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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个人(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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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个人(节选)《一个一个人》 (本文选自申赋渔散文集《一个一个人》,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浦睿文化出品。) 【1979年】1979年,我上小学三年级。因为顽皮,经常挨父亲的打。但我的确是很自尊的孩子。那时候,村里难得飘肉香。只有家里来客人了,才会去称几两肉。我和弟弟,每当看到人家来客人,就立即走开。怕人家以为我们要赖在那里,等一块肉吃。 一个一个找肉的人 http://www.rijigu.com/ 刚上小学的那段时间,村子里的孩子们特别痴迷收集火花。农村里火柴叫洋火,品种比较单一,所以收集比较困难。有一次,我家西边的大网叔,不知从哪里...
一个一个人(节选)
《一个一个人》 (本文选自申赋渔散文集《一个一个人》,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浦睿文化出品。) 【1979年】1979年,我上三年级。因为顽皮,经常挨父亲的打。但我的确是很自尊的孩子。那时候,村里难得飘肉香。只有家里来客人了,才会去称几两肉。我和弟弟,每当看到人家来客人,就立即走开。怕人家以为我们要赖在那里,等一块肉吃。 一个一个找肉的人 http://www.rijigu.com/ 刚上小学的那段时间,村子里的孩子们特别痴迷收集火花。农村里火柴叫洋火,品种比较单一,所以收集比较困难。有一次,我家西边的大网叔,不知从哪里买了一打罕见的火柴。图案是一个古代美女,印在薄薄的纸上,贴在火柴盒上。因为难得,大家都虎视眈眈地守着,等火柴用光,盒子空了,立即抢走。 那天放学回来,我扔下书包,拔脚就朝大网叔家跑。进他家门的时候,一头撞在大网婶的怀里。大网婶斥责我:"莽张飞。"边说边走出门去。我顾不得理她,一头钻进厨房,在她家的灶台上下到处摸索。摸了半天,只有一只刚用了半盒的火柴,不好拿,满心失望,空手而归。 晚上,我盛了一碗大麦稀饭,因为嫌烫,正低着头吹气,忽然大网婶哭哭啼啼闯了进来。 "大鱼儿,可曾望见我放在釜冠(锅盖)上的肉?" http://www.rijigu.com/ 我茫然无措地摇摇头。 大网婶哭起来:"讨债鬼今朝生日,我让大网去称了点儿肉。讨债鬼,今年一年还不曾尝过肉星子。哪晓得,肉放在釜冠上,我到园田里去摘了两根菜,家来,肉就没得了。我出门的时候,撞到大鱼儿往锅上跑,就来问问。" "我没看到。我找洋火盒子的,没找到……"话没说完,父亲劈头就是一巴掌,头撞在碗上,一碗稀饭泼翻在桌上。 "我没看到肉。"我哭喊着,眼泪掉下来。父亲扬手又要打我,被奶奶拦住。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家伢儿拿人家一个针线的?你不要见到风就是雨。"奶奶一把抱我过去,护在怀里。 父亲从抽屉里拿了手电筒,对大网婶说:"不要急,你不要在这里哭,我跟你找去。找不到,我称肉还你。" 奶奶听父亲要称肉还她家,急得匆忙牵上我,跟在后面,一起去大网叔家。 大网叔蹲在门槛外面的屋檐下,抱着手臂,一声不吭,看我们过来,也不站起身来。显然已经找了一阵子,找不到,在生闷气。大网叔六岁的孩子,手里端着个土霉素瓶子做的煤油灯,抽抽泣泣,还在床前桌脚地找着。 父亲先在锅台上找,连放灶王爷像的木牌后面都找了。接着又打开碗橱找,在地上找。奶奶用一根木棍,反复地捅着他家的炉灶。大网婶淌着眼泪跟在后面,既不帮忙,也不说话。小孩牵着她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 厨房里找完,父亲又到堂屋找,堂屋找了,又在卧房找。他是知道的,我不会偷肉。可是,如果找不到肉,那就是我偷的。父亲的眼里直冒火,他一看我,我就躲到奶奶的后面。 大网叔还在门口蹲着。他是个老实人。平时看到我,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在家,也一直是被大网婶吆来喝去。