会将功劳窃为己有。现在想想觉得可笑,但当时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能是我刚从内地国营单位出来,还带着在那种环境中长期养成的思维方式吧。 下午开会,赖老板说了许多鼓气的话。大意是说香港写字楼那边又接了很多订单,要我们这边加紧干,说准备还要再加两条生产线。我这时候才知道公司在香港那边还有写字楼,并且公司主要业务是香港写字楼那边接的,我们这边实际上是个生产基地,难怪老板一星期只过来一天。 赖老板说得很认真,也很费力,因为他为了照顾我,不得不用他不习惯的普通话来说。我很着急,生怕他说完之后就散会,如果那样,我就没有表现机会了。好在赖老板还算民主,讲累了之后便问我们有没有要说的。先问副经理,副经理说了关于招聘的事,说广告登出去之后,已经收到全国各地的应聘信70多封,其中大学毕业并且做过这一行的有15人,待遇要求符合我们希望的有6人,看是不是从中挑3人通知来见工。赖老板笑着点头,并没有表态。他接着又问几个香港师傅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几个师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一起摇摇头,表示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陈秉章的话先入为主的缘故,这时候,我感觉他们像是一群在墙根下面晒太阳的农民,猛然碰见一个来问路的,他们答不出来一样。赖老板这时候问我,我其实已经等不及了,赶紧把自己早已想好的和盘托出,并且还双手呈上报告与计划。 赖老板对我好像格外客气,在问我有没有要说的时候,笑的幅度本来就比刚才大,听了我的发言笑度越来越大,后来又慢慢变得严肃,当我的材料递给他之后,他已经变得完全严肃。不仅他变得严肃,而且几个香港师傅也很严肃,只有副经理的面部表情很复杂,看不出是紧张还是幸灾乐祸。这样安静了好大一会儿,赖老板板着脸说:作业去吧。我不知“作业”是干什么,但看大家都往外走,也跟着走。心里有点失望,赖老板没表扬我,甚至没有讨论一下我的。 我来到化验室。化验室的陈秉章现在是我唯一能说说话的人。这里普通员工的素质实在太差,我没想到深圳工人的素质比我们那里差那么多,简直没法沟通。前两天我上生产线了解情况,偶尔发现一个女工有点模样,至少看上去不太土,于是找个理由上前攀谈几句,这个有点模样的女工果然比一般的女工胆大,她问我:“你会说白话吗?”我说不会。她又问:“你会说潮洲话吗?”我说不会。她说:“噢,我知道了,你是客家人!”于是,不到半天时间,500多工人全部都知道他们新来的主管是客家人。当天晚上,居然还有几个客家妹来到我宿舍门口,要认我这个客家老乡,差点就把陈秉章笑死。 职业经理人手记 4(4)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1日00:00 新浪读书 我把刚才会上的情况对陈秉章说了,问他是怎么回事。陈秉章沉默了半天,说:“你闯祸了!” 我很紧张,马上就想到了炒鱿鱼,想到被炒了之后该怎样向蒋大哥解释,怎样对老婆说。我问:“怎么闯祸了?” 陈秉章没说话,先是看着我,然后又走过去把化验室的门关上,这才回过头来,说:“你来之前,赖老板就说过这个问题,和你提的一模一样。赖老板说现在的工作量500多人工根本就不需要加班,但香港师傅就是要搞成天天加班。天天加班他们就可以和工人一样天天拿加班工资,一个月上万呢!他们跟老板说这里的工人其实是乡下来的农民,素质差,500人抵不上香港的200人,赖老板说200人做这些活也不用加班。他们为这事还吵过。这下好了,你一说,老板有根据了,你看吧,马上就有好戏了。” 这时候我开始安慰自己,说:“这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情,就是我不说,老板心里也有数。再说,公司马上又要进来几个大学生,他们来了也会看出问题,也会说的。” “要来大学生?”陈秉章紧张地问。 “是啊。” “什么时候来?” “很快吧。” “几个?” “三个吧。” “有没有搞化验的?” “不知道。” 我豁然发现,陈秉章其实还蛮在意这份工作的。 职业经理人手记 5(1)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1日00:00 新浪读书 第二天,赖老板又回来了,并且带来一个女的,蛮漂亮。