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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号剧本

2014-01-13 27页 doc 136KB 12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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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号剧本集 结 号 《集结号》故事梗概   战争,犹如一场死神的盛宴。一旦踏上战场,就等于随时准备献出宝贵的生命,然而对于谷子地来说,还有比生命更宝贵的,那就是属于九连47个弟兄的崇高荣誉。他用尽毕生的时间去寻找死难的战友们,无论如何都要将荣誉归还给这群年轻的英烈。   1948年的淮海战役,中国人民解放军与国民党军队的战斗空前惨烈。九连连长谷子地接受了一项阻击战的任务,他与团长约定以集结号作为撤退的号令,如果集结号不吹响,全连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一座废弃的旧窑场里,47名战士奋勇厮杀,终究火力悬殊寡不敌众,谷子地亲眼看着战友们一个...
集结号剧本
集 结 号 《集结号》故事梗概   战争,犹如一场死神的盛宴。一旦踏上战场,就等于随时准备献出宝贵的生命,然而对于谷子地来说,还有比生命更宝贵的,那就是属于九连47个弟兄的崇高荣誉。他用尽毕生的时间去寻找死难的战友们,无论如何都要将荣誉归还给这群年轻的英烈。   1948年的淮海战役,中国人民解放军与国民党军队的战斗空前惨烈。九连连长谷子地接受了一项阻击战的任务,他与团长约定以集结号作为撤退的号令,如果集结号不吹响,全连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一座废弃的旧窑场里,47名战士奋勇厮杀,终究火力悬殊寡不敌众,谷子地亲眼看着战友们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排长焦大鹏是谷子地的左右手,他在临死之前说自己听到了集结号响,让谷子地带着仅剩的几个弟兄撤退,战士中有人附和有人反对,大家对此产生了分歧。谷子地此时发现友邻部队早已撤退,他怀疑是自己忽略了号声,导致战友们枉送性命。强烈的震惊和内疚之下,他携带炸药包奔出窑场只身前往敌军战壕。其余战士最终全部阵亡。   谷子地受伤后却被解放军当作敌军士兵俘虏。在后方的医院里他才得知,自己原来的部队番号已经取消,他不仅难以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战死的47个弟兄都将被视为失踪者……谷子地设法加入解放军炮兵部队,跟随队伍的步伐南征北战,他生存的唯一动力只是为死去的战友找回应有的荣誉。即使时光飞逝事过境迁,即使历史已渐渐被人淡忘,那刻骨铭心的兄弟情谊却丝毫不减,在谷子地的脑海里,永远鲜活的是自己那些兄弟们的影像:王金存,焦大鹏,姜茂才,吕宽沟……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与谷子地一样执着寻找的还有孙桂琴,指导员王金存的妻子。直到遇到谷子地,她才确信自己的丈夫早已战死他乡。蒙受冤屈的两人有着共同的哀伤与信念,他们一起踏上了求证之旅。谷子地把孙桂琴介绍给自己在炮兵部队时的挚友赵二斗,见证他们喜结良缘。   当他们终于回到当年发生血战的旧窑场,却发现战场遗址已因煤矿开采而面目全非。除了谷子地之外,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人相信就在这个窑场下面,躺着几十名壮烈牺牲的战士。谷子地发疯似的挖掘如山的煤矿,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真相大白。 最终汶河修水利时发现了这个窑,里面的47具遗骸确认是中原野战军独二师一三九团九连的全体战士.最后,谷子地和他的47个战友一同被授予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 《集结号》剧本正文(部分) 编剧:刘恒 外景 城镇边缘 日(字幕:一九四八初冬 华东腹地)   浓雾弥漫。在坍塌的掩体后面,一个S型的铁皮大喇叭从沙包的缝隙中伸了出来,劝降者从容地干咳了几声。   从子地(画外音):蒋军168师的弟兄们,中原野战军独二师139团3营9连连长谷子地儿,代表全连问候各位!你们已经给围死了,腻腻歪歪打下去谁都落不了好儿!我们给各位备了两样儿好吃的,一样是子弹,一样是饺子……想打,我们奉陪到底!觉着打够了,把枪举起来换双筷子,9连陪弟兄们一块儿坐下来吃饺子!   雾气中鸦雀无声,沙包后面,谷子地(30来岁)紧贴着地皮,他负了轻伤,歪带的帽子底下缠着一圈肮脏的绷带,表情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镇静和专注,透出了过人的经验和精明。指导员(30多岁)透过掩体的缝隙焦躁不安地盯着前方。他的半张脸挂着干枯的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目光中含着决绝的狂热。在他们的身后趴着密密麻麻的战士。谷子地人焦大棚(30岁)手中接过水壶,对着壶嘴儿灌了几口,准备接着喊话。   指导员(嗓音沙哑):老谷,别跟狗日的废话了,领人上吧!   谷子地:再等等……已经捂在锅里了,揭锅盖着什么急呀。   焦大棚(担忧):连长,听着不对劲……人是不是早跑了?   指导员看看手表:营里让我们连首先发起突击,不能再等了!   谷子地:焦大棚!   焦大棚:有!       外景 街口 日   雾里浮现出焦大棚等三个士兵的身影,他们端着枪,贴着墙根缓慢前行,警觉地四处张望。   一支阻击步枪的枪口在一个较高的隐蔽处探出来,随着焦大棚等人的身影移动,锁定了一个战士的胸部。枪响,战士的胸前腾起一团血雾,猝然倒地。焦大棚等人本能地迅速隐蔽,又一声枪响,另一个战士被击中头部。   在焦大棚身后担任掩护的阻击手姜茂财迅速捕捉到敌阻击手的位置。正当对方再次瞄准焦大棚的时候,姜茂财果断还击,子弹擦着敌阻击手步枪的准星射中他的眼眶。敌人的尸体从屋顶上轰然落地。      外景 城镇边缘 日   宁静被打破,谷子地的连队轻重火力连续报复性射击,但敌方并没有还击。   谷子地(大声地):停止射击!   阵前一片寂静。谷子地仍旧耐心地观察,指导员按捺不住了。   指导员:一排进去!   指导员领着几十个战士离开隐蔽处,成散兵队形快速向焦大棚所在位置靠拢。   谷子地(有些被动地下令):三排掩护,二排跟上!(又向前面喊)别扎堆儿,注意隐蔽!   