整天只知道干活,很少说话。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父亲、奶奶、大网婶,呆呆地站在堂屋的中央。我的心里惊恐万状。看我们不找了,大网叔的儿子,去拉他,说:"爸爸,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大网叔反手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他大哭起来。大网婶冲过去,一把把他推坐到地上,哭着说:"你还有脸打伢儿。" 大网叔站起身来,重重地给了大网婶一巴掌。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大网叔打大网婶。大网婶呆住,不哭了,也不闹,就呆呆地站着。大网叔走到我父亲身边,对父亲说:"哥,你回去,没你们的事。大鱼儿是不会拿我们家的肉的。这个孩子我知道。不要难为孩子。只怕是被猫狗拖走了。" 父亲无言以对,什么也没说,扯着我的手往家走,我不肯跟他走。我知道,他拖我回家,是要打我。我死命地拉着奶奶的衣服。奶奶用双臂护着我,骂着父亲。让他走,让他不要回家。 父亲走了,奶奶牵着我,慢慢往家走。回家要从大网叔家左前面的养猪棚经过。里面的猪发出一阵阵哄闹声。一家人忙着找肉,连猪都忘了喂了。 已经走过棚子门口了,奶奶突然回过头,朝里面走去。大网婶立即跟了过来。奶奶端了挂在猪栏上的煤油灯,低下身子,朝猪食槽望去。两头猪用嘴在拱着什么。 奶奶把猪赶开,用手从猪食槽里拎出一块东西,凑近灯一看,是肉。 大网婶一把抢过去,脸上还满是泪呢,立即就笑了。顾不得粘在肉上的糠和猪食,拎了就往厨房里跑。奶奶说,恐怕是被猫叼到猪圈里了。还好,肉好好的,一点没被吃掉。 回家之后,我没有吃饭,洗洗就上床睡了。睡梦中,忽然被奶奶摇醒。奶奶端了一碗米饭,米饭的最上面,摆放着两块大大的肉。 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如果哪家有客人来,或是为什么事,烧肉了,一定会给左邻右舍送一碗饭,饭上放一块肉,浇些肉汤。 今天,大网叔家,是特意多给了一块肉。我知道,那是给我的。我跟奶奶说:"奶奶,我不吃。我要睡。" 我翻过身,用被子蒙着头。奶奶走了。我在被子里,默默流着泪。 【1987】1987年,我上高二。她"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点燃我初次萌动的情怀。那是一个激情迸发的年代。除了写诗,我无以达内心。可是会跳霹雳的男生才更招女生喜欢。" 一个谈恋爱被开除的人 日前整理书房,翻出一个二十多年前的本子。扉页上写着:"有女同车,颜如舜华。"里面全是17岁时写的诗。 舜华是我高中时的同学,长得就像诗里说的这般美丽。高二的一年,我一直在给她写诗。 虽然是同学,我却一直没和她说过话。我们那时,从初中开始,男生女生就拉开了距离。彼此是不来往的。要是有人并肩在校园里走过,就会有人起哄。 1987年的清明节,学校组织去南新街的烈士陵园扫墓。我们骑自行车从学校出发。离开学校,人群慢慢就散开了。远远看到舜华骑车走在我前面。她骑得热了,只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把棉衣夹在自行车的后架。从她旁边走过的时候,我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了她的耳朵。她的耳朵清秀美丽,雪白的,像透明的一般。我的心像一下子被电光击中。 我慢了下来。舜华从后面赶上,我侧过脸去看她,她也看我。她微微一笑,和我擦肩而过。 我跟着她。她也许是觉察了,突然加快了速度。我还是跟着,只是更加和她拉开了距离。要到墓园的时候,路变得十分颠簸。她车后架上的衣服,忽然落在了地上。然而她不知道,车子依然骑得飞快。我捡了起来,是一件小小的蓝色的带着碎花的棉袄。 等我再骑上车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踪影。 烈士陵园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我夹着棉袄四处找她。 她站在陵园大门的左侧,身旁围着好几个女同学。我远远地看着,希望她们散开。她们一起走进了陵园的大门。我跟了进去。陵园里绿树成荫,立即给人一股凉意。我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把棉袄给她。 "你掉了。"我跟她说。她接过棉袄的一瞬间,脸色一红。我赶忙跑掉。女同学们又围过去。不知道她们又在说些什么。我在陵园里乱转了一圈,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下来。午后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来,让人感到一种宁静的温暖。 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忽然有人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回头一看,是舜华。 我和她并肩走在满是坟墓的烈士陵园里。四周看看,没有同班同学。三三两两走过的,都是不相识的。烈士们的墓都是土坟,有大有小。虽然刚刚修整过,许多坟上还是长着杂草。来之前,我就听爷爷说过,1946年的7月,粟裕司令的部队打宣家堡,战士牺牲了,就从战场运来这里。我爷爷是木匠,被喊来做棺材。"死的人太多,后来一个棺材里要塞好几个。" "苏中七战七捷,不是都打的胜仗么?怎么会死这么多人?"舜华怅然地看着眼前一大片的坟包。 "胜和败,都要死人吧。"我说。 这是我跟舜华唯一的一次谈话。出了陵园的大门,我们立即又成了陌生人。 回校之后,我就一直在给她写诗。上课的时候,隔了许多同学的脸,我能看到她的耳朵、侧脸和一点弯弯的眉毛。有时候,我也会在教室后面的水杉林碰到她。那是我们晨读的地方。然而我们不说一句话。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她用功到极点,成绩很好。她知道,高考之后,她就是另一类人了。我的成绩不好。我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有一天,晚上放学,我骑车跟在她的后面。太阳落到西边,红彤彤地照在一望无际的麦浪上。路两旁的麦田不断向后退去,远处已经看到她家的村子了。我赶上她,手一扬,把写着诗的本子抛进她的车篓。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曾经给她写过诗。 高考的前一天,在校门外的林荫道上,她的同桌,一个瘦小的女生忽然叫住我,把一个本子递给我,然后神情冷峻地走过去。是我送给舜华的写满了诗的本子。我站在路边,细细翻看了每一页,她没有留一个字。 舜华后来考上了扬州的一所大学。她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在无锡一家专做公交站台的工厂里,专门给铁架子刷油漆。我想过给她写信,终于没写。我知道,我们这一生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去年夏天,我去扬州,一个老同学请我在个园附近吃饭。我装作无意的样子提起舜华。他愣了一下,说:"你不知道?开除了。上大三时开除的。她跟她的男朋友,在宿舍里鬼混,被学校抓住了。"说着,他用手指着我:"高二的时候,你写了一些情诗,就是写给她的,对不对?"他大笑起来。 我说:"不要瞎说。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 我心里一算,舜华被开除,已经20年了。 【1991年】1991年,我21岁,第一次发表了文章,是一个小"豆腐块"。阅历与年岁的增长把人变得越来越不动心。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能发生点什么,让我能像那天那样,像疯了一样地快乐,哪怕一次。 一个在雪地里徘徊的人 1991年的12月25日,是一个大雪天。无锡江南大学的文浩科学馆,举办了一场规模盛大的朗诵会。人们从四面八方冒雪赶过来。我在科学馆外面的空地上来回走着,满怀激动。因为这场朗诵会上,有一首诗是我写的,我写给子禾的。 我和子禾是在秋天认识的。我是江南书屋的民工,她大学刚刚毕业,真正的貌美如花。认识之后,几乎每一周,我们都骑车绕着太湖走,寻找好风景的地方。我们去过万顷堂,去过据说毛主席曾多次下榻的锦园。当然,因为不开放,我们只能绕着走,就近找个无人的石坡,坐下来看湖。 有一次,我们穿过宝界桥,一直往西南的山里走,竟碰到了一个水上飞机场。水边上有个大仓库。门锁着,锁已经生锈了。从门缝里往里看,确实能看到一架小飞机。飞机场的右前方,有个伸进太湖的荒岛。