我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昨天刚走今天就回来?是不是带来个女客户?我跑到化验室问陈秉章,陈秉章说这下真有戏看了,说不定要炒人,炒香港人。我问怎么说。他告诉我:这个女人姓唐,大陆人,以前是沈阳市文工团的,后来去了香港,现在在赖老板香港的写字楼工作,与赖老板的关系很不一般,赖老板最相信她。她今天和赖老板一起过来,估计应该与我昨天提交的那份材料有关。 陈秉章还告诉我,赖老板以前在潮洲是有一个乡下老婆的,而且还有一个女儿,偷渡到香港后,又找了个老婆,他就是靠这个香港老婆发财的,现在倒好,又跟这个唐小姐不清不楚。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聊得有劲,唐小姐款款走来。到底是搞文艺的,一招一试就是不一样,与数百名打工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要说赖老板喜欢,我看了也不由得有点动心。 唐小姐是来找我的。她对我十分热情,远远地就露出洁白的皓齿,配上鲜亮的衣装,使我感到了一股袭人的力量。 “你好!”唐小姐直接对我说话,仿佛旁边没有陈秉章的存在。 “你好。”我一面回答,一面故意用目光询问着陈秉章,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为什么与我打招呼。 陈秉章配合得很好,马上向我介绍:“唐小姐,我们公司香港写字楼的。” 这时候唐小姐才不得不对陈秉章点点头,但点头的幅度非常小。 我趁机上去与她握手,感觉她的手很有肉。 “您是新来的丁主管吧?”她也明知故问。 我感受着她手上的温暖,闻着她身上奇特的香味,说:“是是是。” “我们下去聊聊好吗?” “好好。” 我们下到二楼,来到赖老板的办公室。此时赖老板不在,赖老板办公室里就我和唐小姐俩人。唐小姐没有坐到赖老板的大班台上,而是善解人意地坐在沙发上,这样我与她离得就很近,谈话的气氛平等许多。我从来没有跟这么漂亮的女人如此近距离地在一起的经历,我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像活塞运动。我是过来人,有老婆有儿子,但我确实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美女的魅力,是那种让你的心脏像活塞一样运动的魅力。我以前还从没有体验过美女的魅力,就是谈恋爱结婚时也没有美女的概念,我们那个时候那个环境里择偶的唯一标准是学历,女的看男的主要看学历,在同等学历下再看是哪所大学毕业的,比如北京钢铁学院毕业的小伙子肯定比马鞍山钢铁学院毕业的吃香;男的看女的也主要看学历,在同等学历下才考虑漂亮不漂亮。其实考虑不考虑也差不多,当时的女大学生,尤其是学工科的女大学生,相差的只有气质,几乎区分不出漂亮不漂亮,特别丑的估计设计院也不会要,特别漂亮的恐怕也不会来设计院,或者根本就不会学钢铁专业,所以在我们的概念中几乎没有漂亮与不漂亮之分。说实话,我对美女的认识就是从唐小姐开始的。唐小姐是我的“性美学”启蒙老师。从唐小姐身上我发现,女人的美是一种全面的美,而不像我以前理解的仅仅是脸漂亮。真正漂亮的女人,除了脸蛋漂亮之外,还包括她的身段、走路姿势、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一个自然而然的面部表情、说话的声音、语调、着装、化妆、身上的气味以及她身体周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气场”。唐小姐就是全面具备上述综合“美因子”的美女,直到那时我才遗憾地发觉:真正的美女其实早就归进了专业的文艺团体,她们从小就被选进了专业的舞蹈训练班或其他表演训练班,然后就进入专业的文艺团体,这些人与我们以前建设兵团或学校的业余文艺宣传队员有本质区别,说白了,真正的好苗子早被选走了,尤其是我们那一代。这一发现使我认识到自己老婆在这方面的严重不足。许多年之后,我与前妻离了,为的是另一个女人,一个专业舞蹈演员出身的女人,这个人就是我第二任妻子,我不敢确定这件事与当初赖老板手下的那个唐小姐有没有关系,我想,就算没有直接关系,也应该有间接影响。 