百十号人在薄雾中向敌人阵地逼近。       内景 一幢房屋内 日   光线很暗,四五顶钢盔在窗口下轻轻晃动,几只污迹斑斑的手分别握紧了引爆器的手柄,几根引线零乱的伸向瓦砾的深处。一双隐在钢盔下的眼睛,透过窗台盯着街口,在他的视线里,进攻者的散兵线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指挥者的一只手逆着窗口的亮光缓慢地抬了起来。寂静的街道脚步轰鸣。那只手猛然向下一劈,引爆器被相继启动。      外景 街口 日   几个战士的身体伴随着泥土和瓦砾腾空而起,爆炸此起彼伏,士兵们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脚断臂在毁坏的建筑物中崩溅碰撞。爆炸的气浪冲散了浓雾,混乱的散兵线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下,弹雨中士兵们纷纷中弹,四处传来惊恐的喊叫和呻吟。   卧倒!隐蔽!   妈的,我们进雷区了!   绷带!给我拿绷带!   娘呀,我要死了!我的腿没了!   焦排长!二班长死了,先救活的!   机枪手火力压制!   他的枪和手都炸飞了!   连长!救救我!   爆破手快他妈炸个墙洞,我们需要掩体!   ……   一堵山墙被炸塌,士兵们纷纷扑过去躲避。   谷子地把一个受伤的士兵拖到墙垛后面,抓住躲在旁边的一个战士。   谷子地:包扎!(又喊)一排长!   焦大棚:有!   谷子地:把脑瓜顶上的火力点敲掉!   战士们四散寻找掩体,有的被敌人火力封锁在原地,只能趴在阵亡战友的尸体后面举枪还击。   焦大棚(一边观察一边喊):姜茂财,把水塔上的鸟给我揍下来!   阻击手姜茂财跨到爆破手吕宽沟的脖子上,让对方把自己驮起来,以墙头做依托,用阻击步枪瞄准水搭上的敌人。   姜茂财:宽沟!往右边靠靠……再靠靠。   吕宽沟:再靠靠我就掉坑里了。(炸弹坑)   姜茂财:别动了!别动!   姜茂财瞄准了躲在水塔上居高临下扫射的敌人,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冷静,嘴里叨唠着。   姜茂财:飞!   扣动板机,敌人毙命,尸体从水塔上飞下来。   姜茂财:飞!   又一个尸体从水塔上跌落。   吕宽沟:挪挪吧,不挪你也飞了!   姜茂财(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换地儿!   两人刚挪开,墙头就被密集的子弹击中。   吕宽沟驮着姜茂财顺着墙根一溜儿小跑。   姜茂财(用枪托子拍对方的胳膊):那边!让我上房!   谷子地拦住了两个人,把他们拽到墙根吩咐着什么,两人频频点头。后续上来的三排冒着枪林弹雨救死扶伤。   谷子地:三排副,死的撂下,先把喘气儿的抢下来!   这时,城镇的其他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和呐喊声。   指导员(画外音):谷连长!   谷子地发现指导员在对面的巷口朝他焦燥地挥舞手臂。   指导员:把火力集中过来,马上组织突击队强攻!   谷子地:伤亡太大,拱不动了……让兄弟们喘口气儿吧。   指导员:2营的人从北边攻进去了,我们不能再等了!   谷子地掏出怀表看了看,表情冷静。   谷子地:……那就更得等等了。   指导员(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谷子地:我跟你打赌,2营一钻进去,对面撑不了一会儿就得怂……老孙,别他妈往前抢了,吃剩饭就吃剩饭吧。   指导员(火了):我不同意!   谷子地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指导员:你不能这么干!   谷子地(不卑不亢):我是连长我负责。   指导员:上级的命令是抢占东货场,不是让我们像乌龟一样趴在这个鬼地方!   谷子地:多趴一会儿碍不了事,总比稀里糊涂让地雷炸光了强。   指导员:老谷,你这是畏战行为!你负不了这个责!   谷子地(高声):那你想怎么着?   指导员一愣。   谷子地:你看看屁股后头还有几个人?你掰着手指头数数!   谷子地的眼睛始终盯着街道纵深斜对面的房顶。姜茂财和吕宽沟正在走过一根摇摇欲坠的房梁,试图跨越起伏错落的屋脊,向敌人的侧后迂回。   指导员:你到底上不上?你不上我上!   谷子地(情绪失控):你上管蛋用!你要馋得慌想吃枪子儿,没人拦着你!   指导员:谷子地!你不敢上你就自己缩着,我不能让你拖累九连!   谷子地:九连不怕死的有的是!逞能轮不上你!   两个人彼此咆哮,脖子上青筋直蹦,吼声几乎压住了枪声。一串子弹从对面打过来,打碎了砖墙的一角,谷子地呸呸地吐着溅到嘴里的砖屑。   指导员的胸脯剧烈起伏,咬紧了牙关。   指导员:爆破组!爆破组到前边来!   谷子地(淡然):人早就派出去了。      外景 街垒 日   在沙世搭建的掩体后面,一个凶悍的尉官指挥着十几个顽强抵抗的士兵。他们大部分人都有伤,狼狈不堪,但是已经打疯了。众人把死尸和倒塌的沙包挪开,将一门护板被打瘪的平射炮推向射击孔。装填手抱起炮弹,单膝跪地,做好了准备。双方的枪声继继续续,始终没有中断。镜头从掩体外侧拍摄射击孔。机枪纤细的枪口喷射子弹,停止射击之后枪身缩回去,巨大的黑洞洞的炮口悄悄地伸出来。炮弹上膛,咣一声关闭膛口。尉官眯着一只眼调整瞄准器。瞄准镜里的十字交叉线横向捕捉目标,犹犹豫豫地摇向街口的建筑物,谷子地和指导员交错着从街口的隐蔽处探出身来射击,瞄准镜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外景 街口 日   谷子地:你说你着哪门子急?你就不能等等!你看看让地雷给炸的……   指导员顺着谷了地的视线看过去,死者中的一位看不清面孔,下巴高高地翘在铁皮的边缘,瓦楞槽里汪满了血。另一个是黝黑的娃娃脸,像睡着了一样侧枕在血湟之中。指导员默默地吞咽着唾沫,目光湿润。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多了。   指导员:老谷,打完这一仗,咱俩得好好谈谈。   谷子地:我不跟你谈。我给你包饺子吃。   指导员(苦笑):你拿我当俘虏?   谷子地:你们南方人不吃羊肉大葱,真是没福气……说!你喜欢什么馅儿?   指导员换子弹夹,降低了隐蔽的警觉,枪体大幅晃动。      外景 街垒 日   瞄谁镜举棋不定地从谷子地的隐蔽处挪开,摇向了有枪械晃动的街角并最终锁定了它。咣一声巨响。炮弹出膛,一股热流在瞄准镜中撞碎了街角的砖墙,在后面的废墟中爆炸。碎砖瓦砾和指导员的身体高高地飞了起来,一大团烟尘笼罩了街口。      外景 街口 日   谷子地在烟雾中乱摸乱撞,对身边纷飞的子弹无动于衷。   谷子地:老孙!老孙!指导员!   谷子地大喊大叫,险些被横七竖八的房梁弹倒。