岛上的林木中,有一排破旧颓败了的平房,墙壁上依稀还能看到"农业学大寨"的字样。山那边就是太湖了,烟波浩渺,无边无际。 我踩过齐膝的草,揪着藤蔓下到山脚,再举手接子禾下来。她坐在水边的石头上,脱掉鞋子,用脚踢着水。湖水轻轻地拍打着湖岸,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她跟我说,她是侗族人,家在很远的贵州。她唱着家乡的歌。我听不懂歌词,只觉得好听。她只唱了两首,就说没有了。我要她再唱,她说,那就唱一首《加州阳光》吧。唱完之后,我们都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说,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到加州去晒太阳。我想说,我和你一起去。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朝她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在梅园附近的一个面馆前停下来。她笑着说,我吃碗大肉面。我把大肉面端给她,自己买了一碗便宜的阳春面。我只剩了这点钱。 她咬了一口肉,抬头看到了我的阳春面。她本是笑着想跟我说话的,怔了怔,低下头去。她也许是想把那块咬过一口的肉给我的,可是我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她再也没吃那块肉,连面条也没有吃完。 回去的路上,我们变得无话可说。在沉默当中,我的心变得冰冷。两碗面条,彻底改变了一切。她恐怕再也不会见我了。送她到制药厂的门口,她看了我一眼,说,你回去吧。我看她走进了厂门,看到厂门口慢慢起雾了,雾慢慢地把厂门遮盖了起来。我骑车回江南书屋。一条走了许多遍的路,我却迷路了。直到半夜,才摸了回去。 之后的几个星期,我好几次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我只能在半夜里不停地写诗,写了又撕。我当然知道,她不理我,不是因为我穷,而是因为她看不到希望。 我是在《无锡日报》上看到征稿启事的。征集朗诵会的诗歌。截稿日期的那天,我在报社的门口一遍遍地转着。我这是第一次投稿,我把给子禾的一首诗誊写得工工整整,我怕邮递会丢了,我送过来。可又一阵心虚,我怕见任何人。门卫终于出来过问,让我把稿件放进一个信箱。那个信箱旧旧的,让人很不放心。 那天上午,像往常一样,我又跑到中文系办公室翻报纸。先看到的是那首诗的标,粗黑的字,触目惊心。一大片的字就铺在报纸三版的下部。我的名字赫然印在标题的下面,楷体,细细的,然而动人心魄。我偷偷地从报架上卸了报纸,跑回江南书屋,关上门。我坐在桌子前一字一句地把报纸上的这首诗慢慢地读着。我极力平静地坐着,紧紧握着双拳。我猛然跳起来,挥舞着手臂。我咬着嘴唇,我对自己说,这算不了什么,这算不了什么。可我忍不住,我朝着屋顶大喊一声,每一个毛孔都快乐地敞开了。我跟自己说,命运从此就要改变了。 报纸、电台、电视台都在报道这场朗诵会,成百上千的人报名参加朗诵者选拔赛。不久,我收到了寄来的两张票:12月25日,江南大学文浩科学馆。 我骑了车去找她。她不在宿舍。我给她留下一张纸条,说我将一直在科学馆的门口等她。 我站在雪地里,朝远处张望着。我是知道她的无奈的。我只不过是个踩三轮车拖书的民工。我一直想跟她说,一切都会改变的,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可我说不出口。不过今天你来,你就会看到了。 我离科学馆远远地站着,朗诵会已经开始了。雪落在头上,打在脸上,雪水从眼睛、鼻子上流下来,流到嘴里。朗诵会就要结束了。 我走出校门,沿着她应该来的路一路走过去。手、脚和大脑,都变得麻木了。我的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那两张票,不知不觉,票已经揉碎了。雪越下越大,我茫然地四下看看,像是又迷路了。 一个没挤上火车的人 作者:申赋渔 来源:《一个一个人》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我从珠海到广州,赶乘火车回家。当天没买到票,天就黑了。一队巡逻的人跑过来,把广场上的人群驱赶出去。 我回家的路费是向朋友借的,舍不得去住旅馆。原本打算在广场坐上一夜,没想到会被赶走,只好背了包一直往前。