职业经理人手记 5(2)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1日00:00 新浪读书 唐小姐那天其实只与我谈了关于人员招聘的问题。她问我该招几个人,什么样的人。我说可以先招三个人,两个搞管理的,一个搞技术的。她问为什么要招两个搞管理的,不可以技术、管理、化验各招一个吗?我说管理最重要,500多个人,需要两个人才行,再说搞管理的人本身难管理,招两个好,两个有竞争,至于化验嘛,只是简单的滴定分析和金厚测定,陈秉章一个人就足够了,如果实在要加人或换人,也可以留给新来的管理者去解决,看他们是什么意见。 说实话,我当时是有意护着陈秉章,尽管我知道他做滴定的姿势太难看,明显不专业,但我还是不忍心让他走,留一天算一天吧。 唐小姐似乎被我说服了,接着就取出一叠应聘信,我一张一张地翻着。为节省时间,我只看学历复印件。我发现副经理他们对很多问题没搞清楚,比如他们以为北京师范大学就是北京大学,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就是中共中央专门培养搞广播和电视的专门人才的大学,等等。我没跟唐小姐多解释,只是让她再多拿些应聘信来,我从中挑选了三人,其中搞技术的那个人是无锡轻工学院电镀专业的,而非他们以前内定的那个北京师范大学化学专业毕业生。 唐小姐这一次在蛇口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其间她也回过几次香港,赖老板也过来几次,但总的感觉仿佛唐小姐是老板,尽管她没做什么,甚至好像都没说什么,但大家都很害怕她,包括几个香港师傅。 唐小姐做事很认真,亲自写信打电话约那三个人来,并且不厌其烦地看我呈送给赖老板的计划,一项一项地核对,一遍一遍地向我请教,有时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从她体内呼出的热气,我发现那才是她身上真实的气味,是那种不含香水和化妆品的气味。现在有一种理论,认为这种气味对异性很重要,人可以没有性行为,但不可以不接受异性的气味,否则就会得病。我当时就没有性行为,只能靠唐小姐身上散发的气味来维持自己不生病了。我就觉得自己与赖老板很平等,尽管他是香港人,是大老板,但我和他可以接受来自同一个女人身上的同一种气味。 我一面接受着唐小姐身上的气味,一面向她解释着计划中的问题,在向她解释与指教的过程中,还意外地发现了自己原计划中的几个问题,及时地作了修正。由此我发现,对别人指导的过程也是自己完善提高的过程。 那段时间,赖老板每次过来都对我很客气,这点不仅从脸色上能看出来,就是每次请大家吃饭,赖老板也专门把我叫到身边,仿佛我在公司的地位比副经理还高。我发现香港老板特别喜欢请员工吃饭,当然被请吃的也不是一般的员工,而是像我和副经理以及香港师傅们。说实话,每次请吃我都很心疼,想着自己在这里大吃大喝,老婆孩子却在家受苦,所以每次请吃我都想象着我老婆孩子也来了,这种画饼充饥的想法非但没有减轻痛苦,反而更觉得难受,仿佛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有时我甚至想,老板您干脆别请我了,直接把该花的钱给我,我寄给我老婆,让她跟儿子买烧鸡吃。后来,我就真的这么做了,每次赖老板请我大吃大喝之后,我就给老婆寄一封信,里面夹10块钱,让她去买个烧鸡跟儿子和保姆开一次荤。那时我虽然还没拿过一次工资,但基本上不用钱,从家带来的钱也不见少,不在乎10块钱,关键是我有盼头,觉得很快就会领工资,一领就是一两千,几乎是大款了,还在乎10块钱?我在信中对老婆说:我现在很有钱了,你们尽管往好里吃! 赖老板很爱吃,也很会吃。我发现他请我们吃饭不见得是为了融洽关系,好像吃就是吃,没什么目的和企图。以前听人说“吃在广东”,我以为仅仅是说广东的菜好吃,当时我还不服气,觉得我们家乡的菜也很好吃,甚至更好吃,我至今都认为天下最好吃的菜其实是我妈妈做的菜。现在跟着赖老板吃多了我慢慢悟出:“吃在广东”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广东人(当然包括香港人)其实很好(hào)吃,不仅正餐要吃,广东人的喝茶其实也是吃,而且能吃得很饱,并且每天不是喝一次茶,而是喝好几次茶,比我们那里正餐都多,早上有早茶,晚上有晚茶,另外还有中午茶、下午茶,还有的茶楼干脆提出“24小时全日为您服务”。 