指导员窝在碎砖堆里,身子几乎被削成两截儿,胸部以下浸泡在粘稠的血浆和破碎和身体组织之中,眼睛却还大大地睁着。谷子地半蹲半跪,抱住对方的肩膀,想处理烂泥一般的伤口,伸手一碰立即放弃了。   谷子地:老孙!你说什么……(耳朵贴上去)你想说什么?   指导员痛苦地摇头,绝望地张大了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了。   谷子地(高声):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给你包茴香馅儿的饺子!咱们吃茴香馅儿的……   谷子地朝对方频频点头,一只手机械地胡撸对方的肩膀。      外景 房顶 日   两个袭击者借着屋脊的掩护接近了敌人的街垒。姜茂财手持步枪,警觉地走在后面。吕宽沟夹紧炸药包,弓起的身姿颇为怪异。下方传来守军的说话声和金属的碰撞声,俩人蹲下身子,屏住了呼吸。   尉官(画外音):炮弹!兔崽子!给我上炮弹!   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准备破釜沉舟,气氛比刚才更紧张了。敌人的身影晃来晃去。姜茂财努努嘴,吕宽沟拉燃了导火索,运足了气把炸药所用力朝下边一甩。      外景 街垒 日   冒着烟的炸药包大鸟一般从天而降,险些砸倒一个士兵。众人四处逃散。尉官愣了片刻,从容地拎起炸药包想把它甩出去,尚未脱手就被姜茂财射出的子弹击中了。炸药包在濒死者怀里喷着绚烂的火花。      外景 房顶 日   轰然巨响。沙袋和人体在烟尘中升腾并破碎,笼罩了袭击者和周围的一切。炮车的一只轱辘风车一般飞起来,远远地抛落到废墟深处去了。       外景 街口 日   枪声和杀声大作。残存的连队跨过一具具死尸,从谷子地身后冲过去,扑向了对面那团巨大的烟雾。焦大枞跑过来,喘的跟风箱一样,吃惊地看着地上深红的一滩东西。   焦大棚:连长!给你急救包!   沉默。   焦大棚:你让老不放心……我先领人上去啦!   焦大棚觉出对方的神色不正常,又突然发现指导员已经死去,便怏怏地跑开了。   谷子地跑在血泊中,抱着指导员的肩膀发呆,生者和死者的呼吸一块儿凝固了。      外景 东货场 日   隆隆的部队行进的声音。胜利者和失败者沿着铁路线两侧共同撤离战场。垂头丧气的俘虏办伍旁边是情绪亢奋的攻城部队,一个个挎着背着扛着各种战利品,几乎每个人都要被压垮了。六匹马拉的火炮炮车哗哗驶过,一连跑过去四辆,护板上的青天白日徽格外刺眼。九连的几十个人靠着倒塌的掩体,儇着残破的炮身,一个个衣不遮体疲惫不堪,麻木的眼神儿透出一股酸溜溜地味道。吕宽沟和姜茂财满身满脸都是黑色的污,像一对儿门神似的坐在沙包上发呆。机枪手罗广田抱着一枚亮晶晶的炮弹,用袖子使劲儿擦拭。焦大棚在人堆儿里转着圈点人数,用铅笔头在本子上记录。谷子地靠着废弃的火车车皮,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半截香烟,摸来摸去找不着火柴。焦大棚凑过来。   焦大棚:……加上带伤的,只要没让担架抬走就算一号,还剩46名,117减46……(声音低下去)全连伤亡71。   谷子地捡起一只烧焦的军靴仔细端详它的皮底儿。   谷子地:把阵亡的单子理清楚报上去,别耽搁。   焦大棚(叹气):打一回仗报一回丧……往后别让我干这个。   谷子地:你好歹识几个字,你不干谁干?   谷子地向一群俘虏走过去,朝一个军官招招手。宫官走出队列,使劲盯着谷子地的巴掌,生怕冷不丁挨抽。谷子地把对方嘴上的烟卷轻轻拔下来,歪着脑袋对火儿。军官枪了口气,想都没想就把半包烟和打火机拍在他手上,友好地笑着走开了。谷子地板着脸,看了看香烟的牌子,把烟卷一根一根地扔给部下。   谷子地:尝尝……你也尝尝,带锡纸的。   焦大棚用打火机挨个儿给众人点烟。   谷子地:都咬咬自己的舌头,你们要是还知道疼,比什么都强……缴那么多破铜烂铁管什么用!抵不上嘴里一根烟,你们说是不是?   战士们附和地笑着,很给他面子,却笑得很勉强。焦大棚发现姜茂财的布鞋张了嘴,露出了血糊糊的脚趾头,随手替对方扒了下来。他拦住了一个俘虏,把存鞋往地上一扔。   焦大棚:脱。   俘虏不知所措。   焦大棚:脱啊!换你那臭靴子穿穿!   俘虏慌坐在地上换鞋。焦大棚把靴子一只一只地扔给光着两只脚的姜茂财。其余的战士受到启发,纷纷涌到俘虏队列的边缘,用肮脏的毛巾、被打瘪的水壶、半截腰带、烧掉半个帽沿的军帽等等换取敌人的围巾、手套、靴子、铝饭盒、牛皮带、钢盔等等时髦的美式军用品。这种随意的不太公平的交换引起了小小的骚动。谷子地冷冷地看着大家,无动于衷。他紧吸了几口香烟,扔掉烟蒂,头也不回地走向街口。战友们醒悟过来,簇拥着那门平射炮匆匆忙忙跟上去。炮车靠一只右轱辘咣咣滚动,缺轱辘的左轴头上拴着绳子,焦大棚和罗广田用木杠抬着它,四只脚拌着蒜往前走。这支狼狈的人马渐渐恢复了队形,卷入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之中去了。   加入哄抢罐头的      内景 团指挥部 日   这是乡村殷实人家的北房,面积不大,光线很好。几张拼凑的桌子周围坐满了人,板柜上、门槛上和窗台上也坐满了人,地上有人站着蹲着或盘腿坐着——这个团的大小干部似乎都挤到这里来了。团长刘泽水(近40岁)是个精明爽快的人,对着墙上的大地图布置作战任务。地图的一角钉着木头橛子,另一角钉着一根火筷子,却仍然不牢固,讲话中间竟然脱落,害得团长自己抄块砖头把它楔了回去。他在地图上指指点,让我们大致可以看清敌我态势的基本轮廓。   刘泽水:……汶河跟二甲河、孙河平行,没有封冻,水也比别的河深,不能徒涉,这是阻击敌人北上增援的天然屏障!我们团的阻击区在这个位置,看清楚没有?重点是扼守两座桥梁,)用笔画圈)这里…… 还有这里。咱们还是老规矩,纵深配备,主要在北岸布防,派小股部分顶到河连儿去牵制敌人!   干部甲:报告团长!我们大功连要求顶到全团阵地的最前沿!   刘泽水(笑):那可不成,好钢得用在刀刃儿上……(话锋一转)我再强调一遍,打阻击不是目的,上级的目的是吞掉他们!战场的形势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要坚决执行命令。   干部乙:刘团长,完成阻击任务以后,我们团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刘泽水:那不是你现在操心的事,也不是我操心的事……汶河沿线的阻击宽度纵横几十里,我们139团只是棋盘上的一颗子儿。纵队首长把我们钉在哪儿我们就守在哪儿,把我们拔下来拿走我们拍拍屁股就跟着走……你先别惦记下一步,好好备算备算这一步怎么挪腾吧……(收拾本子和笔)散会以后,各营营长去司信部领取作战地图和作战指令……下面请张政季向大家宣布团党季的紧急决定。   张政委表情严肃地站起来。气氛反而比刚才紧张了许多。屋子里鸦雀无声。   张政委:事情的经过大家已经知道了。