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想象不出这么个壮观而凄凉的场面的。已经是除夕的前夜了,火车站附近的路边、公园、高架桥下的空地上,挨挨挤挤全是人。许多人已在这里坐了几天了,像无家可归的难民。在一个不知名的公园门外,我靠墙坐着,一觉睡到清晨,响着音乐的洒水车过来都不知道,被冷水浇了一头一脸,才醒过来。 http://www.rijigu.com/ 日记谷 第二天,已是大年三十,广场上买票的队伍依然长不见尾,一动不动。天渐渐黑下来,我知道,又无望了。我背了包,跑到窗口,想看个究竟。售票的窗子开着,里面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端端正正地坐着,并不售票。再看别的窗口,也是一样。是票卖完了么?怎么没贴告示?为什么还开着窗口,让一广场的人傻傻排队呢?正疑问,几个带了臂章维持秩序的人走过来,恶狠狠地让我到后面排队。 一种荒谬感涌上心头。我离开火车站,重又回到那个不知名的公园边上,坐下来,这是昨晚睡觉的地方。 夜深了,被驱赶的人们,蔓延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公园边上。半夜12点多,忽然被孩子的哭声惊醒。昏暗路灯下一对年轻的夫妇,轻声哄着孩子,小女孩6岁多,揉着眼睛大哭。怕是被噩梦缠着,醒不过来。妈妈抱在怀里拍着、拍着,孩子哭声低下去,睡了。 http://www.rijigu.com/ 我睡不着。老家这会已在放新年的鞭炮了吧。老家的习惯,子夜一过,便立即放鞭炮祈福,放得越早越有福。父亲其实夜里12点前是不睡的,守着时间,放了鞭炮,上了香,再睡。 我跟弟弟睡一张床,一颠一倒。大年初一,天刚亮,便默不作声地起床,新棉袄、新裤子、新布鞋、新棉袜。我和弟弟互不搭理,一句话不讲。为什么?新年开口第一句话就得拜年,而拜年,必须按长幼次序来。 先到爷爷床前,”恭喜您,爷爷。”"恭喜您,爷爷。”"恭喜你们。”爷爷咳嗽一声,从枕头底下掏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拿了,飞跑到父亲房间。”恭喜爸爸。”"恭喜你们。”爸爸妈妈的红包年三十晚上就给了,给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过了年还得还给他们。爷爷的就不要还了。这时候,弟弟还是不跟我讲话,因为还没给妈妈拜年。妈妈在厨房,早饭已经做得差不多。”恭喜妈妈。”"恭喜你们,相公。”妈妈说。”恭喜你,哥哥。”弟弟终于回过头跟我说。这是一年中,他唯一一次喊我哥哥。 我点点头,摆出哥哥的样子:”也恭喜你,弟弟。”我也是唯一一次喊他弟弟,平时都是互喊名字。 我靠在墙根底下想着这过年的事,那小女孩又哭起来。我回过头。孩子的爸爸朝我歉意地笑笑:”孩子几天没睡,受苦了,做梦呢。”我点点头:”也没买到票啊?”"票买到了,没挤上车。”"啊?你怎么买到票的?窗口根本不卖的啊。”"窗口是不卖,我们开始也不知道,后来听人说要去住宾馆,宾馆能帮买票,贵一点。”"这样啊!你们住哪家宾馆?” 在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家叫”环西”的招待所交了住宿费、车票费、手续费,终于拿到车票。看了看发票,上面随便写了个日期。我并不在意。 我很高兴地抓着票进到候车室,愉快地坐在包上等火车。忽然走过来一个穿制服、没有戴帽子的人,让我把票拿出来,说是查票。我很笃定地说:我有票。我把票递给他。他一拿到票,抬脚就跨到了长椅的另一面。我大喊起来:”有人抢车票啦!”那人隔着椅子站着,并不走,对我说道:”再喊就撕掉。你拿一百块,就还你。”喊是没用的,候车室又吵又乱,没有人管。也没法去追,因为我不能扔下我的包。我没有一百元,我只有五十元。他接过五十元,把票还给我,一转身,立即消失在人群当中。我死死地握着票,呆子一样坐着,努力不肯流下泪来。 大年初一,去南京的火车一动不动地停在站台。人山人海,我不要命地往上挤,终于挤上去,被扁扁地卡在一个窗子的边上,脸朝外。火车缓缓启动,门关上,许多人跟在后面跑着、跑着。忽然看到昨晚坐在我边上的那个小女孩的父亲,跟着车子,拼命奔跑。只有他。小女孩和她的妈妈怕是已经挤上了车。 火车越来越快,年轻的父亲跑着、跑着……这是大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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