职业经理人手记 5(3) http://book.sina.com.cn 2007年06月11日00:00 新浪读书 我和赖老板在一起当然不全是吃,事实上,他与我在一起讨论过关于工作方面的各种问题,包括技术问题。有一次他对我说,镀金不难,难的是既要有很好的结合力,又要有很好的光泽。他说就表壳镀金来说,其实就是在不锈钢表面镀金,而不锈钢表面镀金是最难的,因为不锈钢表面有一层氧化膜,这种氧化膜能起到防止金属生锈的作用,但同时也是造成镀层与基体结合力不牢的主要原因。这让我发觉赖老板其实很有水平。因为从他所受的教育背景看,他能说出这番话来确实很不简单。想想也是,就算他这份产业是靠老婆起家的,但如果他自己不是出类拔萃,一个香港的富家小姐能随随便便嫁给一个大陆的偷渡仔吗?再说,就是给了他一个起步平台,如果他自己不争气,也不会有今天的气候。从他将工厂迁到深圳这一步看,至少他的眼光是很准的。 赖老板有一次对我说,他现在非常忙,他的主要业务在香港,所以很少过来,他想把经理的位置让出来,还说他准备公开选拔经理,要我也参加竞选。我听了后明显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往上涌,但嘴上却投其所好地说:我看唐小姐就不错,对公司很忠诚,做事不唬。赖老板这时候普通话仿佛大有长进,他好像完全听懂了我说的话,愣了一会儿,说:“不行,唐小姐要负责香港写字楼那边的工作,那边的订单大部分靠她。”我又说:“香港那边不是有您吗?”他笑笑,笑得很天真,像个大小孩,摇摇头,说:“不行,我今后要经常过大陆这边来,我准备在关外搞一个大的工业区。”我问:“公司准备搬到关外吗?”他说不,搞大工业区是搞房地产开发,搞起来后出租给人家开工厂,就像我们这间厂,就是租用蛇口鱼工贸的。他还告诉我,关内已经没有地皮了,就是有也留着做商业用地,不会用来做工厂,还说现在香港老板来深圳都喜欢在关外开厂,因为关外人工更平。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工厂租给别人,而自己却又要租别人的厂房,在内地我还没听说过厂房可以租的。 那时候,我同样也没有听说过房地产开发这个词。后来的发展证明,赖春泉在商业运作上确实是有远见的。随着像他这样一些本来在香港根本就不起眼的小老板在大陆的迅速崛起,越来越多的香港和台湾小老板跑到深圳来,借助于这边改革开放的东风,及在劳动力、厂房租金、税收、环保征收、辅助原料及生活费用方面的低成本,不用几年就一个个成了大老板。这些人过来都是要租用厂房的。刚开始是深圳特区内,比如像赖老板自己,后来是深圳特区外,也就是所谓的“关外”,就是赖老板现在打算在那里建工业区的地方,再后来就是东莞,由香港向内地逐步推进。 赖老板有时正和我说着话,手机响了,他取出来,打开翻盖(比蒋大哥的那种先进,蒋大哥当时用的还是砖头块似的“大哥大”),迅速往楼顶上跑,边跑边对着手机里大喊,喊什么我听不懂,但肯定是谈业务的,不是电镀业务就是开发工业区业务。我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他跑,好像跟不跟都不好,只好跟在后面走,隔一段距离,等我到达楼顶时,他差不多正好打完电话,然后他问我刚才说到哪里,等我告诉他后,我们接着说。有几次,赖老板干脆把我叫到楼顶上说话,这样,一旦手机响起,他随时接听,非常从容,再也不用狼狈地奔跑了。现在回想,赖老板当时用的手机一定是香港的,蛇口与香港隔水相望,香港手机在蛇口的楼顶能用。 赖老板与我很少谈私事。关于他个人的事,我是从陈秉章和工人们那里听来的。厂里有许多跟赖老板一个村的人,有些还是他的亲戚,比如赖德能、赖德龙、赖德宝,等等,我甚至怀疑赖老板这一辈是春字辈,他
/
本文档为【职业经理人培训】,请使用软件OFFICE或WPS软件打开。作品中的文字与图均可以修改和编辑, 图片更改请在作品中右键图片并更换,文字修改请直接点击文字进行修改,也可以新增和删除文档中的内容。
[版权声明] 本站所有资料为用户分享产生,若发现您的权利被侵害,请联系客服邮件isharekefu@iask.cn,我们尽快处理。 本作品所展示的图片、画像、字体、音乐的版权可能需版权方额外授权,请谨慎使用。 网站提供的党政主题相关内容(国旗、国徽、党徽..)目的在于配合国家政策宣传,仅限个人学习分享使用,禁止用于任何广告和商用目的。

历史搜索

    清空历史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