昨天下午,我们行军的部队在吕庄附近遇到空袭,敌人的一架运输机被击落。本来是因祸得福的事情,没想到乐极生悲…… 师首长陪同纵队首长视察140团,正好从吕庄附近路过,亲眼目睹了哄抢战利品的情况。我们受到了严厉批评!139团成为整个纵队的笑柄,蒙受了前所未有的耻辱!为此,经团党委研究决定,给予相关责任人严厉处分如下:第一……   刘团长始终心不在焉,在脸上不停地乱摸。      外景 草料棚 日 雪   雪花飘舞。草料棚门口钉着一块木头牌子,上——团直禁闭室。   张政委(画外音):……调整现9连建制连长谷子地以下共46人全部转入团预备队,听候处置。第二……   哨兵顶着一头雪花,跺着脚来回走动。      内景 草料棚 日 雪   镜头推向巨大的茅草推,一时看不见人。   张政委(画外音):……原定给9连补充的后备兵员70名,与团警卫连一个排组成新9连,仍由3营管辖。第三,给予原9连连长谷子地军纪处分,记大过一次,禁闭三天……   镜头对准了谷子地。他整个身子陷在草中,呼吸均匀,一付极其酣甜而舒适的睡相,仿佛他是特意来这里尽情享受的。他甚至在梦中嗤嗤笑起来,美滋滋地大声地吧嗒着嘴唇。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推他。一开始醒不清楚,突然一激灵,瞪大了惶然的眼睛。一个戴眼睛的年轻军人温和而忧郁地看着他。他叫王金存(25岁),身材瘦削,书生气十足。   王金存:谷连长!饭凉了……吃饭吧。   谷子地彻底醒清楚了,遗憾地呼了口气,一头栽回草垛上。   谷子地:……好不容易摸到炕沿子,就差脱裤子了……吃饭着什么急?   他从草垛上出溜下来。王金存靠在对面墙角的草铺上,用膝盖垫着,在纸上写东西。俩人之间摆着一个矮登子,上面有一腕白水、一个空碗和大半碗煮熟的土豆。谷子地伸了个懒腰。   谷子地:可算歇过来了!进了139团就没这么舒服过……叫什么名字?   王金存(犹豫了一下):王金存。   谷子寺:干什么的?   王金存:文化教员。   谷子地蹲下来吃土豆。   谷子地:从我进来就看见你写,睡醒了还看见你写……写什么呢?   王金存:家信。   谷子地:给小媳妇儿写的?   王金存点点头。   谷子地:听他们说……一营有个文化教员冲锋的时候尿(sui)了,是你么?   沉默。   谷子地:不是你?那你……(打趣)你是不是摸人家卫生队的女护士了?   沉默。   谷子地:我在太行老八区的时候,有个文化干事,也戴着你这种眼镜,他晚上……   谷子地无意中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赶紧闭嘴。王金存情绪低沉,脸冲墙躺下了。谷子地走过去,习惯性地捡起一只鞋看看,抱歉地拍拍对方的肩膀。   谷子地:尿了就尿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谷子地一边剥土豆皮,一边走到高高的窗台下,昂起脑袋看着外面出神儿。   谷子地:头皮上飞枪子儿,裤裆里跑手榴弹……换了神仙也得尿。   他咬一口土豆,缓慢地咀嚼。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      外景 院落 夜 雪   没有风,雪花像密集的蝴蝶悄然飘舞。远处有零星的枪炮声。警卫员兼司令员小梁子(21岁)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生怕滑倒。他的后腰挂了一把亮晶晶的铜号,在门框上轻轻磕碰。      内景 厢房 夜 雪   两只脚浸在洗脚盆里,热气在刘团长的脸前升腾。他坐在马扎上,舒服地眯着眼睛,目光中含着期待和隐秘的忧虑。屋子里始终响着大口吃菜小口咂酒的声音,像牲口一样响亮地把嗒着嘴皮子。   刘泽水:你不要误会团里的意图,把你顶到前边去是信任你。   沉默。   刘泽水:旧窑场的阵地我看过了,两边儿都是塌陷区,窄窄巴巴的怂地儿,多摆几个人都挪不开身子……可那儿的地势不错,比北岸高出一大块,咱们的纵深都在它眼皮子底下,谁守着它谁占便宜……明白我意思了么?   沉默。   刘泽水(绷不住了):你倒是说话呀!   悬挂的马灯照耀着八仙桌,几盘小菜,一盘菜团子,还有一小瓶白酒。谷子地吃得淋漓尽致,额头冒汗,把几盘菜底儿扫到一个盘子里。他控完了酒瓶子里的最后一滴洒,不甘心地抹抹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抄起地上的皮鞋看看。   谷子地:瞧瞧……娘们儿才磨这个地方,你的外八脚也不改改。   刘泽水:说正经的!有什么要求赶紧提,我一个人能决定的都尽量满足你。   谷子地(不屑):你说的?   小梁子添洗脚水,刘团长示意他回避一下。   谷子地(试探):我手里没有像样儿的火力……你得给我配一挺马克辛……   刘泽水:我给你配两挺重机枪,搭三千发子弹!   四目相视。谷子地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谷子地:缴了一门60炮舍不得扔……炮弹不好找。   刘泽水:让军需帮你找,找着了全扛走。   谷子地:我手底下的人擅长打土工,炸药雷管儿吾的……我想拿多少你得让我拿多少。   刘泽水:随你!只要你们扛得动。   四目仍在对视,目光中却含了新的意味。谷子地终于明白任务的残酷性了。   谷子地:我缺人……给我30人。   刘泽水:不行。   谷子地:我好歹也是预备给机动连的代理连长……不多要,给20个?   刘泽水:真的不行。   谷子地(乞求):5个行不行?   刘泽水(同情而无奈):团部能下去的都在下边儿,我手里一个多余的脑袋都没了。   司号员小梁子在旁边插话:团长的警卫员牺牲了,他都没有再找人,让我连吹号带警卫一个人兼了。   谷子地:那……那就添一个人。   刘泽水不解地看着他。   谷子地:你给我派指导员吧?   刘泽水(意外):剩半个连都不到了,你要什么指导员?   谷子地(叹息):这回……要是有个指导员跟着,九连也出不了事。   刘泽水(笑):明白就好!指导员你自己兼着吧。   刘泽水穿好鞋,目光亲近而柔和。   刘泽水:小梁子,把东西给老谷拿过来。   谷子地扭头盯着,贪焚地接过纸包。   谷子地:梁子,什么好玩意儿?   小梁子:大黄龙……团长自己都舍不得抽。   纸包里是半条香烟。   谷子地:每次都抠抠嗦嗦的,顶多给半包,这回是怎么了?   刘泽水整理军容,表情严肃。   刘泽水:老谷,从老八区教导队出来的战友,还剩几个人?   谷子地:你一个,我一个……还有谁呀?   刘泽水:你看书保重吧。   谷子地(嘟囔):娘的……有点儿永别的意思了。   刘泽水:重复一遍作战指令。   俩人恢复了上下级状态。谷子地知轻知重地站起来,挺了挺腰杆儿。   谷子地:明天晚上六点钟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在汶河南岸的旧窑场坚守阵地。   刘泽水:还有。   谷子地(大声):不管几点钟,以集结号为令,随时准备撤退!   刘泽水:听到集结号你就撤,如果没听到……打到下辈子也不许你后退半步!   谷子地(敬礼):是!   俩人用庄严的甚至有点儿凶狠的目光彼此注视着,尽在不言中。   谷子地:我想提最后一个要求。   刘泽水:说。   谷子地:我自己找一个指导员……你们不能拦着我吧。   谷子地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对方一愣,吃不准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谷子地:小梁子,你屁股上的那把烂号滴沥咣当的,是不是漏气了?   梁子(困惑):没有啊……好好的!   谷子地:那就看你的啦,到时候你可得憋足了劲儿给我招呼。   小梁子:你们又不是头一回听我的号,放心吧!   谷子地(打趣):看见没有?老子的耳朵现在就竖起来了!   谷子地仰起脖子喝掉菜汤,把盘子边儿舔干净。雪夜中传来清脆而悠扬的集结号声。      外景 荒野 黎明 雪   集结号持续直至音乐声起。风雪飘摇,部队浩浩荡荡开进。不时有队伍分离出去,奔赴不同的方位。谷子地领着人从大路踏上了小路,穿越低地。他们的装备大大改善,每下人都负重甚多,像小山一样压着脊背。他们甚至用绳子直接兜了炮弹挂在行李上。焦大棚的身上挂满了燃烧瓶,走起路来发出叮哩咣啷的响声。他们的队列里多了几辆马车,驮满了炸药和淄重,那门缴获的火炮也被拖着前进,后配的轱辘有点儿大,也不够圆,炮身颠簸。       外景 河流/石桥 黎明   河床陡峭,水流潺潺,砖石桥梁简陋破败。先头部队在北岸桥头附近挖掘工事,深色的泥土在雪地里非常显眼。九连的战士们排成纵队跨越石桥,过了桥立即向右拐,沿着南岸行进。河堤上燃了篝火,有人停下来短暂歇息,有人则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了。        外景 防守阵地/窑口 日   白雪皑皑的坡地上有零星的树木,战士们锹镐翻飞,暂壕已经初具规模。积雪下面是板结的煤矸石,黑色的壕沟在雪地里纵横交错,顺着起伏的地势蜿蜒上下。音乐持续至此而隐去。几条壕沟的交汇处是宽敞的指挥工事,像个圆形的没有顶盖的菜窖。其中一条壕沟往低看像半间临时搭建的低矮的窝棚。战士们在窑口出出进进,把炮弹和子弹箱搬进去。吕宽沟和姜茂财等人在工事里绑扎铁锹把儿和炸药包,制造土火铳。焦大棚弯着腰从窑口里钻出来,脸上蹭满了煤灰,大声叮嘱着从身边走过的人。   焦大棚:往里边儿放,别图省事摆在窑口,落个炮弹就全毁了!   他认真检查土火铳,把吕宽沟的绳子夺过去。   焦大棚:别直着绑!你得斜着缠两道,绕过去再缠两道……看见没有!   吕宽沟:焦排长,打武城的时候你也让我斜着绑,一点火儿炸药包不住往前边飞,斜着飞到五连头上去了!   焦大棚(一愣):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吕宽沟朝姜茂财挤眉弄眼,后者忍不住嗤嗤笑起来。   焦大棚:狗日的……跟我胡扯!   焦大棚给了吕宽沟一巴掌,自己也笑了。他看见谷子地在壕沟上方踏雪而来,连忙迎过去。谷子地身后跟着一个穿得鼓鼓囊囊的人。   谷子地(拍巴掌):停一下!都停一下……凑近点儿!   战士们纷纷放下工具,抬头看着他。   谷子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连新任的代理指导员,王金存同志!大家欢迎!   众人面面相觑,掌声稀稀落落。   谷子地:手指头冻僵了吧?我拿铁锹给你们凿凿!   掌声骤然热烈。王金存腼腆地敬礼。他棉帽的帽耳系在下巴上,眼睛片挂着白霜,冻得直流鼻涕,样子木讷而狼狈。   谷子地:王指导员识文断字,哪个有话留给家里,找他!   掌声再次响起。谷子地把王金存引入堑壕,一一介绍部下,自己不怎么笑,却引来阵阵笑声。王金存挨个还礼握手。   谷子地:这位是焦大棚,一排长,打洛阳庆功吃烙饼,差点儿撑死……这位是弹药手龚良国……   龚良国很热情地:你就叫我黑子吧。   指导员和龚良国握手。 龚良国拉着指导员的手不撒手,从怀掏出一张纸片,说:我给我娘写了封信,二十个字有十个字不会写,您帮我添上……   谷子地把龚良国拉到一边,接着介绍:这位是姜茂财,枪法不赖,小模样更不赖……   笑声未落,空中突然传来尖厉的啸叫声。众人来不及反应,炮弹就落在堑壕里了。一个战士的身体飞了起来,鲜血溅了王金存一脸,吓得他呻吟一声。炮弹在堑壕内外接连爆炸。战士们胡乱躲避,彼此冲撞,阵地上一片混乱。   谷子地:卧倒!不要慌!不许乱跑!   谷子地镇静地蹲在堑壕底部,紧皱眉头观察周围的情况。王金存拼命把身体塞进防炮洞,蜷得像个刺猬,每一次爆炸都导致他的肢体剧烈痉挛,像个濒死的溺水者。罗广田蹲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焦大棚猫着腰穿越沟底,从王金存乱蹬的脚上迈过去,凑到谷子地身边,目光有点儿慌乱。   焦大棚:老谷,听着不对劲……下雹子了!   谷子地:留几个观察哨,把剩下的全给我轰到窑里去!   炮弹在近处爆炸,泼过来的黑色泥土几乎将俩人埋住。战士们慌乱地涌向通往窑口的壕沟。炮弹再一次准确地落在沟沿儿上,破碎的肢体飞溅到空中。凌乱的脚步踩过坍塌的煤矸石,一具被埋没的尸体从黑土中伸出了两只光脚,鲜血淋漓。王金存让这双脚绊倒了,浑身瘫软难以举步,被焦大棚揪住肩膀拖向窑口。          1 外景 河流/水下 日      镜头贴着寂静无声的河底缓缓往前移动,带出音乐和片头字幕。可以隐约感到某种震动,河底堆积的物体微微颤抖。   震动越来越密集,却难以判断它的来源,直至一发炮弹入水爆炸。慢镜头使声音和画面严重扭曲,冲击波在水中构成了奇异的形态,死鱼翻滚。河水尚未平静,各种突兀的物体相继在镜头前降落——崩裂的钢盔,散落的子弹,失手的枪支,拉了弦的手榴弹,被击中的军人以及喷着血的肢体等等。   黑糊糊的庞大的桥墩越来越近,一把落水的铜号坠向河底。镜头跟上去,并久久地对着它,号身上的红绸带像鳗鱼一样不停游动。   字幕“集结号”隐去之后,镜头霍然出水,枪炮声震耳欲聋。   一座庞大的铁桥横亘在头顶,悬垂的尸体和焚烧的工事清晰可见。   子弹在桥体的金属上叮当作响,火花飞逬,中弹者腾身落水。炮弹在河心爆炸,冲天的水柱覆盖了画面。         2 外景 河流/铁桥 日 ( 字幕:1948年初冬 华东腹地 )      全景。这是穿越小城的河流,宽约数十米,两岸硝烟弥漫。离铁桥稍远的地方,上游和下游各有一座桥梁,战况更为激烈,枪炮声铺天盖地。   铁桥东西走向,桥身中部一侧燃着熊熊大火,几乎封死了整个通道。   攻守双方隔岸扫射,密集的子弹穿越火墙,建筑物和掩体上弹烟缕缕。   桥下也在冒烟,一条被焚毁的木船拖着半个残骸随波逐流,被桥墩阻挡之后改变了方向,向对岸缓缓漂去。上游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破声,杀声震天。铁桥这边儿却一下子安静了,仿佛被吓住了似的。         3 外景 铁桥/西桥头 日      在坍塌的掩体后面,一个S型的铁皮大喇叭从沙包的缝隙中伸了出来,劝降者从容地干咳了几声。   谷子地(画外音):蒋军168师的弟兄们,中原野战军独二师139团3营9连连长谷子地儿,代表全连问候各位!哪个眼神儿好赶紧朝北边儿看一眼,大北桥是我们的了!你们放下武器回老家歇着的好日子——到来啦!   远远看过去,东桥头的防守掩体鸦雀无声。那条破船在河面上悠然漂荡。西桥头的沙包后面,谷子地(30多岁)紧贴着地皮,从焦大棚(30岁)手中接过水壶,对着壶觜儿灌了几口。   他负了轻伤,歪带的帽子底下缠着一圈肮脏的绷带,表情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镇静和专注,透出了过人的经验和精明。   他用衣袖擦擦嘴角,把水壶递给趴在旁边的指导员(30多岁)。指导员摇摇头,透过掩体的缝隙焦躁不安地盯着前方。他的半张脸挂着干枯的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目光中含了决绝的狂热。   焦大棚像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块干烙饼,咬了一大口又赶紧揣起来。他胖得有点儿蠢,是那种做事认真却絮絮叨叨的人。   焦大棚:指导员,喝口水吧。瞧你嘴皮子裂的……着急上火管什么用?   指导员(嗓音沙哑):一排长,你给我闭觜!   …………          一、与电影的部分细节差异: 情节 电影 剧本 二、关于九连战士的外号(与电影中相同的省略): 1 姜茂才——大姑娘。原文片段: 狙击手姜茂才(20岁)趴在瓦砾上打掩护,断壁残垣遮挡了视线,透过十米开外的一个窗口可以勉强看到街垒的边角。他就是所谓的“花姑娘”,是个沉默寡言像女孩子一样秀气而文静的人。 2 吕宽沟——尿罐子。原文片段: 吕宽沟咚一声撞开大门跑进来。 吕宽沟:连长!没找着马!他们看得比媳妇都紧,下不了手! 谷子地(低声):你叫唤什么?(站起来看看墙外)接着找。 吕宽沟嘟嘟囔囔地向外走。 焦大棚(发泄怨气):尿罐子你等等……先把你那军用地图收起来。 背包绳上晾着一床棉被,尿迹大得覆盖了被子的边缘。 焦大鹏:你就不嫌丢人?半个班都给你冲跑了!你多大的尿(音sui)泡? 有人哧哧笑。吕宽沟脸涨得通红。 3 指导员——泥菩萨。原文片段: 两人斜视着卧在不远处的牺牲者。一个看不清面孔,下巴高高地翘在铁皮的边缘,瓦楞槽里汪满了血。另一个是黝黑的娃娃脸,像睡着了一样侧枕在血泊之中。指导员默默地吞咽着吐沫,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谷子地(低声):叫你泥菩萨你还不爱听,你…… 他看着指导员的样子,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三、谷子地的性格差异: 剧本中的谷子地无法承受九连战士全体阵亡而集结号却从未吹响的现实,见到部队就打听原中野的去向,而且强烈渴望别人聆听自己的倾诉,将九连的事说了一遍又一遍,见人就说,有点祥林嫂的意思……原文片段: [注:谷子地在赵二斗的团里做鞋匠] 几个小战士打完篮球路过。 战士甲:老谷,鞋帮缝好了么? 谷子地:给你……先别走!上回那故事没讲完,我接着给你讲…… 战士甲:又是拿酒瓶子打坦克吧?我听了八百遍啦! 众人哄笑。谷子地在嘲笑声中失落地缩着肩膀,目光凄凉。 战士乙:老谷,你整天笑哈哈的,怎么不笑啦? 谷子地(强大精神):笑累了,等你们走了我再笑。 战士们被他逗乐了,嘻嘻哈哈地离去。他静下来继续做事,不小心用锤子砸了手指,赶紧用另一只手攥住,疼得连连叹气。 [注:谷子地在烧饭] 谷子地则一直絮絮叨叨,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谷子地:……我这人是真的运气不好,打武城我们第一个冲进去,进去就踩上雷区了!死伤30多……打佰城也是,坑道爆破属我们炸得利索,我领着人刚跑到街里就让一伙儿不要命的挡住了,一仗下来不到半个连……补齐了人接着打,打那年年底,9连算上我还剩31个脑袋……完后…… 赵二斗:完后怎么了?又改吃小鱼了吧? 谷子地:…… 赵二斗:吃完小鱼该去河边钻狗洞了吧? 谷子地(嘟囔):……不爱听?不爱听我不说了。 赵二斗:从狗洞爬出来成光杆司令了,完后就倒了八辈子霉了是不是? 谷子地用榔头用力砸了炮栓一下,不小心碰掉了几个饭盒。他以前很少这样暴躁,两只手抖得厉害,没出搁没处放。 大家一定对刘泽水墓前的那场戏记忆犹新,但是在原剧本中,谷子地的表现与电影中截然不同,由此我们也能看出导演对于谷子地性格的表现上做了很大改动。原文片段: 谷子地:小梁子,我们守旧窑厂的人一个也没回去,团里是怎么处置的? 小梁子:打完仗张政委亲自勘验过,死的活的都见不着……全部按失踪处理了。 沉默。 谷子地:他们全都战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你知道么? 小梁子: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谷子地:我是猪耳朵,我没听见你吹的集结号。阵地上好几个人都听见了……可是我没听见!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他们……我们要是早点撤下来绝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小梁子一脸茫然。 小梁子:老谷……你说谁听见我的集结号了? 谷子地:指导员……还有四五个人,他们都听见了。 沉默。小梁子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吓着谁似的。 小梁子:老谷,我根本就没有吹过集结号。 谷子地呆呆地看着对方,完全没有听懂。其他人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窃窃私语赵二斗两手插在兜里,身子来回晃悠,忧心忡忡地看着谷子地,不时跟妻子嘀嘀咕咕。 小梁子:老谷,我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没有给你们吹过集结号. 谷子地(恐惧):……为什么? 小梁子犹豫片刻,决定坦白相告。 小梁子:团里接到撤退命令的时候,你们在旧窑厂牵制了大量的敌人,如果按原计划让你们撤下来,全团的撤退就会遇到大麻烦有可能让敌人咬住……刘团长没有下达吹集结号的命令。 谷子地盯着石碑,一言不发。他再一次把眼睛凑近,在“刘泽水”三个字上仔细地浏览了一遍。他仿佛要追问这个人,到底为什么做出那样的决定。 秦主任:谷子地同志。 谷子地:嗯? 秦主任:欢迎您到我们部队去看一看。上级正在研究,准备向您追授二级解放奖章…… 谷子地:给谁? 秦主任:给您! 谷子地:别人有吗? 秦主任:您指的是…… 谷子地:我们32个脑袋,人人都有份么? 赵二斗(打圆场):老谷,这又不是给小孩子分水果糖。 谷子地:谁给死孩子分水果糖? 气氛再度尴尬。谷子地的口吻平静如常,话锋却咄咄逼人。 谷子地:我没别的意思,就算真的发水果糖有我的就得有他们的……谁也别含糊。 秦主任:失踪者转为烈士的问题,正在加速申请解决。至于颁发高规格的奖章……情况比较复杂,按规定需要提供更有说服力的证明。 谷子地:怎么证明?等着我把他们从地底下一个一个挖出来给你们看? 赵二斗:老谷! 秦主任感到极为难堪,用目光向赵二斗求助。赵二斗却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下面情节就是谷子地为王金存争取奖章,秦主任坚决不同意。略) 谷子地:那就把奖章塞在里吧,扔到茅坑里也可以。 谷子地笑了,看着小梁子。 谷子地:下次见面把你的家伙带来,我得好好听一回你的集结号。 他亲切地拍拍刘泽水的墓碑,算是最终的告别。 谷子地:老刘,好好睡你的觉。往后清明的烟酒,我年年替你供着……咱哥俩是一个命!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了……咱们谁都不欠了。 他转身朝墓地下方走去,怕挨磕碰,不自然地微微抬着一只胳膊。众人沉默无语。 四、经典语录(和电影里的有所不同哦): 1、谷子地:骡子,看你的了。 罗广田(低声):连长,我……我认识这个人(指王金存). 谷子地(莫名其妙):嗯? 罗广田:上次团里开庆功会,我们四川县的老乡聚餐……饭桌上有这个家伙. 谷子地有所醒悟,扭头看看,把手榴弹的后盖一一拧开. 谷子地:老乡好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罗广田:连长!他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谷子地(无动于衷):噢? 罗广田:这小子贪生怕死,差点儿给1营长给枪崩了…… 谷子地:你给我瞄准那个当官的. 敌军在谨慎的跃进之后,对炮火袭击的战果感到鼓舞开始放肆地成群结队地奔跑起来,机枪和冲锋枪盲目地扫射着. 谷子地:刚才说的话最好吃到肚子里去,要么就给我当子弹打出去…… 重机枪的瞄准器来回移动选择目标.谷子地把手榴弹拉环从容地套在手指头上. 谷子地:子弹打出去……就用不着往回找它了……(尖吼)打! 2、焦大棚:……牺牲5名……伤9名,有两名重伤,估计够呛……32去5,再去一个2,还剩25名…… 谷子地面无表情,摆弄着一个冻馒头,怎么啃也啃不动. 焦大棚:总的情况就这个……他们要是咬咬牙,再冲一家伙就毁了咱们了. 谷子地:咬牙?谁咬牙……我把他牙敲下来. 焦大棚:别啃啦,再啃你的牙先掉了. 3、谷子地(对焦大棚)赶紧把备份的炸药和弹药搬进去……把牺牲的人也背过来……(自言自语)四仰八叉搁在雪地里,当心炮击给轰碎了……轰碎了想捏到一块儿就难了. 4、王金存:……他死了. 谷子地(温和):没错儿,他死了……早死了. 王金存:我……我没把他救过来. 谷子地(蹲下来):谁都救不了他.金存,你干的不错……记住,我要是被人打碎了天灵盖儿,别浪费绷带,给用得着的人留着. 王金存完全被对方的冷静和漠然震住了. 其实剧本中的经典语录还有很多,我觉得战士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堪称经典,由于时间问题,这里就不一一整理了。 五、感动的瞬间: 虽然本人读剧本时没像连长那样泪眼朦胧,但是有很多情节让我心中隐隐作痛,这里摘取一些。 1 指导员牺牲(攻坚战时) [注:之前谷子地和指导员拌嘴,现在气氛缓和许多] 指导员:老谷,打完这一仗,咱俩得好好谈谈。 谷子地:我不跟你谈。我给你包饺子吃。 指导员(苦笑):你还是算了吧。 谷子地:大葱你不喜欢,说!喜欢吃什么馅儿? 指导员换子弹夹,降低了隐蔽的警觉,枪体大幅晃动。 瞄准镜犹豫了一下,十字交叉线移向了有枪械晃动的那根柱子并最终锁定了它。 咣一声巨响,炮弹出膛,一股热流从瞄准镜中稍稍偏离目标,擦着柱子飞过去,在后面的建筑物中爆炸,腾起一大团碎屑和烟尘,完全笼罩了目标。 烟雾中逐渐显出谷子地乱摸乱撞的身影。 谷子地:泥菩萨!泥菩萨! 大约在腰部的高度,柱子被削掉了一半儿,形成三角形的巨大缺口,指导员却不见了。谷子地大喊大叫,险些被歪在地上的人绊倒。指导员的腰几乎被打断了,胸部以下浸泡在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组织之中。眼镜却还大大地睁着。 谷子地:指导员!指导员……你挺住! 谷子地抱着对方的肩膀,想处理烂泥一般的伤口,伸手碰了一下就放弃了. 谷子地:泥菩萨!你说什么……(耳朵贴上去)你想说什么? 指导员(微弱):茴香……茴……香…… 谷子地似乎被噎住了,频频点头,一只手机械地胡噜对方的肩膀. 2 王金存牺牲(和电影中差别很大,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死亡,令人不寒而栗,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什么,读起来特恐怖……) [注:阻击战场上] 王金存:谷连长,弹药都检查过了. 谷子地弯腰扒土,把摸到的子弹捡出来. 王金存:还有40多发子弹,一颗手雷…… 谷子地看见王金存的嘴在动,却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他的耳鸣时强时弱. 王金存:谷连长,谢谢你把我从禁闭室带到你们连……你救了我!我活过来了! 谷子地(突如其来):南岸北岸都是他们的人……你说得对,我们的人撤了. 王金存愣了一下. 谷子地: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对不起弟兄们. 王金存在劝慰?解释?感激?谷子地听不见,我们也听不见. 谷子地(再次突如其来):给你媳妇写够了,帮我给我爹写两句…… 王金存笑着,在调侃?询问?承诺?他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给妻子的信和烈士们带血的信件,豪爽地嘱托着什么.谷子地和我们仍然什么都听不见.耳鸣像是一种从深水里慢慢拱上来的居心叵测的声音.谷子地扭头离开,不时弯腰捡起点什么,但是他和我们都记住了这个书生气的青年人的笑容,善良、勇敢、充满尊严而又无比动人的笑容.这是属于男人和军人的伟大的复活之笑,却令人更加痛惜和忧伤.我们没有意识到炮弹正在飞来,只是感到水下的声音突然拱出水面,紧接着冲击波带着泥土撞到了毫无防备的谷子地.烟尘落定,他躺在地上眨巴着眼睛,不仅听见了风声,而且看到了巨大的雪片凌空飞舞——那些信件被炸得粉碎了.王金存坐着写信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的弹坑,”雪片”纷纷落下.谷子地久久沉醉在幻觉之中,直至他的目光移到树梢上,悬在那里摇摇欲坠的半个眼镜框让他困惑不已. (中间情节省略,到了和平年代) [注:尸体被挖掘机挖出,谷子地将九连弟兄们的尸体一一辨认完毕] 一行人辨认完了,停在现场的最边缘.谷子地在躲避孙桂琴的目光. 孙桂琴:谷大哥……金存呢? 谷子地:…… 孙桂琴:他躺在哪儿? 谷子地心情十分矛盾,用目光向赵二斗征求意见.他们俩显然有什么事瞒着女人.赵二斗嘬着嘴唇,艰难地朝谷子地点点头. 谷子地:大妹子,不管金存在不在……你都挺住. 谷子地蹲下来,打开了一个下半截还埋在土里的弹药箱.乍一看是空的,孙桂琴疑惑地凑过去,突然像着了雷击一样僵住了——箱底摆着半个眼镜,圆圆的框子带着一截眼镜腿儿,想深藏的一只眼睛,从幽静之处仰望着晴朗的天空,孙桂琴蹲下来,没有哭泣,却有大滴的泪水一颗一颗地落在亲人的遗物上了.传来了清脆的枪声. 3 焦大棚牺牲 经过坦克的碾压和炮火的破坏,弹坑几乎被土石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填平,窑口已然面目全非了。谷子地等人抬着焦大棚走下斜坡,频繁地倒手,准备剩两个人托着伤者从低矮的窑口钻进去。一只近乎烧焦的手从雨布里抬了起来。 焦大棚(含混):……等等…… 谷子地看对方一眼,示意众人把雨布轻轻摊在斜坡上.我们看到了惨不忍睹的情景——半个身子完全烧坏了,衣服的残片和皮肤呈相同的颜色,已经无从分辨.他的五官有些变形,表情却依旧像平时那样温和,只是眼睛亮得出奇,直瞪瞪地盯着谷子地.他夹了夹两根手指头.谷子地忙点了一支烟,送到对方肿胀的唇边,始终帮他捏着. 焦大棚:……狗日的像个坟洞洞……我不进去…… 谷子地(故作轻松):你不进去让坦克碾你. 焦大棚:老谷……你听我给你说……阵亡11名,重伤3名……25去掉一个11,再去掉…… 烧焦的手在吃力地掰算,只是象征性地哆嗦着罢了. 谷子地(竭力掩饰情绪):揍性!不识字你倒识数儿,快歇会儿吧. 焦大棚:……你老叨叨运气不好……咱哥俩一个屌样儿…… 谷子地:抽啊?踏踏实实再抽一口. 焦大棚(含笑):……点颗烟的功夫……老子把自己给点啦…… 谷子地眼睛湿了.王金存跑出交通壕,怀里抱着从敌人尸体上扒的棉袄棉裤. 王金存:连长…… 谷子地(醒悟):先盖上……盖上吧. 焦大棚:……拿开……狗日的你敢……你敢……拿开! 他瞪着王金存,居然奋力把给他盖好的棉衣拨到一边去了. 谷子地:大烙饼,你哪来那么多毛病? 他的泪悄然滚落,一边盖好棉衣,一边用高声斥责来掩饰. 谷子地:别动!烧不死你冻死你……好歹是件厚衣裳,你他妈凑合着吧. 焦大棚顺从了,就像平时的顺从一样.寒风从凄凉的阵地扫过,低声呜咽.王金存听到了什么,将信将疑地跑上土坡,向后方张望并侧耳倾听. 王金存:谷连长!你听! 众人屏住了呼吸,蹲着的全都站起来了. 王金存(兴奋):集结号!你们听……是集结号! 风在枯树枝上卷出类似哨鸣的声响.谷子地用狐疑的目光盯着王金存. 王金存(急切):没听见吗?你们仔细听!连长,你过来听! 众人凝立不动,表情麻木,逼得王金存近乎发疯了. 谷子地:老刺猬,你听见了么? 老刺猬:听见了……集结号响了……一直在响……我不敢跟你们说! 老刺猬哭了,紧接着又怪异地笑了起来,紧张的精神一下崩溃了. 老刺猬:他们一直在吹……你们聋了你们就是听不见! 王金存(绝望):连长!我听见号声了……请你下命令撤退吧! 老刺猬模拟吹号,几乎乱真,吹着吹着突然笑起来,接着便嚎啕大哭. 老刺猬:连长……咱们走吧……带我走……娘!娘!娘…… 罗广田一脚踹倒了老刺猬,抄起轻机枪对准了王金存的脑门儿. 罗广田:王八蛋!老子崩了你! 王金存麻木地看着对方,目光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王金存(呢喃):我听见了…… 罗广田: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宰了你! 王金存(落泪):我真的听见了…… 罗广田:你个怕死鬼!有种你就跑……我打不烂你的脑袋!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谷子地一言不发,发现别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仍旧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无意中看到,躺在一边的焦大棚已经悄无声息地死掉了.众人的目光聚集到那张饱受战火摧残却平静如眠的脸上——香烟还粘在唇角,挂着一节长长的烟灰.谷子地看着被机枪逼住脑门的王金存,口吻淡然而温和. 谷子地:大烙饼是四六年解放过来的,让他穿这张皮……还不如活剥了他的皮算了…… 他把机枪的枪口从王金存的脑门上挪开,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他逼视着罗广田眼睛,直到把对方看软了,才露出了宽慰的友善的笑容. 谷子地:骡子,别自己跟自己急……我要是受了伤老断不了气,求你在我这儿给我补一枪……听见没有……(稍稍大声)你听见没有? 罗广田的表情无比坚毅,眼睛里却涌满了泪花. 炮弹啸叫着落在工事里了.谷子地抽身离开,像每一次进入战斗那样精神抖擞,不紧不慢地高声吩咐着. 谷子地:快!把我兄弟抬到坟里去!在他旁边给我留个空……你!你!还有你!跟我来!其他人全部转入二线后备工事……有干粮!口渴的接泡尿赶紧喝下去…… 罗广田和王金存等人簇拥着谷子地奔向了最前沿.陷入疯癫状态的老刺猬在原地蜷缩着抽泣,像惊惧于某种声音似的紧紧地捂着耳朵.炮弹在阵地内外连续爆炸,听起来却非常遥远和沉闷.我们能够清晰地听到的,是缓慢得有些变调儿的集结号的声音,在血雨腥风的战火之中久久回荡. 5 野卫三院(这一段给我很奇怪的感觉,既觉得含有诙谐的元素(就像”斯米达”那句),读起来却又感到一阵阵寒气袭来,甚是恐怖……) 调度员:……进大门往右,第一排第六手术室缝脑袋!下一个!什么情况? 配送员:脚伤了,腿上全是血! 调度员:少罗嗦!脚怎么了? 他撩开担架上的被子,又立即扯上了. 调度员:脚在哪儿呢?进大门往左,第四排第三手术室截肢!下一个!情况? 担架员:睡……睡不醒! 调度员(恼火):睡不醒扔大街上睡去! 担架员:他脑…脑袋震坏了! 调度员:他脑袋在不在肩膀上?在!那好……从这儿往西别拐弯,走20里进野卫六,这儿是重医院,不治轻伤!下一个……哎!等等! 他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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